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出路在何方
人心乱了，精神也会跟着散漫下来，芝华和小韩吃完早饭坐车去店里，一路无语。小韩见她不说话低头看手机，芝华两眼迷茫地望着窗外，看着这座对她而言不熟悉的城市，她一时竟有些眩晕的感觉。
这跟她当初离家时兴奋、满怀憧憬的感受完全不同，她来京之前在老家已经干了将近半年的客房服务员，她在当地再找个新工作倒不难，只是薪水低还看不到前途，说白了就是混混日子等年龄大点找个婆家了事。芝华不想过这样的人生，她渴望离开家，离开她成长生活了小20年的西北贫苦农村，做梦都渴望去大城市里闯荡。
在家闲着的时候，芝华心里并不好受，哪怕天天干活也会被数落，母亲抱怨她在家里吃闲饭，父亲指着她一会儿拿着个一会儿拿那个，见不得她闲着，还有意无意地说起谁家闺女出嫁，彩礼给了十几万，嫁的婆家在县城给买了房，她爸说这些话的时候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偶尔用眼角瞟一下芝华，芝华装作不在乎，但她心里厌恶，她知道话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出来了，她哥在家闲着看一天手机或是在外闲逛一天都没人说，她在家里忙活一天也被视为吃闲饭。
芝华越想越气，自己躲进厨房找清净，把锅碗瓢盆弄得哗哗响，她妈跟着进来拍了她一巴掌道“别轮势，轮势给谁看呢？你大说几句就说几句，你哪来那么大脾气。”“你听听他说的话，又是房啊又是彩礼的，不就是想说让我也找个婆家赶紧嫁出去换一笔彩礼吗？”芝华不服气道。“就算你大是这个意思，你也甭犟，彩礼给的高，县城有房，还不是说明你嫁的好？”母亲继续。“我嫁的好？彩礼高了给我哥娶媳妇才有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大的心思？”芝华生气地站在一旁。“这有啥，家家户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女子出嫁的彩礼除了陪嫁，一部分给兄弟娶媳妇有啥。”芝华妈有些迷茫的望着女儿，她怎么会对顺理成章的事情反应如此大？“可我不愿意，我想过我自己的人生，不想为彩礼找个婆家，随便对付地过一辈子。”芝华说完这句话后，她妈更是震惊，她从未想过闺女怎么如此不讲常理，不通人情了。她急吼吼地瞪了一眼芝华“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没你念书多，我只知道女人家一辈子结婚伺候家里人，把日子过好是本分。你这会子说得这些话不要再往外说，你大听见了非打你一顿不行，这女子，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芝华听完母亲的话就泄气了，她虽没上过多少学可书看了不少，打小跟着姥姥听了不少人生的道理，她从小对外面就向往，讨厌被束缚的总是要求被听话的生活，凡有一点做不好就挨说。芝华记得大概9岁那年，她上小学，晚上回家做完作业预习结束，9点已经躺下睡了，她爸突然把她摇醒怒气吼她“刚9点就睡觉，你一天觉那么多？别的人都在学习，你要睡，那就睡死去。”说完还用被子将她的头抱住使劲摁了两下，芝华吓坏了，一个晚上都不敢睡踏实，在床上战战兢兢熬了一夜。
期中考试她语文考了98分，数学考了87分，她爸不满意，直接停了一周的早饭钱，芝华一周都饿着肚子，快到中午的时候只觉头晕眼花。从那个时候开始，家就像一个噩梦，做好了没人表扬，做不好处处挨揍。
芝华为了讨好父亲，拼命读书，考上县初中，揭榜那天她去看排名靠前第三张榜上，她爸高兴了两天，买鸡买西瓜，家里人都乐呵呵地。上初中就得住校，芝华第一次离开家，和同学在一起她感受快乐和自由，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家，追求自己的人生和幸福，而不是处处受她爸牵制。
临近中考，芝华爸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好好学，我砸锅卖铁也供你。”这句话给了芝华很大的信心。可有时候信心越大越紧张，中考芝华失利了，距离重点高中只差了3分，班主任的意思是3分3000块钱就能上，芝华是个好苗子，要是差十几二十分都不建议花钱上，可只有3分，说明她是临场发挥不好。
芝华妈听完老师说的，直点头不吭声，芝华清楚家里妈就是个保姆，做主是轮不到她的。她也想好了重点高中不行普通的也可以啊，反正她有信心考上大学，可她爸不这么想，知道芝华没考上重点高中，她爸当时就发飙了“老子哪来的钱给你上重点高中，旁人能考上就你考不上，那是你本事不行。想让我花钱给你上，门儿都没有。”说完摔门走了，芝华听完心里哇凉哇凉的，她觉得人生真是讽刺，一时的失利变成了彻底的失败，她深感被别人掌控的命运是多么的压抑和不堪。
芝华跟班主任说了家里的态度，老师建议她和家长尽快找学校确定下来，她的分数还是很有优势的，别耽误了。芝华拉着她妈去，她妈说她不懂去了丢人，她爸更是天天甩脸子。芝华跑去找，学校一看一个小孩子只给一句：“回家等就行。”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芝华信以为真，一等等到8月中，眼看9月开学，她急了，不管她妈同意不同意拽着她就往学校跑，得到的答复却是“招满了，早干啥来着。”最后同意接收芝华的是一所中专，县里有名的差校，芝华特别难过，甚至绝望，但她又别无选择。
这是芝华15年人生中最具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因为父亲的狭隘，母亲的胆怯，让她从原本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好学生一落千丈，进了一所只收差生的学校。
芝华的理想没有变，她要考大学，中专的教材和高中的教材大相径庭，芝华一边学习自己的课业，一边借来高中同学的书自学，没有人教很吃力。尽管这样，她爸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说芝华在装模作样，她想和高中同学一起补课，一节课10元钱补课费，她爸拒绝“你补课还不是白瞎老子钱。”芝华从心底里也越来越憎恶父亲。
中专三年芝华学习再好和高中生的差别还是很大，到她毕业这一年，中专生可以考大学，芝华报名了，可惜的是距离分数线差了7分，也正是这7分彻底改变了芝华的命运。
拿到分数的那晚，芝华一夜未眠，坐在床上思索自己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又该怪谁呢，黑暗中，她的眼泪如泉涌止不住，直到泪干了芝华才迷迷糊糊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她爸进来拍醒她喊她出去干活，并告诉她已经18了该独立了，芝华坐起来心里被堵着的那股气像气球一样冲出来，她一把揪住父亲，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面目狰狞地吼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就考上大学了，就因为你不愿意帮忙，你的冷漠让我没有上高中，只能到差生窝窝里上学，学的再好有啥用。都怪你啊，都怪你啊。”芝华猛地一喊，她父亲直接懵了，他先是盯着芝华，后一把将她扯下床拉到院子里顺势甩开，上去就是一脚“我把你个坏种一脚踏死，老子生了你，养了你，想咋对你就咋对你，你一个女娃还上天了。自己没本事怪你大，今儿老子不打死你就不是你大。”说着抽出皮带就往芝华身上抡，芝华也不示弱，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皮带使劲扯，她爸被扯得猛地往前一步差点摔倒，芝华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拽住皮带使劲甩，然后一头撞向她爸，把她爸撂倒在地，又上手抓住她爸的衬衣疯狂地撕扯，嘴里大喊着“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啊。”她爸被芝华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他不知道那是芝华压抑太久的痛苦，在那一个瞬间井喷。
她妈和她哥抓住芝华，让她松手，她爸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顺手就要甩芝华一个耳光，芝华妈一转身护住了她，她爸一巴掌扇到她妈头上，直接将她妈扇了个趔趄。芝华彻底被激怒了，她趁她哥没反应过来，上去又是一把撕住她爸衬衣，叫喊着“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我妈干啥，你再试试。”她爸被芝华吓住了，他从未见过女儿像现在般发疯，他眼神里全是疑惑，那个听话，骂不还口的闺女哪去了？他就这么站着任由芝华撕扯，直到衬衣上的纽扣都被扯掉，芝华累了，瘫坐在地方，没有哭也没有了声息。
她妈过来一把架起她“你闹够了没有，今儿丢人丢完了。”将一摊泥一样的芝华拖进屋里，她就这么呆呆坐着，一直坐到天黑。
这跟她当初离家时兴奋、满怀憧憬的感受完全不同，她来京之前在老家已经干了将近半年的客房服务员，她在当地再找个新工作倒不难，只是薪水低还看不到前途，说白了就是混混日子等年龄大点找个婆家了事。芝华不想过这样的人生，她渴望离开家，离开她成长生活了小20年的西北贫苦农村，做梦都渴望去大城市里闯荡。
在家闲着的时候，芝华心里并不好受，哪怕天天干活也会被数落，母亲抱怨她在家里吃闲饭，父亲指着她一会儿拿着个一会儿拿那个，见不得她闲着，还有意无意地说起谁家闺女出嫁，彩礼给了十几万，嫁的婆家在县城给买了房，她爸说这些话的时候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偶尔用眼角瞟一下芝华，芝华装作不在乎，但她心里厌恶，她知道话没有明说意思已经出来了，她哥在家闲着看一天手机或是在外闲逛一天都没人说，她在家里忙活一天也被视为吃闲饭。
芝华越想越气，自己躲进厨房找清净，把锅碗瓢盆弄得哗哗响，她妈跟着进来拍了她一巴掌道“别轮势，轮势给谁看呢？你大说几句就说几句，你哪来那么大脾气。”“你听听他说的话，又是房啊又是彩礼的，不就是想说让我也找个婆家赶紧嫁出去换一笔彩礼吗？”芝华不服气道。“就算你大是这个意思，你也甭犟，彩礼给的高，县城有房，还不是说明你嫁的好？”母亲继续。“我嫁的好？彩礼高了给我哥娶媳妇才有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大的心思？”芝华生气地站在一旁。“这有啥，家家户户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女子出嫁的彩礼除了陪嫁，一部分给兄弟娶媳妇有啥。”芝华妈有些迷茫的望着女儿，她怎么会对顺理成章的事情反应如此大？“可我不愿意，我想过我自己的人生，不想为彩礼找个婆家，随便对付地过一辈子。”芝华说完这句话后，她妈更是震惊，她从未想过闺女怎么如此不讲常理，不通人情了。她急吼吼地瞪了一眼芝华“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我没你念书多，我只知道女人家一辈子结婚伺候家里人，把日子过好是本分。你这会子说得这些话不要再往外说，你大听见了非打你一顿不行，这女子，啥时候变成这样了？”
芝华听完母亲的话就泄气了，她虽没上过多少学可书看了不少，打小跟着姥姥听了不少人生的道理，她从小对外面就向往，讨厌被束缚的总是要求被听话的生活，凡有一点做不好就挨说。芝华记得大概9岁那年，她上小学，晚上回家做完作业预习结束，9点已经躺下睡了，她爸突然把她摇醒怒气吼她“刚9点就睡觉，你一天觉那么多？别的人都在学习，你要睡，那就睡死去。”说完还用被子将她的头抱住使劲摁了两下，芝华吓坏了，一个晚上都不敢睡踏实，在床上战战兢兢熬了一夜。
期中考试她语文考了98分，数学考了87分，她爸不满意，直接停了一周的早饭钱，芝华一周都饿着肚子，快到中午的时候只觉头晕眼花。从那个时候开始，家就像一个噩梦，做好了没人表扬，做不好处处挨揍。
芝华为了讨好父亲，拼命读书，考上县初中，揭榜那天她去看排名靠前第三张榜上，她爸高兴了两天，买鸡买西瓜，家里人都乐呵呵地。上初中就得住校，芝华第一次离开家，和同学在一起她感受快乐和自由，也是从这时候开始她下定决心要离开自己家，追求自己的人生和幸福，而不是处处受她爸牵制。
临近中考，芝华爸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好好学，我砸锅卖铁也供你。”这句话给了芝华很大的信心。可有时候信心越大越紧张，中考芝华失利了，距离重点高中只差了3分，班主任的意思是3分3000块钱就能上，芝华是个好苗子，要是差十几二十分都不建议花钱上，可只有3分，说明她是临场发挥不好。
芝华妈听完老师说的，直点头不吭声，芝华清楚家里妈就是个保姆，做主是轮不到她的。她也想好了重点高中不行普通的也可以啊，反正她有信心考上大学，可她爸不这么想，知道芝华没考上重点高中，她爸当时就发飙了“老子哪来的钱给你上重点高中，旁人能考上就你考不上，那是你本事不行。想让我花钱给你上，门儿都没有。”说完摔门走了，芝华听完心里哇凉哇凉的，她觉得人生真是讽刺，一时的失利变成了彻底的失败，她深感被别人掌控的命运是多么的压抑和不堪。
芝华跟班主任说了家里的态度，老师建议她和家长尽快找学校确定下来，她的分数还是很有优势的，别耽误了。芝华拉着她妈去，她妈说她不懂去了丢人，她爸更是天天甩脸子。芝华跑去找，学校一看一个小孩子只给一句：“回家等就行。”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芝华信以为真，一等等到8月中，眼看9月开学，她急了，不管她妈同意不同意拽着她就往学校跑，得到的答复却是“招满了，早干啥来着。”最后同意接收芝华的是一所中专，县里有名的差校，芝华特别难过，甚至绝望，但她又别无选择。
这是芝华15年人生中最具浓墨重彩的一笔，因为自己的年少无知，因为父亲的狭隘，母亲的胆怯，让她从原本有希望考上大学的好学生一落千丈，进了一所只收差生的学校。
芝华的理想没有变，她要考大学，中专的教材和高中的教材大相径庭，芝华一边学习自己的课业，一边借来高中同学的书自学，没有人教很吃力。尽管这样，她爸一如既往地冷嘲热讽，说芝华在装模作样，她想和高中同学一起补课，一节课10元钱补课费，她爸拒绝“你补课还不是白瞎老子钱。”芝华从心底里也越来越憎恶父亲。
中专三年芝华学习再好和高中生的差别还是很大，到她毕业这一年，中专生可以考大学，芝华报名了，可惜的是距离分数线差了7分，也正是这7分彻底改变了芝华的命运。
拿到分数的那晚，芝华一夜未眠，坐在床上思索自己走到这一步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又该怪谁呢，黑暗中，她的眼泪如泉涌止不住，直到泪干了芝华才迷迷糊糊倒在床上。
第二天一早，她爸进来拍醒她喊她出去干活，并告诉她已经18了该独立了，芝华坐起来心里被堵着的那股气像气球一样冲出来，她一把揪住父亲，将他拉到自己面前，面目狰狞地吼道：“要不是你，我现在就考上大学了，就因为你不愿意帮忙，你的冷漠让我没有上高中，只能到差生窝窝里上学，学的再好有啥用。都怪你啊，都怪你啊。”芝华猛地一喊，她父亲直接懵了，他先是盯着芝华，后一把将她扯下床拉到院子里顺势甩开，上去就是一脚“我把你个坏种一脚踏死，老子生了你，养了你，想咋对你就咋对你，你一个女娃还上天了。自己没本事怪你大，今儿老子不打死你就不是你大。”说着抽出皮带就往芝华身上抡，芝华也不示弱，她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把揪住皮带使劲扯，她爸被扯得猛地往前一步差点摔倒，芝华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拽住皮带使劲甩，然后一头撞向她爸，把她爸撂倒在地，又上手抓住她爸的衬衣疯狂地撕扯，嘴里大喊着“你打死我，你打死我啊。”她爸被芝华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傻了，他不知道那是芝华压抑太久的痛苦，在那一个瞬间井喷。
她妈和她哥抓住芝华，让她松手，她爸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顺手就要甩芝华一个耳光，芝华妈一转身护住了她，她爸一巴掌扇到她妈头上，直接将她妈扇了个趔趄。芝华彻底被激怒了，她趁她哥没反应过来，上去又是一把撕住她爸衬衣，叫喊着“你有本事打死我，打我妈干啥，你再试试。”她爸被芝华吓住了，他从未见过女儿像现在般发疯，他眼神里全是疑惑，那个听话，骂不还口的闺女哪去了？他就这么站着任由芝华撕扯，直到衬衣上的纽扣都被扯掉，芝华累了，瘫坐在地方，没有哭也没有了声息。
她妈过来一把架起她“你闹够了没有，今儿丢人丢完了。”将一摊泥一样的芝华拖进屋里，她就这么呆呆坐着，一直坐到天黑。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