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改 变

    年初四，芝华开始进进出出，芝华妈瞧闺女这么忙跟到屋子里一看才知她是在收拾东西，“你不是放假放到十五吗？咋这么早收拾东西？”芝华停下手里的活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对她妈说“我想跟着笑姐和大哥去西安看下，要是西安有好机会在西安工作也挺好，跟他们相互有个照应，离家也近，天暖和一点了你来西安浪也方便。”芝华妈点点头“西安确实近，你跟你大说了吗？”“还没有，一会去说，他早上不是出去了吗？”芝华妈点点头，走出芝华的屋子，她对这一双儿女的态度早已发生变化，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有些话说的越多错的也越多，还不如不说。

    芝华大午饭前才回来，芝华妈已经习惯了老伴的节奏瞧着他抽着烟进了堂屋，给炉子添柴准备炒菜。吃饭时，芝华跟她大说了自己明儿初五要走的事，芝华大只淡淡一句“你们都大了，该干啥干啥，我也说不得我也管不了。”简单一句话里尽是不满，芝华装作听不出来，她大又对着大哥说“你下午收拾一下，咱俩今儿去一趟你小姑家，人家说给你介绍个女子，你看一下，趁着过年都在家。”“好，吃完饭我就收拾。”一家人又在沉默中吃完一顿饭。

    饭后，芝华帮妈妈刷碗，“我哥今儿相亲，这会儿才跟他说？”“年前说了，今儿见面。”芝华妈顿了一会儿又接着说：“你哥这么大了也该结婚了，要是合适咱们家得准备了，估计得预备6-8万彩礼，再加上三金和酒席，咋说得10万吧。”芝华在一旁听着，10万，不是个小数目，“你和我大有多少？他娶媳妇不可能一分钱没有吧。”“你哥那个样子能有啥钱，能有一万块钱都阿弥陀佛了，我和你大攒了差不多有个5万块，这几年你看咱们家啥都不敢添置，把钱都省着呢，要不是你大一年弄山货赚点钱，5万块钱都拿不出来。”“那剩下的咋办？借钱？”芝华问她妈，“咋办，借呗，你有的给借点，再给亲戚们借一点，婚总要结吧。”芝华听了母亲的话，心里多少咯噔了一下，对于家里让她出钱她想到了，妈提了一嘴没说数，不代表大和哥心里没有数。

    果然，下午她大和哥一回来，把芝华和她妈叫到堂屋说起了相亲的事。“人家女娃不错，长得乖，工作在县城，家里条件一般和咱家也般配，就看人家能看上你哥嘛，现在还有准话，咱也要计划筹谋一下了。”芝华大说完，芝华立刻明白了这是要算账了。“我和你妈辛苦半辈子了手里顶多5万元，听媒人说彩礼咋得要个6万，给咱回8千，也得5万多，加上三金差不多1万，酒席人情算上1万，前后差了2-3万，你们说咋办？”芝华大说完，盯着芝华大哥“你娶媳妇，你能拿多少？”“我能拿多少，我去年没找下工作基本上没有收入，我能拿多少，你说我能拿多少？”芝华大听见她大哥这么说直接踹了一脚“你还是个男人，娶媳妇一分钱都没有娶啥媳妇。”芝华哥也不示弱“你有本事，你给我说个工作，你还是我大混了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样没本事。”听自己儿子说这话，芝华大气的拍桌子，芝华只在一旁看着，她说啥，依着她，大哥不争气没有工作也没必要说媳妇，说了也领不住，谁跟他受罪？

    “她大，你甭气，咱先说事。”芝华妈提醒了一句，芝华大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将灌进嘴里的茶叶碎吐到茶杯里，转头问芝华“你哥结婚的话，你能给多少？”芝华听到她大和她妈说的不一样，她妈说的是借，她大说的是给，两个字的差别背后的意思大不同，她打了一年工省吃俭用才存了1万多一点，怎么可能说给就给？

    “我出去打工这一年也没有赚啥钱，能借给他5000块钱。”芝华把“给”改成了“借”，芝华大又长出一口气“5000元，借给你大哥，你问一下他有钱还吗？”芝华看着大哥看他怎么说，她大哥歪着头哼了一声“5000块钱，咋还，以后你出嫁我随礼不算钱？以后咱大咱妈老了我养不算钱？”芝华听他这话便来气，刚要怼又觉得怼了也没用，也跟他一样哼了一声“5000块钱是不多，你倒是先挣出来啊，你要是挣出来了再说不多也不迟，你看为你的事，把咱大咱妈愁成啥样子了？”芝华说了句实话，看她哥怎么接“过完年我就去打工，同学我都问了，在西安一家厂子里干活，一个月能给1500，管吃住，咋不挣钱去，你别小瞧我。”芝华听了点点头“自食其力是好事，希望你能坚持下来，一个月1500，算你存700，一年8400，也不少，结婚明年年底也不晚，差不多了。”芝华三下五除二算完账，她大听了没吭声，她妈更无话可说。

    四个人坐了一会儿，芝华大开口了“要是定了，今年秋天估计要办事，咱们刚说了半天，凑来凑去顶多6万元，还差2-3万咋办？”“咋办，借钱呗，还能咋办。”芝华妈说。“借肯定要借，问题是借了咋还？”芝华大的顾虑不是借钱是还钱，“谁结婚谁还钱，他娶媳妇让谁还钱？”芝华认为还钱是个问题吗，给谁借的谁还呗。

    “那我还过日子吗？”芝华大哥直接一句怼回来了，“那你也不用结婚了，不结婚也不借钱，你好我好大家好。”芝华这次也没客气。“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嘴。”芝华大拍桌子。“摊派一下，我和你妈老了赚钱有数，为给你娶媳妇我们也是把棺材板拿出来了，有心帮你还钱也没有能力了，到时借来的2-3万元，你们兄妹一人一半。”听了这话，芝华不愿意了“我不娶媳妇，为啥要我还账？”“为啥，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你摊上个没有本事的哥，能咋办？”芝华大直接给出理由，芝华接受不了“去年我一个人给家里的生活费呢，不是说给他娶媳妇用吗？刚开始800，后面500，也有好几千，摊派给我的差不多够了吧？”“你去年给家里的钱已经算进去了，这会还在这儿计较啥？”听了父亲的话，芝华只觉心凉，透心凉。她再开口说话意义已不大，都这样了还说啥，好在明天要走了。

    看芝华不吱声，她大追问“你咋个想法？”“我咋想有用吗？反正我没有钱了，有钱了给你们便是了。”芝华既说了真话又说了假话，给钱是逃不开的关键看给多少，经过了家里这些烂事，她明白了一点，钱这道口子不能撕大，稍微大点里面就是个无底洞，凡事还是得靠自己筹谋。先应付过眼下的场面，明儿拍屁股走人，回头走一步看一步。

    四个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也散了，芝华回到屋里拿出记账的本子看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她盘算了半天决定以后每个月给家里只寄300块钱，再拿出300开个账户给爸妈留着备用，眼瞅着自己大哥没本事还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给家里寄钱越多进他兜里的越多，看他的状态啃老是一定的了，自己可不能当这个接盘侠。

    芝华盘算完竟有点兴奋，想跟她妈说说自己的想法，让她知道闺女还是孝顺的，可她又抑制住了，为什么？自己妈在家里既说了不算，还又偏疼儿子，听完闺女的计划大概率又是劝她把钱拿出来给她哥结婚用，她要是不听，她妈肯定又跟她大说，又要生出事端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按我的计划走，让他们先随意闹腾去吧，尤其是老大，不吃点苦头还以为自己是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