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瑞夫人
理想国还在歇业中，透过玻窗看去，里面的狼籍已经不复存在，桌椅归位。那些丢在沙发里的衣物也消失了。看上去就像施了魔法，时间在黑暗的空间里停滞。如乔纳森所料，理想国后面，洗手间被砸碎的窗户也似被魔法复原了，里面看不到任何污渍：爆裂的大脑组织，或者喷溅的血迹。
“也许明天他们就开门了。”乔纳森说。
“关一天门就损失一天啊。”科普拉说，“警方虽然搜到了许多违禁品，包括疑似上帝恩典的药物，但从目前的证据来看都来自酒客自带。”
“人们经常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酒吧。很多少男少女就是从酒吧里滑入深渊的。”乔纳森说。
“在所难免的。我们是自由国家。自由，就注定了相应了的代价。所以才会有像陈博士那样的天才出现。要是他在中国，能不能成为顶尖博士都成问题，更别说把整个国家当着他狂想的游乐场。”
听着科普拉突然加重的语气，乔纳森眨了下眼睛，心里怦跳了两下。
十分钟后，福特野马停在了一家叫“寻梦人”的酒吧前。酒吧门口躺着两个流浪汉，还有个女人梦呓般走来走去。人们充眼不睹地进入酒吧，习以为常地从酒吧里出来，摇晃着，尖叫着，像喝高了酒，更像是嗑多了药。
一辆满覆沧桑的尼桑在街上画蛇，一点也不担心会撞到人。车内的人肆意地叫喊，狂放的嗓音里透着悲伤。不受约束的自由啊，带来的就是无尽梦魇。
“两位先生，请出示证件。”西装男子认真地说。他毫不犹豫把乔纳森和科普拉拦在了门外。
“是理想国出事后开始要证件的吗？”科普拉问。
“我看你们不像是这里人。”西装男子眼神犀利地把视线从乔纳森脸上移到科普拉脸上。
“我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天堂腻烦了，跑到地狱寻刺激的富人对吧？”科普拉说。他可没有讲笑话。他的语气十分严肃。
男子突然朝里面使了个眼色。两个肌肉发达的纹身汉走过来，双臂环抱地站在门口，毫不善意地瞪着眼睛。仿佛下一秒，他们的拳头就会砸过来。
科普拉从西服里掏出了警官证，亮在两个大汉面前。乔纳森见罢，也从他的夹克里摸出警官证，伸到大汉眼前。
“找你们的老板娘。”科普拉的口吻听起来就像认识“寻梦人”的老板娘似的。
西装男子领着乔纳森和科普拉到了三楼，推开了老板娘的办公室。老板娘的办公室装修得金碧辉煌，但事实上墙上铺的都是金色的壁纸。
老板娘穿着性感的黑裙坐在办公桌后面，她是个混血儿，肤色是浅踪色，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顺着脖颈垂下来，宛如一条红色绸布搭在起伏的胸前。她妆容浓艳，宛如面具般，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面目。她纤细的十指涂着红的，蓝的和黑的指甲油，为她整体的性感庄重增添了妖绕的邪魅。
她黑目如潭，似笑非笑。乔纳森听到科普拉称她阿瑞夫人。
“科普拉警探，你好像又老了一点。”阿瑞夫人笑盈盈地说，她十指相扣，抵住下颌。
“而阿瑞夫人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科普拉坐进椅子说。
“那是当然的。”阿瑞夫人毫不谦逊地说。
“这是我的搭档乔纳森·陈警官。”
阿瑞夫人打量了一下乔纳森，轻笑道：“这么年轻就成了警探，大有可为啊。”
“关于理想国，你知道多少？”科普拉开门见山道。。
“听说是市长的儿子跟一个亚裔富少到理想国寻刺激。”阿瑞夫人也不拖泥带水，“那个富少玩到一半，就去洗手间了。他的一个保镖也跟过去了。幸好保镖跟过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呢。”说着她视线转向乔纳森。
乔纳森浑身不自在，为了掩饰尴尬，索性问：“我长得像那个富少吗？还是那个富少长得像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个富少是个亚裔。”
“在你眼里，所有亚裔都长得一样对吧？”
“我是说啊。”阿瑞夫人突然抽出一只手，只用单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举到眼前，做着优雅的手势，“那个富少一定像警官你一样帅。”
“谢谢。好久没人夸我帅了。”乔纳森正了正身体。
阿瑞夫人挑起眉，继续说：“大多数东亚男人五观柔和，形体偏瘦，如果帅，那确实很容易被人推倒，更别说对方是个白人壮汉……”
“我们是为调查上帝恩典来的。”乔纳森打断阿瑞夫人说。
“我不是在回答你们吗？”
“那就快回答。”乔纳森说。
“我不知道。”阿瑞夫人摊开双手说。
“你就从来没遇到过客人突然发疯的事情吗？”乔纳森说，“眼睛变红，出现在丧尸症状的客人吗？如果这样的事件越来越多，这对你，还是你的生意不会有任何好处。我是说，政府不会放任不管的。”
阿瑞夫人笑了一下，说：“陈警官，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继续下去，政府就会封锁88区，像对待墨本居民一样对待我们？”
乔纳森说：“来这之前，我们经过教堂，由于被教堂里的歌声吸引，我们过去看。结果一个信徒产生了幻觉，把我们看成了恶魔，其他的信徒也受到了影响，于是我们被一群发疯的信徒攻击了。”
他继续说：“回去后，我们会向总部汇报。到时进入88区的也不会只是警察了。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谁在贩售上帝恩典。而不是为了写一份把88区隔离的报道。“
阿瑞夫睁圆眼睛，惊讶之中透着几分怒意。
“你肯定知道人们是从哪弄的上帝恩典。”科普拉缓缓地说，“如果你不愿意配合，你的麻烦很快就来了。”
“我们的生活已经够绝望了。”阿瑞夫人一字一字说，“这种绝望，你们怎么能理解？”
“阿瑞夫人，我们真的不期望这里变成第二个墨本。”科普拉加重了语气说。
阿瑞夫人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帕维尔·博格斯。”
“药贩吗？”科普拉问。
“被爆头的家伙。”阿瑞夫人说，“他是黑拳拳手。那些拳手为了增强力量，减少痛苦会大量吸食和注射药物。一些人在比赛中当场死亡，也有人在比赛后死掉的。”
“跟88区的黑拳有什么联系吗？”科普拉问。
“墨本区没人后，他们就出现了。”阿瑞夫人继续说，“人们注射上帝恩典的原因并不再是为了追求那种美好的感觉。是为了摆脱痛苦和绝望。它能抑制肉体对其他毒品和药物的渴望，也能消除身体的种种痛苦。当你摆脱这些，全身心的被幸福和愉悦包围，即便你一无所有，你也感受到生命活着本身的意义，这样的诱惑谁又能抗拒？反正身处地狱，反正生命无多，何不来一针恩典？在生命最后的余烬里享悦欢欣，就像死刑犯最后的一顿晚餐。”
“这类比可不恰当。”科普拉说，“死刑犯最后的晚餐可不会吃着吃着叫人抓脖尖嚎，也不会让人产生虚妄或恐怖的幻象。”
“真的有死刑犯吃得下去最后的晚餐吗？”阿瑞夫人微笑地反问。
“你去过吗？”科普拉问。
“我可不喜欢那里。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们。”
“那就把你认为知道的人叫进来吧。”科普拉说，“或者我们下去问。“
“那两个拦我们的纹身男应该知道吧。”乔纳森说，“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打过黑拳的啊。”
“警察就是这么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办案的吗？”阿瑞夫人说。
“我们去问问吧。”科普拉突然起身朝大门走去。
在穿过大厅时，正在狂摆着手臂跳舞的人们突然尖叫地跑出舞池。乔纳森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压在了身下，女人挣扎着，拼命用双手抓着男人。
“救命！”女人喊着，一脚蹬到了男人的下体。
男人痛叫一声，歪到一边。女人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舞池，撞到了沙发椅，然后摔倒在地上。男人这时爬起来，踉跄地追上去，整个身体扑在了满桌的酒水上，惊得酒客们慌忙离桌。周围的酒客还坐在位子里，眉飞色舞的不嫌事大。
忽然，一个男子站了出来，他并不强壮，却一拳击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顿时嚎叫起来，身体猛然抽搐而诡异的扭曲，仿佛身置看不见的火焰里。
男子这时将一瓶酒倒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嚎。看到这里，乔纳森赶忙冲过去，抓住男子的手，正要喝止时，身子突然滚下桌，脸朝上，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张的嘴里现出了一对尖牙。
乔纳森瞬意识到男人在变态的同时可能处在被大火焚身的幻觉中。不料男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腿，一口咬下去。
“啊——”乔纳森尖叫，几乎碎骨的剧痛使他一时无法从后腰抽出枪来。他倒了下去。
男人面目狰狞，赤面獠牙的爬上来，乔纳森抡起拳头，却停在了空中，他顿感有一种阻力在阻止他的拳头挥下去。
嘀——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穿进耳膜。
嘀——嘀——
声音响着，如电波在大脑里一阵阵划过。乔纳森陡然感到心脏又慌又痛，整个身体突然间就像打了麻醉剂动弹不得。
他挥在空中的拳头自然再无法挥下去。但男人的脸已经爬到了他的眼前，变得有些像蛇，牙齿变得又长又尖，伸出的舌头如吐出的信子，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男人的嘴越张越大，如真正的血盆大口一样……
乔纳森想喊“救命”，可是声音像被封印，喊不出来。剩下的只有恐惧，和迅速崩溃离析的世界。
如万花筒般灯光闪烁的天花板突然崩塌了，像沙子往下流；人们在迅速腐烂，转眼变成了白骨，随即化作尘埃漫天；终于，一张黑白相间的脸出现了，黑的部分是肉，白的部分是骨头，那应该是科普拉的脸，他也在腐烂……乔纳森意识到他在坠入死亡。死亡临近——
嘀——嘀——嘀——
心脉检测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了……远得就像从宇宙的另一端传过来的。
嘀——嘀——嘀——
也越来越微弱，微弱得就如从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簌簌的滴落声。
忽然，男人的血盆大口就如塌陷的红色天空塌下来……
“也许明天他们就开门了。”乔纳森说。
“关一天门就损失一天啊。”科普拉说，“警方虽然搜到了许多违禁品，包括疑似上帝恩典的药物，但从目前的证据来看都来自酒客自带。”
“人们经常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去酒吧。很多少男少女就是从酒吧里滑入深渊的。”乔纳森说。
“在所难免的。我们是自由国家。自由，就注定了相应了的代价。所以才会有像陈博士那样的天才出现。要是他在中国，能不能成为顶尖博士都成问题，更别说把整个国家当着他狂想的游乐场。”
听着科普拉突然加重的语气，乔纳森眨了下眼睛，心里怦跳了两下。
十分钟后，福特野马停在了一家叫“寻梦人”的酒吧前。酒吧门口躺着两个流浪汉，还有个女人梦呓般走来走去。人们充眼不睹地进入酒吧，习以为常地从酒吧里出来，摇晃着，尖叫着，像喝高了酒，更像是嗑多了药。
一辆满覆沧桑的尼桑在街上画蛇，一点也不担心会撞到人。车内的人肆意地叫喊，狂放的嗓音里透着悲伤。不受约束的自由啊，带来的就是无尽梦魇。
“两位先生，请出示证件。”西装男子认真地说。他毫不犹豫把乔纳森和科普拉拦在了门外。
“是理想国出事后开始要证件的吗？”科普拉问。
“我看你们不像是这里人。”西装男子眼神犀利地把视线从乔纳森脸上移到科普拉脸上。
“我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在天堂腻烦了，跑到地狱寻刺激的富人对吧？”科普拉说。他可没有讲笑话。他的语气十分严肃。
男子突然朝里面使了个眼色。两个肌肉发达的纹身汉走过来，双臂环抱地站在门口，毫不善意地瞪着眼睛。仿佛下一秒，他们的拳头就会砸过来。
科普拉从西服里掏出了警官证，亮在两个大汉面前。乔纳森见罢，也从他的夹克里摸出警官证，伸到大汉眼前。
“找你们的老板娘。”科普拉的口吻听起来就像认识“寻梦人”的老板娘似的。
西装男子领着乔纳森和科普拉到了三楼，推开了老板娘的办公室。老板娘的办公室装修得金碧辉煌，但事实上墙上铺的都是金色的壁纸。
老板娘穿着性感的黑裙坐在办公桌后面，她是个混血儿，肤色是浅踪色，束在头顶上的长发顺着脖颈垂下来，宛如一条红色绸布搭在起伏的胸前。她妆容浓艳，宛如面具般，仿佛是为了掩盖自己真实的面目。她纤细的十指涂着红的，蓝的和黑的指甲油，为她整体的性感庄重增添了妖绕的邪魅。
她黑目如潭，似笑非笑。乔纳森听到科普拉称她阿瑞夫人。
“科普拉警探，你好像又老了一点。”阿瑞夫人笑盈盈地说，她十指相扣，抵住下颌。
“而阿瑞夫人你是越来越漂亮了。”科普拉坐进椅子说。
“那是当然的。”阿瑞夫人毫不谦逊地说。
“这是我的搭档乔纳森·陈警官。”
阿瑞夫人打量了一下乔纳森，轻笑道：“这么年轻就成了警探，大有可为啊。”
“关于理想国，你知道多少？”科普拉开门见山道。。
“听说是市长的儿子跟一个亚裔富少到理想国寻刺激。”阿瑞夫人也不拖泥带水，“那个富少玩到一半，就去洗手间了。他的一个保镖也跟过去了。幸好保镖跟过去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呢。”说着她视线转向乔纳森。
乔纳森浑身不自在，为了掩饰尴尬，索性问：“我长得像那个富少吗？还是那个富少长得像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那个富少是个亚裔。”
“在你眼里，所有亚裔都长得一样对吧？”
“我是说啊。”阿瑞夫人突然抽出一只手，只用单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举到眼前，做着优雅的手势，“那个富少一定像警官你一样帅。”
“谢谢。好久没人夸我帅了。”乔纳森正了正身体。
阿瑞夫人挑起眉，继续说：“大多数东亚男人五观柔和，形体偏瘦，如果帅，那确实很容易被人推倒，更别说对方是个白人壮汉……”
“我们是为调查上帝恩典来的。”乔纳森打断阿瑞夫人说。
“我不是在回答你们吗？”
“那就快回答。”乔纳森说。
“我不知道。”阿瑞夫人摊开双手说。
“你就从来没遇到过客人突然发疯的事情吗？”乔纳森说，“眼睛变红，出现在丧尸症状的客人吗？如果这样的事件越来越多，这对你，还是你的生意不会有任何好处。我是说，政府不会放任不管的。”
阿瑞夫人笑了一下，说：“陈警官，你是不是在暗示我，继续下去，政府就会封锁88区，像对待墨本居民一样对待我们？”
乔纳森说：“来这之前，我们经过教堂，由于被教堂里的歌声吸引，我们过去看。结果一个信徒产生了幻觉，把我们看成了恶魔，其他的信徒也受到了影响，于是我们被一群发疯的信徒攻击了。”
他继续说：“回去后，我们会向总部汇报。到时进入88区的也不会只是警察了。我们来的目的是为了找出谁在贩售上帝恩典。而不是为了写一份把88区隔离的报道。“
阿瑞夫睁圆眼睛，惊讶之中透着几分怒意。
“你肯定知道人们是从哪弄的上帝恩典。”科普拉缓缓地说，“如果你不愿意配合，你的麻烦很快就来了。”
“我们的生活已经够绝望了。”阿瑞夫人一字一字说，“这种绝望，你们怎么能理解？”
“阿瑞夫人，我们真的不期望这里变成第二个墨本。”科普拉加重了语气说。
阿瑞夫人突然说出了一个名字。“帕维尔·博格斯。”
“药贩吗？”科普拉问。
“被爆头的家伙。”阿瑞夫人说，“他是黑拳拳手。那些拳手为了增强力量，减少痛苦会大量吸食和注射药物。一些人在比赛中当场死亡，也有人在比赛后死掉的。”
“跟88区的黑拳有什么联系吗？”科普拉问。
“墨本区没人后，他们就出现了。”阿瑞夫人继续说，“人们注射上帝恩典的原因并不再是为了追求那种美好的感觉。是为了摆脱痛苦和绝望。它能抑制肉体对其他毒品和药物的渴望，也能消除身体的种种痛苦。当你摆脱这些，全身心的被幸福和愉悦包围，即便你一无所有，你也感受到生命活着本身的意义，这样的诱惑谁又能抗拒？反正身处地狱，反正生命无多，何不来一针恩典？在生命最后的余烬里享悦欢欣，就像死刑犯最后的一顿晚餐。”
“这类比可不恰当。”科普拉说，“死刑犯最后的晚餐可不会吃着吃着叫人抓脖尖嚎，也不会让人产生虚妄或恐怖的幻象。”
“真的有死刑犯吃得下去最后的晚餐吗？”阿瑞夫人微笑地反问。
“你去过吗？”科普拉问。
“我可不喜欢那里。我知道的，都告诉了你们。”
“那就把你认为知道的人叫进来吧。”科普拉说，“或者我们下去问。“
“那两个拦我们的纹身男应该知道吧。”乔纳森说，“他们看起来就像是打过黑拳的啊。”
“警察就是这么以貌取人，先入为主的办案的吗？”阿瑞夫人说。
“我们去问问吧。”科普拉突然起身朝大门走去。
在穿过大厅时，正在狂摆着手臂跳舞的人们突然尖叫地跑出舞池。乔纳森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压在了身下，女人挣扎着，拼命用双手抓着男人。
“救命！”女人喊着，一脚蹬到了男人的下体。
男人痛叫一声，歪到一边。女人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舞池，撞到了沙发椅，然后摔倒在地上。男人这时爬起来，踉跄地追上去，整个身体扑在了满桌的酒水上，惊得酒客们慌忙离桌。周围的酒客还坐在位子里，眉飞色舞的不嫌事大。
忽然，一个男子站了出来，他并不强壮，却一拳击在男人的后背上。男人顿时嚎叫起来，身体猛然抽搐而诡异的扭曲，仿佛身置看不见的火焰里。
男子这时将一瓶酒倒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嚎。看到这里，乔纳森赶忙冲过去，抓住男子的手，正要喝止时，身子突然滚下桌，脸朝上，瞪着通红的眼睛，大张的嘴里现出了一对尖牙。
乔纳森瞬意识到男人在变态的同时可能处在被大火焚身的幻觉中。不料男人突然抱住了他的腿，一口咬下去。
“啊——”乔纳森尖叫，几乎碎骨的剧痛使他一时无法从后腰抽出枪来。他倒了下去。
男人面目狰狞，赤面獠牙的爬上来，乔纳森抡起拳头，却停在了空中，他顿感有一种阻力在阻止他的拳头挥下去。
嘀——
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穿进耳膜。
嘀——嘀——
声音响着，如电波在大脑里一阵阵划过。乔纳森陡然感到心脏又慌又痛，整个身体突然间就像打了麻醉剂动弹不得。
他挥在空中的拳头自然再无法挥下去。但男人的脸已经爬到了他的眼前，变得有些像蛇，牙齿变得又长又尖，伸出的舌头如吐出的信子，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男人的嘴越张越大，如真正的血盆大口一样……
乔纳森想喊“救命”，可是声音像被封印，喊不出来。剩下的只有恐惧，和迅速崩溃离析的世界。
如万花筒般灯光闪烁的天花板突然崩塌了，像沙子往下流；人们在迅速腐烂，转眼变成了白骨，随即化作尘埃漫天；终于，一张黑白相间的脸出现了，黑的部分是肉，白的部分是骨头，那应该是科普拉的脸，他也在腐烂……乔纳森意识到他在坠入死亡。死亡临近——
嘀——嘀——嘀——
心脉检测仪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了……远得就像从宇宙的另一端传过来的。
嘀——嘀——嘀——
也越来越微弱，微弱得就如从眼角悄然滑落的泪水，簌簌的滴落声。
忽然，男人的血盆大口就如塌陷的红色天空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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