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年
家徒四壁，韶铃看着头上的瓦片，眼角滑过一滴泪，她此时想起了自己的家
她的家庭条件要比这里好很多，至少在冬天的时候裹的是厚重的棉花，而不是这层层叠叠的衣服和一张薄毛毯，门口的木门垮下一个角像是开了缝合不上的饺子，冷风从角落蔓延进来，她用手拉了拉有点湿了的被子，把孩子又搂紧了一点
这次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昏迷的时候她意识清醒，听到晚婆的恶毒话语，在门口清晰地说晦气剁了剁脚便走人了，只有六婶彩娟时不时过来看她，毕竟两家离得近，就在家背后
“咝……”
韶铃抽了一声冷气，刚生产完的疼痛撕裂感让她无所适从，用尽力气坐了起来，此时全身被冷汗浸湿的衣裳贴紧身上，黏呼呼的让人极为不舒服
“宝宝乖”
也许动作太大了，吵醒熟睡的娃娃，韶铃一时忘了疼痛，赶紧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哄道
尿意袭来，她没办法憋住了，用力挪动，谁知两眼一花，娘俩从床上扑了下来，面前就是一盘木柴烧火取暖的，还好被进来的婆婆翠英接住
“怎么了”
翠英首先抱了孩子放床上，再去扶起地上的儿媳，担心地问“有没有摔到，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韶铃似乎又意识模糊了，身下又渗出了血迹
翠英急的大喊，手上轻轻拍她的脸颊，直到唤醒韶铃，心才落回肚子，扶她上厕所收拾好后，又急忙去找六婶彩娟
早年丧夫，翠英一人扯着七个孩子，遇到这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只有彩娟肯帮她，扯着脸皮不好意思的又去请她过来
大家挤在床上睡觉，一边照看韶铃，还可以取取暖，翠英家里实在太穷了，泥房子又是刚刚搭建起来，很多地方都没干透，冬天真的是要人命，又潮又冷
还好儿媳家里提前送了鸡过来坐月子，不然她估计最多是问人借鸡蛋给她煮汤喝了，上次给稳婆的钱算是掏空了口袋
一连五天，韶铃身子已经好一些，至少能自己坐起来去干一些事。六婶看到她能自理便回去住了，只是偶而过来看看她顺便抱抱孩子，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大家都在忙碌
翠英也是忙里忙外，给儿媳做完吃的就干农活去了，儿子女儿也陆陆续续回来过年，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大家一年才回一次，心里很欢喜
“你在看什么，乖乖”
韶铃用手捏了捏怀里的女儿，只见那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可爱极了
下午，韶铃的丈夫终于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妻子抱着一个娃娃，这时的他才知道自己老婆生了：“韶铃？”
一声熟悉的叫喊，韶铃顺着声音抬头望去，眼泪瞬间落下：
“你怎么才回来，孩子都生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文才面对妻子的控诉，有点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的通讯还是电话座机，这一条小村庄都没有钱去安装，
在外地打工的他无法得知家里的情况，一年也是打两次，打去隔壁村然后叫人去接，话费小贵，很多人能不打电话便不打
只见他在门口捏了捏衣角才进来抱住妻子，他们都太稚嫩了，面对刚出来的小生命有种不知所措
韶铃看到他不自在又好奇的模样，脸上柔和带有一丝母性光环，轻笑道：“看你那样，好像比我还惊慌无措似的。快抱抱她，你可是女儿的爸爸呢”
文才尴尬一笑，生疏紧张地从妻子怀里接过娃娃
“真神奇…”
这小小一团，让文才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虽然下午了，泥房里还是点着油灯，灯光摇曳驱散了一丝恐惧，此时此刻这一对小年轻有了一丝已为人夫的觉悟
眨眼间，过年了。这时的韶铃已然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有点委屈
父母从那么远的路送来的鸡，原本是给她坐月子的，全被婆婆拿去招呼亲朋好友了，就连自己的老公也是默认的
看着碗里的，鸡头和鸡脖子。第一次，韶铃感到一丝后悔了
坐月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更何况那还是父母从家里带过来的，两个人的家离的很远，在这个只能骑单车的时代，他们过来至少得骑四个多小时，还不论山路崎岖
韶铃无声地哭泣，怀里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嘴角扁扁想要陪母亲一起哭的模样
文才进来看到委屈的妻子，安慰道：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母亲，而且亲戚朋友这么给面子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什么没吃就回去吧”
“我也没吃，都招呼亲戚去了。乖，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给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门外的翠英，听到儿子如此地说，心里闪过一丝安慰，还是孝顺的，理解母亲的做法
韶铃郁闷心碎：“你不知道坐坐月子对女人多么重要吗？这不是以后好不好的问题，是会生病的，会对我不好，懂吗”
“我当初从那么远还是逃跑出来和你在一起，你有想过我感受吗，这都是我父母千辛万苦地带过来给我的”
文才看着妻子哭的很伤心，于心不忍，似乎觉得也是
这时婆婆想进去说什么，但被人叫住了
小两口大过年的，经历这一茬也没有了心思，而婆婆则觉得儿媳不懂事，趁没人的时候拉住老五，不停地说为了他媳妇花了多大心思和钱，都给稳婆了，平时又给她端屎端尿什么的，还不知道好
“以前的我，哪里有月子坐，她现在都算好了，还能不干活，我生你的时候还去挑水割草呢”
“她怎么就不知道好呢，而且当时九死一生，还是我求稳婆救她的，不然她都没了”
“如今只是吃了她几只鸡就发脾气，这算什么事…”翠英一边哭一边大声嚷嚷，泥房本就是不隔音，更何况她们就在隔壁房
房里的韶铃听了却笑了笑，像是放弃：“算了，吃了就吃了”
文才也难做，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妈妈一边老婆，最重要是都吃了，争吵还有什么用
韶铃以为这次的退让，能得到好的回报，错了，是更加的得寸进尺，没过几天就翠英就让她出门洗衣裳了，大冬天热水都没有，冷水手洗…
就连村里路过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六婶彩娟说了一句：
“月子没做完，就出来碰冻水，更何况你还蹲着，以后肯定会落下毛病的，翠英不帮你，去哪里了”
韶铃的眼失去了刚来的光彩，她摇了摇头，不想六婶去为她说话，免得又吵架
等六婶走了，韶铃的眼泪才一颗一颗的落在铁盘里，此时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僵硬
她的家庭条件要比这里好很多，至少在冬天的时候裹的是厚重的棉花，而不是这层层叠叠的衣服和一张薄毛毯，门口的木门垮下一个角像是开了缝合不上的饺子，冷风从角落蔓延进来，她用手拉了拉有点湿了的被子，把孩子又搂紧了一点
这次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昏迷的时候她意识清醒，听到晚婆的恶毒话语，在门口清晰地说晦气剁了剁脚便走人了，只有六婶彩娟时不时过来看她，毕竟两家离得近，就在家背后
“咝……”
韶铃抽了一声冷气，刚生产完的疼痛撕裂感让她无所适从，用尽力气坐了起来，此时全身被冷汗浸湿的衣裳贴紧身上，黏呼呼的让人极为不舒服
“宝宝乖”
也许动作太大了，吵醒熟睡的娃娃，韶铃一时忘了疼痛，赶紧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哄道
尿意袭来，她没办法憋住了，用力挪动，谁知两眼一花，娘俩从床上扑了下来，面前就是一盘木柴烧火取暖的，还好被进来的婆婆翠英接住
“怎么了”
翠英首先抱了孩子放床上，再去扶起地上的儿媳，担心地问“有没有摔到，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韶铃似乎又意识模糊了，身下又渗出了血迹
翠英急的大喊，手上轻轻拍她的脸颊，直到唤醒韶铃，心才落回肚子，扶她上厕所收拾好后，又急忙去找六婶彩娟
早年丧夫，翠英一人扯着七个孩子，遇到这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办好，现在只有彩娟肯帮她，扯着脸皮不好意思的又去请她过来
大家挤在床上睡觉，一边照看韶铃，还可以取取暖，翠英家里实在太穷了，泥房子又是刚刚搭建起来，很多地方都没干透，冬天真的是要人命，又潮又冷
还好儿媳家里提前送了鸡过来坐月子，不然她估计最多是问人借鸡蛋给她煮汤喝了，上次给稳婆的钱算是掏空了口袋
一连五天，韶铃身子已经好一些，至少能自己坐起来去干一些事。六婶看到她能自理便回去住了，只是偶而过来看看她顺便抱抱孩子，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大家都在忙碌
翠英也是忙里忙外，给儿媳做完吃的就干农活去了，儿子女儿也陆陆续续回来过年，虽然不是很有钱，但是大家一年才回一次，心里很欢喜
“你在看什么，乖乖”
韶铃用手捏了捏怀里的女儿，只见那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可爱极了
下午，韶铃的丈夫终于回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妻子抱着一个娃娃，这时的他才知道自己老婆生了：“韶铃？”
一声熟悉的叫喊，韶铃顺着声音抬头望去，眼泪瞬间落下：
“你怎么才回来，孩子都生了，你知道我多害怕吗”
文才面对妻子的控诉，有点无措，也不知道说什么，此时的通讯还是电话座机，这一条小村庄都没有钱去安装，
在外地打工的他无法得知家里的情况，一年也是打两次，打去隔壁村然后叫人去接，话费小贵，很多人能不打电话便不打
只见他在门口捏了捏衣角才进来抱住妻子，他们都太稚嫩了，面对刚出来的小生命有种不知所措
韶铃看到他不自在又好奇的模样，脸上柔和带有一丝母性光环，轻笑道：“看你那样，好像比我还惊慌无措似的。快抱抱她，你可是女儿的爸爸呢”
文才尴尬一笑，生疏紧张地从妻子怀里接过娃娃
“真神奇…”
这小小一团，让文才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虽然下午了，泥房里还是点着油灯，灯光摇曳驱散了一丝恐惧，此时此刻这一对小年轻有了一丝已为人夫的觉悟
眨眼间，过年了。这时的韶铃已然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反而有点委屈
父母从那么远的路送来的鸡，原本是给她坐月子的，全被婆婆拿去招呼亲朋好友了，就连自己的老公也是默认的
看着碗里的，鸡头和鸡脖子。第一次，韶铃感到一丝后悔了
坐月子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何其重要，更何况那还是父母从家里带过来的，两个人的家离的很远，在这个只能骑单车的时代，他们过来至少得骑四个多小时，还不论山路崎岖
韶铃无声地哭泣，怀里的孩子似乎也察觉到母亲的情绪，嘴角扁扁想要陪母亲一起哭的模样
文才进来看到委屈的妻子，安慰道：
“以后我会对你好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母亲，而且亲戚朋友这么给面子都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什么没吃就回去吧”
“我也没吃，都招呼亲戚去了。乖，以后我会好好努力给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门外的翠英，听到儿子如此地说，心里闪过一丝安慰，还是孝顺的，理解母亲的做法
韶铃郁闷心碎：“你不知道坐坐月子对女人多么重要吗？这不是以后好不好的问题，是会生病的，会对我不好，懂吗”
“我当初从那么远还是逃跑出来和你在一起，你有想过我感受吗，这都是我父母千辛万苦地带过来给我的”
文才看着妻子哭的很伤心，于心不忍，似乎觉得也是
这时婆婆想进去说什么，但被人叫住了
小两口大过年的，经历这一茬也没有了心思，而婆婆则觉得儿媳不懂事，趁没人的时候拉住老五，不停地说为了他媳妇花了多大心思和钱，都给稳婆了，平时又给她端屎端尿什么的，还不知道好
“以前的我，哪里有月子坐，她现在都算好了，还能不干活，我生你的时候还去挑水割草呢”
“她怎么就不知道好呢，而且当时九死一生，还是我求稳婆救她的，不然她都没了”
“如今只是吃了她几只鸡就发脾气，这算什么事…”翠英一边哭一边大声嚷嚷，泥房本就是不隔音，更何况她们就在隔壁房
房里的韶铃听了却笑了笑，像是放弃：“算了，吃了就吃了”
文才也难做，手心手背都是肉，一边妈妈一边老婆，最重要是都吃了，争吵还有什么用
韶铃以为这次的退让，能得到好的回报，错了，是更加的得寸进尺，没过几天就翠英就让她出门洗衣裳了，大冬天热水都没有，冷水手洗…
就连村里路过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有六婶彩娟说了一句：
“月子没做完，就出来碰冻水，更何况你还蹲着，以后肯定会落下毛病的，翠英不帮你，去哪里了”
韶铃的眼失去了刚来的光彩，她摇了摇头，不想六婶去为她说话，免得又吵架
等六婶走了，韶铃的眼泪才一颗一颗的落在铁盘里，此时的手已经冻得通红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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