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偶遇

    乔纳森坐回警车时，韩医生已经进入了房子。房子内亮起了灯，韩医生的身影从窗前走过去。过了一会，他看到二楼的一扇窗户亮了。

    乔纳森调转车头，继续巡逻，又到了市政厅。这是他这个晚上出街以来第四次经过市政厅了。不过，映入他眼帘的不是气派的市政厅南面，而是有些单调，并不太引人注意的市政厅北面，连门都隐在被修剪成宛若一排哨兵的柏松后面。若不知道柏松后面有门的话，还真看不到。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市政厅大楼还灯火通明。但没有一扇窗户后有人影走动。乔纳森突然想起局长是由市长任命的。想起上周三的凌晨，他拦下陈博士的车后，陈博士一通电话，让局长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他放人的情景。接着又回想起他在网上各种搜索杰弗雷·陈博士，茫茫网海，竟没有关于陈博士的任何信息。他惊住了，直觉陈博士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他思考着，不由停下车。车停在市政厅街对面的拐角后面，靠着一排茂盛成荫的槐树。浓郁的阴影把路灯的光遮挡了一半，使警车涂装的黑色部分几近隐没在阴影里。让整部警车看上去就像一头蹲伏于暗影中的狩猎者。

    现在，乔纳森漫不经心地拿出了手机，打开相册，看着照片里陈博士倚栏沐浴在霞光中的背影。此时看来，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感觉陈博士的背影孤独而悲伤。一轮初升的红日正好贴在他四分之一的脸颊边，仿佛那脸上的橙光是旭日的吻映照上去的。

    乔纳森正准备把照片放大细看时，突然瞥见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了市政厅的一排松柏前。那里可不是停车的地方。他这么想时，正准备点下油门驶上去时，突见从车里钻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瞬间，他认出那是陈博士。

    接着，另一边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年轻人。陈博士穿着蓝色衬衣，年轻人穿着棒球服，两人一起消失在柏松后面。

    白色轿车很快驶走了。

    那个年轻人是谁？乔纳森脑中闪出第一个想法，接着第二个想法如浪潮覆盖住了第一个想法，这么晚了，陈博士来市政厅干什么？

    他忙把车开了出去，从柏松前慢慢驶过去。透过柏松的缝隙，他看到陈博士和年轻人一前一后进入市政厅后门。年轻人让陈博士先进去，自己跟在后面，然后门关上了。

    乔纳森大脑突然凌乱了，耳边顿时响起吉姆愤怒的低吼——“我们就像实验失败的动物一样被屠杀！”

    ……

    陈博士和安东尼奥在市政厅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碰到了正好下来的市长先生。市长先生看到自己的儿子和陈博士在一起有些吃惊。

    “爸爸，陈博士来了。他有事跟你说。”安东尼奥淡定地说完，快步拾梯而上，从市长的身边走了过去。

    市长回头看了看儿子消失在缓步台上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看站在下方的陈博士。

    “是你约安东尼奥的？”市长面无表情地问。

    “是他从你的手机里翻到了我的电话。我也很惊讶。”陈博士说。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市长说，“你打什么算盘？”

    “市长，我有事情说。“

    “是关于网上秒删的视频，还是你又不慎让他们送给你的两个笨蛋跑了？”市长冷冷地问。

    “他们注射了太多镇定剂，送到我那儿不久就死了一个。但我过来不是来跟你说这。是关于这个。”陈博士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眼药瓶大小的玻璃瓶子。

    “这是什么？”

    “应该问问你的局长，它是不是把88区从林奇市的地图上给抹去了？”

    市长眼里突然冒出怒光，低声喝道：“你竟然把我儿子带到88！”

    “恰恰相反，是安东尼奥带我去的。他一路上说左转右转。我对林奇市大多数地方都很陌生。所以我怎么会想到安东尼奥会带我去那种违禁品遍地，夜夜尖叫声回荡的遗忘之地。若不是雷戈和塞格尔，也许我和安东尼奥都回不来了。”

    市长吃了一惊。

    “你要让我站在这儿跟你汇报吗？”

    “你就不能站在这里吗？”市长沉声反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之间的谈话被人听到。”

    “现在没人。”

    陈博士往楼梯上方看去，没有看到安东尼奥的身影，便说：“我怀疑有人往这装着紫色液体的瓶子里的掺入了其他物质。”

    市长脸色顿时白了，赶紧说：“进书房。”

    陈博士没动，说：“活尸出现的那天晚上，安东尼奥在门外偷听。他还曾偷进你的办公室，偷看了我的报告。他跟我解释是他只是看到报告上写着我的名字。”

    市长听着，抬头朝楼梯上方看去，过了一会说：“去办公室。”

    市长办公室在四楼，穿过摆着沙发和茶几，栽着绿植，铺着地毯的方形厅堂，一扇气派的棕红色双开门映入陈博士的眼帘。上一次，他是第一次进入这座权力之屋，这一次，他是第一次进入这座权力之屋最为重要的空间——市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