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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别之前

    这一天过得很快,傍晚,我吃过饭到财务那里领了工资之后便回到寝室收拾起了东西,我东西不算太多,就几件衣服还有一些洗漱用品,主打的就是一个得过且过。

    在我站在窗边抽着烟发着呆的时候,我的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老高正站在门口看着我。

    “听说你辞职了?”老高问道。

    “你这什么表情啊,我就辞个职,又不是死了。”我笑道。

    老高也跟着笑,“怎么这么突然,昨天怎么不跟我说?没把我当兄弟啊。”

    “昨晚上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不想扰了高老板的雅兴啊!”我打趣道。

    “得了吧,我给你说,昨晚上你没跟我们去喝酒,今晚上你必须去,给你饯个行,你随时在我耳边说想回家想回家,这下真回家了,我也替你高兴,快点,gogogo,动起来。”说着,还不停的催促我。

    我被他弄的没辙,只好跟着他一起去喝酒,就当是离开之前的最后一次疯狂,虽然也没疯狂过几次。

    下楼梯的时候,我向老高说道:“不过今晚上不能喝太晚了,我明天早上八点半的高铁,就这么一班了,赶不到就得晚一天走了。”

    “哎呀,放心吧,不把你灌醉,我要的就是那个排面,那个氛围,再说了,就算喝的太晚了,那干脆就直接喝通宵,喝到八点半,怎么样?”

    “有病吧你。”我笑着骂了老高一句,他脑子里就没有一点靠谱的主意。

    老高不理会我,又说道:“没事的,要是实在赶不上,还有后天,外后天,实在不行,老子开车送你回去!”

    我无奈道:“哥们你知道广东离四川多远吗?就你那个面包车,车跑散架都跑不到四川,你那个车我都怕在高速上跑解体了。”

    “什么面包车面包车,我那是五菱宏光!知道这个名字什么含金量吗?别说四川,就算是黑龙江,我都把你送过去!”老高提高了声音说道。

    “得了吧你,索嗨。”

    我没再理会老高,此时的我归心似箭,巴不得现在就上高铁回家。

    和老高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走到“Oh”清吧的门口,今天生意很好,几乎满座,相比之下昨天就太安静了,真不知道昨天那几个人包个场得多少钱。

    门口的服务员帮我开了门,笑着对我说“欢迎光临”,我也以微笑回应,一进门冷气便向我席卷而来,相比之下外面不能说是热了,只能用沙漠来形容了。

    老高领着我到了他提前开好的位置,在里面的角落,这个位置我喜欢,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喜欢安静,所以对角落情有独钟,上学的时候每次自己选座位,我必须选最后一排靠窗的,俗话说“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我觉得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我的,再到后来上班,我也喜欢坐在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就连打台球,我都必须选最里面的一桌,选不到的话那这个球不打也罢。

    刚坐下,老板便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说好了给你们打折,今天随便你们点,都给你们打六折。”说着,向我们递过来菜单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老高接过菜单便点了起来,我听他报着一些我没听过的酒名,陷入了沉思,明天这个时候我应该到家了吧,好久没在“m3”球房打过球了,我可太怀念那种感觉了,明天回去必须搞两把。

    “老谢,我就点了这么多,你再点点你喜欢的。”老高用菜单碰了碰我,一下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接过菜单,看着菜单上一排排的酒名,有些也没喝过,不知道好不好喝,但价格可都不便宜,点来点去,最终还是只点了一打纯生。

    老板走后,老高搂着我的肩说道:“待会儿我朋友他们也要来,你点这么一点,他们来了不够喝啊!”

    我无奈道:“那就等他们来了不够再点啊,你是不是傻啊,你这个猪脑子不用就拿去买了,按斤卖说不定还能卖点钱。”

    老高抽掉了搭在我肩上的手。

    “滚吧你,就哥这张帅脸,不知道多少妹妹喜欢,怎么可能按斤卖,要卖也是拍卖!”

    我笑了笑,不再接话。

    酒很快被拿了上来,我以为没多少,结果摆了多半桌。

    在等待老高朋友们的过程中我打开微信,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我点开,好像是个女生,网名叫“Yi”,头像是“一拳超人”里面的龙卷,没想到这个女生喜欢的动漫还跟我一样。

    我接受了申请,但我没主动说话,这是我在网上学的,这招叫欲擒故纵,不管是别人添加你,还是你主动添加别人,特别是女生,你一定不要主动发消息,一定要高冷,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这样你就能像我一样一直单身了,虽然单身,但逼格够高!

    我又打开朋友圈,一打开就是“Yi”发的朋友圈,是一张合照,照片中居然是刘建,他女朋友,还有那个女孩子,原来是她,照片是她自拍的,能看到刘健和他女朋友走在她后面挽着手,她则做了个鬼脸,配文只有一个吐的表情。

    我看着她做的鬼脸,不禁笑了笑,她真的好可爱,我点了一个赞,没想到她会主动加我,是对我一见钟情吗,不对,我长这个b样,对我一见钟情的事应该不会发生,那是什么,难道是她从刘健那里得知我刚打工回来,所以身上有点小钱?原来是贪图我的钱财,被我识破了吧,我立马取消了刚刚给她的赞。

    当我还沉浸在识破她诡计的喜悦中时,我的对面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坐下,我收起手机,扫视了一眼,都是昨天见过的,不过今天还多了两个女生,老高见状也收起了手机说道:“迟到了啊,我和老谢至少在这里等了你们半个小时,你们自己自罚一瓶谢罪!”

    看着他们懵逼的表情,我在心里笑了笑,我们也才坐下五分钟不到,活生生被老高说成了半个小时,不过他们六个人也是经常在外面喝酒的,一人一瓶酒根本不是难事。

    四个男生二话不说举起瓶子一口吹了,两个女生倒是没有吹瓶,而是慢慢的喝着。

    喝得最快的那个男生放下瓶子说道:“高哥,从你叫我们开始也没有半个小时吧。”

    “别废话啊,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时间观念,我说是半个小时就是半个小时。”

    随后老高又语重心长的说道:“不是我坑你们,我是怕你们赶路口渴了,所以出此下策,抱歉了各位。”

    这时,他们也都差不多喝完了,因为对面坐不下,所以两个女生就坐到了我旁边,我把老高往里面推了推,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但老高不为所动,是对我使着眼色,我懂他的意思,但我不是那种人!

    所以我就被老高和那两个女生夹在中间,这种拥挤的感觉,我只在高铁感受过。

    看我被挤的难受,我旁边那个女生探出头对老高说:“高哥,往里坐坐,看把你朋友挤成什么样了。”坐在最外面的那个女生也附和道“对啊,我们两个倒是不挤,可别把你朋友挤坏了。”

    老高瞥了她一眼,不屑道:“你们不懂,他就喜欢挤,俗话说,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说不定帮他挤挤,多给他挤半个小时出来呢,就可以多喝半个小时的酒了。”

    我笑着骂道:“叫你读书你要去养猪,说你没文化吧你还知道时间是挤出来的这句话,说你有文化吧你又不会用这句话,还是那句话,脑子不用,就卖了。”

    说完,大家都笑了,趁着这个氛围,老高又说道:“我兄弟明天要回四川了,今天给他饯个行,你们可别灌他啊,他酒量不行,明天一早还得赶高铁呢。”

    我附和老高说道:“对对,你们喝开心就行了,你们开心了我也就开心了,来,先敬你们一杯”

    随后大家一起举杯干了一个,我旁边那个女生转过头对我说道:“你是四川人啊,那你能不能教我说一句四川话,你好帅啊怎么说?”

    看着她求知的表情,我想了想说道:“你个胎神。”然后点了点头,感觉很满意。

    “你个胎神”,那个女生学着我的语气对我说道。

    “你别对着我说啊,你对老高说,他比我帅。”

    “可我觉得你长得挺帅的啊,看起来是个很负责的男生。”她回道。

    老高喝了一口酒,笑道:“哈哈哈,小婉啊,你对他说就行了,他天天用这句话骂我来着,我已经听腻了。”

    我有些尴尬的对她笑了笑,她也跟着笑,然后和我碰了个杯。

    有两个男生已经学会了这句话,两个人不停的对对方说着“你是胎神你是胎神”这个小插曲让气氛变得更加活跃起来,中途还加了些酒。

    我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我从不主动跟别人说话,他们问我什么我就答什么,我是个喜欢被动的男人,我旁边那个被叫作小婉的女生好像很喜欢跟我聊天,不停的跟我聊这聊那,这场酒局就在这样的氛围下进入了尾声。

    我没喝多少,倒是老高今晚上兴致很高,所以结束的时候已经神智不清了,我和小婉他们打了招呼之后便把喝醉的老高扶出了“Oh”,刚一出门,老高便抽掉了放在我肩上的手。

    我很疑惑的看着他,他反而对我笑了笑,“哥们装的,每次都用这一招,百试百灵,嘿嘿。”说完,他递给我一支烟。

    我也笑了笑,我们同时点燃了烟,向着厂房走去。

    路上,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老高破天荒的问了我一个很有哲学的问题:“老谢,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

    路灯散发出的光晃的我看不清前面的路,可我依然坚定的向前走去,因为我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我那温暖的床,我渴望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再做个好梦,或许这样就够了。

    “有的人为了得到很多钱而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活,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家人而活,也有些人,为了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一生而活,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活着挺好的,可以吃好吃的,可以看美女,可以干自己喜欢的事情,但又有些时候我又觉得活着很累,为了生活,日复一日的干着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我就是这样,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千千万万,这对我们来说无疑是悲哀的,但又没办法改变,没有人能改变自己的出生,我们能改变的只有我们自己的一生,生活生活,生下来就只为了活。”

    因为酒精的作用,我也变得感性起来,也不知道说的这些道理老高都懂不懂。

    老高吐出一口烟,说道:“对啊,你看我,有个有钱的老爹,所以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就衣食无忧,但你不行,你得努力上班,还得看班长脸色,有时候想想你也挺惨的,诶,老谢,我这可不是歧视你啊,是同情。”

    我苦笑,老高就是这样,说话直,但又很有道理,无法反驳。

    “欸,老谢,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给你三次猜的机会。”老高说道。

    “有用不完的钱?”

    “错。”

    “有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

    “这怎么能算梦想,错。”

    还剩最后一次机会了,瞎猜的几率太小了,索性随便说了一个:“变成像我这样的人。”

    “我靠,你怎么才出来的?”老高震惊的说道。

    我也很震惊,觉得他在骗我,可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演的。

    抽完最后一口烟,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成为我这种人啊。”

    “因为我觉得很自由,我不想靠我爸,要不然我怎么会来这破厂打工,待在家当个公子哥不是更好!”

    “可你也没怎么上班啊,都是在玩,要不然就不来。”

    老高白了我一眼。

    “你懂什么,我已经在改变了好吗,这样也比那些年纪轻轻的就啃老的人好,其实我很少问我爸要钱,都是他主动给的,我觉得出门在外的成年人主动跟父母要钱是一件很难开口的事情,不想让父母觉得自己过的很不好,虽然我是在我爸的厂里,但工资还是跟你们一样的,住的地方也一样,虽然有些时候我确实不来上班,我也承认,可能我还没有彻底被改造吧,或许在等个两个月,或者半年,我就会做出改变,我想当个普通人,我爸有钱可以都留着给他们养老,我也想用我自己挣的钱给他们买衣服买鞋子,而不是用他们给我的钱物做这样的事情。”

    听着老高说的话,我很感动,他要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改变,确实挺不容易的,真的很少有富二代不问自己老爸要钱而出来自己打工的,我相信老高,我在心里默默得给老高加油。

    “光说我的梦想,你的呢,有没有什么梦想。”老高向我问道。

    “我吗,我也只想做个普通人,最大的梦想就是少干多拿,混吃等死,哈哈哈开玩笑,其实我想趁着年轻多挣点钱,然后在我们那里买套房子,再找一个能过日子的女人,再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再安顿好父母的晚年,如果他们还能回来的话,”说到这里我想了想,然后说道:“嗯,没了,然后就这样过完一生,普普通通,挺好的。”

    “那咱俩梦想还挺像啊,老谢你得加油啊。”说完老高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了笑,也说了句加油,就这样和老高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厂里,和老高道别之后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室,确认好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打开手机有几条微信消息,我不想看,现在的我只想睡觉,我设置了一个明天早上的闹钟,然后变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做了个很美好的梦,在梦里我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有着自己的房子,父母身体也健康,还娶了个老婆,我还找了个台球厅的工作,然后平稳的过完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