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猎人之森
跟随伊莲娜，陆冶也悄无声地步入黑暗。
吞下血族异丹后，他拥有了血族视觉，而在这特殊的视觉中，世上没有绝对的黑暗，黑夜也是生动而多彩的。
咚咚，咚咚，
茂密的针叶林中，两颗跳动着的心越来越近，很快，陆冶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少女，他们一脚一脚地走在雪地上，小心翼翼，时不时回头张望。
陆冶第一眼以为看到了老乡，因为她们的面容太像华国人了。
特别是走在前面的那位马尾辫少女，眉目清秀，鼻头小巧，耳朵冻得有些发红，肤色并不焦黄，几乎与白人一样。
如果不是在这美利坚的明尼苏达州见到她，陆冶可能会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出生在江南，长大在江南。
然而，这一老一少身穿花纹独特的粗麻衣服，脖子上戴着银质护身符，这些穿戴，昭示着她们的人种。
印第安原住民。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伊莲娜叫住了她们，声音不大，但足够听清楚。
印第安少女瞬间炸了毛，肩膀一耸，连忙从背后取下弓箭。
“谁在那边！”
她拉弓朝向伊莲娜的方向，但因为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大致方向，实际上无法瞄准。
倒是那老太太立刻护在她身前，面朝的居然是陆冶这边。
后者明明毫无动静。
“出来！”少女又喊道，森林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
“菈雅，把箭放下吧。”老太太轻声对她说。
“可是……”
“她不是人……另一个也不像……”
老太太这句话是用印第安土语说的，少女脸色一凝，随即缓缓放下弓箭，把它丢到了雪地上。
“抱歉惊扰到你们了。”陆冶从暗处走近她们，“这么晚了还要赶路？”
老太太举起双手。
“我和孙女只是路过而已，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让我们走吧。”
陆冶想了想，道：“您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可今晚真挺冷的，你们祖孙两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家不如一起露营算了。明早要是顺路，我们还能用车送送你们。”
这老太太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显然是有些法力的，几乎瞬间就感应到自己和伊莲娜身上有血族的气息，一时很难确定具体什么来历。
放她走的话，万一联系上附近其他“守护者”，变数就太大了。
“好，好……”
老太太知道，这不是“邀请”。
自己无法拒绝。
见状，她对陆冶道：“只不过，我孙女几天没吃过东西，已经十分虚弱了，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
“祖母！”
陆冶笑了。
“老奶奶您别担心，我们最近饱餐过了。我也是……”他看向刚刚从阴影中现身的伊莲娜，“她也是。”
四人很快回到营地，迪亚兹早就醒了，看到多出来了两个原住民，并不是特别惊讶，没就此多问。
陆冶把他叫到身边。
“你之前说自己枪法很好？”
“是的，陆先生。”
“那行，你去找伊莲娜要把左轮，再让她拿些干粮出来。今晚这祖孙俩跟我们一起过夜，只要她们醒着，你就负责在一旁盯着。
“遵命！您放心，我今晚不睡了！”
众人围在篝火旁坐下，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老太太说自己名叫托卡，是附近一个阿尔冈昆人部落的女萨满，跟她一起旅行的则是孙女菈雅。
“你们是在迁徙吗？”迪亚兹主动搭话道。
“是的。”托卡答。
“我们要去白人划定的印第安保留地，但刚启程不久，就跟其他族人走散了。”
“迁徙只是文字游戏，其实是驱逐。”菈雅在一旁冷冷道，她的英语说的非常好，一点也听不出口音。
托卡解释道：“白人抢走了我们的土地，当然，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从酋长手里购买的，一切手续合理合法，契约公正性神圣不可侵犯。”
“保留地……”迪亚兹也是半年前才学到这个词，“应该都是偏僻的无人区吧？我听人说，今后印第安人只能定居在那里面，自然条件很差的。”
“是的。”托卡点点头，添了根柴。
“那你们愿意去吗？”
“你说呢，孩子？”托卡笑得很无奈，她看向迪亚兹，眼睛里闪烁着火光，眼角满是皱纹。
“购买土地的白人军官对我们说，保留地不仅暖和，还没有狼灾，比这里更宜居，就好像我们是一群白痴，不知道那边只有一片沙漠一样。又或者，他其实知道我们怎么想，他只是不在乎。”
“唉……联邦军官是挺混蛋的。”迪亚兹道。
“这边的阿尔冈昆人是不是都搬走了？”伊莲娜问。
“是。”菈雅话很少，用词也是尽量简洁。
托卡叹了口气：“从第一位酋长卖掉土地开始算，白人断断续续地驱赶了我们50多年，我的部落，应该是明尼苏达州最晚离开的。”
“明尼苏达虽然冷，但总比沙漠好多了啊。”去年刚遭遇过旱灾的迪亚兹表示不理解，“就没有一位酋长愿意坚守家园，不把土地卖掉吗？”
托卡又添了根柴，好像温暖的火焰能减轻回忆中的痛苦一样。
“有啊，有很多。对付这样的酋长，白人出动骑兵队就行了，酋长们只要不愿意签合同，要么死在白人的枪口下，要么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自己人？”迪亚兹以为听错了，“怎么会？”
“因为要打仗，孩子。”托卡语气平静，像在教导晚辈，“一开始伤亡还能承受，后来战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死状越来越惨，父亲们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酋长，红着眼睛逼他卖掉世世代代的土地。”
迪亚兹无言以对。
陆冶问道：“老奶奶，我有个疑问，看你们之前的样子，这一路上是在躲避什么人吗？”
托卡迟疑了几秒，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不是躲人，是躲这片林子里的白人怨灵。”
“怨灵！？”迪亚兹一个激灵，“您没弄错吧……”
“打我是个小姑娘时起，这些怨灵就在森林里游荡，白天也能作祟。常人发现不它们的踪迹，但我或多或少可以。”
“可是，我家乡的神父告诉我，怨灵都是固定出现在某个地方，不会追着人跑太远啊。”迪亚兹紧张地搓了搓手指，不解地问道。
“一般来说是那样，但也有特例，这要看怨灵生前的执念。如果这执念与某个场所息息相关，那它们就会被禁锢在那个场所中，否则，就是游魂怨灵，这种怨灵很是难缠。”
陆冶猜出了托卡的意思。
“您是想说，追杀你们的怨灵，执念在于人？”
“是的。”
“具体是什么人？”
托卡最后一次添柴，手微微颤抖。
“异族。禁锢他们灵魂的，是对杀戮异族的兴奋和渴望。”
听她这么说，陆冶和迪亚兹对视了一眼。
篝火旁的五人里，除了德国裔白种人伊莲娜，其他都符合异族的定义。
吞下血族异丹后，他拥有了血族视觉，而在这特殊的视觉中，世上没有绝对的黑暗，黑夜也是生动而多彩的。
咚咚，咚咚，
茂密的针叶林中，两颗跳动着的心越来越近，很快，陆冶发现了目标。
那是一位老太太和一位少女，他们一脚一脚地走在雪地上，小心翼翼，时不时回头张望。
陆冶第一眼以为看到了老乡，因为她们的面容太像华国人了。
特别是走在前面的那位马尾辫少女，眉目清秀，鼻头小巧，耳朵冻得有些发红，肤色并不焦黄，几乎与白人一样。
如果不是在这美利坚的明尼苏达州见到她，陆冶可能会下意识地认为对方出生在江南，长大在江南。
然而，这一老一少身穿花纹独特的粗麻衣服，脖子上戴着银质护身符，这些穿戴，昭示着她们的人种。
印第安原住民。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伊莲娜叫住了她们，声音不大，但足够听清楚。
印第安少女瞬间炸了毛，肩膀一耸，连忙从背后取下弓箭。
“谁在那边！”
她拉弓朝向伊莲娜的方向，但因为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大致方向，实际上无法瞄准。
倒是那老太太立刻护在她身前，面朝的居然是陆冶这边。
后者明明毫无动静。
“出来！”少女又喊道，森林深处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
“菈雅，把箭放下吧。”老太太轻声对她说。
“可是……”
“她不是人……另一个也不像……”
老太太这句话是用印第安土语说的，少女脸色一凝，随即缓缓放下弓箭，把它丢到了雪地上。
“抱歉惊扰到你们了。”陆冶从暗处走近她们，“这么晚了还要赶路？”
老太太举起双手。
“我和孙女只是路过而已，我们什么都没看到，你让我们走吧。”
陆冶想了想，道：“您别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可今晚真挺冷的，你们祖孙两人要是不嫌弃的话，大家不如一起露营算了。明早要是顺路，我们还能用车送送你们。”
这老太太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显然是有些法力的，几乎瞬间就感应到自己和伊莲娜身上有血族的气息，一时很难确定具体什么来历。
放她走的话，万一联系上附近其他“守护者”，变数就太大了。
“好，好……”
老太太知道，这不是“邀请”。
自己无法拒绝。
见状，她对陆冶道：“只不过，我孙女几天没吃过东西，已经十分虚弱了，你们要是需要的话，我……”
“祖母！”
陆冶笑了。
“老奶奶您别担心，我们最近饱餐过了。我也是……”他看向刚刚从阴影中现身的伊莲娜，“她也是。”
四人很快回到营地，迪亚兹早就醒了，看到多出来了两个原住民，并不是特别惊讶，没就此多问。
陆冶把他叫到身边。
“你之前说自己枪法很好？”
“是的，陆先生。”
“那行，你去找伊莲娜要把左轮，再让她拿些干粮出来。今晚这祖孙俩跟我们一起过夜，只要她们醒着，你就负责在一旁盯着。
“遵命！您放心，我今晚不睡了！”
众人围在篝火旁坐下，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老太太说自己名叫托卡，是附近一个阿尔冈昆人部落的女萨满，跟她一起旅行的则是孙女菈雅。
“你们是在迁徙吗？”迪亚兹主动搭话道。
“是的。”托卡答。
“我们要去白人划定的印第安保留地，但刚启程不久，就跟其他族人走散了。”
“迁徙只是文字游戏，其实是驱逐。”菈雅在一旁冷冷道，她的英语说的非常好，一点也听不出口音。
托卡解释道：“白人抢走了我们的土地，当然，用他们的话说，这是从酋长手里购买的，一切手续合理合法，契约公正性神圣不可侵犯。”
“保留地……”迪亚兹也是半年前才学到这个词，“应该都是偏僻的无人区吧？我听人说，今后印第安人只能定居在那里面，自然条件很差的。”
“是的。”托卡点点头，添了根柴。
“那你们愿意去吗？”
“你说呢，孩子？”托卡笑得很无奈，她看向迪亚兹，眼睛里闪烁着火光，眼角满是皱纹。
“购买土地的白人军官对我们说，保留地不仅暖和，还没有狼灾，比这里更宜居，就好像我们是一群白痴，不知道那边只有一片沙漠一样。又或者，他其实知道我们怎么想，他只是不在乎。”
“唉……联邦军官是挺混蛋的。”迪亚兹道。
“这边的阿尔冈昆人是不是都搬走了？”伊莲娜问。
“是。”菈雅话很少，用词也是尽量简洁。
托卡叹了口气：“从第一位酋长卖掉土地开始算，白人断断续续地驱赶了我们50多年，我的部落，应该是明尼苏达州最晚离开的。”
“明尼苏达虽然冷，但总比沙漠好多了啊。”去年刚遭遇过旱灾的迪亚兹表示不理解，“就没有一位酋长愿意坚守家园，不把土地卖掉吗？”
托卡又添了根柴，好像温暖的火焰能减轻回忆中的痛苦一样。
“有啊，有很多。对付这样的酋长，白人出动骑兵队就行了，酋长们只要不愿意签合同，要么死在白人的枪口下，要么死在自己人的枪口下。”
“自己人？”迪亚兹以为听错了，“怎么会？”
“因为要打仗，孩子。”托卡语气平静，像在教导晚辈，“一开始伤亡还能承受，后来战死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死状越来越惨，父亲们就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酋长，红着眼睛逼他卖掉世世代代的土地。”
迪亚兹无言以对。
陆冶问道：“老奶奶，我有个疑问，看你们之前的样子，这一路上是在躲避什么人吗？”
托卡迟疑了几秒，点了下头，又摇了下头。
“不是躲人，是躲这片林子里的白人怨灵。”
“怨灵！？”迪亚兹一个激灵，“您没弄错吧……”
“打我是个小姑娘时起，这些怨灵就在森林里游荡，白天也能作祟。常人发现不它们的踪迹，但我或多或少可以。”
“可是，我家乡的神父告诉我，怨灵都是固定出现在某个地方，不会追着人跑太远啊。”迪亚兹紧张地搓了搓手指，不解地问道。
“一般来说是那样，但也有特例，这要看怨灵生前的执念。如果这执念与某个场所息息相关，那它们就会被禁锢在那个场所中，否则，就是游魂怨灵，这种怨灵很是难缠。”
陆冶猜出了托卡的意思。
“您是想说，追杀你们的怨灵，执念在于人？”
“是的。”
“具体是什么人？”
托卡最后一次添柴，手微微颤抖。
“异族。禁锢他们灵魂的，是对杀戮异族的兴奋和渴望。”
听她这么说，陆冶和迪亚兹对视了一眼。
篝火旁的五人里，除了德国裔白种人伊莲娜，其他都符合异族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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