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雪拉扎德的故事（二）
“叶凌，真是不坦率呢。”秋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轻盈地转过身，加快了速度。然而没走几步，她的语气忽而变得低沉起来，“但一切都变了。当这颗星球走向尽头之时，国家和季节都成了过去，剩下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气候，和无尽的混沌。曾经如同万花筒一样的景色，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亲眼看看，随着季节不断改变颜色的世界。”
现在哪里还有一年依旧是四季的地方？叶凌努力回想着。即使真有这样的地方，带着秋黎到处跑也是一件危险的事。危险不仅来自于追捕的人，自然界中也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最关键的是，叶凌不知道旅行会不会对秋黎造成更大的负担。
“啊啊，别在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留在这里就好。嗯，应该吧。留在这里，就好？”说着说着，秋黎又苦恼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放心吧，办不到的事情我不会勉强去做。或许正因为还没有消失，才会想去看看，才想感受一下，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心情。对所失之物的憧憬，是任何人都有的感情，不必在意。”
“所失之物吗。这颗星球，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秋黎有些悲伤地喃喃了一句，甩了甩丝绸般柔顺的长发。
“你不是最清楚那种事吗？”叶凌有点不解。正是因为地球临近毁灭才设立了地球脱出计划，秋黎曾是那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
“不清楚哦，正是因为不清楚为什么会毁灭，所以才无法阻止。到底为什么要毁灭，到底为什么会毁灭，这样的事没人说得清到底是为什么，只知道在某一天毁灭必将降临，世界将会死去。因此，我们决定讨论别的。比起拯救现在的这颗星球，寻找另一颗适合居住的星球会更加简单。如果可以因此活下来的话，那么这个选择就没有错，但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抛弃这颗星球，即使能因此活下来，也未必是正确的。”秋黎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着。
即使能活下来，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叶凌从未想过开创了新世界道路的秋黎竟是这样看待这次行动。是了，人类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星球，踏上了新的旅途。但在那前方不一定就是新生，也有可能是毁灭。前往新世界的道路上，注定会有很多人死去。在那条艰辛异常的路上，说不定会发生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在失去了所有的菲利克斯后，上层的那些人又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存在来利用。
秋黎一定比他看得更远，所以她才会困扰着，迷茫着。在这个既不温柔也不通情达理的世界里，她活得太辛苦。
“即使你是天才，是拯救了人类的最聪明的人，你也不是万能的。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你对这个世界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存在。要去证明是否是正确的做法也没有意义，历史会给出评价。不管最后证明了你的做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你都不要忘记，你拯救了很多人。”叶凌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
秋黎停下脚步，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凌，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叶凌有点窘迫地发问。
“不，没什么。”慢慢的，秋黎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再次迈开了脚步。她的步伐轻快，“只是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
“我也来帮忙做料理吧！”罕见早起了的秋黎这样提议着。
“料理啊，打算做早饭吗？”
“早上不做早饭难道做晚饭吗？”秋黎不满地盯着叶凌。
那是当然的事，不过关键并不在这。“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叶凌只要在一旁看着我大展身手就好了。”秋黎自信满满地回答，那个样子让叶凌反而更加担心。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的。”即使是叶凌也有能做和不能做的事，这里的房子是木制的，要是着火了可能会烧个精光，一刻也不能大意。秋黎的头脑很好，但是那份智慧并没有在家务上得到任何一点的表现。
慎重起见应该先准备好灭火器吗？
秋黎没有注意到叶凌变化不定的脸色，慌慌张张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个，菜刀用哪个手拿比较好？”秋黎从下往上瞄着叶凌，表情困惑。那个样子十分可爱，但是问的问题一点也不可爱。不，岂止不可爱，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还是先从不需要拿工具的料理开始吧。”家里没有准备止血的药物，即使准备了他也不想秋黎受伤。
“好吧。”秋黎丧气地低下头。好不容易提起干劲却被扑了冷水，秋黎看上去有点可怜。
“要不，试下煎鸡蛋怎样？”叶凌如此提议。煎鸡蛋其实算不上料理，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倒是很合适。
“嗯，好！”秋黎马上抬起了头，满脸笑容。
“那么，首先要给平底锅加热……”叶凌决定在一旁亲自指导秋黎，这样出什么问题也可以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把平底锅放到烤箱里加热吗？”秋黎偏了偏头，不解地发问。
“不，放到灶上加热就行了……”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的秋黎平安地活到了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了不起的事。这样真的可以煎好鸡蛋吗，叶凌不禁担心起接下来的事。
整个煎鸡蛋的过程非常糟糕。叶凌以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秋黎学会煎鸡蛋之前，想必会消耗相当多的鸡蛋。
因为秋黎强烈要求叶凌别说话也别动手，所以叶凌只是在一旁一语不发地看着。在秋黎摆好姿势的一瞬间有过期待的叶凌觉得自己实在太天真，下一刻那个鸡蛋就被秋黎的小手直接捏碎，失败。
鸡蛋成功地打到了锅里，却被煎成了焦炭，失败。
想办法把煎糊了的鸡蛋移到盘子上的时候，鸡蛋掉到了地上，失败。
剩下最后一个鸡蛋，总算没有到煎成炭的地步，成为了餐桌上的早餐。
叶凌无言地看着秋黎，秋黎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我觉得那个边上糊了的地方的蛋清特别好吃，吧？”
叶凌无视了秋黎垂死挣扎的发言，用小刀把鸡蛋平分成了两半。桌上已经摆好了小西红柿、抹了草莓酱的饼干和炖菜。
“该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田里。”
“嗯。”秋黎勉强地笑了笑，拿起刀叉。
叶凌也准备开动，理所当然，或者说因为秋黎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决定先对煎鸡蛋下手。他用小刀切了一小块鸡蛋下来，在秋黎的注视下慢慢地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后咽了下去。他抬起头，发现秋黎一副既期待又犹豫的表情。
“嗯，好吃。”虽然有点糊了，不过还算是正常的鸡蛋。
“我讨厌奉承的话。”
“真巧，我也讨厌。”
秋黎一语不发地瞪着叶凌，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一边用刀叉切开煎鸡蛋，一边开口说：“料理好难啊，我一直以为料理是即使一直坐在桌前的人也可以随意做出来的东西，现在对于料理的难度可谓感同身受了。”
“每个人都有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比起料理，有一些事情是非你不可的。”
“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我的用途已经大不如前。我想创造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话，即使是个人偶也做得到。”秋黎叉起鸡蛋，往嘴里送。
“秋黎不用急着去创造留在这里的理由，”叶凌叉起了剩下的一半蛋黄，本来一个鸡蛋就没多少，更别说还被分成了两半，“因为没有不让秋黎留在这里的理由。不用着急，饭的准备还有我在。”
“叶凌，你是打算惯着我吧。”秋黎疑惑地歪着头，偷偷地瞄着叶凌。
“谁知道呢。”叶凌不觉得自己有惯着秋黎，不过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啊。”秋黎叼着切得过大的鸡蛋，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怎么了？”
秋黎嚼了好几次才将鸡蛋咽下，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是一个很罕见，也很可爱，让叶凌心头一跳的笑。
“真好吃。”
“秋黎。”
“嗯？”
“一直呆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叶凌擦了擦流下的汗水。
“不过啊，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亲眼看看，随着季节不断改变颜色的世界。”
现在哪里还有一年依旧是四季的地方？叶凌努力回想着。即使真有这样的地方，带着秋黎到处跑也是一件危险的事。危险不仅来自于追捕的人，自然界中也潜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最关键的是，叶凌不知道旅行会不会对秋黎造成更大的负担。
“啊啊，别在意，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我很喜欢这个地方，留在这里就好。嗯，应该吧。留在这里，就好？”说着说着，秋黎又苦恼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放心吧，办不到的事情我不会勉强去做。或许正因为还没有消失，才会想去看看，才想感受一下，说不定就是这样的心情。对所失之物的憧憬，是任何人都有的感情，不必在意。”
“所失之物吗。这颗星球，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秋黎有些悲伤地喃喃了一句，甩了甩丝绸般柔顺的长发。
“你不是最清楚那种事吗？”叶凌有点不解。正是因为地球临近毁灭才设立了地球脱出计划，秋黎曾是那个项目的最高负责人。
“不清楚哦，正是因为不清楚为什么会毁灭，所以才无法阻止。到底为什么要毁灭，到底为什么会毁灭，这样的事没人说得清到底是为什么，只知道在某一天毁灭必将降临，世界将会死去。因此，我们决定讨论别的。比起拯救现在的这颗星球，寻找另一颗适合居住的星球会更加简单。如果可以因此活下来的话，那么这个选择就没有错，但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抛弃这颗星球，即使能因此活下来，也未必是正确的。”秋黎低下头，轻声细语地说着。
即使能活下来，也不一定是正确的。叶凌从未想过开创了新世界道路的秋黎竟是这样看待这次行动。是了，人类离开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星球，踏上了新的旅途。但在那前方不一定就是新生，也有可能是毁灭。前往新世界的道路上，注定会有很多人死去。在那条艰辛异常的路上，说不定会发生很多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在失去了所有的菲利克斯后，上层的那些人又会制造出什么样的存在来利用。
秋黎一定比他看得更远，所以她才会困扰着，迷茫着。在这个既不温柔也不通情达理的世界里，她活得太辛苦。
“即使你是天才，是拯救了人类的最聪明的人，你也不是万能的。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事，你对这个世界而言是无可取代的存在。要去证明是否是正确的做法也没有意义，历史会给出评价。不管最后证明了你的做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你都不要忘记，你拯救了很多人。”叶凌一字一顿，十分认真地说。
秋黎停下脚步，侧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叶凌，那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
“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叶凌有点窘迫地发问。
“不，没什么。”慢慢的，秋黎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再次迈开了脚步。她的步伐轻快，“只是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是对的。”
“我也来帮忙做料理吧！”罕见早起了的秋黎这样提议着。
“料理啊，打算做早饭吗？”
“早上不做早饭难道做晚饭吗？”秋黎不满地盯着叶凌。
那是当然的事，不过关键并不在这。“你的想法我明白了，不过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叶凌只要在一旁看着我大展身手就好了。”秋黎自信满满地回答，那个样子让叶凌反而更加担心。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的。”即使是叶凌也有能做和不能做的事，这里的房子是木制的，要是着火了可能会烧个精光，一刻也不能大意。秋黎的头脑很好，但是那份智慧并没有在家务上得到任何一点的表现。
慎重起见应该先准备好灭火器吗？
秋黎没有注意到叶凌变化不定的脸色，慌慌张张的不知在做些什么。
“那个，菜刀用哪个手拿比较好？”秋黎从下往上瞄着叶凌，表情困惑。那个样子十分可爱，但是问的问题一点也不可爱。不，岂止不可爱，简直让人心惊肉跳。
“还是先从不需要拿工具的料理开始吧。”家里没有准备止血的药物，即使准备了他也不想秋黎受伤。
“好吧。”秋黎丧气地低下头。好不容易提起干劲却被扑了冷水，秋黎看上去有点可怜。
“要不，试下煎鸡蛋怎样？”叶凌如此提议。煎鸡蛋其实算不上料理，不过对于初学者来说倒是很合适。
“嗯，好！”秋黎马上抬起了头，满脸笑容。
“那么，首先要给平底锅加热……”叶凌决定在一旁亲自指导秋黎，这样出什么问题也可以在第一时间伸出援手。
“把平底锅放到烤箱里加热吗？”秋黎偏了偏头，不解地发问。
“不，放到灶上加热就行了……”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的秋黎平安地活到了今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了不起的事。这样真的可以煎好鸡蛋吗，叶凌不禁担心起接下来的事。
整个煎鸡蛋的过程非常糟糕。叶凌以手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在秋黎学会煎鸡蛋之前，想必会消耗相当多的鸡蛋。
因为秋黎强烈要求叶凌别说话也别动手，所以叶凌只是在一旁一语不发地看着。在秋黎摆好姿势的一瞬间有过期待的叶凌觉得自己实在太天真，下一刻那个鸡蛋就被秋黎的小手直接捏碎，失败。
鸡蛋成功地打到了锅里，却被煎成了焦炭，失败。
想办法把煎糊了的鸡蛋移到盘子上的时候，鸡蛋掉到了地上，失败。
剩下最后一个鸡蛋，总算没有到煎成炭的地步，成为了餐桌上的早餐。
叶凌无言地看着秋黎，秋黎有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我觉得那个边上糊了的地方的蛋清特别好吃，吧？”
叶凌无视了秋黎垂死挣扎的发言，用小刀把鸡蛋平分成了两半。桌上已经摆好了小西红柿、抹了草莓酱的饼干和炖菜。
“该吃饭了，吃完饭还要去田里。”
“嗯。”秋黎勉强地笑了笑，拿起刀叉。
叶凌也准备开动，理所当然，或者说因为秋黎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决定先对煎鸡蛋下手。他用小刀切了一小块鸡蛋下来，在秋黎的注视下慢慢地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后咽了下去。他抬起头，发现秋黎一副既期待又犹豫的表情。
“嗯，好吃。”虽然有点糊了，不过还算是正常的鸡蛋。
“我讨厌奉承的话。”
“真巧，我也讨厌。”
秋黎一语不发地瞪着叶凌，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她一边用刀叉切开煎鸡蛋，一边开口说：“料理好难啊，我一直以为料理是即使一直坐在桌前的人也可以随意做出来的东西，现在对于料理的难度可谓感同身受了。”
“每个人都有发挥自己能力的地方，比起料理，有一些事情是非你不可的。”
“那是过去的事，现在我的用途已经大不如前。我想创造自己留在这里的理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话，即使是个人偶也做得到。”秋黎叉起鸡蛋，往嘴里送。
“秋黎不用急着去创造留在这里的理由，”叶凌叉起了剩下的一半蛋黄，本来一个鸡蛋就没多少，更别说还被分成了两半，“因为没有不让秋黎留在这里的理由。不用着急，饭的准备还有我在。”
“叶凌，你是打算惯着我吧。”秋黎疑惑地歪着头，偷偷地瞄着叶凌。
“谁知道呢。”叶凌不觉得自己有惯着秋黎，不过这个话题还是就此打住比较好。
“啊。”秋黎叼着切得过大的鸡蛋，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怎么了？”
秋黎嚼了好几次才将鸡蛋咽下，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然后，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那是一个很罕见，也很可爱，让叶凌心头一跳的笑。
“真好吃。”
“秋黎。”
“嗯？”
“一直呆在这里不觉得无聊吗？”叶凌擦了擦流下的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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