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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初雪谈生意

    晨曦照临,几只翠色的知更鸟伏在梅枝上,偶尔刮来几缕凉风将残梅抖落。

    将近年关,北方早已冰封三丈,南方是寒风凛冽,地势居南偏北的关竹县也终于迎来了几丝霜花。中年人都忙着挑担卖菜,孩提们兴高采烈地将霜花团成球,调皮地往梅枝上丢,非要将受惊的知更鸟赶走,偶有几人扔偏了雪球,砸在烟雨阁二楼的客房窗户上,不少客官皆被惊醒,好在无人恼怒,纷纷下楼赏这一年一度的初雪之景。

    乐有初粗略阅览完书案上的信纸,将其焚毁,这才起身拉开了窗,呼出一口气。

    “落雪了!”房门被外面的人推开。

    这人一身红袍,肩上披了件大貂,浑身上下装束都浸着一股不凡的贵气和铜臭味,一看就是富家人养出来的公子哥,稚气未脱。不是聂九歌还能是谁?

    乐有初捏了捏鼻梁,显然早已经习惯他这般不请自来的行径,犹自坐到铜镜前拾掇自己。

    “笙之,你扮女子做什么?”聂九歌说完才恍然大悟,尴尬一笑:“倒是忘了,你本是女子。”

    乐有初懒得理他,拿着黛粉细细描摹她的柳眉。要说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若是不好看,那五官如何翘楚皆是徒劳,而她正是美在骨相之中,五官虽庸,但其间透出的气质绝非俗人可比。若再加以修饰,更觉出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行了。”乐有初点完红唇,在鬓发上斜插了一支玉海棠,“该去办正事了。”

    聂九歌道:“对了,时安兄去哪了?”

    “他也办事去了,今天不同我们一起。”

    二人下楼用早膳,今早的客官起得都挺早,席上坐了不少人,乐有初找了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小二连忙端来两杯温水,“二位客官,吃点什么?”

    聂九歌正要开口,乐有初打断了他,道:“三位。”

    聂九歌看了她一眼,对小二道:“那,来三碗清淡些的白粥,一盘小天酥,鲑鱼烧羹和蕹菜。”

    “好咧,客官您稍等。”

    聂九歌问:“时安兄不是走了?”

    “不是他。”乐有初抿了口水,抬眼正巧看见他的玉簪,忽而笑了。

    聂九歌不解:“你笑什么?”

    乐有初摇摇头,敛了笑意。该说他精明还是愚钝呢?能以一己之力将生意笼络得如火如荼,却连自己的心都摸不透半分,分别何兄都这般明显了,脑袋却仍像颗榆木似的,一窍不通。

    聂九歌直觉有什么猫腻,还待要刨根问底,却被另一人引去了注意,他挥手笑道:“喂,呆子!在这儿!”

    扶南环顾左右,转了个身才看见他们,眉眼一弯走了过来。

    乐有初把热粥推给她,道:“先吃点东西。”

    “行啊你,大丫头长个儿了。”聂九歌呲牙一笑。

    扶南是乐有初之前的丫鬟,自然也看过聂九歌唱花旦,算是点头之交,这下相见已是时隔多年,她笑道:“好久不见。这几年不在主子身边,没再专程去看戏,不过想来,大多是花架子,唱得好听的也没多少。”

    “小呆子这小嘴真甜。”聂九歌笑意更甚。

    扶南侧首,问道:“对了,主子,今日是要去哪?”

    乐有初擦了擦唇角,道:“逍遥楼。”

    聂九歌“啊”了一声,“不说我倒是快忘了还有这回事。”

    三人用完膳食,徒步走到逍遥楼已是巳时三刻,大清早的没什么人来赌博,多是赌了一夜刚要停手的。

    大门口有几名黄袍小厮半撸起袖子擦洗牌匾,见来人也不招呼,各自忙着手头事务。几个看上去像管事的,将喝醉的赌鬼身上的银钱掏光,拎着赌鬼的领口把人丢到巷口里。

    乐有初伏在扶南耳侧说了些什么,抬头时扶南已经失了踪影。

    昨夜的女郎正杵在柜台打着算盘,抬眸间见着来人,有几分愣神,随即微微一笑,冲身边的小厮招呼:“去备几杯热茶来。”

    她领着几人到了阁室,“二位,先坐吧。”

    乐有初睨了眼茶水,没动手,莞尔道:“怎么称呼?”

    “唤我芍药便好。”女郎说罢,也坐下了,扫了眼聂九歌,目光没有停留太久。

    聂九歌是个自来熟的,忙扯出个笑:“敝姓聂。”

    芍药回以一笑,捧起茶微抿一口,莞尔道:“罗小姐,昨夜之事多谢了。”

    乐有初没去追究这其中说法,不过听她这么一说,那位陈公子想必算个人物,朝她微微颔首,默了片刻,才端起笑,正色道:“芍药姑娘考虑得如何?”

    芍药稍稍发愣,经昨夜的赌局只以为对方是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今日见她略施粉黛,且不谈那绝美的姿色,便是往面前一坐,都直叫人生出莫名其妙的怯意来,任是自己这种常与大人物打交道的都有几分失神。对方甫一开口的气场便压了上乘,倒让她接下来拒绝的话一时不知如何出口。

    乐有初留的纸条把她的目的说得干脆明了——收购逍遥楼,可像逍遥楼做的这种生意,其中吃的最多的是人血馒头。昨夜她只当是这千金不识好歹,不晓得这背后的利害,然而今时再瞧她这神韵,怎么着也不像是个局外人。可这看上去尚在闺阁的女子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芍药一时踌躇不定,端着茶杯喝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聂九歌手握拳抵着唇假咳一声,打破沉默,笑得温文儒雅,可比乐有初的凌厉好上几倍,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他道:“芍药姑娘,你便是这的掌柜吧?”

    芍药这才放下茶杯,转向这位男子脸上神色才松懈了些,对于问话不置可否,只直截了当拒绝道:“怕是要让几位失望了,逍遥楼不易主。”

    乐有初笑了笑,抚着扇骨,头也不抬道:“芍药姑娘,逍遥楼分店如此之多,若想易主想必也不是你一人所能绝断……”

    “罗小姐,”芍药打断她,“您既然想要逍遥楼,想来也是知根知底的,即便将这里供手相赠予你,可这手底下的人,也不一定能诚心诚意听你的不是?又何必做这等不划算的买卖?”

    “姑娘怕是误会,我们从来不做亏本生意。”聂九歌笑道:“但也不会亏了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