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路在何方？
从那天后我再也没收到过面试邀请，而我的心底也生出了对外出实习的强烈抗拒——
那副样子活得太狼狈了，没有人会照顾你的情绪，也没有人在乎你的尊严，更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学生，一切都是用实力说话，更直白一些——用钱说话。
我没有什么实力，那自然就会过得很艰难。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愿面对，那就是我非常在乎体面。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体面着长大的，虽然家在农村，家里也没有多么富裕，但我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吃穿住行也没有比别人差太多。
从小到大一直在上学，而且成绩也还可以，所以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家人亲戚都会给予我很大的尊重，这让我备感体面。
但现在我却发现了残酷的现实——这份体面只存在于学校里，出了学校的大门它就没了。
同样破灭的还有工作，从小身边的所有人都和我讲考上大学就能找份好工作，可我现在连个短期实习都找不到，何谈毕业之后的长期工作呢？
这些思考与焦虑反复折磨着我的大脑，密闭的环境使折磨更加剧烈，我无法像阿肥那样通过游戏和短视频麻痹神经，只好走出宿舍到学校里四处乱逛，这样才能稍稍平复。
走在校园里，随处可见三两成群的学生，背着书包去上课的，穿着白大褂去试验室的，拿着球拍去运动的，仿佛所有人都有事做，
只有我一个闲人，多余的闲人，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人给我指一条明路。
这学期有门课叫《创业基础与就业指导》，当时我和阿肥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去上课的，结果一上课我俩直接傻眼了。
“怎么是他？”阿肥惊了。
“为啥是他？”我也惊了。
眼前这个老师跟当初教我们《大学生职业发展》和《大学生职业规划》的是同一个人！
我清楚地记得他的主业是搞其他工作，具体是啥我忘了，教课只是个类似于兼职的行为。
我还记得他在给我们上《大学生职业发展》时当众吹嘘他硕士一毕业就进入了我们学校工作，也就是说他既没有创过业，也没有就过业。
“靠不住啊。”
晚上我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而床下的阿肥打游戏打得正欢。
说实话我很羡慕阿肥的性格，虽然他也会烦恼，但只要一打起游戏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我想起了当初要去的那个实习——仙人指路。那个公司不就是搞大学生职业规划的么？我在手机应用商店输入“仙”“人”“指”“路”四个字，按下回车，还真有！图标和那天我们在创业大厦见到的一模一样。
点击下载，安装完毕后进入页面，真是肉眼可见的粗糙，但内容还是挺像样的。
在依次进行用户名，性别，年龄，地区，学校，专业，年级，爱好，父母职业，家庭收入填写后，又让我做了一套什么MBTI性格职业测试，好几十道奇奇怪怪的题，最后告知我是INTP逻辑学家型人格，然后给我推送了一个名为“大三不晚！名师为你规划职业发展”的精品课，售价：5998。
“还精品课呢，连所谓的INTP提都没提，怪不得会开不下去，被人家上门追债。”我心想，然后删掉了这个软件。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班主任李华老师，已记不得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但不管怎么样她是我的班主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决定向她请教下一步该怎么走。
“您好刘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张伟，请问您最近有时间吗？”
这条消息是我现在发出去的，大概是晚上20点30分。第二天下午16:30分我收到了刘老师的回复：
“有什么事吗？”
我立即回复，大致向老师说明了我的情况，又是好一会儿老师才回复道：
“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下周四下午三点我有个会，你两点来我办公室吧。”
到底还是自己的班主任靠谱哇，放下手机，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到了日子我和阿肥早早地就赶过去了，老师招呼我们坐下，又拿纸杯给我们泡了两杯茶，问道：
“最近同学们都还好吧？班上还太平吧？”
李老师这第一句就给我整得有点蒙，太平？啥意思，结果阿肥说话了：“最近同学们都各忙个事，情绪稳定，都挺好。”
“那就好，”老师抿了一口茶，又问道，“你们宿舍都有谁来着？”
“有我和宇飞，还有高强和王豪。”我捧着杯回答老师。
“噢噢，”
刘老师的眼睛往上瞟了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强我记得，很努力的一个孩子，大二还拿过励志奖学金是吧，王豪？噢，我想起来了，他大二挂了不少科。”
“是的，老师。”我不好意思地附和。
“你回头帮我转告王豪让他抓紧点，挂了五六科像什么话？
副院长都给我打电话了。”老师眉头紧皱，又抿了一口茶，表情舒缓了些，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可算是到正题了，我赶紧把纸杯放下，和老师说明了我俩的情况，希望老师能给我们指指路。阿肥在一旁不时点头，就我所说有欠缺的地方补充几句。
“考研呀！李华老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道干什么就考研啊！现在都这样，16级好多同学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句话震得我和阿肥面面相觑。
“可是，这样不是太盲目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并非我没想过考研，只是觉得自己既不热爱学习，也没什么天赋，只是为了条好点的出路就要再压上三年时间，这太过荒唐。
“这有什么盲目的？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高考？”
没等我说话，刘老师的下一句就来了，
“当初你为啥高考，现在就为啥考研，信我吧，老师不会坑你的。”
我还在梳理这几句话，老师的电话响了。
“喂——喂，哎李书记，啊？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哎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刘老师朝我俩说：
“临时有个事我得先走了，你们回去考虑考虑考研的事，现在一年比一年激烈，早下决心早开始。”
随后抓起公文包就走了。
“这就完了？”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我有一种强烈的被敷衍感，拿过纸杯想喝口茶冷静冷静，发现纸杯还是热的。
离开办公室回往宿舍，一路上我和阿肥边走边聊。
“你要考研吗？”阿肥望着我，转头又说，“我不想考研，太累了，又要经历一次高三。”
过一会儿他又说：“考研也不是不行，毕竟也没啥路可走了。”
我没说话，只是想起了大一刚开学时在一次年级大会上辅导员问谁准备考研，当时我们都笑了：
“这学上了十几年还没上够吗？还考研？高三的日子没过够是不是？”
一片笑声中只有几只手举了起来，我记得其中就有学霸。现在看来他才是最明智的，从大一就立下了考研的目标，并持之以恒地努力，两年多的时间已不知把我们落下了多远。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当初那一帮嘲笑他的人现在也都走上了曾经自己嘲笑的路。
“不想了，打游戏。”回到宿舍阿肥一下就摊在了他的电竞椅上，转了半圈后掏出手机，我听到了熟悉的——“TiMi”！
我没有阿肥那种雅兴，就又上了床，想考研的事情。不一会儿豪哥下课回来了，推开门看到在床上就说：
“小伟你咋又上床了？以前你可不这样啊，我看你最近有点消沉。”
“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路该怎么走了，能不消沉吗？”
我心里想，却发现自从营销大赛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豪哥深入地交流过了，就像军训完的操场谈心和实习后的天台谈心那样。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我们四个人就彼此之间各忙各的，阿肥和我还好，但与豪哥，学霸的关系确实不复当年那般亲近，转眼之间就到了现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过对于人生道路，学业，目标等各种问题的看法。
想到这里我探出头扒着床栏杆问豪哥：
“豪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小伟你还是这副样子，天天想东想西，”
接着豪哥洒脱的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一下子把身体甩在椅子上，
“我现在别的啥也不想，就想着把挂的科都搞及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豪哥的这副混不吝，当初那满口追求梦想，创造价值的模样早已淡忘。我接着问他：
“你知不知道咱们班现在有多少人准备考研？”
“就我所知起码一半以上吧，别的班也都差不多。”豪哥笑笑，“怎么？你也要考研啊？唐钰也跟我说来着，我说再考虑考虑。”
我没再说话，翻身把头枕回针头，心中想着真应了那句话：
成长就是一个不断打脸，不断真香的过程——班里一半以上？当初整个会场里举手的都没这么多。
晚上学霸回来了，我特意下床找他请教了关于考研的相关事情。
他有些吃惊，但还是很详细地给我科普了择校，专业，考试科目，教材，报录比，收集资料，考试报名，初试复试等一系列事情，就连豪哥和阿肥都放下了手机一字不漏地全程听完。
现在我才知道考研并不像高考那样简单只要考好六科就行，它非常复杂，除了学习外还需要考虑很多其他因素。
学霸还提醒我下学期的课程会多一些，大四上学期也有课，这些在备考期间一定会分散精力，所以要早做准备。
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和欣喜，想必学霸也很愿意有同一个宿舍并肩作战的研友。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当年实习的时候学霸曾经说考研是圆他高中时候的一个梦，便问他：
“学霸，你打算靠哪个学校？”
“武汉大学。”学霸很自然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豪哥，阿肥同时睁大了眼睛，
“武汉大学”那是我们高中三年努力奋斗都不敢想的学校。但随即我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学霸从大一至今从未懈怠过，他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去追逐武大。
“武大是我高中时候的梦想，所以我一定要考武大。”
我们三个看着学霸，听他讲自己的故事：
“高一第二次月考完我们就分了班，新班主任是一个非常要强的女老师，她姓赵，第一次班会赵老师就让我们写下自己的梦想大学，我写的是武汉大学，因为从小到大我听周围人讲的最多的就是它，于是我的名字和“武汉大学”四个字被贴在教室里，贴了三年。”
学霸举起右手伸直小拇指，无名指，中指，用力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声音逐渐高亢，
“三年！赵老师像带兵一样带我们，学校规定六点十分起床，六点二十到班早读，她让我们六点就要到班，亲自在门口掐着手表对时间，谁迟到谁就外边站着，中午她建议我们不要回宿舍，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儿就够了，晚上甚至鼓励学生熄灯后在宿舍打着手电接着学——”
“阿拉阿拉***牛逼！！！”学霸的话突然被整个宿舍楼的巨大欢呼打断，
“阿拉阿拉***牛逼！！！”
“阿拉阿拉***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战队又赢了什么比赛，这场欢呼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停息。
被打断的学霸不知所措地看向我们，不知道还要不要讲下去。
“他们应该不会再喊了，学霸你接着讲吧，我挺想听的。”我说。
学霸点了点头，语气平缓了不少：
“就这样我过了三年，但没考上武大，可我不甘心，还想试一次，所以上了大学我仍然保持着赵老师要求的作风，尽一切可能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说到这里学霸自嘲地笑了笑，低头道：“我知道自己天赋不高，无论怎么努力都没考过年级第一，但是天道酬勤，况且平时不能拿第一也不代表考研时就不能上榜，是吧？这世界终究会给我这种平庸的人一条活路的吧？”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我们，我点了点头，内心感到无比羞愧，想必豪哥，阿肥也是一样。
今天坐在宿舍的这四个人里，最有资格谈论梦想的是学霸，他为了梦想付出了三年努力，失败后没有放弃反而要再压上四年！
可我们只不过经历了一次失败就放弃了创业的梦想，遇到一个不靠谱的公司就放弃了实习。
什么是少年气？什么是少年的模样？我望向眼前瘦瘦高高，戴着眼镜，一脸书呆子气的学霸，想必就是就是这副样子了吧。此刻我眼中的他，光芒万丈。
那副样子活得太狼狈了，没有人会照顾你的情绪，也没有人在乎你的尊严，更没有人在乎你是不是学生，一切都是用实力说话，更直白一些——用钱说话。
我没有什么实力，那自然就会过得很艰难。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愿面对，那就是我非常在乎体面。
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是体面着长大的，虽然家在农村，家里也没有多么富裕，但我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吃穿住行也没有比别人差太多。
从小到大一直在上学，而且成绩也还可以，所以无论是老师同学还是家人亲戚都会给予我很大的尊重，这让我备感体面。
但现在我却发现了残酷的现实——这份体面只存在于学校里，出了学校的大门它就没了。
同样破灭的还有工作，从小身边的所有人都和我讲考上大学就能找份好工作，可我现在连个短期实习都找不到，何谈毕业之后的长期工作呢？
这些思考与焦虑反复折磨着我的大脑，密闭的环境使折磨更加剧烈，我无法像阿肥那样通过游戏和短视频麻痹神经，只好走出宿舍到学校里四处乱逛，这样才能稍稍平复。
走在校园里，随处可见三两成群的学生，背着书包去上课的，穿着白大褂去试验室的，拿着球拍去运动的，仿佛所有人都有事做，
只有我一个闲人，多余的闲人，我想我现在需要的是有人给我指一条明路。
这学期有门课叫《创业基础与就业指导》，当时我和阿肥还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去上课的，结果一上课我俩直接傻眼了。
“怎么是他？”阿肥惊了。
“为啥是他？”我也惊了。
眼前这个老师跟当初教我们《大学生职业发展》和《大学生职业规划》的是同一个人！
我清楚地记得他的主业是搞其他工作，具体是啥我忘了，教课只是个类似于兼职的行为。
我还记得他在给我们上《大学生职业发展》时当众吹嘘他硕士一毕业就进入了我们学校工作，也就是说他既没有创过业，也没有就过业。
“靠不住啊。”
晚上我躺在床上心烦意乱，而床下的阿肥打游戏打得正欢。
说实话我很羡慕阿肥的性格，虽然他也会烦恼，但只要一打起游戏就全部抛之脑后了。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我想起了当初要去的那个实习——仙人指路。那个公司不就是搞大学生职业规划的么？我在手机应用商店输入“仙”“人”“指”“路”四个字，按下回车，还真有！图标和那天我们在创业大厦见到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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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精品课呢，连所谓的INTP提都没提，怪不得会开不下去，被人家上门追债。”我心想，然后删掉了这个软件。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班主任李华老师，已记不得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但不管怎么样她是我的班主任。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决定向她请教下一步该怎么走。
“您好刘老师，我是您的学生张伟，请问您最近有时间吗？”
这条消息是我现在发出去的，大概是晚上20点30分。第二天下午16:30分我收到了刘老师的回复：
“有什么事吗？”
我立即回复，大致向老师说明了我的情况，又是好一会儿老师才回复道：
“这几天我不在学校，下周四下午三点我有个会，你两点来我办公室吧。”
到底还是自己的班主任靠谱哇，放下手机，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到了日子我和阿肥早早地就赶过去了，老师招呼我们坐下，又拿纸杯给我们泡了两杯茶，问道：
“最近同学们都还好吧？班上还太平吧？”
李老师这第一句就给我整得有点蒙，太平？啥意思，结果阿肥说话了：“最近同学们都各忙个事，情绪稳定，都挺好。”
“那就好，”老师抿了一口茶，又问道，“你们宿舍都有谁来着？”
“有我和宇飞，还有高强和王豪。”我捧着杯回答老师。
“噢噢，”
刘老师的眼睛往上瞟了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高强我记得，很努力的一个孩子，大二还拿过励志奖学金是吧，王豪？噢，我想起来了，他大二挂了不少科。”
“是的，老师。”我不好意思地附和。
“你回头帮我转告王豪让他抓紧点，挂了五六科像什么话？
副院长都给我打电话了。”老师眉头紧皱，又抿了一口茶，表情舒缓了些，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
“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可算是到正题了，我赶紧把纸杯放下，和老师说明了我俩的情况，希望老师能给我们指指路。阿肥在一旁不时点头，就我所说有欠缺的地方补充几句。
“考研呀！李华老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知道干什么就考研啊！现在都这样，16级好多同学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句话震得我和阿肥面面相觑。
“可是，这样不是太盲目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并非我没想过考研，只是觉得自己既不热爱学习，也没什么天赋，只是为了条好点的出路就要再压上三年时间，这太过荒唐。
“这有什么盲目的？我问你，你当初为什么高考？”
没等我说话，刘老师的下一句就来了，
“当初你为啥高考，现在就为啥考研，信我吧，老师不会坑你的。”
我还在梳理这几句话，老师的电话响了。
“喂——喂，哎李书记，啊？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哎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刘老师朝我俩说：
“临时有个事我得先走了，你们回去考虑考虑考研的事，现在一年比一年激烈，早下决心早开始。”
随后抓起公文包就走了。
“这就完了？”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我有一种强烈的被敷衍感，拿过纸杯想喝口茶冷静冷静，发现纸杯还是热的。
离开办公室回往宿舍，一路上我和阿肥边走边聊。
“你要考研吗？”阿肥望着我，转头又说，“我不想考研，太累了，又要经历一次高三。”
过一会儿他又说：“考研也不是不行，毕竟也没啥路可走了。”
我没说话，只是想起了大一刚开学时在一次年级大会上辅导员问谁准备考研，当时我们都笑了：
“这学上了十几年还没上够吗？还考研？高三的日子没过够是不是？”
一片笑声中只有几只手举了起来，我记得其中就有学霸。现在看来他才是最明智的，从大一就立下了考研的目标，并持之以恒地努力，两年多的时间已不知把我们落下了多远。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当初那一帮嘲笑他的人现在也都走上了曾经自己嘲笑的路。
“不想了，打游戏。”回到宿舍阿肥一下就摊在了他的电竞椅上，转了半圈后掏出手机，我听到了熟悉的——“TiMi”！
我没有阿肥那种雅兴，就又上了床，想考研的事情。不一会儿豪哥下课回来了，推开门看到在床上就说：
“小伟你咋又上床了？以前你可不这样啊，我看你最近有点消沉。”
“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路该怎么走了，能不消沉吗？”
我心里想，却发现自从营销大赛之后我已经很久没有和豪哥深入地交流过了，就像军训完的操场谈心和实习后的天台谈心那样。
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我们四个人就彼此之间各忙各的，阿肥和我还好，但与豪哥，学霸的关系确实不复当年那般亲近，转眼之间就到了现在，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交流过对于人生道路，学业，目标等各种问题的看法。
想到这里我探出头扒着床栏杆问豪哥：
“豪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小伟你还是这副样子，天天想东想西，”
接着豪哥洒脱的把书包往桌上一扔，一下子把身体甩在椅子上，
“我现在别的啥也不想，就想着把挂的科都搞及格，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现在我已经完全习惯了豪哥的这副混不吝，当初那满口追求梦想，创造价值的模样早已淡忘。我接着问他：
“你知不知道咱们班现在有多少人准备考研？”
“就我所知起码一半以上吧，别的班也都差不多。”豪哥笑笑，“怎么？你也要考研啊？唐钰也跟我说来着，我说再考虑考虑。”
我没再说话，翻身把头枕回针头，心中想着真应了那句话：
成长就是一个不断打脸，不断真香的过程——班里一半以上？当初整个会场里举手的都没这么多。
晚上学霸回来了，我特意下床找他请教了关于考研的相关事情。
他有些吃惊，但还是很详细地给我科普了择校，专业，考试科目，教材，报录比，收集资料，考试报名，初试复试等一系列事情，就连豪哥和阿肥都放下了手机一字不漏地全程听完。
现在我才知道考研并不像高考那样简单只要考好六科就行，它非常复杂，除了学习外还需要考虑很多其他因素。
学霸还提醒我下学期的课程会多一些，大四上学期也有课，这些在备考期间一定会分散精力，所以要早做准备。
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切和欣喜，想必学霸也很愿意有同一个宿舍并肩作战的研友。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当年实习的时候学霸曾经说考研是圆他高中时候的一个梦，便问他：
“学霸，你打算靠哪个学校？”
“武汉大学。”学霸很自然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豪哥，阿肥同时睁大了眼睛，
“武汉大学”那是我们高中三年努力奋斗都不敢想的学校。但随即我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学霸从大一至今从未懈怠过，他有这个实力和底气去追逐武大。
“武大是我高中时候的梦想，所以我一定要考武大。”
我们三个看着学霸，听他讲自己的故事：
“高一第二次月考完我们就分了班，新班主任是一个非常要强的女老师，她姓赵，第一次班会赵老师就让我们写下自己的梦想大学，我写的是武汉大学，因为从小到大我听周围人讲的最多的就是它，于是我的名字和“武汉大学”四个字被贴在教室里，贴了三年。”
学霸举起右手伸直小拇指，无名指，中指，用力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声音逐渐高亢，
“三年！赵老师像带兵一样带我们，学校规定六点十分起床，六点二十到班早读，她让我们六点就要到班，亲自在门口掐着手表对时间，谁迟到谁就外边站着，中午她建议我们不要回宿舍，在桌子上趴着睡一会儿就够了，晚上甚至鼓励学生熄灯后在宿舍打着手电接着学——”
“阿拉阿拉***牛逼！！！”学霸的话突然被整个宿舍楼的巨大欢呼打断，
“阿拉阿拉***牛逼！！！”
“阿拉阿拉***牛逼！！！”
“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哪家的战队又赢了什么比赛，这场欢呼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停息。
被打断的学霸不知所措地看向我们，不知道还要不要讲下去。
“他们应该不会再喊了，学霸你接着讲吧，我挺想听的。”我说。
学霸点了点头，语气平缓了不少：
“就这样我过了三年，但没考上武大，可我不甘心，还想试一次，所以上了大学我仍然保持着赵老师要求的作风，尽一切可能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说到这里学霸自嘲地笑了笑，低头道：“我知道自己天赋不高，无论怎么努力都没考过年级第一，但是天道酬勤，况且平时不能拿第一也不代表考研时就不能上榜，是吧？这世界终究会给我这种平庸的人一条活路的吧？”
说罢他抬起头看向我们，我点了点头，内心感到无比羞愧，想必豪哥，阿肥也是一样。
今天坐在宿舍的这四个人里，最有资格谈论梦想的是学霸，他为了梦想付出了三年努力，失败后没有放弃反而要再压上四年！
可我们只不过经历了一次失败就放弃了创业的梦想，遇到一个不靠谱的公司就放弃了实习。
什么是少年气？什么是少年的模样？我望向眼前瘦瘦高高，戴着眼镜，一脸书呆子气的学霸，想必就是就是这副样子了吧。此刻我眼中的他，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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