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大早，刘异便已收拾妥当，待小思做好早饭，两人吃完就即刻上路。李见还在睡觉，刘异跟他道别时，他正躺在床上，眼都没睁，嘟囔了几句算是道别。
刘异骑马，小思骑驴，两人并排而行，却都像有心事，沉默不语。如此一路，八日之后，到了京城。刘异将小思送回家后，自行回到李府。至于组织方面不用担心，如有要紧事，自会有人通知。上次任务后，暂时也不用去李丑那里了。
刘异到府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杨慎在送客人。那人面红齿白，锦衣华服，仆从有十余人，看样子是富家子弟。刘异站在一旁，等他们道别完毕才上去向杨慎行礼。
“你回来了？去哪里了？”
“回了趟老家。”
杨慎仍就是嘱咐刘异好好看着杨念，有什么事好跟他汇报，过几天府里有喜事，不能出岔子。刘异没有追问有什么喜事，他只是感觉不太好，他必须去看看杨念。
杨念一个人坐在房中，像雕像一样坐在桌旁。刘异走到她身旁，桌上的烛火的晃动让杨念猛然抬起了头，看见来人是刘异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回来了。”她冷冷地说。
“出什么事了？”
“我又得出嫁了。”
刘异听到这话，感到头皮发麻，他坐了下来。
“嫁给谁？”
“不知道，想必是达官贵人。”
“你哥让你嫁的？”
“是的，上一次也是。于他而言，我是个商品，用来交换利益与地位。现在想想我守寡了，最高兴的就是他吧，这样他可以把我再卖一次。”
“你呢，你什么想法？”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知道的。”
“你回家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充当你哥的商品？”
“你想带我走吗？”
“是的。”
“但是我不爱你。”
“这不是重点。你要离开，你必须离开。”
“我可以嫁给你。”
刘异有些吃惊，继而有觉得这又在情理之中，他死死地看着杨念，等她开出相应的条件。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是的。所以条件是什么呢？”
“帮我杀了他。”
“因为他帮你当商品？”
“不全是。新仇旧恨。”
“我需要知道。”
“为什么？”
“作为你的丈夫，我应该知道。”
杨念看看刘异，起身关了门。
“三年前，在他让我嫁给我上一任丈夫之时，我是有一个恋人的。他跟你一样是从一个小城来的，不过他比你帅，剑法比你好。”刘异看见了杨念嘴角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年灯市黑夜如昼。我一个人去了灯市，我喜欢一个人，在遇到他之前。街很长，除了花灯，其它的东西我已经记不得了。我走累了，在南街的小石桥边歇脚。后来他拿了张手绢来问我是不是我掉的。其实我看出来那是张新买的手绢，我说你可真舍得下本钱，为了搭讪还去买张手绢。他笑得很憨。接着我邀请他坐下，我们聊了很久，聊他的家乡，聊我的无聊生活，以及他的经历。那时他在一家镖局做镖师，他刚到镖局一个月，那里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我那时天天都在家里，绣相同的花，背相同的书。他给我讲他的见闻，那些都是我从没听过的东西。我们一直聊，忘记了时间，知道我家的管家找到我，带我回去。我跟他约定第二天辰时在相同的地方见面。第二天，我提前一刻到达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继续讲他的经历，我只能重复自己头一天的话。他说他要带我去转转。接下来的一天，我第一次在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里见到那么多新奇的事物。之后半年，除了他有公事出远门，我们都会见面，我们走过每条街，见过京城所有的风景。后来某一天，我正要出去找他，杨慎叫住了我，告诉我，我要被嫁到南边。我将要嫁的人我从没见过，我也没兴趣去想象。我马上去找了他。我们商议过后决定连夜逃走，什么都不要了，他的前程，我的锦衣玉食。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骑马拼命跑，一直到深夜。我们觉得安全了，于是牵马走在月光下的溪边，我觉得当时就是永恒，我们走在永恒里。我们不说话，不知道之后去哪里，不知道将会遭遇什么，就一直走，有时我看看他，有时他看看我。我当时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不会知道以后的岁月里，我会因为没跟他多说几句话而悔恨。上一刻我还望着他，下一刻我就看着他就慢慢倒了下去。杨慎从后面带着人骑马赶来，河边树上发暗器的人悄悄隐匿了。我看见他们拿走他的剑，拖走他的尸体，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转眼我回到家中。出嫁之前，我让杨慎把他的剑给我，杨慎不肯，我又让他把剑放到剑铺去，希望能有人买走它。”
刘异摸了摸桌上的剑。
“这是我送他的，这些布也是我亲手缠上去的，我觉得这样好看。你的眼光不错。再后来我嫁到了固城。丈夫是固城知府，他待我不坏，半年前得病死了。对于他的死，我即不高兴也不悲伤。应该说从那个人死后，我一直都是无悲无喜的。现在，他要让我再嫁一次，这是新恨。你要想清楚，你带我走，他肯定会来杀你的。”
“我们去初云山。先暂时躲在那里，杀他的事，让我想想办法。”
“我相信你会信守你的承诺。”
“我从没骗过你。”
“我也没有。明天酉时出发，那个时候杨慎应该不在，他的那些手下也会跟他一起出去。”
“你先休息，我去安排一下。”
分开之后，刘异立刻飞鸽传书给李见，劳烦他帮忙买下一间农舍。一切安排妥当，他让下了，结果横竖睡不着，于是他干脆起来研究剑谱。剑法叫飞云剑法。咋一看没什么特殊的，细细琢磨之下，刘异发现这套剑法其实就是初云派剑法的后半部。只是这后半部在延续前半部的特点的同时，有许多不合常识的地方。刘异越看越入迷，恍惚间天就亮了。他匆匆梳洗，先去看了杨念，接着他想见见小思。
刘异匆忙赶往城东小思的住处。小思见刘异来了，放下手中的衣服，想去给他倒杯茶，小思自己不喝茶，刘异爱喝。刘异摆摆手，示意小思进屋说话。
“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我得暂时离开了。”
“昨天才刚回来，又要走？”
“不得不走。”
“去哪里？”
“初云山，和我妻子。”
“你没说过你有妻子。”小思死死盯着刘异。
“昨晚才有的。”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有点事不得不去那里。我还会回来，但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刘异摸出一张银票，“这五十两银票你收下吧，之前的不用还我。”
小思将银票塞回刘异手里。
“我会还你的，一定会！”
“你怎么咬牙切齿的。哈哈。”
“你走吧！”
“有必要的话，来初云山找我，短时间内我还会在，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刘异把银票放在桌子上，他看见小思眼中有泪水，他赶在泪水掉落之前离开了那里。
安平茶楼生意很好，刘异几乎是挤到柜台前的。刘异偷偷向掌柜出示腰牌之后，进入后堂。刘异得知栖凤坡事件还没有平息下来，上面都为这是忙得焦头烂额，至于是哪个层面的上面，掌柜也不知道，想必是比李丑更高的上面，等着吧，预计三个月内不会再有行动了。三个月之内上下线断绝一切联系，三月之后，所有人在城郊庄园重聚。到时候不要直接进入庄园，到达庄园后先在周边等候，等待命令。
刘异准备好马车、干粮等在巷口不远处。杨慎一出门，刘异就将马车赶到侧门，他迅速进入院中，到杨念门口时，他感到不对劲。杨念的屋子外就是花园，不远处的湖边以及回廊上都各有一名仆从在漫不经心地干着活，一看就是杨慎留下监视杨念的。刘异进入屋中，杨念已经收拾妥当，他把外面的情况给杨念说了，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杨念早有准备，她让刘异像平常一样出去，到门口等她。杨念自己送刘异到门口，随后关了门。回到屋子里，杨念挪开墙边的书架，将墙砖一块块取下。回来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会来掏墙，用匕首，那个人送她的。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看她长大的乳母，她自己买回的丫鬟，还有刘异，都不知道。墙洞是两个月前就挖好的。她知道自己早晚会逃出去，她需要一个理由以及一个有能力带她走的人，只是正好这个人是刘异。
刘异等了不到一刻钟，杨念换好衣服，带了些必需品出来了。刘异勒紧了马的缰绳，生怕马车发出的声音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他的心紧紧收缩着。当他回头再看不到小巷时，他收紧的心狂跟着马车狂奔起来。出了城，刘异像大病初愈般幸福。行到无人处，刘异回身撩起布帘，杨念正襟端坐，见他撩起布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刘异说没事发生，只是看一下她是否安好。杨念对他说，不要掉以轻心，三年前她们也以为安全了。
一路上，刘异没有选择去住客店，他们总是选择安静人少之处夜宿。杨念在车上休息，刘异则守在车边，整夜都是半梦半醒，第二天强打起精神赶路。路程中，刘异时不时要停下来查看杨念的情况，他仿佛是怕杨念突然不见了。杨念刚开始以为是有情况总是急切地询问，到后来明白他只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也就不说什么了。
当刘异踏入初云山下的村庄，他最后一次掀起帘子。杨念下车环顾四周说这是个不错的地方，老死在这里不会那么悲哀。刘异没有搭话，他觉得自己不会老死在这里，他会在某天死于非命，死的时候他会想起接下来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他死后她要一个在这里变老，真是可怜的人。杨念随风飘动的头发让刘异看得入迷，李见出现了。
“看着速度，你是刚回去就又来了？”
“是的。”
“这位是你信中说的妻子吧？”
“是的。”
杨念向李见行了礼，李见回礼，他对这一套很熟悉，不像刘异，对这些礼数常常手足无措。李见将他们带去事前买好的农舍，又在刘异的拜托下去附近的镇子将马车卖掉。
刘异骑马，小思骑驴，两人并排而行，却都像有心事，沉默不语。如此一路，八日之后，到了京城。刘异将小思送回家后，自行回到李府。至于组织方面不用担心，如有要紧事，自会有人通知。上次任务后，暂时也不用去李丑那里了。
刘异到府门的时候正好遇到杨慎在送客人。那人面红齿白，锦衣华服，仆从有十余人，看样子是富家子弟。刘异站在一旁，等他们道别完毕才上去向杨慎行礼。
“你回来了？去哪里了？”
“回了趟老家。”
杨慎仍就是嘱咐刘异好好看着杨念，有什么事好跟他汇报，过几天府里有喜事，不能出岔子。刘异没有追问有什么喜事，他只是感觉不太好，他必须去看看杨念。
杨念一个人坐在房中，像雕像一样坐在桌旁。刘异走到她身旁，桌上的烛火的晃动让杨念猛然抬起了头，看见来人是刘异之后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回来了。”她冷冷地说。
“出什么事了？”
“我又得出嫁了。”
刘异听到这话，感到头皮发麻，他坐了下来。
“嫁给谁？”
“不知道，想必是达官贵人。”
“你哥让你嫁的？”
“是的，上一次也是。于他而言，我是个商品，用来交换利益与地位。现在想想我守寡了，最高兴的就是他吧，这样他可以把我再卖一次。”
“你呢，你什么想法？”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知道的。”
“你回家了？”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打算怎么办？继续充当你哥的商品？”
“你想带我走吗？”
“是的。”
“但是我不爱你。”
“这不是重点。你要离开，你必须离开。”
“我可以嫁给你。”
刘异有些吃惊，继而有觉得这又在情理之中，他死死地看着杨念，等她开出相应的条件。
“我不爱你，我不爱你......”
“是的。所以条件是什么呢？”
“帮我杀了他。”
“因为他帮你当商品？”
“不全是。新仇旧恨。”
“我需要知道。”
“为什么？”
“作为你的丈夫，我应该知道。”
杨念看看刘异，起身关了门。
“三年前，在他让我嫁给我上一任丈夫之时，我是有一个恋人的。他跟你一样是从一个小城来的，不过他比你帅，剑法比你好。”刘异看见了杨念嘴角的发自内心的微笑，“那年灯市黑夜如昼。我一个人去了灯市，我喜欢一个人，在遇到他之前。街很长，除了花灯，其它的东西我已经记不得了。我走累了，在南街的小石桥边歇脚。后来他拿了张手绢来问我是不是我掉的。其实我看出来那是张新买的手绢，我说你可真舍得下本钱，为了搭讪还去买张手绢。他笑得很憨。接着我邀请他坐下，我们聊了很久，聊他的家乡，聊我的无聊生活，以及他的经历。那时他在一家镖局做镖师，他刚到镖局一个月，那里没一个是他的对手。我那时天天都在家里，绣相同的花，背相同的书。他给我讲他的见闻，那些都是我从没听过的东西。我们一直聊，忘记了时间，知道我家的管家找到我，带我回去。我跟他约定第二天辰时在相同的地方见面。第二天，我提前一刻到达时，他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继续讲他的经历，我只能重复自己头一天的话。他说他要带我去转转。接下来的一天，我第一次在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里见到那么多新奇的事物。之后半年，除了他有公事出远门，我们都会见面，我们走过每条街，见过京城所有的风景。后来某一天，我正要出去找他，杨慎叫住了我，告诉我，我要被嫁到南边。我将要嫁的人我从没见过，我也没兴趣去想象。我马上去找了他。我们商议过后决定连夜逃走，什么都不要了，他的前程，我的锦衣玉食。一切都很顺利，我们骑马拼命跑，一直到深夜。我们觉得安全了，于是牵马走在月光下的溪边，我觉得当时就是永恒，我们走在永恒里。我们不说话，不知道之后去哪里，不知道将会遭遇什么，就一直走，有时我看看他，有时他看看我。我当时觉得一切都那么美好，不会知道以后的岁月里，我会因为没跟他多说几句话而悔恨。上一刻我还望着他，下一刻我就看着他就慢慢倒了下去。杨慎从后面带着人骑马赶来，河边树上发暗器的人悄悄隐匿了。我看见他们拿走他的剑，拖走他的尸体，我什么都听不见了，转眼我回到家中。出嫁之前，我让杨慎把他的剑给我，杨慎不肯，我又让他把剑放到剑铺去，希望能有人买走它。”
刘异摸了摸桌上的剑。
“这是我送他的，这些布也是我亲手缠上去的，我觉得这样好看。你的眼光不错。再后来我嫁到了固城。丈夫是固城知府，他待我不坏，半年前得病死了。对于他的死，我即不高兴也不悲伤。应该说从那个人死后，我一直都是无悲无喜的。现在，他要让我再嫁一次，这是新恨。你要想清楚，你带我走，他肯定会来杀你的。”
“我们去初云山。先暂时躲在那里，杀他的事，让我想想办法。”
“我相信你会信守你的承诺。”
“我从没骗过你。”
“我也没有。明天酉时出发，那个时候杨慎应该不在，他的那些手下也会跟他一起出去。”
“你先休息，我去安排一下。”
分开之后，刘异立刻飞鸽传书给李见，劳烦他帮忙买下一间农舍。一切安排妥当，他让下了，结果横竖睡不着，于是他干脆起来研究剑谱。剑法叫飞云剑法。咋一看没什么特殊的，细细琢磨之下，刘异发现这套剑法其实就是初云派剑法的后半部。只是这后半部在延续前半部的特点的同时，有许多不合常识的地方。刘异越看越入迷，恍惚间天就亮了。他匆匆梳洗，先去看了杨念，接着他想见见小思。
刘异匆忙赶往城东小思的住处。小思见刘异来了，放下手中的衣服，想去给他倒杯茶，小思自己不喝茶，刘异爱喝。刘异摆摆手，示意小思进屋说话。
“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我得暂时离开了。”
“昨天才刚回来，又要走？”
“不得不走。”
“去哪里？”
“初云山，和我妻子。”
“你没说过你有妻子。”小思死死盯着刘异。
“昨晚才有的。”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们有点事不得不去那里。我还会回来，但我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刘异摸出一张银票，“这五十两银票你收下吧，之前的不用还我。”
小思将银票塞回刘异手里。
“我会还你的，一定会！”
“你怎么咬牙切齿的。哈哈。”
“你走吧！”
“有必要的话，来初云山找我，短时间内我还会在，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刘异把银票放在桌子上，他看见小思眼中有泪水，他赶在泪水掉落之前离开了那里。
安平茶楼生意很好，刘异几乎是挤到柜台前的。刘异偷偷向掌柜出示腰牌之后，进入后堂。刘异得知栖凤坡事件还没有平息下来，上面都为这是忙得焦头烂额，至于是哪个层面的上面，掌柜也不知道，想必是比李丑更高的上面，等着吧，预计三个月内不会再有行动了。三个月之内上下线断绝一切联系，三月之后，所有人在城郊庄园重聚。到时候不要直接进入庄园，到达庄园后先在周边等候，等待命令。
刘异准备好马车、干粮等在巷口不远处。杨慎一出门，刘异就将马车赶到侧门，他迅速进入院中，到杨念门口时，他感到不对劲。杨念的屋子外就是花园，不远处的湖边以及回廊上都各有一名仆从在漫不经心地干着活，一看就是杨慎留下监视杨念的。刘异进入屋中，杨念已经收拾妥当，他把外面的情况给杨念说了，想要想出一个万全之法。杨念早有准备，她让刘异像平常一样出去，到门口等她。杨念自己送刘异到门口，随后关了门。回到屋子里，杨念挪开墙边的书架，将墙砖一块块取下。回来这段时间，她一有空就会来掏墙，用匕首，那个人送她的。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看她长大的乳母，她自己买回的丫鬟，还有刘异，都不知道。墙洞是两个月前就挖好的。她知道自己早晚会逃出去，她需要一个理由以及一个有能力带她走的人，只是正好这个人是刘异。
刘异等了不到一刻钟，杨念换好衣服，带了些必需品出来了。刘异勒紧了马的缰绳，生怕马车发出的声音太大，引来别人的注意，他的心紧紧收缩着。当他回头再看不到小巷时，他收紧的心狂跟着马车狂奔起来。出了城，刘异像大病初愈般幸福。行到无人处，刘异回身撩起布帘，杨念正襟端坐，见他撩起布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刘异说没事发生，只是看一下她是否安好。杨念对他说，不要掉以轻心，三年前她们也以为安全了。
一路上，刘异没有选择去住客店，他们总是选择安静人少之处夜宿。杨念在车上休息，刘异则守在车边，整夜都是半梦半醒，第二天强打起精神赶路。路程中，刘异时不时要停下来查看杨念的情况，他仿佛是怕杨念突然不见了。杨念刚开始以为是有情况总是急切地询问，到后来明白他只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也就不说什么了。
当刘异踏入初云山下的村庄，他最后一次掀起帘子。杨念下车环顾四周说这是个不错的地方，老死在这里不会那么悲哀。刘异没有搭话，他觉得自己不会老死在这里，他会在某天死于非命，死的时候他会想起接下来他们一起度过的日子。他死后她要一个在这里变老，真是可怜的人。杨念随风飘动的头发让刘异看得入迷，李见出现了。
“看着速度，你是刚回去就又来了？”
“是的。”
“这位是你信中说的妻子吧？”
“是的。”
杨念向李见行了礼，李见回礼，他对这一套很熟悉，不像刘异，对这些礼数常常手足无措。李见将他们带去事前买好的农舍，又在刘异的拜托下去附近的镇子将马车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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