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真密之爻 » 7·柒·孑卦·戊

7·柒·孑卦·戊

    静谧时辰不过一刻,那人撅起身子,摇摇晃晃的从破榻后扭了出来,径直向门口彳亍而去:“一对白眼狼,真拿空心草瞅人哪!还有你个挨千刀的伤了人说走就走,不负责任罢了,还不认你乞爷,咋的!刚从阎王门前躲了小鬼,祸水身前避怨妇,现在还配了个硬蛮,真是一对‘犊儿’”只看乞丐迅疾按住门栓,先从窗漏中顾视一番室外,许是察的安心妥当,随即便从大褂里掏出一张黄纸符箓,笔画一番,吐口吐沫,一扭身子‘啪’的一声黏在了门口,再立刻退到墙边,趴在窗台上,咽住眼睛,找了个窗户上的窟窿眼死死的锁住室外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轻声指令二人:“怂种出倭瓜,个比个的衰……”

    这时南风爻和冉伯二人也好奇的钻了出来,来到了乞丐的身旁。

    “小点声……”乞丐告诫。

    “哎!乞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你这应该知道点啥吧!”冉伯充满好奇一个劲的打量着这个陌生人,南风爻应该也已经适应了当下,面容不再如过去还会在意那时的种种:“大哥,此人我曾经偶遇,是个百家生,人吗?反正做事挺随心所欲。”

    “这家伙嗑唠的,咋这细碎,都快能拌饭了。好人啊!(装哭)难做啊!救人救到狗嘴里,不见好人心。前个时辰,我就提醒过你,你已经被罩了灯子,早已有人把你盯上,可是你个怂就是不长个眼儿,愣是傻了吧唧割我心窝子,伤了我娇俏腿……”乞丐的声音还是异常刺耳,词藻依然保持着不堪入耳的状态,但是说归说,乞丐却从未分了神,坚定的保持着不偏一点视线,持久掌控着室外的一切变化。可能是现在的紧张气氛已经不再那么弥散,冉伯撅起身子,伸出手指抿了一口吐沫对着窗纸就是一摁,本身窗纸就薄,再加上长久以来的风吹日晒早已经不得伤害,立刻就被戳了个眼珠大小的一个窟窿:“哎我说,臭乞丐,说话装双簧你真逗乐啊!我这弟弟时不时少根弦,跟不上你这土味野话也正常……”。南风爻听得实属酸性,但也不想掺和其中,便在一旁空闲的蹲着,享受着二人指桑骂槐的戏话:‘这两人怎么这么像?说好听叫不拘泥于小节,说白了就是俩埋汰人,说话糙,做事更糙’。

    “马的耳朵,牛的眼儿,茅坑里的地龙没个脸,听着话咋就那么假呢!”

    “臭乞丐,咱就别和尚庙里看姑子,还当嫌弃人,要不是因为这琐碎,你还真以为我会把你当个玩应。”

    “呵!臭鞋里捣蒜泥,这味真刺激,看着不起眼,这里头熏着呢!”

    “哎我说!臭乞丐,教着阎王写名字,你真想做鬼作死是吧!”

    正当二人如此用脏话好似男女打着情骂着俏时,忽然乞丐再次严肃起来:“嘘!不对,它们还在外面。”

    冉伯与南风爻在这乞丐装疯卖傻的言语一个大转折后,再次紧张起来。

    冉伯畏首畏尾又装着大胆儿努力凑到了刚戳的窟窿处尝试着偷瞄两下,而身旁的南风爻本身就不明事理,再加上些许的好奇心靡靡作祟,使得当下显现的更为慌张,他忌惮的抬起身子,蜷缩着手脚微贱的趴在冉伯的肩膀上,顺着一缕忽明忽暗的光角与着冉伯共探窗外。

    室外有石桌一组,一棵似乎茂盛的槐树倾斜伸展如伞罩般盖在其上遮住了阳光,若在漏点神偏点眼还会在其旁发现一个不大不小的水井,虽说早已遍布了很多的枯枝烂叶,但从结构上看应该还是可以使用,只是不太理解为何滚轴上所搭的绳索却是血红。落到地面再看满地的杂草虽然不高,但是却挤松了不少摆在路上的石砖,若是认真走上几脚,必然磕磕绊绊。事实上院子里这一切能让他看的如此真切,真的多亏了现在一直在连声叫喊肆无忌惮的乌鸦们,若非它们哪能让南风爻注意到每个细节,若非它们又哪能让南风爻噤若寒蝉至极。

    时间无穷至,鸦嘶禁呼两三声,三个人早已忘记了麻木,忍耐的心也近乎到了极端。

    每个人都很明白,不是因为现在环境威胁是否敌不敌得过,而是此时他们只想寻求一种太平,能不去招惹麻烦全身而退。还好,现在的坚忍已经很值当,鸦云嗅味已去,远方也近乎消失无踪。

    他们才放下了紧促的心,瘫倒在了地上。

    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呆呆的望了望对方,许是互相这丑陋的表情实在可笑便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这位丐兄,你的腿没事了吧!对不起,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就燃起来了,还把你烫伤,真是不好意思……”

    “呦呵!我说南风爻,这才多大一会功夫跟个乞丐就论上兄弟了。你说你是不是那点心梗病都堵到了脑子里,要我说你就是牙猪不认婆,劲往圈里钻。……哎?爻!你又着蓝色邪炁了?以后啊,习惯就好了,反正这阎王债也是你自己招的……”,南风爻立刻插上话:“大哥,你什么意思?”冉伯仰了仰脖子,半斜着眼睛,再次露出那张无比嫌弃的脸庞:“爻啊?你说咱这次走的路是不是太邪性了?自打你昏厥就没顺过气,本以为你这挨枕头的命,含点梦婆子汤就能一觉醒起个神儿,可谁料你却痴衍了鬼梦,没个时辰便跟个跳僵鬼似得说抽就来一抽,并且还有最瘆人的,就你身体上时不时散发出的一种幽蓝冷焰的鬼炁,说是火吧!形态还只是气;说是气吧!那东西还会烧人。无生者碰到倒是无碍,可这有生者接触却烧灼的甚是刺骨。我呢!寻思你这是老鬼的阴宅刚走完一遭,身子薄冲撞了啥,许是贴补了鬼道,就按着姥家人送小鬼的招,给你找补了一下。可是这地方咱陌生,也不熟悉个道,鬼画符的玩意,爷也不好掏弄,只能凑活着给你烧了两根蜡,烤了三根香,五谷米凑不齐就给你讨了些粟子米在你身边撒了点,这供肉也不便宜买了也不值当,反正也不差这形式,有个仪式就行呗!是吧弟!还有这最重要的套子词儿呢,咱没差,你不服不行,要不说这有学问比啥都重要,没准啥个时候就能用得,这不,小时候抗揍下来的亮子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满满的词可是给你好好的口舌了一下。哎?你说这神不神奇,就爷这么一忙叨,别不信,土仙儿的招可真是……,鬼儿没送出去,这兽儿却给招了出来。你猜咋的,弄了半天原来是你那个野崽子月白一直在搞事。为了五元附身,掐着你的气,融着它的神,炼着合的劲,才整出了这五迷三道的吓人事……。刚才你说你的蓝炁把那个臭乞丐给烧了,呵呵,哈哈哈!活该!定是这臭苍蝇粘着你,要伤你,你肚子里那野崽子的灵炁便涌了出来,来保护你。”

    “月,月白?原来这是月白,是小月白在保护着我。”此时的南风爻是无比的兴奋,冉伯的相告让他越加开心,他不再以负害而恐惧,不再以猜疑而躲避,因为他现在彻底清晰了一切。

    “喂!你俩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崩了,穷而有残啊!”乞丐十分无奈的打断了二人的话语。

    冉伯逗侃:“哎!有残?对对对,确实!只是不是我有蚕,是他,是他有蚕!还是个蚕宝宝嘞!”

    “咳,咳,咳!傻子臭沟钓小鱼儿一溜胡扯,乞爷是真切服了,俗话说:‘是人,非人哉,蠢儒之理,蠢儒之脑,蠢儒之口,蠢儒之行,便为蠢儒非人,哀哉!’今天有幸结识您二位高人,真是三生不幸,白活啊!”

    “啥意思!兄弟,这臭乞丐这说着说着就人五人六的,开始整起之乎者也了,这是夸咱呢?还是埋汰咱呢?”冉伯不惑的眨巴着眼睛,瞅着南风爻寻问道。

    “嗯呢!夸你们呢!这还听不明白,再待会外面消停了你就把那棵槐树干倒做个弹弓子,对着那口井往里打,看能打死几只坐井观天日的大蛤蟆,找点事,省的现在这么累脑子……”乞丐的言语实在是复杂,七拐八扭弯弯绕的根本说的没有个主次没有方向,这还没等个似懂,便又立刻拉起了他那张脏脸说道:“对了,不跟你绕梁子了,说点正事,你俩个咋惹到了刚才的那人?”乞丐说变脸就变脸,表情促然间凝重起来:“你们可知,那位女子,那可是前御阳大仙——日御羲和啊!一个彻头彻尾的堕魔神啊!”

    南风爻和冉伯一下愣住,眼中透出了无数个问号:“谁?又魔又神的,我们应该认识她吗?很重要吗?”

    “咳!算了,真是拿你们没辙!那么我就给你们讲讲!让你们清楚的知道知道日御羲和到底是何人:相传上古母氏纪元,南川甘水出美女,有一女子更是千年修得之美丽善良、机灵聪慧,后于棋盘山遭遇五狂兽,幸遇画棋师一族以及当时还未称帝的南天大帝的庇护,在七天的教化神兽过程中,羲和与南天大帝心相爱慕两情相悦日月合璧并与之结合,便册封为日玄上母,给予能力上可达天表,下可狱刑工,天为所命,朝盖人间生值事,骑日夕天马辕,经东星西宿,行四海八荒,但直到顽劣十子的诞生,改变了她的命运,后孽缘遇后羿屠子,羲和愤怒放弃职守,在都邑擅与仙畜鬼嗜酒荒乱,垢旱火烧亡商丘万里,依此事诞生孽星,导致玉皇振惶,撤南天帝番令,收羲和仙魂,堕入芜荒四野,终世不可为三界。可今日你们俩人却有幸沾惹了此等弃仙,真是生亦可悲,活亦可哀啊!”

    南风爻听乞丐这一说,那俩眼珠子跟掉了魂似得:“啊?那个女人!厉害,看起来是挺厉害,没想到我还是小瞧了,那根本不是厉害的概念,那得说登峰造极了”,冉伯立刻搭上话:“那叫彪,剽悍,剽悍姐的人生勿须解释,也勿需咱二人再勾芡与她几分勾弦了”,“但是,冉哥,她是厉害,但咱也没招惹到人家啊?就算当时你有几分轻薄,也不至于追尸偿命吧!”“什,什么玩应,那哪是轻薄!别把我和登徒子混为一谈,我当时是咽了猪油蒙了心,黄大仙的屁股呛了口,就是顺口那么一溜,溜达出的词儿。”“是哦!哥也不是那样人,拈花可以,这惹草却不行。”二人的话越唠越杂碎,根本就是含着吐沫打牙祭,你来我往无聊至极,即使身边那个乞丐再次倒在地上,揪着根落在地上的狗尾巴草,在二人的身旁挑来挑去,消遣着看戏的时光,也还是没有打断二人的吵闹。

    “驴儿的嘴儿咴咴叫,叫的蛙子呱呱响,响声传到被窝里,一咕一噶笑哈哈,亲女的娃子为啥笑,白乌龟嘎儿嘎,脱了壳子被狗啸,啸声大,叫声齐,搂着白豚撞哼哼,摔啊摔,撞啊撞,叽咕叽咕就翻下了床。”

    这一阵打油说词的节奏,弄得南风爻还衬上了景,此刻南风爻似乎听出了乞丐的戏弄,尴尬之余迅速回复了话题:“大哥,那你觉得我们到底因何缘故惹到了人家。”

    “咳!咳!”冉伯晃了晃脑袋,装的很严肃的回答道:“咳!爻老弟啊!你我的区别就是我说话没份真全份假,而你就是兔儿爷拍胸脯,空空的肚囊愣装满腔的下水,上弦的舌头该说不该说的话全往外面捣腾,嘴里连个把门的都没有。”

    “啊?”

    “我看这次的问题出在你,你太傻,太相信人,稍微熟悉点那嘴就不是你的了,所以今日才差点惹上了杀身之祸。那时当我离开麦包铺,发现你没有跟上我,便再次往返寻你,可是未料那个麦包铺却不见了。我只好跟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打听,可这一问更让人焦急恼火,这里的人就像得了失忆症似得,啥也不知道,谁也不认识。正当我寻思花钱找个暗道上的包打听没准能有个寻头,竟然发现小巷口有几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正在鬼祟,我心想这等随心所欲地机缘,要啥来啥,便撩拨撩拨微鼓的半袋钱囊向他们凑去,可是没等走上几步,眼前这几个几分让我眼熟的人使我突然产生了不安,我迅速向档板躲了起来。‘人之藏惶,心中所畏,心之奇惑,祸不单行。’正是那些麦包铺中包藏杀心的同餐异客,只是现在的几人没了当时的普通,尽以更换上了一套极为少见的一种青铜兵服,其中腹口处还悬着一口‘身生’两个醒目大字的护心镜,许是哪里来的野溜街子兵,我觉着吧!要与这种人濡染,必然丘貉,便摆了眼灯下走,可是就在此刻那个麦包娘突然出现,正在纳闷之时,几个溜街兵迅速严律肃穆,当时我离得太远也听不到啥,干瞪眼也是模棱两可,只能绕着这麦包娘一梭子的烟管子一阵扑腾,再一股子浓烈的气浪从烟锅子里涌了出来,形成白茫茫的烟绒笼罩住她(他)们。又过了一口烟的功夫,烟气更加奇妙,不及迅雷之快,烟幕四散中兵人立刻变脸换装。说实话这黄大仙换脸重生的本事实在是厉害,没看到过程根本联想不到这还是刚才的同一群人,我是第一次见。回过头来,我再一寻思,那麦包娘这妖一下鬼一出定没憋着好屁,变化那几个人一定是在做什么下三滥的勾当,所以我就一直死死盯着他们。可谁料这当个耗子总会露出尾巴,好奇心害死猫,不知啥时就和她(他)们就相上了眼儿,好家伙地,我这一身机灵,强龙进蛇窝哪能吃这眼前的亏,便顺着墙边,快速溜进人群向反方向跑去。可是在当时我很清楚,我根本就没甩开那四个人,直到咱俩相会,后面的事你就都知道了……咳!”

    南风爻听完冉伯的话,心中更是不解。若说这事是出于自己,那言语中似乎也没有提到过什么欺天辱地、伤人害命的事呀!就东胡同西大街,走个东南山行个西北沙,充其量也就是个家长里短,根本就谈不上惹祸,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说,这当下就个寻药之旅算不得什么,可谁料这趟路却走的异常波折,若说这现在应是出了沙漠,可怎么就是觉得这一脚还是陷在了那里,又或许当下就根本没有走的出来,这里依然还是那个镜花水月,空虚一梦的大羿城。我试想着这一路的颠簸,兴誓旦旦的展现着自己百事顺利的机缘,解开了好几把难以想象的生命之锁。锁难开,链难折,通中有钥,芯中崎岖,通行陷锁,链悬其中,就算能开得一把锁,不定后面是否还有第二把、第三把锁链在一起。可这都是真的吗?好似很是安逸,但更多得到的却是难以想象的鬼魅。

    南风爻很郁闷,因为这些事情都不是自己所伫想接触的;他很沮丧,因为这条路还会很长,还会出现更多难以解锁或紧紧相扣的事;他很纠结,因为各种纠葛的缠绕定会一次次套取着自己钻入那种种厌恶的人生当中。是啊!南风爻还有很多的事情不太明白,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学习,但是无论遇见多少的机缘巧合,成长的路必定会为他翻开那张属于自己的一页。

    今天的纠缠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起始的裁断,但是无论明天的路会有多么陡峭和蜿蜒,只要自信而勇敢的经得住生活的考验,定能使自己快速摆脱出人世束缚的枷锁。

    “咳,相遇是多么的巧合啊!随随便便就可以遇到一些不该遇到的人,经历到不该触碰到的纠缠,人世琐碎为何会这样的让人想不清楚,道不明白。我的心好烦,今天的事好厌恶,本来可以简简单单的事最后却吵的闹人烦心,厌恶的让自己没头没脑。‘羲和’多么神奇的名字,美丽、神秘、须臾、更是未知,我是在错过中忘却了什么,还是在倥偬中过于蹀躞。仇啊!怨呐!咋就惹到了这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事!哥,俺真的是没招应了。”

    南风爻的黯然,弄得冉伯烦念意慌,愤慨一喝:“得,算了!就那个她是神又能咋地,不也被套上了王八盖,只能龟缩一辈子。你就是优柔个娘们,要我说,道理不通,实在不行就跟她干一架,怎的也能吓住几招。我老冉这一膀子本事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要不她服,要不咱亡,看拼到最后会咋地!省的现在像个蛐蛐儿窸窸窣窣闹得脑子没完没了还生疼!”

    “呦呵!闷头的苍蝇愣装个大脑袋仁儿,你这家伙给自己夸得,腚眼沟儿塞辣椒这是牛气要窜天啊!你也不给自个儿照照镜子,见过蛤蟆当金蟾,家雀儿变凤凰吗?别以为有点撒尿的本事就能举枪穿裆!记住硬拼的结果只会徒劳,找判官纳吉名定是必然。”乞丐那如锯刀刮背的话语实在是让人不喜到极点,再加上那一手塞进腋窝子里,来回搅拨,一撮拧巴鼻子一醒的肮脏举止更是迫使他人到无限制的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