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考研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坚持下来的
相较于经历过的高考，考研更加复杂。每一名考研人最先要面对的都是三个问题：学校，区域，专业。
毫无疑问，我现在沦落到这般境地，一半是因为自己的天真和懒惰，另一半就是学校和专业不够好——
中部工科大学既不是985，也不是211，甚至连双一流都没评上。专业更不用提，
在一个普通理工院校读文科，还是读公共事业管理专业的文科，这样的学生能有什么出路呢？
所以考研我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先问了问学霸他要考什么专业。
“行政管理。”学霸答道。
“这不也算是公共管理的吗？”我哑然失笑。
“起码比咱们专业强很多，”学霸详细地给我讲解，“在咱们公共管理大类里面行政管理已经是最好的专业了，不然的话只能跨专业，但这非常难，因为意味着你要和许多学了四年本专业的人去竞争，而且你还是个门外汉，只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就算你初试过了，复试时老师还很可能因为你是跨考的轻视你，没准就把你刷掉了。”
听完学霸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心凉了不少，看来是没可能换行了，我又问：
“那考行政管理的话毕业之后能干什么呢？”
学霸很显然是做了充分的研究，一条一条地给我捋：
“我的打算是考公务员，因为每年职位表上行政管理的岗位都还挺多的，就算考不上还可以准备考国企，考事业编，再不济也还可以去企业干行政，干人事，终归是比咱们本科专业出路多。”
不得不承认，学霸着实比我们优秀得多。
在我，阿肥和豪哥浑浑噩噩，一天到晚瞎忙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就给自己做好了规划，并一步一步地去完成。
在我们三个遇到一次失败就萎靡不振时，学霸第二天就能硬撑起来继续学习，完全不让昨日的失败拖住今日前进的步伐。
学霸啊，就算明年看到武大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他的名字，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因为这是如此努力的他应得的。
听人劝，吃饱饭。我决定和学霸一样，也报行政管理专业。
关于区域，豪哥的选择是南京。
“小伟，我要考南京的学校。”
“为啥？你家又不在南京。”
“唐钰要考南大，那我肯定也得去南京啊。”豪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果然人，才是最大的羁绊。
唐钰是豪哥的羁绊，那我呢？我想父亲是我最大的羁绊。
25岁生我，至今已年近五十。古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打算选一个离家近的城市读研，思来想去还是BJ最为合适，而且听说2020年底我家到BJ的高铁就能通车，这样以后在BJ工作回家也方便很多。
最后一个就是学校。考研选学校的原则就是提高一个层次：普通本科就考211院校，211就考985院校。
我不像学霸那么有实力直接冲985，但我也必须考一个211，不然我的考研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BJ除了985之外的18所211大学里面找来找去，我最终选择BJ经济大学，原因有三点：
1.这个学校的行政管理学科评估比较高。
2.刷了很多网站，普遍评价是这学校就业牌子响。
3.这学校知道的人相对较少，竞争可能小一些。
至此考研的三大问题全部解决：行政管理，BJ，BJ经济大学。
九月份才出新考研大纲，所以只能翻看前一年的作参考。
初试四科：101思想政治理论、201英语一、780公共管理基础、880公共管理综合。
招14人，推免4个，相当于招10个。
去年报名112，录取13人，报录比为8.6:1。
复试线345，公共课和专业课不低于49和74。
参考书有《公共管理学》、《公共管理导论》、《管理学》、《经济学原理》微观+宏观、《西方经济学》微观+宏观、《公共政策学》、《理解公共政策》一共九本。
虽然大多都学过，但学得并不认真，更不知道该怎么复习，就上网查了好多经验贴，也给很多成功上岸的学长学姐发了私信，大多都得到了他们耐心详细的回复和鼓励，
心中很感动，人间毕竟有真情在。
关于报不报辅导班，我犹豫了很久，一方面报班价格太高，动辄成千上万；另一方面又担心不报班复习会误入歧途。最后还是学霸帮我拿了主意：
“行政管理的考试内容大多都是死知识，更多的是靠背，报了班没准还会拖你后腿。”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至此506宿舍四个人：学霸，我，阿肥，豪哥全面投入2020考研备战。
学霸是为了坚持七年的梦想，武汉大学；
豪哥是为了能在学校里多享受几年；
阿肥是为了有硕士文凭可以找份正经工作，不用回家接手父母的餐馆。
我是为了以后能有条好点的出路。
这次我们四个人再次以追求梦想为名扬帆起航，只是梦想不再是当初的探寻意义，创造价值，而是考上研究生，让自己过得好一些。除了学霸，我们三个其实都变了。
考研其实就是把高三的生活重新过一遍，早上6点起，晚上11点睡，除了午休的半个小时，剩下时间全在学习，
就连平时上课老师都对我们私底下复习考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了课我就去图书馆，但这里的人多到常常一个座位都没有，后来我索性就去了教学楼五楼——我们学校1，2，3号教学楼的第五层是专门给考研学生用的，
这里完全不像校园里的其他地方那般整洁，推开门满眼都是复习资料，桌子上椅子上地板上哪哪都是，哪哪都有，
在这样的教室里活动要像在战场上一样保持警惕，时刻注意脚下，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装满考研资料的书立架收纳盒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再蹭一身灰——第五层的教室是没有人打扫的，这里积的灰可以追溯到几年前。
这里就像是一个法外之地，一切形容大学的美好的词语，诸如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舒适安逸等都不适用于这里，这里是中部工科大学的西伯利亚。
从三月份以来我认识了肖秀荣，张剑，徐涛，腿姐，田静，唐迟，刘晓燕，张雪峰等一众老师，对他们比对我自己的老师还熟悉。
桌子上除了专业课的九本教科书外还有肖秀荣的精讲精练，1000题，红宝书，张剑《黄皮书》，《考研真相》，《考研英语高分写作》，圣才经济学四本教材，腿姐背诵手册......全部摞起来都能没过我胸口。
错了再写，写了再错，忘了再背，背了再忘，知识仿佛每天都在与我低下的智力，记忆力打拉锯战，争夺大脑这块领地的归属权，但最受伤的还是这块土地上的民众——我的情绪。
“为什么完形填空又错了这么多？”
“这个单词我明明背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公共管理服务性原则其中的回应性该怎么解释？”
“导致公共政策终结的两个原因分别是什么？”
“经济学中常见的效用函数除了C-D效用函数，线性效用函数，Leontief效用函数，绝对风险规避系数不便效用函数外还有哪些？”
......
最开始只是学习上的问题使我焦虑，慢慢地这种焦虑开始向我的思维蔓延，它化作一个小人，不停地质问我：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好好学习？”
“你大概是个笨蛋吧，不然为什么怎么学都学不会？”
“你真是丑人多作怪，你也配读研究生？”
“放弃了吧，别瞎耽误功夫了，你考不上的。”
......
每一句话都犹如重锤，一锤一锤地砸向我的身体，
我变得越来越小，而小人则越来越大，无比恐惧的我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遮住眼睛不敢去看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我的小人，
不，是巨人！
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才透过手指缝隙看清了他的脸——竟和我一模一样！
他就是死去的不考研张伟，他向我索命来了。
不考研张伟一把将我抓起，狠狠地向课桌扔去，桌子上原本方寸大小的试卷瞬时化作无边汪洋，而摞起的书堆拔地而起，化为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远处的不考研张伟放声狞笑：
“什么时候你游出了这题海，翻过了这书山，什么时候我再复你回原样！”
海水的冰冷刺激我奋力前游，但它太大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岸，远望那山更是高不可攀。
渐渐地我的体力不支，从海底积蓄了几万年的寒冷涌出海面，冻结了我的皮肤，冻结了我的肌肉，冻结了我的血液，终于，全身被冻结的我无力再挣扎，慢慢地沉入了海底，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闭眼之前，我看到海底躺着成千上万和我一样的冰雕。
当我再次醒来时，偌大的教室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屋顶的电风扇还在吱嘎吱嘎地转。
没来由地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望着那些也许半小时前还有人在的座位，我才发现与这些人同在一间教室几个月，却没有与其中任何一个说过三句以上的话。
“好像也很久没有与学霸阿肥豪哥一起好好地聊聊了。”我想。
“好像也很久没有与家里联系了。”我想。
收拾收拾东西，关了电扇，关了灯，关了门。
外面已是明月高悬，我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捏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吸一口，进入身体的尼古丁使我一阵晕眩。
走出校门，校门外沿街商铺的霓虹灯牌五彩缤纷，人流络绎不绝，衣着光鲜的男孩牵着妆容精致的女孩一起，
穿着大半袖大裤衩的几个男孩一起，
穿着碎花裙短裤短袖的女孩们一起，欢笑声，喧闹声，音响里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快步穿过这片热闹，不想多做一刻停留。
进了宿舍楼我并没有回寝室，而是上了天台。天台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天空漆黑，显得对面居民楼万家灯火更为明亮。
望着那一扇扇透出暖色灯光的窗，我想念起我家的那三间老瓦房，从前我和我爸晚上躺在沙发看电视时，灯光的颜色也是这样的温暖。
“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想。掏出手机，已是21:40。
“大概已经睡了吧。”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嘟——哎小伟，”手机听筒传来千里之外父亲的声音，这声音很弱，很明显我吵醒了他。
“哎爸您睡了？那我就先不说了。”
“没事没事，咋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父亲强打着精神。
“我这也没事，就是挺长时间没给您打电话了，问问您最近咋样？”
“我这没事，还跟往常一样，你呢？复习的怎么样？”
“我复习得挺好的，考上应该没啥问题。”我骗了父亲，其实我心里没底。
“那就好，你也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没什么大不了的，钱还够用吗？”
“够用，还足够用。”
“行，不够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打钱，别委屈自己。”
“行，放心吧，不和您说了，我这一会儿洗洗也睡了，明天还得接着复习呢。”
挂了电话，我又点了一根烟。
毫无疑问，我现在沦落到这般境地，一半是因为自己的天真和懒惰，另一半就是学校和专业不够好——
中部工科大学既不是985，也不是211，甚至连双一流都没评上。专业更不用提，
在一个普通理工院校读文科，还是读公共事业管理专业的文科，这样的学生能有什么出路呢？
所以考研我一定要慎重考虑。
我先问了问学霸他要考什么专业。
“行政管理。”学霸答道。
“这不也算是公共管理的吗？”我哑然失笑。
“起码比咱们专业强很多，”学霸详细地给我讲解，“在咱们公共管理大类里面行政管理已经是最好的专业了，不然的话只能跨专业，但这非常难，因为意味着你要和许多学了四年本专业的人去竞争，而且你还是个门外汉，只有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就算你初试过了，复试时老师还很可能因为你是跨考的轻视你，没准就把你刷掉了。”
听完学霸这么一说我瞬间觉得心凉了不少，看来是没可能换行了，我又问：
“那考行政管理的话毕业之后能干什么呢？”
学霸很显然是做了充分的研究，一条一条地给我捋：
“我的打算是考公务员，因为每年职位表上行政管理的岗位都还挺多的，就算考不上还可以准备考国企，考事业编，再不济也还可以去企业干行政，干人事，终归是比咱们本科专业出路多。”
不得不承认，学霸着实比我们优秀得多。
在我，阿肥和豪哥浑浑噩噩，一天到晚瞎忙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就给自己做好了规划，并一步一步地去完成。
在我们三个遇到一次失败就萎靡不振时，学霸第二天就能硬撑起来继续学习，完全不让昨日的失败拖住今日前进的步伐。
学霸啊，就算明年看到武大的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他的名字，我也不会觉得奇怪，只会觉得理所应当，因为这是如此努力的他应得的。
听人劝，吃饱饭。我决定和学霸一样，也报行政管理专业。
关于区域，豪哥的选择是南京。
“小伟，我要考南京的学校。”
“为啥？你家又不在南京。”
“唐钰要考南大，那我肯定也得去南京啊。”豪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果然人，才是最大的羁绊。
唐钰是豪哥的羁绊，那我呢？我想父亲是我最大的羁绊。
25岁生我，至今已年近五十。古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我打算选一个离家近的城市读研，思来想去还是BJ最为合适，而且听说2020年底我家到BJ的高铁就能通车，这样以后在BJ工作回家也方便很多。
最后一个就是学校。考研选学校的原则就是提高一个层次：普通本科就考211院校，211就考985院校。
我不像学霸那么有实力直接冲985，但我也必须考一个211，不然我的考研就没有任何意义。
在BJ除了985之外的18所211大学里面找来找去，我最终选择BJ经济大学，原因有三点：
1.这个学校的行政管理学科评估比较高。
2.刷了很多网站，普遍评价是这学校就业牌子响。
3.这学校知道的人相对较少，竞争可能小一些。
至此考研的三大问题全部解决：行政管理，BJ，BJ经济大学。
九月份才出新考研大纲，所以只能翻看前一年的作参考。
初试四科：101思想政治理论、201英语一、780公共管理基础、880公共管理综合。
招14人，推免4个，相当于招10个。
去年报名112，录取13人，报录比为8.6:1。
复试线345，公共课和专业课不低于49和74。
参考书有《公共管理学》、《公共管理导论》、《管理学》、《经济学原理》微观+宏观、《西方经济学》微观+宏观、《公共政策学》、《理解公共政策》一共九本。
虽然大多都学过，但学得并不认真，更不知道该怎么复习，就上网查了好多经验贴，也给很多成功上岸的学长学姐发了私信，大多都得到了他们耐心详细的回复和鼓励，
心中很感动，人间毕竟有真情在。
关于报不报辅导班，我犹豫了很久，一方面报班价格太高，动辄成千上万；另一方面又担心不报班复习会误入歧途。最后还是学霸帮我拿了主意：
“行政管理的考试内容大多都是死知识，更多的是靠背，报了班没准还会拖你后腿。”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至此506宿舍四个人：学霸，我，阿肥，豪哥全面投入2020考研备战。
学霸是为了坚持七年的梦想，武汉大学；
豪哥是为了能在学校里多享受几年；
阿肥是为了有硕士文凭可以找份正经工作，不用回家接手父母的餐馆。
我是为了以后能有条好点的出路。
这次我们四个人再次以追求梦想为名扬帆起航，只是梦想不再是当初的探寻意义，创造价值，而是考上研究生，让自己过得好一些。除了学霸，我们三个其实都变了。
考研其实就是把高三的生活重新过一遍，早上6点起，晚上11点睡，除了午休的半个小时，剩下时间全在学习，
就连平时上课老师都对我们私底下复习考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下了课我就去图书馆，但这里的人多到常常一个座位都没有，后来我索性就去了教学楼五楼——我们学校1，2，3号教学楼的第五层是专门给考研学生用的，
这里完全不像校园里的其他地方那般整洁，推开门满眼都是复习资料，桌子上椅子上地板上哪哪都是，哪哪都有，
在这样的教室里活动要像在战场上一样保持警惕，时刻注意脚下，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装满考研资料的书立架收纳盒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再蹭一身灰——第五层的教室是没有人打扫的，这里积的灰可以追溯到几年前。
这里就像是一个法外之地，一切形容大学的美好的词语，诸如自由自在，无忧无虑，舒适安逸等都不适用于这里，这里是中部工科大学的西伯利亚。
从三月份以来我认识了肖秀荣，张剑，徐涛，腿姐，田静，唐迟，刘晓燕，张雪峰等一众老师，对他们比对我自己的老师还熟悉。
桌子上除了专业课的九本教科书外还有肖秀荣的精讲精练，1000题，红宝书，张剑《黄皮书》，《考研真相》，《考研英语高分写作》，圣才经济学四本教材，腿姐背诵手册......全部摞起来都能没过我胸口。
错了再写，写了再错，忘了再背，背了再忘，知识仿佛每天都在与我低下的智力，记忆力打拉锯战，争夺大脑这块领地的归属权，但最受伤的还是这块土地上的民众——我的情绪。
“为什么完形填空又错了这么多？”
“这个单词我明明背过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公共管理服务性原则其中的回应性该怎么解释？”
“导致公共政策终结的两个原因分别是什么？”
“经济学中常见的效用函数除了C-D效用函数，线性效用函数，Leontief效用函数，绝对风险规避系数不便效用函数外还有哪些？”
......
最开始只是学习上的问题使我焦虑，慢慢地这种焦虑开始向我的思维蔓延，它化作一个小人，不停地质问我：
“为什么当初你没有好好学习？”
“你大概是个笨蛋吧，不然为什么怎么学都学不会？”
“你真是丑人多作怪，你也配读研究生？”
“放弃了吧，别瞎耽误功夫了，你考不上的。”
......
每一句话都犹如重锤，一锤一锤地砸向我的身体，
我变得越来越小，而小人则越来越大，无比恐惧的我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遮住眼睛不敢去看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向我的小人，
不，是巨人！
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才透过手指缝隙看清了他的脸——竟和我一模一样！
他就是死去的不考研张伟，他向我索命来了。
不考研张伟一把将我抓起，狠狠地向课桌扔去，桌子上原本方寸大小的试卷瞬时化作无边汪洋，而摞起的书堆拔地而起，化为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远处的不考研张伟放声狞笑：
“什么时候你游出了这题海，翻过了这书山，什么时候我再复你回原样！”
海水的冰冷刺激我奋力前游，但它太大了，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岸，远望那山更是高不可攀。
渐渐地我的体力不支，从海底积蓄了几万年的寒冷涌出海面，冻结了我的皮肤，冻结了我的肌肉，冻结了我的血液，终于，全身被冻结的我无力再挣扎，慢慢地沉入了海底，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
闭眼之前，我看到海底躺着成千上万和我一样的冰雕。
当我再次醒来时，偌大的教室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屋顶的电风扇还在吱嘎吱嘎地转。
没来由地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孤独，望着那些也许半小时前还有人在的座位，我才发现与这些人同在一间教室几个月，却没有与其中任何一个说过三句以上的话。
“好像也很久没有与学霸阿肥豪哥一起好好地聊聊了。”我想。
“好像也很久没有与家里联系了。”我想。
收拾收拾东西，关了电扇，关了灯，关了门。
外面已是明月高悬，我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捏出一根放在嘴里，点燃，吸一口，进入身体的尼古丁使我一阵晕眩。
走出校门，校门外沿街商铺的霓虹灯牌五彩缤纷，人流络绎不绝，衣着光鲜的男孩牵着妆容精致的女孩一起，
穿着大半袖大裤衩的几个男孩一起，
穿着碎花裙短裤短袖的女孩们一起，欢笑声，喧闹声，音响里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快步穿过这片热闹，不想多做一刻停留。
进了宿舍楼我并没有回寝室，而是上了天台。天台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天空漆黑，显得对面居民楼万家灯火更为明亮。
望着那一扇扇透出暖色灯光的窗，我想念起我家的那三间老瓦房，从前我和我爸晚上躺在沙发看电视时，灯光的颜色也是这样的温暖。
“要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吧。”我想。掏出手机，已是21:40。
“大概已经睡了吧。”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嘟——嘟——嘟——哎小伟，”手机听筒传来千里之外父亲的声音，这声音很弱，很明显我吵醒了他。
“哎爸您睡了？那我就先不说了。”
“没事没事，咋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父亲强打着精神。
“我这也没事，就是挺长时间没给您打电话了，问问您最近咋样？”
“我这没事，还跟往常一样，你呢？复习的怎么样？”
“我复习得挺好的，考上应该没啥问题。”我骗了父亲，其实我心里没底。
“那就好，你也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没什么大不了的，钱还够用吗？”
“够用，还足够用。”
“行，不够你就跟我说，我给你打钱，别委屈自己。”
“行，放心吧，不和您说了，我这一会儿洗洗也睡了，明天还得接着复习呢。”
挂了电话，我又点了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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