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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眼问花花不语。(二)

    正如路明非所推测的那样,这本书确实是陈雯雯的旧书,书的扉页上还用娟秀的字体留着陈雯雯的名字。陈雯雯也是颇为爱护书籍的人,纸张侧面并没有泛黄,也不知道是路明非这段时间用塑料包装保护的好,还是平时陈雯雯都会洗干净手再去翻书……

    正对着门口的,居然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巨大夕阳正在坠落。黯淡的阳光在地面上投下窗格的阴影,跟黑色的牢笼似的。金属窗框锈蚀得很厉害,好几块玻璃碎了,晚风灌进来,游走在屋子的每个角落。

    很难想象这种老楼里会有带落地窗的敞亮房子,这里原本大概是配电房一类的地方,电路改造后设备被移走了,空出这么一间向西的屋子。就一间,连洗手间都没有,空空的,一张在屋子正中央的床,蓝色罩单上落满灰尘,一个老式的五斗柜立在角落里,另一侧的角落里是一个燃气灶台和一台老式的双开门冰箱。全部家具就这些。

    楚子航沿着墙壁漫步,手指扫过满是灰尘的灶台;打开冰箱,里面只剩下一纸盒过期的酸奶。窗帘很美,是白色的蕾丝纱帘和深青色的绒帘。他坐在床边,面对这夕阳。太阳就要落下去了,黑暗从窗外蔓延进来,他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外面隐约有喧闹的声音,放学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篮球。

    原来这么多年,耶梦加得就坐在这里,听着人类的声音,揣摩这学习人类的事。他觉得有点累了,很想睡一觉,于是合衣躺下,双手经济带搭在胸前。他用了半个小时做完了功课,回忆了那些不愿遗忘的事,现在这些事又多了几件。然后他缓缓地合上眼睛,此刻夕阳收走了最后的余晖,夜色如幕布把他覆盖……

    陈雯雯这本书的排版和路明非的那本完全不同,正如书名所示,第一首诗就是《致橡树。》对于这首诗路明非甚至可以熟练的背诵,因为翻看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伴随着视线沿着文字向下阅读,嘴唇也伴随着记忆发出声音。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这些都还不够。”……

    小憩片刻后的楚子航睁眼再也没能如同在卡塞尔病房那样,看见阳光里天使低头,似乎要亲吻他的嘴唇。

    五斗柜里面除了夏弥的衣物就只有一本厚重的相册,即使家里并没有任何打印设备,夏弥依旧积攒了一本厚厚的相册,轻轻翻开,就如同翻开那个名叫夏弥的女孩的故事,就如同在经历她的人生。……

    路明非继续向后,后面几首诗路明非也依旧可以滚瓜烂熟的背诵,一张如同自己平时夹着的随书笔记一样的纸张从书中掉落了出来。那是一张仕兰中学发放的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比印刷都小。路明非努力的把头上的日光灯对准草稿纸,试图看清当年没能看到的东西……

    相册的第一页是最近的相片,高清的像素和崭新的相纸都能诉说着时间的重量,那是一张楚子航背影的照片,一张他在雨中,靠着一个路灯杆打电话的照片。另外一张是在卡塞尔学院时,自己住院的时候夏弥偷拍的楚子航的睡颜。随着页数的推后,相册里的照片就越久,一般来说照片都是约靠近相册前面的越旧,毕竟老照片早就被放了进去,新照片就会下意识的放在后面,但是夏弥的相册不是,是新的照片在前,甚至中间会空了很多页,就如同记忆一样,最近的记忆总是清晰明朗,越往后的记忆就更加陈旧,中间还有大量缺失的记忆……

    “展信舒颜。你的毕业致辞我已经替你代为写好了,希望你在回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书时能获得一点小小的惊喜。”……

    相册的前几页都是有关楚子航的照片,都是从他遇到夏弥开始才有记录的,最早的一张新照片其实是在芝加哥火车站拍摄的,构图是楚子航和路明非对着火车站的横幅发呆……

    “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我并不讨厌你,是的,我并不讨厌你。你或许只不过需要一点点小小的勇气。”……

    相册翻到这里就中断了,或许是夏弥没有来得及填补相片,亦或者夏弥那个时期根本就没有拍照。中间空出很多,楚子航一直往后一页一页翻过去,生怕中间错过了什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单独照片,稍微有些褪色,上面是他和路明非都很熟悉的仕兰中学操场,几乎从不出现在照片里的摄像者变成了相片里的主角,画面中的夏弥穿着仕兰中学的夏季校服,笑的灿烂……

    “我们或许可以做一个小小的约定,如果你也或许有那么一点可能,你喜欢我,我希望你可以再致辞中加上《致橡树》那句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就加在致辞中做标注的地方就行。我就能知道你的心意。”……

    那张特殊的自拍照后面,就是又是夏弥那种相机拍摄楚子航的照片了,有楚子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夏弥的位置很好,距离赛场很近,照片上甚至还能看到楚子航额头上的汗珠……

    “就这样,如果你没有那种意思,你就不加,这样我们都不会尴尬。就当无事发生。如果你要当中告白,那苏晓蔷十有八九会跳出来发问你又在叽叽歪歪什么的尴尬场景。”……

    楚子航翻到了相册的最后一页,最后一页被塞满了照片,仔细对比下其实都是同一天同一个地方拍照出来的,那是楚子航家的天台,楚子航在篮球场上打球,相机和夏弥的位置就是楚子航经常坐着发呆的地方,她在欣赏楚子航给她一个人表演的球赛。这一天,她留下了很多照片。他默默的合上相册,眼泪被他用手接住,没有滴在已经有些老旧的相册上。坐在床边的他往后一仰,溺亡在曾经的回忆之中……

    护士轻轻推门进入路明非单人病房,按照标准流程给路明非的腿部注射了麻醉剂。刚想帮助病人捡起地上的书却被无情打断,挥手让护士出去。

    不知道是因为麻药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还是过于害怕注射,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靠在床上的路明非失魂落魄,眼泪从下颌滑落。但是他的嘴角却带着笑容,那是一种自然的笑,是从心灵到外表的笑,是真诚的笑,也是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