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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姜子牙三斩狐狸精

    大宋朝不相信眼泪,汴京城没有秘密。

    一日之间,锦毛鼠‘踏王府、盗玉佩、来去自如’的事迹传遍了汴京。连三岁娃娃碰面都要问一句:“小子,你知道锦毛鼠白玉堂么?”

    话说,展昭拿到圣旨,准备全力破案,追回王府失窃之物,他带着四大捕头,一早便出发,准备挨家挨户搜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打着查路引的旗号。

    反倒是小川与丁越,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衙门,直奔城西柳府。

    金水河居于皇城之西,川流不息、辅辏八方,时人以西为贵胄也。自淳化年间,名臣赵普置宅,便开启了权贵富家在建房之风气。

    如今,河畔两岸涟漪起朱门高第,其中还间杂高楼酒肆,好个车水马龙处,富贵繁华巷。

    虽然天色尚早,但街上行人已经不少,毕竟市井百姓们‘无碌不得利’,劳力才能养家糊口。

    柳府的巷坊外,小川与丁越坐在一间早食炊饼摊下,一边喝着翠肝清粥,一边大眼瞪小眼。

    “这便是你说的,独家消息?”

    丁越深深的呼了口气,扫了眼水泄不通的油壁香车,从柳府门前一直排到了巷子外。

    他二人一大早自此蹲守,不为别的,只为抓白玉堂。现在,白玉堂是香饽饽,比唐僧肉还香。

    丁越若能做到,将会在江湖名声大振,甚至压过展昭一头,而小川,刷功劳是妥妥的。

    当然,白玉堂又不是河里的鱼,不是你想抓就能抓?

    可是小川有丐帮情报,一切就又不同了。

    他讪讪一笑,心头早把王老六骂了个遍,你个贼配军,哄你爷爷呢。

    “自己闹去吧,恕我不奉陪。”丁越站起身,就往摊子外走。

    还没走出去,就见迎面走来一位秀才,他戴着幞头、束带、身后背着一个精致的木书箱,一身太学生打扮,气质高雅。

    他一见到小川,脸上一喜:“哎呀呀,徐小川!”

    “呃,柳秀才?”小川一怔,真是无巧不成书。

    秀才把脸一板,正色道:“哎呀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要叫我‘柳先生’。”

    小川急欲追出,不得不敷衍了句,“柳先生,回头见。”不料柳秀才一把拽回他,兴致勃勃的道,“哎呀呀,既然有缘相逢,叙旧片刻么,你着什么急?”

    不着急能行么?

    现在这个社会,趁手的伙计可不好找,何况武艺这么高,还不要钱的。

    柳秀才一把按住他,向老板招呼了句,“来两碗百花羹,两个炊饼!”

    小川回头,见拂袖而去的丁越居然又坐回自己面前。

    他正不知其故,丁越略作端详,抱拳行礼,“柳目?尊驾原来是‘负笈书生’。”

    小川顿时笑作一团:“腹肌书生?谁特么这么神,给你取这么个外号。卧槽……你……是‘负笈书生’柳成光?”

    原本稳坐凳子的小川,惊得跳起来。

    柳目,两个字,名声确实响当当。

    论出身,他是峨眉山八十一门总掌门普度道长的关门弟子;

    论地位,一口书箱随身伴,却是人人礼让三分的‘负笈书生’。

    柳目淡淡的道,“哎呀呀,大名还叫柳目,成光是字。”说着,他脸向小川一板,“师父的名讳,是做弟子的大呼小叫的吗?”

    “对了,你不好好在开封府当差,在此厮混什么?”

    “其实,也没甚。”小川朝外面的油壁车努了努嘴。

    柳目会意,露出了个男人都懂的浪笑。

    “好小子,跑出来看花魁?哎呀呀,四大花魁,来了三个。啧啧,阵阵是天下男儿都羡慕……”

    “我说,你也是江湖名士,思想纯洁一点不好么?”徐小川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是想见柳七公而已!”

    至于这些花魁,若非扫黄,小爷根本不想看见他们,真的。

    “柳七公不是低调进京吗,怎么会满城皆知呢?”丁越不解道。

    “哎呀呀,正所谓,金戈之败,始腐于内,想必是柳府泄露了。”柳目的话,让二人恍然。他似笑非笑,道,“不过,你们想见他,倒也不难。”

    “说的轻巧,你又不是柳三变……”小川略一琢磨,眼里发光,“你也姓柳?该不会是柳七的私生子吧。”

    “哎呀呀,胡说八道,他是我叔辈。”

    小川与丁越相视一眼,心中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吃过早粥,小川主动会了账,柳目带着二人,拨开脂粉堆,在一众愤恨的目光里,大摇大摆的走进柳府。

    管事为三人上茶汤,柳目当先问曰:“七叔何在?”

    “少爷,真不巧,七爷一早收到‘凤卿楼’苏大家的拜帖,去听曲去了。”管事露出了男人都懂的微笑。

    柳目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爱莫能助了。

    “那地界儿,我可不能去。”

    春闱就在眼前,他若在这关头出入烟花柳巷,必然给考官们留下浪荡轻浮的印象。搞不好,柳氏一族,或将再‘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送走小川二人,柳目的眼眸渐渐眯成一线。他也随后出了柳府,却是往不远处的陈宅走去。

    未牌时分,小川与丁越二人也驻足在凤卿楼前。

    夜间经济,才是阁楼妓馆的主场,白昼之时,此间生意清淡,客人们也是以酒菜席面为主。

    站在门口,丁越一阵面红耳赤,小川调侃道:“你,该不会是第一回来吧?”

    丁越一肘拐在他胸前,‘哼,徐少爷,你倒是轻车熟路啊。”

    二人这么站在大门前,的确不太雅观。老鸨迎了上来,把半个身子往小川身上靠,笑意的招呼,“二位爷,可是面生的很呐。”

    “可不么,平时教授看的紧,若非会试间隙,哪有机会到这里逍遥。”小川学起柳目的架子。

    老鸨心说,想必是趁会试将近,监学管束松懈,偷跑出来闻香的。恭维道:“便是状元郎,也不能日日夜夜与孔夫子相伴吧,还是佳人配才子,才相得益彰嘛。”

    “行了行了,爷爷时间紧着哩,”小川手中塞过一片金叶子,大手一挥,“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叫出来。”

    老鸨见钱眼开,笑嘻嘻道:“官人哩,我办事,您放心。”

    她对酸腐秀才很有研究,这些人最喜欢的莫过于三样:

    一曰‘才情俱佳’,与之相交,是志趣相投。

    二曰‘落魄官眷’,与之相知,是不忘初心。

    三是‘异域风情’,与之结识,是为了学外语。

    无论是哪一样,拿出来都无往不利。

    哪知小川根本不屑一顾:“听说你们‘凤卿楼’有位花魁,叫个甚‘苏妲己’的,一听这名儿就是祸国殃民的主,把她叫出来,小爷要来一出‘姜子牙三斩狐狸精’。”

    这话,分明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老鸨也不热情了,一幅爱搭不理的样子:“官人,实在不凑巧,苏大家今日确有贵客。”

    还未说完,小川昂着脖子,叫嚣,“小娘皮,小爷亲临她都敢不见。反了天了,我们自己去。”

    老鸨见势不妙,闪身拦在花楼梯间,黑下脸道:“奉劝二位不要不识相,你们可知我‘凤卿楼’背后是谁么?”

    “滑稽!”小川大手一指,“你个老皮条,知道我们二人是谁吗?”

    老鸨轻蔑一笑:“请恕奴家浅薄,不知道!”

    徐小川与丁越对视了一眼,当下一脚把老鸨踹下台去。护院们见有人动手,一齐扑了上来,丁越后发二至,一时间偌大的凤卿楼鸡飞狗跳。

    老鸨坐在大堂里,嚎啕大哭,口中骂咧着,两个棒槌。

    没了老鸨引路,偌大的青楼可就不好找人了。二人只得一前一后,边寻边找,就似开疆拓土一般,摸着石头过河。

    此刻,小川不禁后悔没有带上赵云风那厮,若有他在,肯定有馊主意。

    一路摸索去,不知耳畔多少荡语欢歌,撞见来几多野地鸳鸯。任他徐小川自命风流,到底是神通难敌业力,脖子都红透了。

    更别提丁越这个兔爷儿,整个人从脑门以下到脚底板,红的似一根胡萝卜。

    正是:风流楼上鬼门关,才子佳人现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