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未接的电话
乔纳森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抹了一把眼泪后，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房间里。
他忙睁大眼睛，视线变得清晰之时，见上岛警探推门进来。他立即知道他现在在内务处的询问室里就警员殉职一事作报告。
“节哀顺变。”上岛警探站在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丢了过去。
乔纳森没有去碰纸巾，尽管他意识到泪水还挂在脸颊上。稍后，他干脆用手背擦了眼泪。
上岛警探坐下来，将ipad放在坐上，手里杵着电磁笔。
“他们说是你害的。”上岛警探语气柔和地说。
乔纳森又抬手擦眼泪。
“陈警官，你也不用自责。”上岛警探说，“失误，尤其是美国警察失误是再所难免的。就我们处理的警察失误造成的死亡，击毙不该击毙的嫌疑人，错杀路人，包括在激战中把队员当成嫌犯击毙的案子也不少。每一件都让他们进了监狱。这份工作，就是这么残酷，他赌上的不只是生命，还有荣誉。”
乔纳森沉默着。
上岛警探继续说：“从你的执法记录仪来看，我倾向于认为你是缺乏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开枪，无论他是否看到了嫌疑人丢下的枪支。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前，就要假设对方还有武器。一切，缘于你的仁慈，或者说过于谨慎。”
乔纳森突然感到了些许欣慰，甚至有些感激。但负罪感也随之而来，他低下头去，避开上岛警探凝视的目光。在意识里，他清楚当时躲开扑过来的嫌犯时完全是出于鬼使神差的本能。
“陈警官？”
乔纳森抬起眼睛，又与上岛警探的目光对视。静默稍刻，他点头说：“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如果我没看到嫌犯丢弃的枪……”不知是负罪感，还是懊悔带来的波动，让他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经验往往是用血换来的。”上岛警探说，“在警校时，教官一定告诉过你为什么警员每次对车辆进行临检时都要摸一下尾灯吧？”
“是的。一方面是为了在车上留下指纹，便于出事后对肇事车辆进行追查。另一方面是向以往的同行致敬，致敬他们的牺牲。今天我们在临检车辆时每一个动作，所站的位置，都是他们用血换来的。”
“我能相信你以后都不会犯同样的错吗？”上岛警探问。
“不会有第二次了。”乔纳森毫不犹豫地说，“即便我自己进监狱，也不会再让兄弟们因为我而牺牲。”
“你可不要有这种思想啊，这是危险的思想。”上岛警探说。
“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保证。”乔纳森语气坚定，他坚定地看着上岛警探。
“很欣慰听到你这句话。一周后我要看到你的心理评估报告。”上岛警探说着补充了一句，“这不是行政休假。”
“我又要去找韩医生？”乔纳森问。
“是什么想法让你不想再找韩医生？”
乔纳森意识到上岛警探又在试探他了，看来上岛警探不会轻易放手他越级向局长上交执法记录仪的事。是啊，如果抓到局长的把柄，从而启动检察院对局长的调查对于他来说可又是个加官晋爵的好机会啊。于是，刚刚对于上岛的感激荡然无存了。
“非常正常。”乔纳森一字一字地说，“就像所有的心理医生和咨询人之间那么正常。”
“届于今晚发生的一切，你可以提前下班。”上岛警探说完，起身走出了询问室。
两分钟后，乔纳森才走出询问室。他不想在通往电梯的走廊里碰到三个同事，便往安全楼梯走去。推开安全门，后面是一片黑暗。但随着他踏入门内的脚步声，灯泡应声而亮。他下着楼，不禁回忆起嫌犯扑向殉职警员的情景。
……在三个警员的射击下，嫌犯还在撕咬，直到一个警员击中了他的头还结束了撕咬。
乔纳森顿时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上帝恩典的毒效变得更强了，这样下去，没准会出现第二个吉姆，第三个吉姆……最后满城怪物横行？
乔纳森站住脚，身子倚着台阶扶手，一时间喘不上气。
“命运给了你机会，你要不要选，全在你自己……”
乔纳森猛然抽一口凉气，忙掏出手机。他打开电话本，看着陈博士的电话，这个跟自己的手机号几乎一样的电话不禁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犹豫了片刻，点了一下电话。电话响着，一直响着……
就像在寂静的灰暗的空间里回荡。
彼时，陈博士还在敲报告。手机在他的手边震动着。他瞟了一眼，见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这个跟自己的电话犹如双生子般的号码。它震动着，一次次震动着，陈博士感到了电话另一端小警察的茫然。
但他没有停下在键盘上敲击的手，视线回到显示器上。
震动停止了，短信音又响了。陈博士再瞟过去时，发现是另一串号码发过来的。
【老师，晚安。】
他盯着短信看，想起市长在电话里对他曾经关照过安东尼奥的感激。于是，他抓起手机，输入了两个字：
【晚安。】
【老师，你还没睡啊？】后面跟着一串开心的黄色笑脸。
【你明天不用去学校吗？】
【去啊，但我睡不着。我想老师你也睡不着。】
【我在工作。】
【工作可以明天做啊。】
陈博士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敲报告。
几分钟后：【晚安。老师，你也快睡。】
接着又弹出一条信息：【上帝保佑我们都做个好梦。】
……
“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乔纳森听着手机里的语音提示，有些失落。他给陈博士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陈博士是不是怀疑头爆炸的尸体和上帝恩典有联系。
他真想再拨一次，但想到这么晚了，如此打扰别人实在是不好。万一陈博士烦了，直接给局长一个电话投诉他呢？而今晚他因自己愚蠢的失误害死了一个警员，没准局长就借他不合适“警察职业”为由解雇了他。
他忙睁大眼睛，视线变得清晰之时，见上岛警探推门进来。他立即知道他现在在内务处的询问室里就警员殉职一事作报告。
“节哀顺变。”上岛警探站在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丢了过去。
乔纳森没有去碰纸巾，尽管他意识到泪水还挂在脸颊上。稍后，他干脆用手背擦了眼泪。
上岛警探坐下来，将ipad放在坐上，手里杵着电磁笔。
“他们说是你害的。”上岛警探语气柔和地说。
乔纳森又抬手擦眼泪。
“陈警官，你也不用自责。”上岛警探说，“失误，尤其是美国警察失误是再所难免的。就我们处理的警察失误造成的死亡，击毙不该击毙的嫌疑人，错杀路人，包括在激战中把队员当成嫌犯击毙的案子也不少。每一件都让他们进了监狱。这份工作，就是这么残酷，他赌上的不只是生命，还有荣誉。”
乔纳森沉默着。
上岛警探继续说：“从你的执法记录仪来看，我倾向于认为你是缺乏在这方面的实战经验。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在当时的情况下是开枪，无论他是否看到了嫌疑人丢下的枪支。在没有百分百确定前，就要假设对方还有武器。一切，缘于你的仁慈，或者说过于谨慎。”
乔纳森突然感到了些许欣慰，甚至有些感激。但负罪感也随之而来，他低下头去，避开上岛警探凝视的目光。在意识里，他清楚当时躲开扑过来的嫌犯时完全是出于鬼使神差的本能。
“陈警官？”
乔纳森抬起眼睛，又与上岛警探的目光对视。静默稍刻，他点头说：“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如果我没看到嫌犯丢弃的枪……”不知是负罪感，还是懊悔带来的波动，让他无法把剩下的话说出口。
“经验往往是用血换来的。”上岛警探说，“在警校时，教官一定告诉过你为什么警员每次对车辆进行临检时都要摸一下尾灯吧？”
“是的。一方面是为了在车上留下指纹，便于出事后对肇事车辆进行追查。另一方面是向以往的同行致敬，致敬他们的牺牲。今天我们在临检车辆时每一个动作，所站的位置，都是他们用血换来的。”
“我能相信你以后都不会犯同样的错吗？”上岛警探问。
“不会有第二次了。”乔纳森毫不犹豫地说，“即便我自己进监狱，也不会再让兄弟们因为我而牺牲。”
“你可不要有这种思想啊，这是危险的思想。”上岛警探说。
“不会有第二次了。我保证。”乔纳森语气坚定，他坚定地看着上岛警探。
“很欣慰听到你这句话。一周后我要看到你的心理评估报告。”上岛警探说着补充了一句，“这不是行政休假。”
“我又要去找韩医生？”乔纳森问。
“是什么想法让你不想再找韩医生？”
乔纳森意识到上岛警探又在试探他了，看来上岛警探不会轻易放手他越级向局长上交执法记录仪的事。是啊，如果抓到局长的把柄，从而启动检察院对局长的调查对于他来说可又是个加官晋爵的好机会啊。于是，刚刚对于上岛的感激荡然无存了。
“非常正常。”乔纳森一字一字地说，“就像所有的心理医生和咨询人之间那么正常。”
“届于今晚发生的一切，你可以提前下班。”上岛警探说完，起身走出了询问室。
两分钟后，乔纳森才走出询问室。他不想在通往电梯的走廊里碰到三个同事，便往安全楼梯走去。推开安全门，后面是一片黑暗。但随着他踏入门内的脚步声，灯泡应声而亮。他下着楼，不禁回忆起嫌犯扑向殉职警员的情景。
……在三个警员的射击下，嫌犯还在撕咬，直到一个警员击中了他的头还结束了撕咬。
乔纳森顿时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上帝恩典的毒效变得更强了，这样下去，没准会出现第二个吉姆，第三个吉姆……最后满城怪物横行？
乔纳森站住脚，身子倚着台阶扶手，一时间喘不上气。
“命运给了你机会，你要不要选，全在你自己……”
乔纳森猛然抽一口凉气，忙掏出手机。他打开电话本，看着陈博士的电话，这个跟自己的手机号几乎一样的电话不禁从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犹豫了片刻，点了一下电话。电话响着，一直响着……
就像在寂静的灰暗的空间里回荡。
彼时，陈博士还在敲报告。手机在他的手边震动着。他瞟了一眼，见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这个跟自己的电话犹如双生子般的号码。它震动着，一次次震动着，陈博士感到了电话另一端小警察的茫然。
但他没有停下在键盘上敲击的手，视线回到显示器上。
震动停止了，短信音又响了。陈博士再瞟过去时，发现是另一串号码发过来的。
【老师，晚安。】
他盯着短信看，想起市长在电话里对他曾经关照过安东尼奥的感激。于是，他抓起手机，输入了两个字：
【晚安。】
【老师，你还没睡啊？】后面跟着一串开心的黄色笑脸。
【你明天不用去学校吗？】
【去啊，但我睡不着。我想老师你也睡不着。】
【我在工作。】
【工作可以明天做啊。】
陈博士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敲报告。
几分钟后：【晚安。老师，你也快睡。】
接着又弹出一条信息：【上帝保佑我们都做个好梦。】
……
“你好，你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乔纳森听着手机里的语音提示，有些失落。他给陈博士打电话，只是想确认一下陈博士是不是怀疑头爆炸的尸体和上帝恩典有联系。
他真想再拨一次，但想到这么晚了，如此打扰别人实在是不好。万一陈博士烦了，直接给局长一个电话投诉他呢？而今晚他因自己愚蠢的失误害死了一个警员，没准局长就借他不合适“警察职业”为由解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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