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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今晚上你就睡我这个房间吧,我等会儿晚点有点事得去县上一趟,今晚上可能不回来。”谢昱打破了沉默。

    “我也跟你一起走,待会儿叫我,这两天烦心事太多了,我先去眯一会儿。”说完,我走向了卧室。

    刚进入这个房间,一股寒意向我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九月份的四川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了寒冷,开空调都没这么冷,我在房间里摸索着打开了灯,发现这个卧室除了床,其他的地方基本上都落了灰,地板上也都是我的脚印,看样子谢昱是真的很少回来,不然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呢。

    “谢昱,这房间怎么这么多灰啊,我都不敢睡了。”

    “谢昱,谢昱?”

    我走出房间,谢昱已经不在了,他走路真的没有一点声音,我又折回房间里,好在床上还比较干净,我脱了鞋躺在床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笔记本,我很想打开看里面的内容,但爷爷再三嘱咐过我必须得等他不在之后再打开,我只好把本子压在枕头下面,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窗外的夕阳,我才想起我还得去县上,我打开卧室的床上,朝楼下喊道:“谢昱!谢昱!”

    回应我的只有奶奶的声音:“小珏啊,你在喊什么。”

    下一刻奶奶从房檐下探出了头,手上还拿着锅铲,我连忙挥了挥手,说道:“没什么,奶奶,你忙你的。”

    奶奶的声音回道:“小珏,你要吃晚饭吗,我正准备煮面。”

    我穿上鞋子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拿出爷爷给我的那个笔记本,便朝楼下走去,边走还边回道:“不用了奶奶,我有点事得先走了,您多照顾一下爷爷,我过几天再来。”

    奶奶从厨房走了出来,这次手上没有了那个锅铲,而是多了两个橘子,奶奶把橘子塞进我手里。

    “小珏啊,奶奶没什么钱,所以没法给你拿钱,这橘子是家里自己种的,没打农药的,很健康的,虽然长得有些不好看,但是很甜。”奶奶笑着对我说道。

    我突然感觉心脏被什么击中了,让我有些难过,“奶奶没事的,我不要你的钱,我就喜欢吃橘子,我先走了啊。”

    说着,我便朝大门外走去,奶奶跟在我身后,嘴里说着:“小珏啊,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你爷爷,从小你就跟他最亲,还有,你这才刚回来怎么又要走啊?”

    我强忍着泪水回道:“没事的奶奶,我主要去县里是为了找医生问问爷爷的情况,过两天我还会回来的,奶奶你别送了,我自己去等车,回去吧奶奶,再送锅都得烧烂了。”

    “哎哟,你不说我还搞忘了锅里还在烧水,那我就不送你了,自己注意安全啊小珏。”奶奶说完便朝回跑去。

    奶奶走后,我点上一支烟,站在老房子外面发着呆,老房子门口有两个池塘,都是我家的,以前有些用村的人喜欢在里面钓鱼,我爷爷则是很喜欢在里面游泳,当时的我也特别想下去玩水,但爷爷每次都用“这个水有你两个这么深了,你别下来”这个理由不让我下去,要不是看着爷爷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我是真的不会信他的话。

    后来池塘里还有很多莲花,几乎覆盖住了整个池塘,钓鱼的人也少了许多,爷爷没事的时候还将里面的莲蓬子都掏出来煮稀饭吃,但我不喜欢那个味道,每次都难以下咽。

    可现在的池塘已经干涸了,因为採藕,里面的淤泥也全部裸露在外面,看上去像是很多挤了痘痘留下的痘坑,我将烟头扔进离我最近的那一个“痘坑”里,然后朝对面的等车点走过去。

    ……

    等了十多分钟还没有车来,我下意识的想掏出手机刷刷视频分散注意力,可是兜里除了烟就是橘子,还有爷爷给我的那个本子,我有些落魄的蹲在路边发呆。

    不知道蹲了多久,天已经快黑了,终于有两束光从我后面照了过来,我扭过头,发现不是出租车,是一辆大众,车子在我身边停下,里面的人探出头,“哟,小谢,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是我张叔,应该是这么叫的,反正每次我奶奶都让我这么叫。

    我连忙回道:“昨天才回来的,对了张叔,你去哪里啊,能不能捎我一段?”

    张叔笑嘻嘻的说道:“上来吧,我去趟县里办点事,我儿子刚从外地回来,我去接一下他,你也去县里吗?”

    我回道:“对对,我也去。”

    我打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上车之后张叔说道:“这么晚了去县里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说道:“那个,工作上的事情,有个同事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

    “哦哦,那你还挺忙的,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天天在外面鬼混,没个人样,这次他回来我必须得让他和你学一下,找个正经工作做着。”

    我挤出一个笑容,其实我也是在外面鬼混,也没比他儿子好多少。

    我们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些查户口的问题,这些问题基本上只有在过年才会拿出来问,我只好随便敷衍过去了。

    正当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的时候,我也到了m3楼下,和张叔说了再见之后便走进了电梯里。

    按下五楼的按钮,电梯慢慢上升,我也有些激动,毕竟好久没来过这里了,电梯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新的大门,那个旧的门就这样靠在墙边,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生意还不错,黑八除了最里面那桌,其他的已经满台了,斯诺克也只剩一张桌子了。

    “打球吗帅哥,打球得等一会儿。”范叔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过头说道:“那就等一会儿。”

    范叔看到来人是我,还有些不敢相信,试探的叫了一声:“谢珏?”

    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我笑了笑:“怎么了范大爷,不认识我了吗?”

    范叔笑着说:“我这可是得几年没看到你了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这几年技术有没有长进啊?”

    我有些尴尬,这两年都在打螺丝,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打球,我只好含糊着说打的少。

    “对了,这是你手机吗,”

    范叔从前台桌子上拿出一个手机对我说道。

    “我的我的,是不是一个司机师傅给你的?多少钱,我补给你。”

    “不是,我中午去吃席了,下午才来的,这好像心怡放在这里的,她还把电充上了,我问她是谁的,她说是一个老客户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人是你呢!”

    我连忙接过手机说道:“谢谢范叔啊。”

    “谢我干什么,这事你得谢谢心怡。”

    “好嘞好嘞,我这就打电话谢谢她。”

    话音刚落,有个客人招呼范叔过去陪他打两把球,范叔向我问道:“小谢,帮我守一会儿,我去跟他打两把。”

    我比了个ok的手势说道:“ok”

    我坐在前台的沙发上,把手机开了机,上面显示有五个刘建的未接电话还有微信消息,还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我先给刘建回去了电话。

    “喂?”

    “哎哟,谢老板,终于忙空了,想起了我了啊?”刘建说道。

    “没,我爷爷出了点事,回去了一趟,结果手机关机了没办法给钱,我只能把手机给司机让他来m3,想让范叔先帮我先把钱垫上的。”我回道。

    “我知道,你现在在m3吗,我们马上就过来了,就在原地不要走动,爹爹马上就来!”

    “滚…”

    我滚字还没说完,刘建便挂断了电话,这时靠近吧台的第一桌过来结账,我按照以前的记忆操作电脑帮他关了台,看着空下来的台子,我挑选了一根公杆,准备练习一下手感。

    戴上手套趴下身,好久没打过台球动作都不标准了,按照以前的方式趴着感觉很不习惯,一杆暴力冲之后,一颗球都没下洞,好在球形不错,但现在出杆都歪到外太空去了,连直球都打不进,杆法也不会了,只能打中杆,高杆呲杆,底杆不是把球打飞就是拉不回来,打了两把,我便没了兴趣,继续躺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这时才想起刚刚好像有个陌生电话我没接,抱着调戏陌生人的想法我给他回了过去,电话很快接通,我喂了一声。

    “谢珏?”我没想到电话那边是刘建的声音,我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这也不是他的啊。

    “刘建?”我也试探性的问道。

    “不,我是你曦姐!”突然变大的音量吓了我一跳,我连忙回道:“你干嘛,哎哟。”

    “打电话来干嘛?”张曦问道。

    “不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吗,我看有个陌生来电,我就回过来了,你什么时候换的电话?”

    “哦,这不是我的手机,这手机是我旁边这个人的,我们现在就在m3楼下了,先不说了,进电梯了。”

    我哦了一声之后便挂断了电话,此时又有几桌陆续离开,我把刚收的现金放在了抽屉了,但抽屉里放着一个我很熟悉的东西,一个印着崎玉老师的钥匙扣,我摸了摸钥匙扣,崎玉老师的光头上面已经有了很多划痕,这个钥匙扣不是我高中时候送给一个朋友的生日礼物吗?怎么会在这里,我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但那个人的脸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你拿着我的东西干什么?”一道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沈心怡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正望着我,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的旁边还站着张曦和刘建,他们两个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但都不说话,于是现场的氛围就很尴尬,我连忙把那个钥匙扣放进抽屉里,然后关上抽屉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几乎下一秒张曦就笑出了声,然后是刘建,我又抬起头看着他们,但这次眼神中多了一丝鄙视,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我脸上写的有字吗,还是有什么东西?我拿手机屏幕反光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啊,帅的很依旧。

    “你们有病啊?”我说道。

    张曦模仿着范叔的声音,说道:“问你,你拿心怡的东西干什么。”刚说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刘建也在旁边模仿着范叔的声音问我。

    我有些无奈,尴尬的看着沈心怡说道:“不好意思,我挺喜欢这个动漫人物的,我就看看,我可不是小偷小摸的人!”

    也许是我真诚的眼神感动了她,沈心怡嘴角微扬,笑着说道:“好啦,我们跟你开玩笑的,刚刚在电梯里说想捉弄你一下。”然后把她提在手上的塑料袋放在沙发旁边的桌子上。

    “那你们成功了,我的尴尬症已经变成尴尬癌了。”我顺势瘫坐在沙发上。

    沈心怡把放在桌子上的口袋打开,说道:“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吃?”

    随着塑料口袋打开,一股香味扑鼻而来,我咽了咽口水,回道:“没呢,你们这买的什么啊?”

    “冒菜,等着,我去厨房拿筷子,好像忘拿筷子了。”

    我没吃晚饭,本来不太饿,但是这个味道太香了,我想吃!我要吃!

    张曦和刘建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连忙把冒菜从塑料袋里端出来,我靠,太香了,在广东那边很少吃这个东西,我想这一口很久了!

    “诶我靠,搞忘叫老板打饭了,我再下去买几盒饭,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刘建说着,便起身朝门外走去。

    “我和心怡吃一盒就够了,少买一盒。”张曦说道。

    刘建嗯了一声,便走进了电梯,我看着远处走来的沈心怡,和她手里的碗,此刻感觉她像一个天使缓缓向我走来,她的容貌让我如痴如醉,她手上的碗和筷子让我饥渴难耐,快点,沈心怡,再走快点,碗里的冒菜已经等不及被我吃了。

    沈心怡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小跑了过来,她把碗和筷子分给张曦和我,然后想在张曦身边坐下,谁知张曦却制止了她。

    “刘建坐这,心怡你去对面沙发上坐。”张曦说道。

    我刚准备伸进冒菜里的筷子一下停住了,我呆呆的望着张曦,沈心怡也不解的看着她。

    我看着张曦那快要压不住的嘴角,说道:“刘建坐我这不行吗?”

    张曦没看我,而是看着沈心怡撒娇道:“不行,我就要跟刘建坐一起,不然我吃不下饭,心怡你就体谅我一下好不好。”

    沈心怡看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也没说不行啊,你撒什么娇啊,我真受不了你这个声音,还有你这个表情,快给我打住。”

    张曦立马恢复到严肃的表情,压着声音说道:“好的心怡,我都听你的,现在的我你还满意吗?我是个严肃的人。”

    “哈哈哈”沈心怡笑着坐到我旁边。

    我则挑着我最喜欢的玉米吃着,根本不管他们,我以前吃冒菜就最喜欢吃玉米,没想到现在还是,啊!我真是个专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