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雪拉扎德的故事（一）
下午的阳光温和宜人，眼前的景色仿佛带着阳光的色彩。暖色的阳光涂满了天空和大地，在微风吹拂下，泛起波纹的湖面像是映着阳光的水晶，反射的光线交叠出奇幻的美丽。秋黎说她很喜欢这里，这样的景色让人的心里宁静。
她说，来到这里后，她常常回想起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叶凌反问一句，心里有点惊奇。
“那是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的事。那时的我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秋黎看着远方，眼神纯粹而明叶凌，“叶凌，你知道吗，我最开始并不是天才。不仅不是天才，在菲利克斯的智力水平等级测试中，我的等级是最低的。”
“骗人的吧。”
“我可没有骗你。”秋黎有点难为情地说着，“‘那个孩子呆呆的，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周围的人好像一直这么说我，虽然我确实是在发呆。”
“我对学习和人际关系完全没有兴趣，总是从研究所，以前叫做宅邸的地方的窗户望着外面。只是看着窗外的世界，我对其它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只是看着外面的话，什么也做不了吧。”叶凌轻声说。
“嗯，我明白，不过我本来也没期待什么。”秋黎伸了伸懒腰，露出了惬意的神色。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往窗外看？”
“大概，是因为……”秋黎欲言又止。“噗通”一声传来，她朝湖面看去。层层涟漪在湖面上缓缓扩散，湖面的天空一瞬间摇晃起来。她注视着湖面，缓缓开口：“那片除了天空和海洋就别无一物的景色，让人在意。这个世界，是这么单调的吗。”
叶凌不由得沉默不语。那个研究所的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大海和开阔的天空。对一直生活在内陆的人而言那会是很漂叶凌的风景，在那里看到的天空和大海都那么空旷，连带着眼前的世界也变得广阔。但叶凌不觉得小孩子会喜欢看那些。那样的世界就像画在纸上的画，永远地定格在一刻。虽然世界非常广阔，但别无一物的世界却会让人觉得寂寞。
“现在的我依旧不明白那时的我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孩子。”
“所以呢，你是怎么从一个单纯奇怪的孩子，变成了世人口中的天才？”
“那个啊，是渐渐改变的。”秋黎偏偏头，轻轻地笑着。叶凌的视线被那个笑容牵引着，那种提及美好的事物才会露出的表情和微笑让叶凌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渐渐改变？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个就不说了，留待下次，今天就到这。”秋黎摇摇头，发现叶凌疑惑的样子后又继续解释说，“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讲故事有后续才会有趣，不是吗？就像雪拉扎德那样。”
“雪拉扎德？”
“一千零一夜。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因为亲眼目睹了自己妻子的不贞行为，从此不再相信女人。为了报复不贞的女性，那位国王每天都要娶一个新的妻子，一晚过后就将新婚妻子杀害。为了阻止这种暴虐的行为，雪拉扎德自愿嫁给了国王，然后每天晚上都会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但每次都没有把故事讲完。想听故事后续的国王始终没有杀害雪拉扎德，雪拉扎德的故事就这样持续讲了一千零一夜。”
“就算故事很有趣，持续一千个晚上还是让人有点受不了。”
“我要把自己的故事讲完，一千个晚上还不够呢。”秋黎把视线投向远方，起身朝湖边慢慢走去。叶凌也起身跟在她后面。
“嘛，反正还有时间，你就慢慢讲吧。不管是一千个晚上，还是两千个晚上，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秋黎点点头，在湖岸边停下了脚步。她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不过回忆过去的事虽然重要，也要考虑下未来的事才行。”
“未来的事？”叶凌一愣。
“准确地说，是叶凌未来的事。你总不能一直在这照顾我吧？”虽是用着询问的说法，但秋黎没有听叶凌回答的打算，“你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也不能就这样在这里浪费掉，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走向未来。比较麻烦的是你的立场，好点的话会被当作战死，糟糕一些的话会被当作逃兵，然后有军事法庭等着你。不过是叶凌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吧，如果是带着我这样的累赘也依然平安地逃亡到现在的你。每天都有船从宇宙港出发，从那里应该……”
秋黎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淡漠。
“秋黎！够了。”叶凌打断了秋黎的话，皱紧了眉，“你知道的吧，我不打算离开这里。”叶凌很清楚秋黎不想让自己受到束缚，就像他关心着秋黎一样，秋黎也关心着他。秋黎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想必早就看穿了他已经失去目标这件事，她甚至比叶凌更清楚他的事。但即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也很清楚，尚未明确的应做之事，一定不会是离开秋黎这种事。
“叶凌，你是打算到我死之前都一直留在这里吗？”秋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笔直地投向叶凌，“即使等到我死，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定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每一天留在地球上的人数都在不断减少，在我死去的那一天，说不定最后一艘宇宙船已经离开。要是那样的话，你就真的没有去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死，一定会死的。除了死亡，你什么也没得到。”
“那种事怎样都好，我可不是想要什么回报才留在这里，你不是很明白吗？”叶凌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就是明白才说的。”秋黎罕见地用略微有点生气的语气说着，她皱紧了眉，“我只是想让叶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人生。我是将死之人，而叶凌还有未来，我不想你的人生因为我而被迫提前终结。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好。我希望的，只是如此而已。”
秋黎的声音越来越低，叶凌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他感到一阵气闷，说不出辩解的话。虽然以前就知道秋黎对自己的死亡很淡漠，但是最近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她不感到恐惧，对于即将到来的永恒的黑暗她坦然相待。她冷眼看着死亡的到来，就像局外人看着电影的发展。那是出于看透世事的智慧，还是出于一切都无所谓的想法，叶凌不清楚。
只是那样的秋黎，让人觉得有点悲哀。
“嗯，我明白了。”叶凌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这样生硬的笑一定会被秋黎看穿，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笑出来。想让秋黎开心地过完这段日子，想要她可以笑着活在现在。为了实现那个心愿，哪怕是虚假的笑，哪怕只是他压下心中的苦涩，僵硬地扯动嘴角弄出的弧度，也一定比沮丧的脸好。
没有再说话，两人看着眼前的湖水，满怀心事地沉默着。时不时泛起波纹的湖面，就像两人无法平静的心。
吹来的风渐渐变冷，发现秋黎无意识地抱紧身体后，叶凌带着秋黎踏上了回家的路。这附近一年四季都比较温暖，但偶尔会有冷风吹过，那风也许是从遥远的、寒冷的世界吹来的。在临近毁灭的现在，关于未知的远方的景象只能靠想象来补充。
“叶凌，你知道吗，原本这个国家有四个季节。”一语不发地走着的秋黎突然开口，“春，夏，秋，冬，一年四个季节。春天赏花，夏天焰火，秋天红叶，冬天白雪。每一个季节，世界都会染上不同的色彩。每个季节都有各自美好的事物，四季流转的时候世界仿佛置身梦中。过去的世界就像万花筒一样，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美，不同的时间会有不一样的景色。在研究所里我曾和各个国家的人见面，每个人都说他们的国家是最美的。”
“叶凌，你又怎么想呢，你如何看待这个地方？”秋黎转过身，由下而上看着叶凌。她一边缓缓地退后，一边开口询问。
“不讨厌吧。要是讨厌的话，就不会来这了。”叶凌挠挠头，亦步亦趋地紧跟着秋黎。
她说，来到这里后，她常常回想起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叶凌反问一句，心里有点惊奇。
“那是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的事。那时的我既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秋黎看着远方，眼神纯粹而明叶凌，“叶凌，你知道吗，我最开始并不是天才。不仅不是天才，在菲利克斯的智力水平等级测试中，我的等级是最低的。”
“骗人的吧。”
“我可没有骗你。”秋黎有点难为情地说着，“‘那个孩子呆呆的，不知她到底在想什么’，周围的人好像一直这么说我，虽然我确实是在发呆。”
“我对学习和人际关系完全没有兴趣，总是从研究所，以前叫做宅邸的地方的窗户望着外面。只是看着窗外的世界，我对其它的事情完全没有兴趣。”
“只是看着外面的话，什么也做不了吧。”叶凌轻声说。
“嗯，我明白，不过我本来也没期待什么。”秋黎伸了伸懒腰，露出了惬意的神色。
“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往窗外看？”
“大概，是因为……”秋黎欲言又止。“噗通”一声传来，她朝湖面看去。层层涟漪在湖面上缓缓扩散，湖面的天空一瞬间摇晃起来。她注视着湖面，缓缓开口：“那片除了天空和海洋就别无一物的景色，让人在意。这个世界，是这么单调的吗。”
叶凌不由得沉默不语。那个研究所的附近什么都没有，只有无边的大海和开阔的天空。对一直生活在内陆的人而言那会是很漂叶凌的风景，在那里看到的天空和大海都那么空旷，连带着眼前的世界也变得广阔。但叶凌不觉得小孩子会喜欢看那些。那样的世界就像画在纸上的画，永远地定格在一刻。虽然世界非常广阔，但别无一物的世界却会让人觉得寂寞。
“现在的我依旧不明白那时的我在想什么，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奇怪的孩子。”
“所以呢，你是怎么从一个单纯奇怪的孩子，变成了世人口中的天才？”
“那个啊，是渐渐改变的。”秋黎偏偏头，轻轻地笑着。叶凌的视线被那个笑容牵引着，那种提及美好的事物才会露出的表情和微笑让叶凌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渐渐改变？具体是怎么回事。”
“那个就不说了，留待下次，今天就到这。”秋黎摇摇头，发现叶凌疑惑的样子后又继续解释说，“一次性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讲故事有后续才会有趣，不是吗？就像雪拉扎德那样。”
“雪拉扎德？”
“一千零一夜。很久以前有一位国王，因为亲眼目睹了自己妻子的不贞行为，从此不再相信女人。为了报复不贞的女性，那位国王每天都要娶一个新的妻子，一晚过后就将新婚妻子杀害。为了阻止这种暴虐的行为，雪拉扎德自愿嫁给了国王，然后每天晚上都会给国王讲一个故事，但每次都没有把故事讲完。想听故事后续的国王始终没有杀害雪拉扎德，雪拉扎德的故事就这样持续讲了一千零一夜。”
“就算故事很有趣，持续一千个晚上还是让人有点受不了。”
“我要把自己的故事讲完，一千个晚上还不够呢。”秋黎把视线投向远方，起身朝湖边慢慢走去。叶凌也起身跟在她后面。
“嘛，反正还有时间，你就慢慢讲吧。不管是一千个晚上，还是两千个晚上，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秋黎点点头，在湖岸边停下了脚步。她低下头，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不过回忆过去的事虽然重要，也要考虑下未来的事才行。”
“未来的事？”叶凌一愣。
“准确地说，是叶凌未来的事。你总不能一直在这照顾我吧？”虽是用着询问的说法，但秋黎没有听叶凌回答的打算，“你有自己的人生，没必要，也不能就这样在这里浪费掉，现在的你已经可以走向未来。比较麻烦的是你的立场，好点的话会被当作战死，糟糕一些的话会被当作逃兵，然后有军事法庭等着你。不过是叶凌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吧，如果是带着我这样的累赘也依然平安地逃亡到现在的你。每天都有船从宇宙港出发，从那里应该……”
秋黎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淡漠。
“秋黎！够了。”叶凌打断了秋黎的话，皱紧了眉，“你知道的吧，我不打算离开这里。”叶凌很清楚秋黎不想让自己受到束缚，就像他关心着秋黎一样，秋黎也关心着他。秋黎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想必早就看穿了他已经失去目标这件事，她甚至比叶凌更清楚他的事。但即使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也很清楚，尚未明确的应做之事，一定不会是离开秋黎这种事。
“叶凌，你是打算到我死之前都一直留在这里吗？”秋黎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笔直地投向叶凌，“即使等到我死，你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说不定那时已经来不及了。每一天留在地球上的人数都在不断减少，在我死去的那一天，说不定最后一艘宇宙船已经离开。要是那样的话，你就真的没有去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会死，一定会死的。除了死亡，你什么也没得到。”
“那种事怎样都好，我可不是想要什么回报才留在这里，你不是很明白吗？”叶凌的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就是明白才说的。”秋黎罕见地用略微有点生气的语气说着，她皱紧了眉，“我只是想让叶凌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希望你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人生。我是将死之人，而叶凌还有未来，我不想你的人生因为我而被迫提前终结。我希望你可以活得更好。我希望的，只是如此而已。”
秋黎的声音越来越低，叶凌的胸口像是堵着一块石头，他感到一阵气闷，说不出辩解的话。虽然以前就知道秋黎对自己的死亡很淡漠，但是最近更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她不感到恐惧，对于即将到来的永恒的黑暗她坦然相待。她冷眼看着死亡的到来，就像局外人看着电影的发展。那是出于看透世事的智慧，还是出于一切都无所谓的想法，叶凌不清楚。
只是那样的秋黎，让人觉得有点悲哀。
“嗯，我明白了。”叶凌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这样生硬的笑一定会被秋黎看穿，但即使如此也一定要笑出来。想让秋黎开心地过完这段日子，想要她可以笑着活在现在。为了实现那个心愿，哪怕是虚假的笑，哪怕只是他压下心中的苦涩，僵硬地扯动嘴角弄出的弧度，也一定比沮丧的脸好。
没有再说话，两人看着眼前的湖水，满怀心事地沉默着。时不时泛起波纹的湖面，就像两人无法平静的心。
吹来的风渐渐变冷，发现秋黎无意识地抱紧身体后，叶凌带着秋黎踏上了回家的路。这附近一年四季都比较温暖，但偶尔会有冷风吹过，那风也许是从遥远的、寒冷的世界吹来的。在临近毁灭的现在，关于未知的远方的景象只能靠想象来补充。
“叶凌，你知道吗，原本这个国家有四个季节。”一语不发地走着的秋黎突然开口，“春，夏，秋，冬，一年四个季节。春天赏花，夏天焰火，秋天红叶，冬天白雪。每一个季节，世界都会染上不同的色彩。每个季节都有各自美好的事物，四季流转的时候世界仿佛置身梦中。过去的世界就像万花筒一样，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美，不同的时间会有不一样的景色。在研究所里我曾和各个国家的人见面，每个人都说他们的国家是最美的。”
“叶凌，你又怎么想呢，你如何看待这个地方？”秋黎转过身，由下而上看着叶凌。她一边缓缓地退后，一边开口询问。
“不讨厌吧。要是讨厌的话，就不会来这了。”叶凌挠挠头，亦步亦趋地紧跟着秋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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