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张伟再一次面对迷茫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东汉末年顶级创业大佬曹老板，在他的人生道路上遇到迷茫坎坷时的感慨，
俺也一样，虽然三杯啤酒下肚就可以狂言世间一切难事不过如此，所有烦恼烟消云散，
但第二天一觉醒来除了头疼一无所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债已还清，我和阿肥就辞掉了在食堂和超市的兼职。
想一想去年这个时候我俩正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怎么只过了一年心境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我感觉自己老气了很多，不再幻想自己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只想踏踏实实做一点有用的事。
离期末周还有一个多月，我想那就老老实实学会儿习吧，毕竟除了大一就没怎么认真听课过了。
这节课是《公共财政学》，我特意提前问了问现在学到了第几章，然后把第九章税收概论的知识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趁着老师没来的功夫还翻了翻第一章——公共财政和公共财政思想。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老师挎着包拿着《公共财政学》教科书进了教室。见到我们第一眼，笑着问道：
“成绩都出来了吧？你们都过了没有？”
这句话像一块扔进池塘的大石头，激起了同学们的层层反应，刚才安静的教室此刻热闹了：
有人眉开眼笑，有人哭丧个脸，
“过了！”“没有。”“没有。”“我过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啥呀？啥过没过的，难道你们背着我期末考试了？”我心里有点慌，问旁边的郑洁。
“教师资格证啊，你没报？”她一脸疑惑地问我。
“你也报了？”我问她。
“当然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咱们班大多数人都报了。”
“咱们班这么多人想当老师吗?”我看了一圈身边的同学，想着就这帮货的水平也能当老师？
“嗨！啥想不想的，混口饭吃。”郑洁说道。
讲台上，老师宽慰同学们：“过了的老师为你们感到高兴，没过的也不用着急，下半年还有机会。”
翻开书，打开PPT，老师开始讲课。但我却没有心思听课了，
靠坐在这个教室里，看着《公共财政学》这五个大字，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无比讽刺——教着我们公共事业管理专业课的人心底却赞许我们去考教资，
我也知道他是为我们的出路着想，但这说明他自己都不认可这个学科啊！
那我好好学又有什么意义呢？门门课考高分又有什么意义？
恍恍惚惚过了两小时，下课了，心情烦闷不想回宿舍，我就去了操场。
天空很蓝，云朵很白，偌大个操场就五个人：一个在跑步，一男一女在看台上腻歪，还有一个学长模样的人在看台上坐着，还有一个就是我。
心情依旧烦闷，我就望着远处的天，望了好一会儿，听到身旁有人说话：
“同学，一个人啊？”原来是那个学长，他挨着我坐下了。
“是啊。”在这个无聊的下午，能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也还不错。
“你大几呢？”
“我大二了，学长你大四了吧？”
“我都毕业了，放假回学校看看。”学长接着说，“学弟你是哪个专业的？”
“公共事业管理。”
“哎，巧了，我也是公共事业管理的，李华老师你认识不？”
“认识认识，那是我班主任。”
“噢噢，他那会儿是我的《公共投资学》老师。”
学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紫云，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示意不抽，他就放进了自己嘴里，点着后吐出一口烟雾问我：
“大二了对自己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还没有呢，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干啥。”
“考公，考研，还是找工作都没有想过？”他问。
“应该不会考公考研吧，说实话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儿心里又有点难受，望着天无奈道，“应该是找工作吧。”
“嗨！就是混口饭吃。”学长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接着说，
“咱们这个专业太万金油了，毕业后很没有竞争力的，你要在大二的时候就做好规划，然后一步一步去实施。”
“是呀，老师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想可以就这个问题向他取取经。
“那既然你目前也不知道自己干啥，不如……”
说着，老学长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本书，画风突变，从温厚学长秒变销售狂人，
“买我一套《大学生职业规划大全》！
这书里包含了大学各个专业的职业规划，无论你想从事哪方面都有详细教程，扫描书后二维码还能观看视频教程，刮开封面涂层输入邀请码可享受名师解答八折优惠！”
我惊呆了，以为是碰到个能聊天答疑解惑的，没想到是个推销书卖课的。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学长，谢谢学长。”回过神来，我起身就要走。
“别走呀学弟，这大好机会不能浪费呀！”学长赶忙挽留我，那神情好像他卖的是《如来神掌》。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转头就快步走了。
走出了十米远还能听到学长大喊：“学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傍晚，阿肥从午睡中醒来了。我和阿肥一起去食堂吃饭，在嚼炸鸡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就和阿肥说了。
结果阿肥一下没蹦住，把肉屑喷在了桌子上，拿着卫生纸边擦边笑着说：
“太逗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卖职业规划大全？”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问我：
“小伟，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副样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嚼盘子里的炸鸡肉。
晚上我再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不想成为今天下午那个学长的那副样子，但我总感觉如果不做出些改变，那么他就是我两年后的模样。
现在的我有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学霸要努力甚至于拼命地学习，蕊吴为什么要考公务员，郑洁以及那大部分同学为什么要考教师资格证，
因为无论哪一种都比我们这个专业的正常结局要体面得多。
对于大学生来说，体面或许非常重要，我想。
我准备和阿肥期末考试完就去找实习，但他说暑假要回家帮爸妈看店，因为他的家乡在一个旅游城市，暑假是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
我又去找豪哥，但豪哥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有当初的积极向上，反而劝我不要瞎折腾，好好享受假期。
我没有再去问学霸，因为我知道暑假他也要回家帮父母收水稻，干农活。
最终，和他们一样，我也买了返程的车票。
暑假的生活很单调，我知道在村里人的眼中我已是个22岁的男人，自然也明白不能继续待在家里啥也不干，只好左手提桶右手拎箱，跟着父亲早出晚归，辗转于各个工地。
父亲要刮墙那我就搬乳胶和腻子粉，若要刮天花板那我就扶着脚手梯，暂时没别的活儿，那就把下一个屋子的东西提前清出来，省得到时候还得搬着搬那。
至于把腻子粉搅拌成腻子我是做不来的，父亲也不让我做。
午饭常常要到楼下或者顶着太阳走一会儿才能到的小饭馆解决，
一般是一碗板面或者一盘炒饼，他只要小份的，但我那份永远有个卤蛋。
通常他还要再点一瓶啤酒，给我的则是一瓶可乐。
即使是小份炒饼他也吃不完，盘子里常常剩好几口的量，但啤酒再来一瓶还是能喝下的，事实也确实常常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想建议父亲点外卖，方便又不用出去挨晒，但说之前查了查价格和配送费，放弃了这个念头。
吃过午饭通常要睡一会儿，不然下午干活儿会没精神，容易出纰漏。我就和父亲把纸壳铺在地上，往上一躺。
刚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不知是太硬还是矫情的自尊心作祟，但后来随着身体的适应和工作的劳累，我睡得很香。
干活期间常常有房主来检查工作或是督促进度，他们在各个房间来回游走，东看看西看看，有时还会把头凑近墙面瞪大眼睛仔细瞧，指指问题，或者说说自己的想法。
每次这时父亲就会先笑着点头，肯定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声音压到比他们低一度，委婉地说明你这个想法落到实际根本不是那样。
这些人面对我时的态度各不相同，有趾高气昂觉得既然我给了钱那我就是爷的，也有温文尔雅觉得我掏钱你办事咱们算是合作的，但无论哪一种我都觉得矮人半截，前者尤甚。
我知道这是无用的自尊心在作祟，但这就像冷了会抖一样，是种生理反应，无法控制。
傍晚，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跟我爸灰头土脸地骑着电动车回家。
虽然干了一天活，但我觉得并不能说我俩身上很脏，毕竟腻子粉是白色的，纯白，一点黑都没有。
回到家，我俩随便洗一洗，有时候炒俩菜，有时候不炒，喝两瓶啤酒刷会手机傻乐一阵就睡了。第二天依旧如此。
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我左手提桶右手拎箱的身影会得到街坊邻居的几句夸赞：
“老张家小伟真懂事，还帮老张干活呢！”
“真孝顺！放假不出去挣大钱，回家让他爸少受累。”
“这孩子是一毕业就能挣好几万呢，老张是有福喽！”
这些话让我觉得羞愧，在他们眼里大学生是了不得的身份，天之骄子国之栋梁！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啥都不是，啥都不会。
有天正刮墙呢，我爸冷不丁冒这么一句。
“前两天我听景浩他妈说景浩在BJ干销售这会儿一月也能挣个七八千了，好的时候还能过万。”
“哦，是么。”我尴尬地笑笑。
“你毕业之后能有这个数吗？”我爸停下了手里的抹子，转头看我。
“应该差不多吧，我觉得是。”我无比心虚。
“那就行，”我爸转头又开始抹墙，“上了四年大学应该还是要比没上强一些的。”
我没说话。
终于熬完了这个暑假，一秒都不想再多停留，我匆匆踏上了返校的火车。
父亲要来送我，我委婉地拒绝了。整整24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学校。
俺也一样，虽然三杯啤酒下肚就可以狂言世间一切难事不过如此，所有烦恼烟消云散，
但第二天一觉醒来除了头疼一无所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债已还清，我和阿肥就辞掉了在食堂和超市的兼职。
想一想去年这个时候我俩正享受着无忧无虑的青春，怎么只过了一年心境就改变了这么多呢？
我感觉自己老气了很多，不再幻想自己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只想踏踏实实做一点有用的事。
离期末周还有一个多月，我想那就老老实实学会儿习吧，毕竟除了大一就没怎么认真听课过了。
这节课是《公共财政学》，我特意提前问了问现在学到了第几章，然后把第九章税收概论的知识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趁着老师没来的功夫还翻了翻第一章——公共财政和公共财政思想。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老师挎着包拿着《公共财政学》教科书进了教室。见到我们第一眼，笑着问道：
“成绩都出来了吧？你们都过了没有？”
这句话像一块扔进池塘的大石头，激起了同学们的层层反应，刚才安静的教室此刻热闹了：
有人眉开眼笑，有人哭丧个脸，
“过了！”“没有。”“没有。”“我过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啥呀？啥过没过的，难道你们背着我期末考试了？”我心里有点慌，问旁边的郑洁。
“教师资格证啊，你没报？”她一脸疑惑地问我。
“你也报了？”我问她。
“当然了，”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咱们班大多数人都报了。”
“咱们班这么多人想当老师吗?”我看了一圈身边的同学，想着就这帮货的水平也能当老师？
“嗨！啥想不想的，混口饭吃。”郑洁说道。
讲台上，老师宽慰同学们：“过了的老师为你们感到高兴，没过的也不用着急，下半年还有机会。”
翻开书，打开PPT，老师开始讲课。但我却没有心思听课了，
靠坐在这个教室里，看着《公共财政学》这五个大字，我觉得身边的一切都无比讽刺——教着我们公共事业管理专业课的人心底却赞许我们去考教资，
我也知道他是为我们的出路着想，但这说明他自己都不认可这个学科啊！
那我好好学又有什么意义呢？门门课考高分又有什么意义？
恍恍惚惚过了两小时，下课了，心情烦闷不想回宿舍，我就去了操场。
天空很蓝，云朵很白，偌大个操场就五个人：一个在跑步，一男一女在看台上腻歪，还有一个学长模样的人在看台上坐着，还有一个就是我。
心情依旧烦闷，我就望着远处的天，望了好一会儿，听到身旁有人说话：
“同学，一个人啊？”原来是那个学长，他挨着我坐下了。
“是啊。”在这个无聊的下午，能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也还不错。
“你大几呢？”
“我大二了，学长你大四了吧？”
“我都毕业了，放假回学校看看。”学长接着说，“学弟你是哪个专业的？”
“公共事业管理。”
“哎，巧了，我也是公共事业管理的，李华老师你认识不？”
“认识认识，那是我班主任。”
“噢噢，他那会儿是我的《公共投资学》老师。”
学长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紫云，递给我一根，我摆摆手示意不抽，他就放进了自己嘴里，点着后吐出一口烟雾问我：
“大二了对自己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还没有呢，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干啥。”
“考公，考研，还是找工作都没有想过？”他问。
“应该不会考公考研吧，说实话我没有那么高的觉悟，学习成绩也不怎么样。”
想到这儿心里又有点难受，望着天无奈道，“应该是找工作吧。”
“嗨！就是混口饭吃。”学长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来接着说，
“咱们这个专业太万金油了，毕业后很没有竞争力的，你要在大二的时候就做好规划，然后一步一步去实施。”
“是呀，老师也是这么跟我们说的。”我想可以就这个问题向他取取经。
“那既然你目前也不知道自己干啥，不如……”
说着，老学长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本书，画风突变，从温厚学长秒变销售狂人，
“买我一套《大学生职业规划大全》！
这书里包含了大学各个专业的职业规划，无论你想从事哪方面都有详细教程，扫描书后二维码还能观看视频教程，刮开封面涂层输入邀请码可享受名师解答八折优惠！”
我惊呆了，以为是碰到个能聊天答疑解惑的，没想到是个推销书卖课的。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学长，谢谢学长。”回过神来，我起身就要走。
“别走呀学弟，这大好机会不能浪费呀！”学长赶忙挽留我，那神情好像他卖的是《如来神掌》。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转头就快步走了。
走出了十米远还能听到学长大喊：“学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傍晚，阿肥从午睡中醒来了。我和阿肥一起去食堂吃饭，在嚼炸鸡肉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就和阿肥说了。
结果阿肥一下没蹦住，把肉屑喷在了桌子上，拿着卫生纸边擦边笑着说：
“太逗了，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卖职业规划大全？”
不过一会儿之后，他好像想到了什么，问我：
“小伟，你说咱们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副样子？”
我说，“我也不知道。”
我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嚼盘子里的炸鸡肉。
晚上我再次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不想成为今天下午那个学长的那副样子，但我总感觉如果不做出些改变，那么他就是我两年后的模样。
现在的我有一次深刻地明白了为什么学霸要努力甚至于拼命地学习，蕊吴为什么要考公务员，郑洁以及那大部分同学为什么要考教师资格证，
因为无论哪一种都比我们这个专业的正常结局要体面得多。
对于大学生来说，体面或许非常重要，我想。
我准备和阿肥期末考试完就去找实习，但他说暑假要回家帮爸妈看店，因为他的家乡在一个旅游城市，暑假是一年中最赚钱的时候。
我又去找豪哥，但豪哥现在已经完全变了，不再有当初的积极向上，反而劝我不要瞎折腾，好好享受假期。
我没有再去问学霸，因为我知道暑假他也要回家帮父母收水稻，干农活。
最终，和他们一样，我也买了返程的车票。
暑假的生活很单调，我知道在村里人的眼中我已是个22岁的男人，自然也明白不能继续待在家里啥也不干，只好左手提桶右手拎箱，跟着父亲早出晚归，辗转于各个工地。
父亲要刮墙那我就搬乳胶和腻子粉，若要刮天花板那我就扶着脚手梯，暂时没别的活儿，那就把下一个屋子的东西提前清出来，省得到时候还得搬着搬那。
至于把腻子粉搅拌成腻子我是做不来的，父亲也不让我做。
午饭常常要到楼下或者顶着太阳走一会儿才能到的小饭馆解决，
一般是一碗板面或者一盘炒饼，他只要小份的，但我那份永远有个卤蛋。
通常他还要再点一瓶啤酒，给我的则是一瓶可乐。
即使是小份炒饼他也吃不完，盘子里常常剩好几口的量，但啤酒再来一瓶还是能喝下的，事实也确实常常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我曾经想建议父亲点外卖，方便又不用出去挨晒，但说之前查了查价格和配送费，放弃了这个念头。
吃过午饭通常要睡一会儿，不然下午干活儿会没精神，容易出纰漏。我就和父亲把纸壳铺在地上，往上一躺。
刚开始时有些不习惯，不知是太硬还是矫情的自尊心作祟，但后来随着身体的适应和工作的劳累，我睡得很香。
干活期间常常有房主来检查工作或是督促进度，他们在各个房间来回游走，东看看西看看，有时还会把头凑近墙面瞪大眼睛仔细瞧，指指问题，或者说说自己的想法。
每次这时父亲就会先笑着点头，肯定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声音压到比他们低一度，委婉地说明你这个想法落到实际根本不是那样。
这些人面对我时的态度各不相同，有趾高气昂觉得既然我给了钱那我就是爷的，也有温文尔雅觉得我掏钱你办事咱们算是合作的，但无论哪一种我都觉得矮人半截，前者尤甚。
我知道这是无用的自尊心在作祟，但这就像冷了会抖一样，是种生理反应，无法控制。
傍晚，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我跟我爸灰头土脸地骑着电动车回家。
虽然干了一天活，但我觉得并不能说我俩身上很脏，毕竟腻子粉是白色的，纯白，一点黑都没有。
回到家，我俩随便洗一洗，有时候炒俩菜，有时候不炒，喝两瓶啤酒刷会手机傻乐一阵就睡了。第二天依旧如此。
有时是早上，有时是晚上，我左手提桶右手拎箱的身影会得到街坊邻居的几句夸赞：
“老张家小伟真懂事，还帮老张干活呢！”
“真孝顺！放假不出去挣大钱，回家让他爸少受累。”
“这孩子是一毕业就能挣好几万呢，老张是有福喽！”
这些话让我觉得羞愧，在他们眼里大学生是了不得的身份，天之骄子国之栋梁！我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啥都不是，啥都不会。
有天正刮墙呢，我爸冷不丁冒这么一句。
“前两天我听景浩他妈说景浩在BJ干销售这会儿一月也能挣个七八千了，好的时候还能过万。”
“哦，是么。”我尴尬地笑笑。
“你毕业之后能有这个数吗？”我爸停下了手里的抹子，转头看我。
“应该差不多吧，我觉得是。”我无比心虚。
“那就行，”我爸转头又开始抹墙，“上了四年大学应该还是要比没上强一些的。”
我没说话。
终于熬完了这个暑假，一秒都不想再多停留，我匆匆踏上了返校的火车。
父亲要来送我，我委婉地拒绝了。整整24个小时后，我回到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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