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剑圣
入夜，将军府里边静的出奇，微风吹过，树影婆娑。大厅里面只有两个人，一个跪着，一个站着。跪着的是钟离家二公子钟离未，他知道这次让妹妹遇险令父亲很是生气，正在等候父亲发落。站着的是钟离家家主镇国大将军钟离牧，他负手而立，背对着钟离未，似是在等待着什么，或者是在考虑如何处罚钟离未。
管家大吉走了进来，有些不忍地看着二公子，向将军禀告道：“启禀老爷，剑圣来了。”
“让他进来。”钟离牧低声回应。
“是，老爷。”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咯！”一头白发的剑圣一进来便说道。剑圣与钟离牧乃是同辈人，俱是四十来岁，钟离牧尚未白头，剑圣却已白头，不知是不是曾经走火入魔。
钟离牧“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是想来便来。”
“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事呀，你也别怪谁，未儿和碧儿都安全了，这不是最重要的么？”剑圣当起了和事老。
钟离牧甩了甩衣袖，“这臭小子自己胡闹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上碧儿！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
“父亲若是气不过，就请把孩儿也送到边疆去吧。”钟离未开口说道。
“你——”钟离牧抬起了手想打钟离未，被剑圣拦住了。
“何必呢，还是孩子嘛，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当然也需要机会，不犯错又怎能长大呢！”剑圣劝解道。
“学武你不行，让你去书院念书你也偷懒，你说你能干什么！”钟离牧喝道。
“孩儿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孩儿很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那父亲您呢，您知不知道，不管您再怎么宠妹妹，妹妹终究有一天是要嫁人的，是要嫁出去的，您知不知道！”钟离未不肯示弱。
钟离牧愣了一下，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长叹一声，说道：“你起来吧，罚你禁足一个月，不得出府！”
钟离未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已经酸了，幸得剑圣出手将其扶起。
“爹爹，爹爹，不要怪二哥，不要怪二哥。”已经梳洗完毕的钟离千碧急急忙忙跑进大厅，“咦，剑圣爷爷你也来了。”
“哎呀，都说不是爷爷了。”剑圣无奈道。
“碧儿，怎么样了，没事了吧？”钟离牧关切地问道。
“孩儿没事，就是在水里泡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所以爹爹也不要怪二哥了好不好？”钟离千碧撒娇道。
这时，将军的得力助手千钧走了进来，“报告将军，那头白虎中了末将的致命一箭后，依然被其逃脱了，不过料想它也活不久了。”
钟离牧点了点头，“放它去吧，死生由命。”
“是，将军。那马场的人该如何处罚？”千钧问道。
“给两名死者家属发些补恤，杨淼领二十军棍，就这样吧。”
“是，将军。”千钧退了出去。
“未儿，你也累一天了，来，我扶你回去休息。”剑圣将钟离未拉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碧儿才能平息钟离牧心中的怒气。“这枚安神丸你吃了睡一觉，明天精气神都能恢复了。”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剑圣溜进了夜寺的房间。“起来了，去外边走走。”
“师尊，徒儿受伤了。”夜寺轻声说道。
“别装了，就那点皮外伤，快起来。”剑圣催促道。
“请师尊先到屋顶等我，我换换衣服就来。”
这一师一徒以绝妙的轻功飞过了一栋又一栋琼楼玉宇，一直飞到汴城西郊的紫竹林才停下。
“你真的太丢为师的脸了，连一头老虎都无法制服。”剑圣当即说道。
“师尊，当时在场人太多，徒儿还不想在人前显露功夫。”
剑圣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五年前，钟离牧让我教钟离未学武，钟离未无甚武学天赋，人又懒，连基本的体术都不肯学。反倒是你在一旁偷学，私底下融会贯通，被我发现之后，才破例私底下收你为徒。你很勤快，也很有天赋，甚至我想让你学慢一点，怕你走火入魔。凭我与钟离牧的关系，完全可以让你不用当这下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当我剑圣百里疾的关门弟子，我不懂你在犹豫些什么，不懂你在顾虑些什么？”
“徒儿只是想低调一些。”夜寺淡淡地说道。
剑圣轻笑了一声，“很多习武之人的初衷都是很简单的，为了报仇雪恨，这很正常呀，在这世间，谁没点仇，谁没点恨呢？你是七岁的时候在一间破庙里面遇到了离家出走的钟离未，几天之后，钟离傲带人找到了钟离未，钟离未要求把你也带入府中，这你是自愿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仇恨的话，应该是在你七岁未进将军府之前，莫非是有什么人杀了你父母？如果有的话，那就说出来来呀，如果对方很强的话，那为师应该也会听说过对方的名号，你放心，为师不会干涉你的恩怨，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我堂堂剑圣的弟子随随便便就被杀了怎么行！”
长久的一阵沉默，夜寺没有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为师不会逼你，反正你想学什么为师教你便是。”
“徒儿的敌人，”夜寺终于开口了，“师尊真的想知道吗？”
剑圣点了点头。
紫竹林中的深夜透露着凉意，空气中能够闻到泥土的味道。
“天下。”夜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与己无关的冷漠。
剑圣凝视着天上那清冷的月光，那月光洒在剑圣的白发上，让他显得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剑圣的肩头有些耸动，霜儿，是你吗？不，是你的孩子吗？剑圣心中问道。
见师尊久久没有回应，夜寺继续说道：“师尊若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废掉徒儿一身武功，徒儿决无异议，但求师尊留下徒儿性命，让徒儿另寻它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剑圣放声大笑。
“无妨，无妨。”剑圣说道：“只是刚才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跟她很像。”
“是怎么样的一位故人？”
剑圣轻抚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白发，“是让为师头发变白的人，也是为师的师姐。”剑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师父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是那种真正与红尘无涉的人。我和师姐从小便跟他学武，其实我的师姐比我更强，只是她很少在人前显露武功，也不喜欢这些虚名。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师姐说她要永远离开了，说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她说，如果有一天天下人都要杀她，叫我不要为她出头，就当做不认识她。我没有拦她，也没有理由拦她，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想过的人生，也不能强求师姐也过那样的人生。但在师姐走后，我又忍不住去找她。北漠、西域、南海、东瀛，我都走了一遍，在这期间我挑战了无数高手，赢得了剑圣之名。其实我只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师姐，我心想着若是见到师姐，就说我不是来找她的，我只是刚好路过那里。找了整整五年，我心灰意冷，开始闭关，等我出关的时候，头发就成这样了。所以即便为师收你为徒，也不想强求你以后过怎样的生活，你开宗立派也好，战场杀敌也好，当强盗也好，为师都尊重你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夜寺点了点头，这也是师尊至今未娶的原因吧，夜寺想到，“师尊，徒儿今后不想再学剑法了，徒儿要学别的。有一天徒儿闯祸的时候，不想与师尊扯上关系。”
“剑圣的徒弟不使剑，哈哈，亏你想的出来，这样一来为师的剑法就没有传人了呀，看来为师还得再找一个徒弟才行。”
“请恕徒儿不孝。”
“那你想用什么兵器？”
“只要不是剑就行。”夜寺说道。
难道要用刀吗，剑圣沉吟道，刀刚猛霸道，杀性过重，老夫这徒儿莫非他日真会成为为祸世间的魔头？罢了罢了，世间种种，谁又说得清呢？“待我回去之后再查查典籍，看看有什么合适你修炼的功法吧。”
“多谢师尊。”夜寺拱了拱手。
“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师尊稍等，徒儿还想问点事情。”
“哦？你说。”
“开天辟地是什么意思？”夜寺想起了那名女子。
这徒儿怎地玩起文字游戏了，“开天辟地源自上古传说，巨人盘古用巨斧劈开混沌，划分天地。现在你可以理解成是做前所未有之事吧。”
夜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朝提倡‘女子亦可读书’，开天下风气之先，师尊觉得这条政策如何？”
剑圣觉得这徒儿是越来越奇怪了，问的问题莫名其妙，“通常来说，男子读书主要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单来说，更多人是为了当官。女子也读书的话，也只能止步于修身养性了，没法更进一步了。怎么问起这些问题了？”
“没什么，就是在书院里边听到一些学生的谈论，觉得好奇而已。”
管家大吉走了进来，有些不忍地看着二公子，向将军禀告道：“启禀老爷，剑圣来了。”
“让他进来。”钟离牧低声回应。
“是，老爷。”
“老朋友，咱们又见面咯！”一头白发的剑圣一进来便说道。剑圣与钟离牧乃是同辈人，俱是四十来岁，钟离牧尚未白头，剑圣却已白头，不知是不是曾经走火入魔。
钟离牧“哼”了一声，说道：“你还不是想来便来。”
“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这事呀，你也别怪谁，未儿和碧儿都安全了，这不是最重要的么？”剑圣当起了和事老。
钟离牧甩了甩衣袖，“这臭小子自己胡闹也就算了，居然还带上碧儿！什么时候才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
“父亲若是气不过，就请把孩儿也送到边疆去吧。”钟离未开口说道。
“你——”钟离牧抬起了手想打钟离未，被剑圣拦住了。
“何必呢，还是孩子嘛，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过程，当然也需要机会，不犯错又怎能长大呢！”剑圣劝解道。
“学武你不行，让你去书院念书你也偷懒，你说你能干什么！”钟离牧喝道。
“孩儿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孩儿很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那父亲您呢，您知不知道，不管您再怎么宠妹妹，妹妹终究有一天是要嫁人的，是要嫁出去的，您知不知道！”钟离未不肯示弱。
钟离牧愣了一下，将高举的手放了下来。长叹一声，说道：“你起来吧，罚你禁足一个月，不得出府！”
钟离未刚想站起来，却发现腿脚已经酸了，幸得剑圣出手将其扶起。
“爹爹，爹爹，不要怪二哥，不要怪二哥。”已经梳洗完毕的钟离千碧急急忙忙跑进大厅，“咦，剑圣爷爷你也来了。”
“哎呀，都说不是爷爷了。”剑圣无奈道。
“碧儿，怎么样了，没事了吧？”钟离牧关切地问道。
“孩儿没事，就是在水里泡了一下，什么事都没有，所以爹爹也不要怪二哥了好不好？”钟离千碧撒娇道。
这时，将军的得力助手千钧走了进来，“报告将军，那头白虎中了末将的致命一箭后，依然被其逃脱了，不过料想它也活不久了。”
钟离牧点了点头，“放它去吧，死生由命。”
“是，将军。那马场的人该如何处罚？”千钧问道。
“给两名死者家属发些补恤，杨淼领二十军棍，就这样吧。”
“是，将军。”千钧退了出去。
“未儿，你也累一天了，来，我扶你回去休息。”剑圣将钟离未拉了出去，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碧儿才能平息钟离牧心中的怒气。“这枚安神丸你吃了睡一觉，明天精气神都能恢复了。”
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剑圣溜进了夜寺的房间。“起来了，去外边走走。”
“师尊，徒儿受伤了。”夜寺轻声说道。
“别装了，就那点皮外伤，快起来。”剑圣催促道。
“请师尊先到屋顶等我，我换换衣服就来。”
这一师一徒以绝妙的轻功飞过了一栋又一栋琼楼玉宇，一直飞到汴城西郊的紫竹林才停下。
“你真的太丢为师的脸了，连一头老虎都无法制服。”剑圣当即说道。
“师尊，当时在场人太多，徒儿还不想在人前显露功夫。”
剑圣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五年前，钟离牧让我教钟离未学武，钟离未无甚武学天赋，人又懒，连基本的体术都不肯学。反倒是你在一旁偷学，私底下融会贯通，被我发现之后，才破例私底下收你为徒。你很勤快，也很有天赋，甚至我想让你学慢一点，怕你走火入魔。凭我与钟离牧的关系，完全可以让你不用当这下人，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当我剑圣百里疾的关门弟子，我不懂你在犹豫些什么，不懂你在顾虑些什么？”
“徒儿只是想低调一些。”夜寺淡淡地说道。
剑圣轻笑了一声，“很多习武之人的初衷都是很简单的，为了报仇雪恨，这很正常呀，在这世间，谁没点仇，谁没点恨呢？你是七岁的时候在一间破庙里面遇到了离家出走的钟离未，几天之后，钟离傲带人找到了钟离未，钟离未要求把你也带入府中，这你是自愿的。也就是说，如果你有仇恨的话，应该是在你七岁未进将军府之前，莫非是有什么人杀了你父母？如果有的话，那就说出来来呀，如果对方很强的话，那为师应该也会听说过对方的名号，你放心，为师不会干涉你的恩怨，但至少可以给你一些指点，我堂堂剑圣的弟子随随便便就被杀了怎么行！”
长久的一阵沉默，夜寺没有说话。
“你不说也没关系，为师不会逼你，反正你想学什么为师教你便是。”
“徒儿的敌人，”夜寺终于开口了，“师尊真的想知道吗？”
剑圣点了点头。
紫竹林中的深夜透露着凉意，空气中能够闻到泥土的味道。
“天下。”夜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与己无关的冷漠。
剑圣凝视着天上那清冷的月光，那月光洒在剑圣的白发上，让他显得更加的不食人间烟火。剑圣的肩头有些耸动，霜儿，是你吗？不，是你的孩子吗？剑圣心中问道。
见师尊久久没有回应，夜寺继续说道：“师尊若是后悔了，现在就可以废掉徒儿一身武功，徒儿决无异议，但求师尊留下徒儿性命，让徒儿另寻它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剑圣放声大笑。
“无妨，无妨。”剑圣说道：“只是刚才你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你跟她很像。”
“是怎么样的一位故人？”
剑圣轻抚了一下自己鬓角的白发，“是让为师头发变白的人，也是为师的师姐。”剑圣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师父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是那种真正与红尘无涉的人。我和师姐从小便跟他学武，其实我的师姐比我更强，只是她很少在人前显露武功，也不喜欢这些虚名。在我二十五岁的时候，师姐说她要永远离开了，说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问她到底想做什么，她说，如果有一天天下人都要杀她，叫我不要为她出头，就当做不认识她。我没有拦她，也没有理由拦她，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想过的人生，也不能强求师姐也过那样的人生。但在师姐走后，我又忍不住去找她。北漠、西域、南海、东瀛，我都走了一遍，在这期间我挑战了无数高手，赢得了剑圣之名。其实我只是为了能够再次见到师姐，我心想着若是见到师姐，就说我不是来找她的，我只是刚好路过那里。找了整整五年，我心灰意冷，开始闭关，等我出关的时候，头发就成这样了。所以即便为师收你为徒，也不想强求你以后过怎样的生活，你开宗立派也好，战场杀敌也好，当强盗也好，为师都尊重你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夜寺点了点头，这也是师尊至今未娶的原因吧，夜寺想到，“师尊，徒儿今后不想再学剑法了，徒儿要学别的。有一天徒儿闯祸的时候，不想与师尊扯上关系。”
“剑圣的徒弟不使剑，哈哈，亏你想的出来，这样一来为师的剑法就没有传人了呀，看来为师还得再找一个徒弟才行。”
“请恕徒儿不孝。”
“那你想用什么兵器？”
“只要不是剑就行。”夜寺说道。
难道要用刀吗，剑圣沉吟道，刀刚猛霸道，杀性过重，老夫这徒儿莫非他日真会成为为祸世间的魔头？罢了罢了，世间种种，谁又说得清呢？“待我回去之后再查查典籍，看看有什么合适你修炼的功法吧。”
“多谢师尊。”夜寺拱了拱手。
“没什么事的话。今天就到这里吧。”
“师尊稍等，徒儿还想问点事情。”
“哦？你说。”
“开天辟地是什么意思？”夜寺想起了那名女子。
这徒儿怎地玩起文字游戏了，“开天辟地源自上古传说，巨人盘古用巨斧劈开混沌，划分天地。现在你可以理解成是做前所未有之事吧。”
夜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朝提倡‘女子亦可读书’，开天下风气之先，师尊觉得这条政策如何？”
剑圣觉得这徒儿是越来越奇怪了，问的问题莫名其妙，“通常来说，男子读书主要是为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简单来说，更多人是为了当官。女子也读书的话，也只能止步于修身养性了，没法更进一步了。怎么问起这些问题了？”
“没什么，就是在书院里边听到一些学生的谈论，觉得好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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