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工业园

    一个半小时后他进入了88区，虽然对88区早有耳闻，但看到88区犹如鬼城般的状况，满大街的帐篷，和一个个以怪异的姿势游走的人们他还是吃了一惊。由于这些人似乎处在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不知避让，因此他不得不放慢他的雪弗兰。

    一个正扭身走路的男子突然倒在了车前。如果换成别的街区，乔纳森一定会下车察看一下情况，但这里是88区啊，自己现在又没穿警服，下车察看的话，十分危险。

    想了一会，乔纳森选择了拨打911，他没有告之接线员自己的身份，只说他现在在88区XXX街，一个疑似嗑药过量的男子突然倒地，周围也全是不眠不休四处游荡的人。接线员向他承诺会派急救车过去确认，让他尽快离开。

    乔纳森没行驶多久，又看到一个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男子。这次，他没有报警，而是直接从男子身边驶了过去。终于到了理想街。让他感到意外的是理想街上没有一个流浪汉，一个“行尸走肉”，整条街除了路灯发着昏光，所有建筑都黑着。

    穿过沉沉昏光，他看到了位于前方的“理想国”。它的大门关着，窗户黑得令人生畏。

    乔纳森深吸一口气，打亮电筒走到窗前，见酒吧内一片狼籍：撞歪的桌椅，撒落的食物，破碎的杯子，摔在地上的托盘……肮脏污秽的沙发里丢着些还未来得及穿上，或者落下的衣物。

    尽管如此混乱，但现场显然还没有失控。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出事后，人们赶到警察突袭前匆匆地逃离了。

    那么，陈博士所说的爆头的尸体肯定也不在酒吧内了。

    回到车内他打开高德地图，陈博士所说的废弃的工厂在地图上显现了出来，位于88区的西北方位。从地图上看，这是一个很大的区域，是个“工业园”。工业园后面就是树林。乔纳森推测那些人八成会把尸体丢进某座废弃的工厂里。因为换成他，在预判警察会来突袭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有心情找地方挖坑？

    工业园早已被自然占领，半人高的野草，爬满建筑的藤蔓，一眼看去，宛若巨龙摔碎在地上的骨骸，到处是残垣断壁，残片断瓦。废弃的钢材在星月下反着冷光，仿佛散落的鳞甲。

    看着眼前的景象，乔纳森心生畏惧，后悔一个人跑来了，至少应该把上岛警探忽悠过来。要是他在这里殉职了，他大概会如释重负。谁叫他要拿他开刀，抓局长的把柄呢？人的本能啊，就是想除掉威胁自己的存在。

    虽然工业园到处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但柏油路还是柏油路，只是有些路面因年久失修皲裂开来，从缝隙里长出了一丛丛野草。

    如此大的工业园，没有搜尸犬的帮助，仅凭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很难找到尸体。如果嫌犯有心，又对工业园内部熟悉的话，说不定会把尸体丢进哪个罐子里，哪条排水管道，或者是某个大型机器内部，那样就更不可能找到了。

    看着不见尽头的工业遗址，乔纳森沮丧得感觉自己是在巨龙的骸骨间徒然穿行。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岔口，他不知道该往那里走，便查看地图，伸手在手机上碰了一下，地图一下子缩小了，墨本区进入了屏幕内。

    原来这片工业园区与墨本区是相连的。如果一直往西行，就会进入墨本区的工业园。尽管两个区都是林奇曾经的工业重地，但是墨本区要比88区更早的进入了衰落。在二十年前，88区处在衰落中时，墨本区已经衰落多年了，成了整座城市的毒瘤。

    当年的工厂大迁移是从墨本区开始的。迁移跨越了十几年的时光，但没有停止，接着就轮到88区了。

    人们通常把墨本区的过早衰败归于黑人的懒惰，却看不到一个更为残酷的真相，无情的抛弃，是从黑人区开始的，他们是这座城市第一批被放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