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跟着星星走 » 警察局,牛肉面馆,疯子

警察局,牛肉面馆,疯子

    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来到派出所,两人顿时老实了下来,顶着猪头配合警察做笔录。

    陈不染拿出手机,递给年轻警察,里面视频里录下来刚才是陈飞先动的手。陈不染暗想:“还好老子聪明,留了一手。”

    陈不染支支吾吾地说:“井茶蜀黍,系他先动宿的,吾系正当惶为(警察叔叔,是他先动手的,我是正当防卫。)”

    陈飞一脸懵逼地看着陈不染,感情自己被阴了,这傻子哪来的?连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都使得出来。陈飞此刻心里拔凉拔凉,如果上天能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对陈不染说:“滚开!老子不想理你。”

    “叫谁叔叔呢?我有那么老?”警察拿过手机,白了陈不染一眼,看了看视频。“行,算你正当防卫,但是你这下手有没有不知轻重啊,你看把人打的,眼睛都成缝了。”

    显然警察是站在陈不染这边的,并没有为难他,但是两人都参与了打架,总不能一边倒得太明显。

    “吾还被打得说噗亲发了亚。(我还被打得说不清话了呀)”陈不染很想捋直舌头,但是刚才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把舌头咬到了。现在动动就疼。

    “行了,行了,你先做个记录,然后就可以离开了,自己去医院看。”警察实在不耐烦,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留下了陈飞,估计要拘留几天,警察认识陈飞,之前因为打架有过几进宫。

    陈不染从医院里出来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决定去街尾处的一家小面馆吃面,这家面馆已经开了50多年,经历了两代人之手,小镇上早已经被奉为经典。

    陈不染小时候经常来这家吃面,每次赶集天,都会向邓小君要五块钱,一碗牛肉面下肚,无论多少的疲惫和寒冷都抛之脑后。老板姓黄,大概是家里排行老四吧,大家都叫他黄四,不知道他的真名,也无所谓他的真名。或许他死了,能留下的便是那一碗喷香的牛肉面。

    不是赶集天的日子,镇上显得比较冷清,结尾处的“黄四牛肉面馆”后面升起缕缕炊烟,灶上烧起一大锅热水,黄四坐在门口磨刀霍霍,那锐利的刀锋放出一道寒光。辛勤劳作多年的老牛在后院里卑微的叫着。可能是两天没进食,也可能知道自己即将死去,它已瘫软地趴在地上,不再做任何反抗。

    科技的兴起,导致传统农业落寞,没有感情的机器替代了牛的位置,人们便把为他们劳作一辈子的牛卖给了镇上的黄四,给家里再带来一份收入,尽管人们心里也充满了不舍,但是利益总能战胜感情。

    陈不染家的老牛也在前些年卖了,当时他正在读高中,放假回家发现牛棚空了,他跑去质问邓小君:“邓小君,老牛去哪了?”

    正在干活的邓小君一愣:“我卖了。”

    陈不染眼睛瞬间被打湿:“谁他妈让你卖的?你良心被狗吃啦!”

    邓小君恼火得很:“你他娘的读书不花钱啊,它那么老了,也干不了活,留着干嘛?还不如换点钱实在。”

    邓小君嘴里说得很绝情,可手上的锄头握得越来越紧。人老了,感情也越来越敏感,这头老牛陪了他十五年,几乎是和陈不染一起长大的。

    “邓小君,你混蛋。他是我兄弟啊!”

    “滚蛋,你要想死,老子送你一程。”

    陈不染哭着骂骂咧咧地离开了,他回到家翻箱倒柜,把牛铃铛找了出来,走到山上平时放牛的地方挖了一个坑,把铃铛埋进去,再放上一块石头,这是算是陈不染对他兄弟的最高礼仪了。

    其实在挖坑的时候陈不染就已经没那么伤心了,但是来都来了,为何不做完呢?结果两周后邓小君忽然发现牛铃铛不在了,在家里上窜下跳,以为家里遭贼了,但是毛贼干嘛放着钱不偷,去偷个铃铛呢?

    陈不染一瘸一拐地走进面馆,还被台阶绊了一个踉跄,黄四见有客人来,连忙招呼自己的儿媳妇。

    立马跑过来一个肥硕丰满的女人,陈不染被这女人吓一跳,他看了看只有对方一半大的胳膊,心想:我要有这胳膊,今天也不用挨这顿毒打。

    陈不染点了一碗牛肉面,多加香菜。没过多久,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就端了上来,冒着热气的夹杂着辣椒的红油,上面洒满了香菜,这或许就是红色与绿色的完美结合。一口下去,浑身的寒冷、伤痛、不适全部烟消云散。

    陈不染吃得正香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正好抓住他被揍的地方,疼得陈不染差点筷子掉地上。陈不染怒气冲冲地望过去,宝子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他。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宝子见陈不染怒气消了,于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子上的面,看样子应该是饿了。

    陈不染也给宝子点了一碗,两人狼吞虎咽,本以为可以安心吃个饭了,可陈不染再一次被一只手抓到了同一个地方,而且力道更大。疼的陈不染“嗷嗷”叫。那人一手抓着陈不染,另一只手还不停地抽打他。

    “赵强,狗日的,你抛妻弃子,还敢回来打我宝子的主意,你去死,去死!”

    陈不染来不及反抗,一遍使劲挣脱,一遍叫着:“痛!痛!痛!”

    还好黄四和宝子及时拉开女人。拉开以后女人还不忘手打脚踢。

    “赵强,你混蛋,是个男人就别跑啊!你骗老子骗得好苦啊,老子杀了你。”

    女人骂着骂着就哭了,可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手舞足蹈,癫狂至极。

    陈不染缓过劲来,委屈至极,他也哭了,而且哭得比女人更凶。老子招谁惹谁了,一天挨这么多打,还都和我没关系。

    黄四拉得心烦意乱,大喝一声:“你他娘的安静!他不是赵强,赵强死了。”

    听到这话,女人瞬间安静,嘴里小声嘟囔着:“死了好,死了好。”转身离开了,宝子也跟了上去,留下一脸懵逼,痛哭流涕的陈不染。

    黄四看了一眼哭得稀里哗啦的陈不染,叹了口气,心想:这他妈什么玩意?被个女人打哭了。卧槽,鼻涕掉汤里了!

    黄四不忍直视,扶额离去。儿媳妇给陈不染递来一包纸,重新煮了一碗面,她也没见过这么窝囊的男人。

    不过她还是心软的,她说:“刚才没伤着你吧?”

    “也还好啦,她下手不重,不然我就残了。”

    “算你倒霉,让邓美丽看到你和宝子一起,疯癫病犯了。”

    “这疯子是宝子他妈?卧槽,自从我认识这破小孩,我就没好事,一天挨两顿打了。”

    女人给了他一个白眼,这锅甩的好,甩小孩身上去了,不得不说你可真“废物”!女人支撑站起身来,肥硕的身体看起来都费劲,这要是摔一跤,不亚于一颗原子弹。

    “你别怪宝子,这孩子可懂事儿了,他也是个苦命人,要怪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恰好碰上了邓美丽。”

    ……陈不染沉默。

    “邓美丽她们娘俩一年半前搬到这里的,据说邓美丽年轻的时候是坐台小姐。”

    ……陈不染惊讶。

    “原来好像在深圳那边,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大款,一来二去的邓美丽竟然动了情,喜欢上了那个大款,就是赵强。”

    ……陈不染无语。

    “没多久邓美丽就怀上了宝子,当时她高兴极了,打算金盆洗手,赵强也答应养他们娘俩,结果宝子生下来那天,赵强不干了,他说他有老婆了,而且他老婆也怀孕了。”

    ……陈不染愤怒。

    “邓美丽抱着孩子跑去赵强公司闹,正好遇到赵强老婆,他老婆可凶了,叫保安撕了她的衣服,扔在巷子里。还骂她俩下贱。”

    “啪!”陈不染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大骂:“太他娘的不是人了!”

    “谁说不是呢?后来赵强偷偷给了邓美丽一笔钱,让她离开。说等她把孩子养大了,就回来接她俩。邓美丽心灰意冷,发誓绝对不能让赵强找到,一路流浪,就到了这里定居了下来。”

    陈不染明白了一切,难怪之前问宝子父亲时,宝子沉默不语。这上一代的恩恩怨怨却要让孩子来买单,这是家庭的不幸。有点人出生幸福,一辈子无忧无虑;有的人出生便是低估,一辈子都在艰难而拼命的努力着,却还是被人说“下贱”。

    时代在进步,可始终有人生活在黑暗里,向往着光明,却被黑暗套牢;而有的人生活在阳光之下,挡住光明,留下一片黑暗。

    走的时候,黄四对陈不染说:“你是邓小君孙子吧?下次带邓小君来,我请她吃面,不收钱。”

    “好嘞,黄叔!我回家就说。”

    “哦!还有,就是你别他妈总哭哭啼啼的,小时候见你不是挺皮的嘛!”

    “哎,黄叔,没事,我只是水喝多了,包不住,心理强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