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永别了（二）
“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叶凌和洛汐一起去港口，从即将毁灭的世界中脱离。”
“……为什么？”叶凌的心里变得一片空白，他轻声问。
秋黎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微笑，在夜晚的黑暗中，只有她像是发着光一样。那个光芒映在叶凌的瞳孔里，悲伤忽而从心里升了起来。“我想要有人代替千雪，叶凌想要赎罪。叶凌一直对小时候的罪耿耿于怀，虽然我觉得那并不是罪。但叶凌一直在意着，我想要给叶凌一个补偿的机会。这种相互替代、过家家一般的游戏该结束了，已经，不得不中止这种扭曲的关系了。放着不管的话也会自己结束吧，但是那样就来不及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叶凌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如果不是秋黎说的那样，那到底是什么？秋黎对他的感情，他对秋黎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在对故人的思念之外，两人彼此间还留存什么吗？除了互相替代，除了互相寻求已经失去的故人的温暖，两人究竟为何一起生活？究竟为何一路相伴？
叶凌的喉咙发涩，他突然发觉其实他无法反驳秋黎说的那些话，但他还不想放弃，不能放弃。
“我之前也说过了不打算从这离开吧，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背叛军队，把枪口转向了同伴，并且……”叶凌的喉咙堵住了，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并不是顾忌秋黎，而是觉得要是说出口，涌上来的悲伤会冲破他的防线。
——并且，没能保护好姐姐，让千雪死了，少校也逝世了，谁都已经不在。应该完成的目的，应该守护的人，已经全都没有了。
“我也曾这样想过，希望叶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如果洛汐没有到来，说不定我会放纵自己的任性到最后一刻吧。但是，叶凌和我不一样，我是已经死去的人，而叶凌还有很漫长的未来在等着你，你不可以无视。因此叶凌必须去，去你可以创造未来的地方。”秋黎那充满自信的话重重地击打在叶凌的胸口，不知为何，叶凌总觉得秋黎的话里隐藏着深切的悲哀。
“我哪里也不去，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了，所以……”叶凌的声音近乎恳求，他低下了头。
“不对，叶凌所要寻求的并非是某个地方，你真正该寻求的是对未来的希望。只要活下去的话，怎么也会有办法的。而且，叶凌非常强，一定会有办法的。”秋黎温柔地说着，就像千雪和姐姐曾经那样温柔地对他说。她的声音，她的表情，让一阵无法克制的苦涩从叶凌的心里生了出来。
“那个也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全部都舍弃掉。我的力量只是为了守护秋黎而存在。”
“那样的事，不要随便决定。”秋黎平静而又温柔地彻底拒绝了叶凌。“毁灭是无法逃避的，万物都有终结的一刻。但是叶凌在这里结束，就这样让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的话是不行的。”
“不是画上句号，我选择了保护秋黎，你也明白吧。”
“不行，不要拿我当作逃避现实的借口。”秋黎轻轻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连叶凌都觉得自己的争辩是如此无力，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如果留在这里，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就会死去，那是毫无疑问的事。
“我希望能选择自己的归宿。不，我已经选择了，就在这里，就在秋黎的身边。”
“不对哟，叶凌的死还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前方。你已经完成了赎罪，所以你应该前进。叶凌，去寻找一个崭新的开始吧，一定会有非你不可的地方。所以该是永别的时候了。”
永别。
秋黎依然平静的口吻，没有留有任何叶凌可以反驳的余地。
最后一击。他输了。
是了，秋黎想必早就做好了觉悟吧。只有他一个人在迷茫，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明白自己的去处。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贪恋着眼前的安宁，忘了去思考。叶凌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有想要确认的事。即使明知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也要问出来。叶凌握紧了拳头，开口说：“秋黎，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是可以轻易地说永别，只是这样的存在吗？”
“不是的，不是的。”秋黎的声音凛然地回响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摇着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叶凌拉着我的手的时候，被叶凌守护在背后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有叶凌的存在，我才得以度过这段平静的时间，那应该是除叶凌之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正因为是叶凌，我才有这样的心情。正因为是叶凌，我才要和你告别。”
“洛汐能够来到这里真的是太好了。我沉迷于眼前如梦一般的时光，因为自己的任性，因为自己对这些时光的贪恋，差点就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寻求叶凌的心情越来越强，却迷失了更加重要的事。”秋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就像和千雪分别时一样。叶凌一眼就能看穿，秋黎脸上那平静但是激烈的感情。“所以，拜托了，请明白吧，我最后的愿望……”
“我不想让你死……”
泪水无声地滑过了秋黎的脸庞，她那止不住的心情，持续地沾湿了她白皙的脸颊。秋黎哭了，那个一直默默地背负着一切的秋黎，那个遭受了不尽的困难却不曾倒下的秋黎，那个坚强勇敢的秋黎，她哭了。
她第一次在叶凌的眼前流下了眼泪。
泪水不断地滑落，落到草地上便碎裂成了晶莹的珠。叶凌呆呆地看着秋黎，心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悲伤像是海潮般淹没了他。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隐隐地传来了疼痛感。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眼中的世界突然失去了色彩，只有流着泪的秋黎是彩色的。
“秋黎……”叶凌发出了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我以前一直是为了守护大家而活着。但现在是为了你一个人，我希望叶凌能够活下去。”
“那就是你的愿望吗……”
秋黎默默地点头，用那双小手拭去了眼泪。她紧咬着嘴唇，一次又一次使劲地抹着脸。泪水抹花了那张漂叶凌的脸，随着泪水流走的还有她的犹豫和不舍，她剩下的只有坚定的决心。
“很抱歉，我一直说着任性的话，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叶凌，活下去吧。”秋黎抬头看着天空轻轻地说。
在月叶凌和闪耀着的红色星星所在的天空的那一边，有着秋黎所创造并奉献出来的未来。那里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吗？希望他寻找一个新的容身之处并活下去，这就是秋黎的愿望。
她的话里没有谎言，她的感情是真切的。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叶凌抬起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被黑夜染成墨色的山的躁动渐渐地平息了，被惊醒的动物们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风划过空旷的天空时发出的呼啸声在回响。一直到现在，叶凌还觉得山体似乎在颤动着。虽然不像是地震到来的预兆，但依旧让人感到不安。
一直模糊不明的危机逼近了，叶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将要毁灭的事实。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
和秋黎的对话结束后，叶凌借口散一下步离开了山庄。他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步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心里一直想着秋黎说过的话。
——我不想让你死。
“……为什么？”叶凌的心里变得一片空白，他轻声问。
秋黎的脸上浮现出了浅浅的微笑，在夜晚的黑暗中，只有她像是发着光一样。那个光芒映在叶凌的瞳孔里，悲伤忽而从心里升了起来。“我想要有人代替千雪，叶凌想要赎罪。叶凌一直对小时候的罪耿耿于怀，虽然我觉得那并不是罪。但叶凌一直在意着，我想要给叶凌一个补偿的机会。这种相互替代、过家家一般的游戏该结束了，已经，不得不中止这种扭曲的关系了。放着不管的话也会自己结束吧，但是那样就来不及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叶凌想要开口反驳，却又不知道自己真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吗？如果不是秋黎说的那样，那到底是什么？秋黎对他的感情，他对秋黎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在对故人的思念之外，两人彼此间还留存什么吗？除了互相替代，除了互相寻求已经失去的故人的温暖，两人究竟为何一起生活？究竟为何一路相伴？
叶凌的喉咙发涩，他突然发觉其实他无法反驳秋黎说的那些话，但他还不想放弃，不能放弃。
“我之前也说过了不打算从这离开吧，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背叛军队，把枪口转向了同伴，并且……”叶凌的喉咙堵住了，接下来的话他说不出口。并不是顾忌秋黎，而是觉得要是说出口，涌上来的悲伤会冲破他的防线。
——并且，没能保护好姐姐，让千雪死了，少校也逝世了，谁都已经不在。应该完成的目的，应该守护的人，已经全都没有了。
“我也曾这样想过，希望叶凌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如果洛汐没有到来，说不定我会放纵自己的任性到最后一刻吧。但是，叶凌和我不一样，我是已经死去的人，而叶凌还有很漫长的未来在等着你，你不可以无视。因此叶凌必须去，去你可以创造未来的地方。”秋黎那充满自信的话重重地击打在叶凌的胸口，不知为何，叶凌总觉得秋黎的话里隐藏着深切的悲哀。
“我哪里也不去，已经没有任何想要去的地方了，所以……”叶凌的声音近乎恳求，他低下了头。
“不对，叶凌所要寻求的并非是某个地方，你真正该寻求的是对未来的希望。只要活下去的话，怎么也会有办法的。而且，叶凌非常强，一定会有办法的。”秋黎温柔地说着，就像千雪和姐姐曾经那样温柔地对他说。她的声音，她的表情，让一阵无法克制的苦涩从叶凌的心里生了出来。
“那个也什么都没有了。我已经全部都舍弃掉。我的力量只是为了守护秋黎而存在。”
“那样的事，不要随便决定。”秋黎平静而又温柔地彻底拒绝了叶凌。“毁灭是无法逃避的，万物都有终结的一刻。但是叶凌在这里结束，就这样让自己的人生画上句号的话是不行的。”
“不是画上句号，我选择了保护秋黎，你也明白吧。”
“不行，不要拿我当作逃避现实的借口。”秋黎轻轻地摇头。
“……不是这样的。”连叶凌都觉得自己的争辩是如此无力，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如果留在这里，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就会死去，那是毫无疑问的事。
“我希望能选择自己的归宿。不，我已经选择了，就在这里，就在秋黎的身边。”
“不对哟，叶凌的死还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前方。你已经完成了赎罪，所以你应该前进。叶凌，去寻找一个崭新的开始吧，一定会有非你不可的地方。所以该是永别的时候了。”
永别。
秋黎依然平静的口吻，没有留有任何叶凌可以反驳的余地。
最后一击。他输了。
是了，秋黎想必早就做好了觉悟吧。只有他一个人在迷茫，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不明白自己的去处。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贪恋着眼前的安宁，忘了去思考。叶凌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
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有想要确认的事。即使明知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也要问出来。叶凌握紧了拳头，开口说：“秋黎，我对你来说是什么？是可以轻易地说永别，只是这样的存在吗？”
“不是的，不是的。”秋黎的声音凛然地回响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摇着头，“虽然时间很短，但是叶凌拉着我的手的时候，被叶凌守护在背后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有叶凌的存在，我才得以度过这段平静的时间，那应该是除叶凌之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正因为是叶凌，我才有这样的心情。正因为是叶凌，我才要和你告别。”
“洛汐能够来到这里真的是太好了。我沉迷于眼前如梦一般的时光，因为自己的任性，因为自己对这些时光的贪恋，差点就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寻求叶凌的心情越来越强，却迷失了更加重要的事。”秋黎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就像和千雪分别时一样。叶凌一眼就能看穿，秋黎脸上那平静但是激烈的感情。“所以，拜托了，请明白吧，我最后的愿望……”
“我不想让你死……”
泪水无声地滑过了秋黎的脸庞，她那止不住的心情，持续地沾湿了她白皙的脸颊。秋黎哭了，那个一直默默地背负着一切的秋黎，那个遭受了不尽的困难却不曾倒下的秋黎，那个坚强勇敢的秋黎，她哭了。
她第一次在叶凌的眼前流下了眼泪。
泪水不断地滑落，落到草地上便碎裂成了晶莹的珠。叶凌呆呆地看着秋黎，心里一片空白，巨大的悲伤像是海潮般淹没了他。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隐隐地传来了疼痛感。什么声音都听不见，眼中的世界突然失去了色彩，只有流着泪的秋黎是彩色的。
“秋黎……”叶凌发出了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我以前一直是为了守护大家而活着。但现在是为了你一个人，我希望叶凌能够活下去。”
“那就是你的愿望吗……”
秋黎默默地点头，用那双小手拭去了眼泪。她紧咬着嘴唇，一次又一次使劲地抹着脸。泪水抹花了那张漂叶凌的脸，随着泪水流走的还有她的犹豫和不舍，她剩下的只有坚定的决心。
“很抱歉，我一直说着任性的话，但这是我最后的愿望了。叶凌，活下去吧。”秋黎抬头看着天空轻轻地说。
在月叶凌和闪耀着的红色星星所在的天空的那一边，有着秋黎所创造并奉献出来的未来。那里会有他的容身之处吗？希望他寻找一个新的容身之处并活下去，这就是秋黎的愿望。
她的话里没有谎言，她的感情是真切的。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叶凌抬起头，突然觉得一阵眩晕。
被黑夜染成墨色的山的躁动渐渐地平息了，被惊醒的动物们慢慢安静下来，只有风划过空旷的天空时发出的呼啸声在回响。一直到现在，叶凌还觉得山体似乎在颤动着。虽然不像是地震到来的预兆，但依旧让人感到不安。
一直模糊不明的危机逼近了，叶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地认识到这个世界将要毁灭的事实。留给这个世界的时间不多，最后的时刻就要到来，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
和秋黎的对话结束后，叶凌借口散一下步离开了山庄。他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步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心里一直想着秋黎说过的话。
——我不想让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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