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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三度驭尘

    陆明昭挥刀斩向张孤烛,张孤烛躲闪不及,只得以双臂抵挡。只听的轰隆一声巨响,张孤烛脚下踩着的石砖已化为了齑粉。

    那宝刀刚触碰到张孤烛的手臂,他便觉得手臂上宛如万钧之力压在了上面,他连忙将全身的尘息全都凝聚在手臂之上,这才堪堪挡下了这一刀。

    台下的观众不由的均是惊呼了起来,一来是看到了陆明昭的绝学“沧海一刀”声势浩大,果然名不虚传,二来是看到张孤烛竟能用血肉之躯抵挡住“沧海一刀”的全力一击而感到震惊。

    张孤烛却是有苦自知,那刀去势未绝,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刀身涌出,而自己这边却已经是动用了全部的尘息,如果这样僵持下去,他要么力竭而亡,要么被这“沧海一刀”砍成两截。

    恍惚间,张孤烛看到陆明昭双目失神,状若疯癫,这才知道这“沧海一刀”虽然霸道,但必定是以神智为代价汇聚的短暂的力度,如果自己不硬接这一刀,而去跟他周旋的话,只需等到他气力耗尽,自然能够取胜。

    奈何现在后悔却已经是来不及,陆明昭的宝刀已经一寸一寸的陷进了手臂之中,自己体内的尘息早已是供不应求,张孤烛知道如果自己再不采取措施,只怕几个呼吸之间就会死于刀下。

    不知是张孤烛力气耗尽出现了幻觉,还是弥留之际记忆的闪回,他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周围嘈杂的叫嚷声顿时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小溪叮咚作响的水流声。

    在茂密的森林之中,一条小溪旁,张孤烛和师父二人围坐在溪边,正是下午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张孤烛只觉得眼皮沉重,困倦的不行,竟一骨碌钻到师父的怀里贪睡起来。

    “师父啊师父,”张孤烛躺在浮萍居士的怀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问道:“我体内的尘息为何修炼来修炼去总是只有那么一点,我什么时候才能像您一样,尘息多如星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

    浮萍居士手里握着一根柳条枝随意的扫着,为自己的爱徒驱赶着河边的蚊虫,他看着爱徒双目迷离,口中还淌着一丝涎水,也说不清楚究竟是醒着,还是在说梦话,不由的笑了起来。

    “烛儿啊,有些东西不是靠努力就能得到的,你仅凭一只碗即便是日夜不停,又怎么舀出一片汪洋呢?”

    听到这,张孤烛猛的从师父的怀里坐了起来,瞪大他那双明澈的眼睛说道:“师父,您是想说我太笨了根本学不会这‘无心望尘术’吗?”脸上沮丧的神情难以遮掩。

    浮萍居士摇了摇头,将张孤烛重新抱了起来,让他继续躺在自己的怀里,说道:“怎么会,你今年才五岁,学习望尘术也不过两年的时间,便已经参透了望、恃两度的奥秘,放眼整个天下,有几个能有你这样的天分?”

    “那为何?”张孤烛不安分的在师父的怀里扭动着,“难道我不应该努力学习吗?”

    浮萍居士长叹一声,目光望向远方,说道:“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师父,您在说什么呀?”张孤烛虽听不懂师父说的是什么意思,却能感受到他语气之惆怅,声音之晦涩。

    浮萍居士笑了笑,抚摸着张孤烛的脑袋,说道:“你还太小,等长大了,遇到一些人,一些事,自然会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到时候即便是没有我这个师父的指引,也会无师自通。”

    张孤烛临危之际,忽然想起师父的一席话,整个身子猛的一震,似乎有所顿悟,可那思绪却如同水中游鱼一般,任凭他怎么努力,都只看得见,却抓不住。

    可现实中却并没有时间让他多想,“沧海一刀”的气势越来越盛,自己若是在如此胡思乱想,恐怕立时就会殒命。

    想到这,张孤烛不由心情烦躁,忍不住仰天长啸。

    就在这一瞬间,张孤烛感受到,他身体的尘息发生了变化。

    原本干枯殆尽的尘息忽然充沛了起来。

    张孤烛不由的一愣,难不成有高人助我?这世上除了我与师父之外还有人会这“无心望尘术”吗?

    张孤烛来不及多想,连忙驱动这股尘息来抵挡“沧海一刀”的锋芒,这一动,不禁让他大吃一惊。

    张孤烛发现,他能够看见“尘”。

    这和望尘不同,不是之前那样能够感受到有质无形的尘,而是肉眼能够看到自己的手臂周围包裹着一层细微且密集的光粒,而且台下的惊呼声表明,并不只有张孤烛能看到这光粒。

    让张孤烛更加惊奇的是,随着自己不断凝聚体内的尘息,手臂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即便是在烈日炎炎之下,依然夺目耀眼。

    而且张孤烛感觉到,无论自己怎么调动尘息,体内都会有源源不断的尘息补充进来,仿佛真如师父所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

    “这便是师父所说的驱尘度吗?”

    此时尘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越来越盛,已经将张孤烛的整个手臂和一半的宝刀全部裹在了光里。

    “所谓驱尘,就是要学会运用自己身体以外的尘息转化为自己所用,自身修炼尘息只能算以瓢舀水,事半功倍,但若能借助自然之中无穷无尽的尘息,那无论如何挥霍,却终究不能将其耗尽。”

    张孤烛自五岁起便已经炼至第二度,直到现在依然卡在瓶颈上,这次生死关头竟让他幡然醒悟,顿悟了第三度的奥秘,饶是他定力非凡,也不由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顿时激怒了神智不太清醒的陆明昭,他双手持刀,用力下压,顿时“沧海一刀”的压迫力又大上好几倍。

    初悟神功的张孤烛此时毫无惧色,单臂发力,那被“沧海一刀”压着的胳膊竟然开始缓缓的抬了起来。

    陆明昭被“沧海一刀”的力量反噬,顿时憋的脸色煞白,双唇发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沧海一刀的威力如果散不出,倒流回陆明昭的体内,势必会让他气脉大乱,走火入魔。

    陆明昭自己也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拼了命的想要劈出这一刀。

    张孤烛长叹了一声,喝道:“裂!”

    只听得咔嚓一声,陆明昭手中的宝刀竟被断成了数截,陆明昭也终于力竭,一口鲜血喷出,昏倒了下去。

    张孤烛连忙顺势扶住他,将他平躺着放在了擂台上。

    台下立刻窜出来好几个大汉,骂骂咧咧的将陆明昭抬了下去。

    裁判官似乎也没料到竟是如此结果,张孤烛在台上站了好久,才终于听到他说,“胜者,望尘宗,张孤烛。”

    张孤烛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饶是他有尘息护体,依然被那“沧海一刀”剜出来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刚才激战之中忘记疼痛,此时感觉重新涌了上来,张孤烛连忙扯下一块衣襟,将伤口包裹起来。

    张孤烛担忧廖姗姗那边,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跳下擂台,赶忙朝着第四擂台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这才发现,廖珊珊已经上了擂台,和对手缠斗在了一起。

    张孤烛心中暗叹,自己接连两次失约,廖珊珊先不提,廖倾娩必定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这般想着,张孤烛便向人群中四处张望,可看了半天却不见廖倾娩的身影,他心生好奇,自己的望尘术能依尘寻人,他没感觉到廖倾娩,说明她肯定不在附近,这廖倾娩向来重视侄女,怎么可能在侄女比试中突然离场呢?

    张孤烛抬眼望向廖珊珊,却见她此时也看到了自己,只见她神色慌张,软骨帕舞的欢快,却只守不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兄弟,你也比完了。”

    张孤烛扭头望去,却见柳玉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这边,一脸轻松的和自己打着招呼,看样子也已经取得了胜利。

    “啊,你的手臂!”

    张孤烛的手臂虽然已经简单的包裹了起来,但伤口太深,还是有鲜血洇湿了出来。

    “不妨事,”张孤烛摆了摆手,说道:“你看廖姑娘,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张孤烛将自己心里的疑惑简单的跟柳玉阶说了说。

    柳玉阶与张孤烛不同,从小便在江湖中历练,听他这么一说,神情顿时一变,问道:“与廖姑娘对峙的人是何门何派?”

    张孤烛道:“门派我不知晓,只知道那人名叫聂安易。”

    “聂安易,聂安易,”柳玉阶默念了两遍那人的名字,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说道:“我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了,快随我来。”

    张孤烛不明就里,只得随他一起。

    柳玉阶心中挂念廖珊珊,脚下疾步如风,张孤烛也紧随其后。

    柳玉阶自恃轻功冠绝群雄,他全力奔跑张孤烛必定追赶不上,所以只用了七分功力。

    但他却看到张孤烛似乎也没有用全力,神情平静,面不红气不喘的跟在自己身后。

    柳玉阶向来争强好胜,见到张孤烛如此轻松,当下不再有所保留,全力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