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厦将倾

    转眼已是冬天。

    大雪纷纷扬扬，几株红梅暗暗飘香。青训营内，衣袂飘飘，婀娜姿态；玉手轻弹，浅唱低吟。

    “好了，歇一会儿吧。”教习嬷嬷道。

    众姝女听这一声令下，纷纷停下，欢欣地去赏雪。

    人人都赞红梅不俗，独有清韵注意到墙角的一棵柿子树。柿子红亮像小灯笼一般，在雪景的映衬下，与黛青石瓦相呼应，格外有韵致。

    清韵看着看着，渐渐泪湿眼眶。她想着，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家人如何了。看着这柿子，心中便觉温暖，想起了小时候家乡院子里的柿子树。

    似想到了什么，清韵赶紧用帕子擦干眼泪，不让人看见。她遥望远处，远处湖岸竹影婆娑，似有一人舞剑其中，身影矫捷，招式让人眼花缭乱，如流星划过震撼，如火树银花绚丽。

    须臾，那个人停住了，目光看向清韵。清韵一下就认出了他。他一身墨衣，清瘦挺拔，眉眼含笑，右手握剑，左手盖住右手，拱手而礼。

    清韵见了，也礼貌性地福了福身子，以示回礼。那男子足尖略略点过湖面几下，轻盈而至。

    “姑娘请留步，在下赵煊清，请问姑娘芳名？”赵煊清一手执剑，一手执竹枝，语气温柔。

    “清韵。多谢公子几次解围相助。”清韵感念他见义勇为之举，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名字。

    “不敢当，举手之劳罢了。”男子摆摆手，笑意更浓。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凤眼熠熠闪光。

    “那……我得回去了。”清韵想到现在快到训练时间了，福了福身准备转身离去。

    “姑娘且慢！”赵煊清忙道。清韵疑惑回头。“嗯……这竹枝亭亭而立，送与姑娘吧。”好半天，赵煊清才憋出这么一句。

    清韵忍不住微笑，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竹枝，道：“那谢谢公子了。”

    望着清韵远去的背影，赵煊清扶了扶额头，心中暗道：“我这样会不会太鲁莽？这是把清韵姑娘都吓跑了吗？不过，原来她叫清韵啊。”他的嘴角不禁上扬。

    赵煊清在茶楼与清韵再次相遇之后，脑海中时时浮现清韵的模样他，再也忘不了清韵那如星辰晶明的眼睛，再也忘不了她那空灵甜美的嗓音，常常于离姝熙院一水之隔的竹林处练剑，终于在今日偶遇清韵。

    赵煊清转身也“打道回府”，湖边的杉树都好似多了几分韵味，错落有致，他头枕双手，悠然来到街上。天空中一大片鱼鳞状的云。

    忽然一个骑马的壮汉骑着骑着一下子连人带马摔倒在街上，口吐白沫，身上还有伤口在汩汩流血，骑马来的路上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一会儿，那壮汉身边便围满了人，赵煊清拨开人群，看到这样的一幕，心中也是暗暗吃惊。

    赵煊清探了探那人鼻息，发现那人已经流血而亡，他还注意到那人手臂上肌肉扭曲干枯。

    “让开，让开！”一队身着绿衣的巡逻兵马上封锁现场……

    赵煊清回到家中，把街上看到的情形告诉了父亲，父亲听到那“手臂肌肉扭曲干枯”“口吐白沫”几句，原本在切菜的手都顿住了，道：“你可碰过那人？！”

    赵煊清一愣，道：“我探过他的鼻息。”

    “快，去洗手，速速去洗手！”父亲喝道。

    晚上，赵煊清高烧不断，父亲在屋内徘徊走动。

    很不容易熬到黎明，赵煊清睁开眼睛，眼中仍是混沌一片。父亲摸了摸他的额头，终于放下心来：“好了，不烧了，死不了。”

    “父亲，这是……”赵煊清哑着嗓子道。

    “瘟疫。二十几年前的瘟疫！”父亲脸色很不好，“那年我还在战场，军中忽然爆发这样的瘟疫，军中士兵死伤无数，发病前均高烧不断，有人熬过高烧，活了下来，有人熬不过，肌肉扭曲干枯痛苦而亡。”

    “如今，这疫病竟卷土重来！”父亲沉声道，“去，报知官府！”

    要变天了。

    一个月后，疫病传染了几百人。姝熙院人人警醒。

    “每人都不许随意出门！好好待着！不许慌乱，不许自危！”赵云儿下达指令，接着又吩咐了各项事宜。

    这疫病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愈演愈烈，街上许多贫苦百姓痛苦不堪，生不如死。

    “王上！袁国攻打至宁河了！”宫中，小太监急忙来报。宁河是昕国与袁国的边界河。

    疫病蔓延，又加上战火纷飞，不知是雪上加霜，还是乘人之危！

    “父亲，我要去参军！”赵煊清目光凛冽，神情严肃。

    “去！我们父子二人同去！大丈夫应当如此！”父亲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