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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蛊

    石根思绪一下就远了:“这事得从她三岁那年说起,太远了,我没那功夫讲太多,总之你们多管闲事的那户人家。”

    话还没说几句,石根突然就发了疯似的,有点疯癫的扯着自己花白的头发,重复地低声喃喃说:“他们杀了我的女儿,他们杀了我的女儿……”

    这样可不行,舜华点了他的穴:“倒是清醒点,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你孙女要没了。”

    石根猛眨了眨眼,示意他知道了,舜华把穴道解开。

    “她刚满七岁的时候就中了这个蛊了,你们多管闲事的那户的男人下的,蛊却未必是他炼的,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下蛊的人,我女儿石月拼了命把她托付给我,当时好好的,一年后小婵的身体越来越差,可我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女儿的血脉。”

    “中原的医生、玄门四处求医皆无果,后天衡山的秋雨道人说她应该是中了蛊,我火急火燎的去苗疆,几乎花了所有的积蓄才求人稳住那蛊毒。”

    说罢,他又开口:“我本是江湖剑客螳螂刀,是我后来自己学了蛊术,用自己的心头血想办法抑制住了,不然婵儿本来应该同你差不多一样大了,而现在,我依然无可奈何。”

    舜华对中原不甚了解,螳螂刀这个名头她是没听过,不过她愕然,看着床上的小女孩,什么?冯蝉居然和她同岁。

    难道她中的是玉几蝇,那这蛊倒是和她记忆里的一个东西对上了,这不是寂明炼的东西吗?这石根也是运气好,遇上她从蛊司逃跑,圣蛊又是寂明麾下最强之蛊,她还真能解,而且非常简单,不然这女娃不出一个月估计就要没了。

    见舜华沉默不语,石根忙问:“怎么样?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能不能帮我?你倒是说话。”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估计这件事已经被寂明抛之脑后了,谁能想到中了这玩意还能活这么久,她说:“我大约知道是什么了,应该可以解,但是你知道石月招惹上的是谁吗?”

    石根喜极,他也只是破罐子破摔了,没想到舜华还真的可以,急忙说:“与你无关,能解就快点。”

    舜华有些无语:“那万一我是得罪不起的人,若是他们知道了是我解的,你让我如何是好?”

    石根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好像是因为抢夺一物招惹上的杀生之祸吧,那对夫妻,男人本来是一个听雨阁的杀手,杀了我女儿和女婿,东西后来被抢走了,也不在听雨阁手里,我也只知道他们夫妻去了昆仑,找一神物,具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月儿也没有告诉我,不过我猜测是昆仑山石,而蛊是苗疆那边的人给听雨阁的。”

    他恨恨的说:“灭不了听雨阁,我还杀不了一个杀手吗?”

    昆仑山石舜华也略有耳闻,听说那昆仑山石本是蓬莱仙岛上的一枚阳气至纯的黄玉,集天地万物之灵所化,是极圣之物,被昆仑仙白鸢所得。

    这白鸢到底还是没能成仙,没有仙寿,七十三岁便驾鹤西去,后来这玉也就留给了昆仑派的后人,再后来昆仑派掌门之争动荡,一群玄门好死不死的组团去昆仑哄抢,难道竟是他女儿所得。

    不过这个石月倒是颇有本事,能从百家中拿到这昆仑石,舜华说:“那你女儿还颇有本事。”

    石根却摇头:“有本事的不是我女儿,而是我女婿冯伦。”

    闲谈结束,不过是想再套他点话,先把冯婵的蛊解了,不过也断不能让他看到自己是如何解蛊的:“你去烧个水端进来。”

    石根没问什么起身便出门。

    蛊司圣蛊乃万蛊之首,认寂明为主,如今她是它的宿主,承担了养它的代价,给她提供怨煞和一些灵力,既是共生,现在它也和寂明断了联系,这其他的虫子也必然会臣服于她的血液,咬破手指,把冯婵的嘴张开,鲜血落入,再施法驱使她全身的蛊虫。

    果然冯婵身上开始抽搐,嘴和耳朵不断有细长透明的虫蠕动着钻出来,其实她也只是试一试,本来想着就算不是寂明的蛊也无妨,结果倒还真是他的。

    石根进来看到了这一幕不得了,把热水放在地上,赶紧上前,问舜华:“你干什么?怎么回事?”

    舜华拽住他:“不会有事的,等虫全出来就行了,我还不至于害一个小姑娘。”

    可冯婵的身体抽搐的厉害,石根揪心,却也只能看着干着急。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冯婵的抽搐慢慢平稳了,然后剧烈的咳嗽,石根赶紧上前,紧锁着眉头查看她的脉搏,终于,他松了口气。

    这冯蝉身体这么差也不知道为何还能坚持这么久,倒是极其顽强,寂明这蛊折磨人,到最后会如中邪一般成为虫子的傀儡,她竟也能安静的躺在床上,

    不过她现下只关心月河的安危,只说:“好了,放了我的人。”

    石根现在眼里只有他的孙女,只说:“别看那个少年人受伤严重,那是我不知道你们认识,当日掳走那丫头的时候他半路杀出来,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愣头青行侠仗义,后来才意识到你们可能认识,最后留了他一命,那丫头现在绑在柴房里昏迷着,没受什么罪。”

    说罢嘴里吐出一只虫子,踩死,是刎虫的母蛊:“血契约定中的两条我已遵守。”

    舜华转身就要去找月河,可石根却站起身:“先别急,把血契完结了,还有我的消息。”

    舜华顿住脚步,想来月河应该也没事了,她倒是想听一听这个消息:“那你说。”

    石根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佘神山的仙术,可是玄门大道者梦寐以求的,恰好我这里他们的一本医书,里面有一张图,信里说是地图,我这人蠢笨,看不出是哪里,又不敢拿出来找人问,这也是月儿死前塞给我的。”

    舜华有些犹豫不好收,她对佘神的不甚感兴趣,收了万一一群人找上门来。

    石根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大不了再立一誓,我石根是个守信的,只要姑娘不说出去,老夫自然守口如瓶,这么多年也没人知道东西在我这儿,也没人知道婵儿还活着。”

    “你又是开医馆的,伤了你的人,你又救了婵儿,老夫则无以为报,那天夜里你说医者救人那番话,觉得你也是个不错的人,想来一两银子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老夫只有这本医书对你有用,留着也排不上用场。”

    说完直接把医书扔给她,里面夹了一张鬼画符一样的纸,他又再起了一誓。

    舜华沉默,这人还怪讲江湖道义的,她问:“那傅家呢?”

    石根说:“早年听说傅家长子倒是发了疯一样在找佘神山,大家都只当他着了疯病,当时傅家请医无用,还请了道长驱邪,然而这座山世人根本没人听说过,要不是后来月儿他们也在打听,我才知道这座山还真有可能存在过,不过天衡山昆仑山感兴趣倒是情理之中,你说他一个剑道世家的公子又不是修道之人找这山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有神仙不成,我是不信的,你看那茅山昆仑,几时真的出了神仙,应该只是某个道派罢了……”

    石根絮絮叨叨了半天,舜华看着手中的册子,把那张鬼画符拿了出来看了看。

    呃……这上面画的乱七八糟的,还真看不出所以然来。

    舜华问他:“他们找这神山做什么?”

    石根说:“据说是想得到仙人留下遗物,多的是玄门道家在找这山。”

    舜华又问:“那为何说傅澄应该是死了?”

    石根又答她:“云来观应该有某个地狱一处偏门的入口,而如今十六地狱的正门在佘神山中,信里提到了傅澄,他们是打算结伴而行,后又不欢而散,凡人如何能去地狱全须全尾的回来。”

    云来观!舜华面色一冷,傅澄的密室里的纸条就写着:聚青莲,云来观。

    而且极有可能就是青莲地狱的偏门。

    舜华觉得挺不可思议,傅澄居然在找那传说的仙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难道她为了找他也要去找这传说中的仙山吗,而这些傅舟桓没提过,也不知道傅家和红莲知不知道,可这位老者却知道,她问他:“这些你有是怎么知道的,似乎没听到说傅家在找佘神。”

    石根叹气,眼神开始透露出悲伤:“傅家当然不知道,都当傅澄是疯了,傅澄是在武林大会后消失的,而且他那时候疯病都好了一两年了,是月儿些年一直与人书信来往,还有一些未寄出的信上提到的,她死后我去收敛遗物的时候在她的密室里发现的。”说罢,他拿出一沓信笺,舜华拿来看了看,有一些江湖琐事,更多的是佘神山和蓬莱,字迹和傅澄房里的那张纸条相似。

    她将信还给石根,把书放入怀中只说:“虽不感兴趣,但也颇有意思,走了,契约完成。”

    这说明寂明也参与了这昆仑之争,玉几蝇珍贵,他断不会白帮了听雨阁,而他也有可能在找佘神,他虽脱离了三界管束,但也不能不老不死,寂明每隔七八年年就长得不一样了,舜华之前猜测他的躯体不过三四十,就会挑一个人换一具新的,

    何以真正的长生,只有飞升成仙,亦或是找到那传说中的长生诀。

    她去柴房看到了被捆绑的月河,月河还没醒,舜华看了看她伤势如何,所幸,正如石根所言,她真的没受什么罪就背着她回医馆了。

    秦闯他们已经醒了,秦闯两个孩子坐在地上,魏晟依然躺着在秦瑶床上,秦闯看起来非常紧张,见到她一下就放松了些。

    舜华问:“你们感觉怎么样?”

    听到是她,魏晟急急的强撑起身:“月姑娘怎么样了?”

    舜华把手搭在他的腕上,头也不抬的回他:“她在她的房里,没什么事。”

    魏晟松了口气,又躺下了问:“那我的玉呢?”

    舜华把玉扔给他:“已经没事了,安心带着吧。”

    而一旁的秦闯却颤声说:“霜......霜大人,和你一起回来了?”

    舜华转头,看着翘着二郎腿打着瞌睡的流霜:“你没跟他们讲吗?”

    流霜不解:“我跟他们说什么?”

    这人倒是一贯地我行我素,舜华只得自己跟秦闯解释说:“流霜已经不是你们村的法师了,跟着我来中原了,你们村的诅咒解了,你不用担心,和两个孩子安顿好了吗?”

    秦闯有点讶异,诅咒解了?只觉得舜华果然有本事,竟然还能把他们村的霜大人收服,直点头:“月姑娘给我们在附近租了个小院子,感恩姑娘,以后我和两个孩子就来医馆给姑娘打下手讨生活。”

    舜华觉得挺不错的,接下她应该也有的忙,医馆可以交给月河,她又转头看着流霜“那你呢,你怎么办”

    流霜懒声说:“我要和你住一起,这间屋子不是空着吗?”

    舜华说:“这是秦瑶的屋子。”

    流霜有些不满的撇撇嘴:“哈?鬼还有屋子?”

    魏晟听了一下觉得这屋子四处都变得毛骨悚然:“靠,什么鬼?”

    怕舜华为难,秦闯小心翼翼的开口:“霜大人不介意的话可以住我们那里,还有一间屋子,离这里也不过一两百米,大屋留给霜大人。”

    他其实很惧怕流霜,但是更怕恩人为难。

    舜华:“.......”

    和秦闯住一块儿不就等于真就赖在这儿了吗,她就没想让流霜留在这儿,她面色颇为复杂深深看了一眼秦闯。

    秦闯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以为自己帮到了舜华。

    流霜拍了拍秦闯的肩:“不愧是我之前帮过的村子里出来的,行,就住你那儿。”

    秦闯被她拍的有些受宠若惊,于是安顿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