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观察室
显微镜下，伊戈尔的细胞非常活跃，活跃到了自相残杀的地步。细胞们为了争夺在培养皿里的生存空间旺盛地战斗着，爬上一座座尸山，趟过一条条骸河。由于注射了N6和初代上帝恩典，细胞中产生了超级细胞，它们形状各异，有的体积比普通细胞小，有的体积比普通细胞大，这些超级细胞也各自为阵，所到之处，一个区域的普通细胞瞬间死亡。其惨烈程度，远胜于人类的二战。
如果有一天人类到了那一步，那意味着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整个海洋，甚至是两极都会被人类的尸骸覆盖。
陈博士感到眼睛疲劳了，把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揉了揉。尔后，他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二分。这时，响起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他朝震动声望去，见手机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串号码。看到号码，他立即想起安东尼奥的脸来。
安东尼奥难道还不死心吗？
陈博士决定不理会来电，拿过另一个培养皿继续观察。这个培养皿里住的是无头尸已经死亡的细胞。
培养皿里仍然一片死寂。不过，似乎有点变化。他感觉有细胞在动。但当他将注意力更集中时，发现毫无动静。
手机震动停止了。过了一会，短信音又响起来。还是安东尼奥发过来的。还真是没完没了。想到安东尼奥是市长的儿子，而康复院正在进行一项先斩后凑的工程，他便抓起了手机。
陈博士一滑开手机，见安东尼奥发过来了一个视频链接。他点开视频，瞬间被视频下的“富人区惊现丧尸，有居民惨遭杀戮”的标题给惊住了。
这时，帕琳跑进来，急促地说：“陈博士，出大事了……”
话还未说完，她看到陈博士手机里的视频，便住嘴了。
陈博士蓦地把手机丢在了桌上，好像手机突然之间变得很烫。
“我已经确认了，康复院并没有病人跑出去。”帕琳像是在安慰陈博士说，“死亡的病人，都已经火化，没有遗漏的。”
听罢，陈博士说：“我们在对抗一种比我们强大多的力量。它给小警官杀死无头尸怪的异能，又让他频频失手。”
“它的目的是什么？”
沉默间，陈博士站了起来，边脱下橡胶手套边说：“我要约见小警察，就在周末吧。”
“好的。”帕琳点头。
陈博士走出了实验室，径直到了观察区。在入口的观察室前他停住了脚，朝着单向玻璃窗看去，见莫娅已经睡了，看样子，她睡着很沉。床周围的仪器已经被移走了。床另一侧，也就是窗户的对面摆着五个画架。四个画架上的画是素描，摆在最中间的画架上的画是彩色的。
他的视线定在那副彩色的画上，画中是一个站在绵延帐篷中的男人。男人穿着浅灰的西装，身上闪烁着星光，低垂着头，看着从帐篷里探出来的一张张或苍白，或暗黑的面孔。男人满溢着星辉的脸上流露着耶酥般的慈悲祥和。与其说画中的男人是他，莫如说那是莫娅幻觉中的男人，想象中的男人，或许还是莫娅梦里的男人。
陈博士心底涌起一股氤氲般的奇异感觉，他说不清那是欣悦还是忧虑，或者来自本能的蠢蠢欲动。他很快把头转过去，继续走起来。
他在一扇门停下，将手指放在了门上的指纹识别器上。作为一院之长，康复院里的负责人，他的指纹可以开启康复院里的所有的门。当然，工作人员的宿舍除外。
门悄然开了，他走进去，目光还未来得及在缚束床上的伊戈尔的尸体上停留，便被矗立在床前的一个仪器上突然蠕动的线条给拽直了视线。
尽管现在的情景是他期望看到的，但当情景真的出现时，他的心里顿时激荡起来，一时间感觉脚下的地板即将要塌陷。惊慌之余，他把目光转到伊戈尔的尸体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尸体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了，似乎红润了一些，仿佛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僵硬的血管开始软化。
他用手指摁了一下伊戈尔的尸体，尸体还是柔软而冰凉。他再朝仪器看去时，如蚯蚓蠕动的线条消失了，似乎刚才看到的是幻觉。然而，仪器下面的数据明白无误地显示在一分钟前伊戈尔的脉博确实极其轻微的跳了数秒。
忽然，身后有人。
陈博士忙转过头去，见是韦斯莱博士，韦斯莱博士的脸看上去有些异样，似乎不像她本人。陈博士赶紧稳定心绪，这时韦斯莱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
“有什么问题吗？”韦斯莱博士问。
“他的脉博动了。”陈博士眼睛转向仪器说。
韦斯莱博士走向仪器前，看着仪器上的记录数字，突然之间，她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然后，她转回头来审视着被铁弧铐着的尸体。
“如果他睁开了眼睛……”她停顿下来，抬起眼睛盯着陈博士，刚才的不安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叫人无法说清的夹杂着疑惑和兴奋的表情，“我是说杰弗雷，你确定要赌吗？”她以念书般的语调说出了陈博士的名。
本来他的信念很坚定，但现在他思绪摇摆了起来。若睁开眼睛的伊戈尔是一个受控制的怪物还好，但若无法被控制……其实这些设想他早已想过，在工作的间隙，在休息的空余，在睡意袭来却无法入眠的困倦里他想过无数遍，
但他时常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站在悬崖边，前面是万丈的深渊，后方站着一个恶魔，恶魔的手里拿着个骨制的骰子，骰子上的点是猩红色的。恶魔说奇数是现在跳下去，偶数明天跳下去。
“你知道上城区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出现了一群超级变态人，有人死了。”
韦斯莱博士睁圆了眼睛。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还有选择吗？”陈博士说完，走出了观察室。
再经过莫娅的观察室时，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过一个楼梯口时，他听到从楼下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他知道那是脚镣发出的声音。说明警方又送嫌犯过来了。
然而，康复楼已经没有多余的床铺了。两周前警察对88区进行了大搜查，给康复院送来了不少瘾君子，其中有一些还未被法院定罪的嫌犯。
尽管警方雷霆出击，地毯式搜查，号称没有放过一座房子，一顶帐篷，一条阴沟，但还是没有清除干净。上帝恩典简直就像个癌症患者体内的怎么切也切不干净的恶性肿瘤，更糟糕的是医生们打开癌症病人的胸腔后愕然地发现眼下的恶性肿瘤超出了现今医学的认知。
陈博士正准备上楼时，突然感到胸口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负责接收病人的主任称警方带来的嫌犯企图冲进市政厅，杀死市长先生。
陈博士立即来到主任办公室，见三个警察押着一个穿着红背心，脖子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有纹身的白人男子。他注意到缠绕男子双臂的纹身是两条中国青龙。男子四十岁左右，罐骨突起，身体强壮，双眼呆滞，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是他手上的手铐，脚上的镣铐让他呆若木鸡了。
詹姆斯警官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地说：“局长让我们送过来，我们要在半个小时内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注射恩典。”
“好的。”陈博士说。
“需要博士你亲自看看啊。”马库斯警官说。
“在枪林弹雨中他差点冲进市政厅。”约翰逊警官说完，黑色的脸上似浮出惊魂未定的表情，仿佛那一幕又在他的视网膜上重现。
陈博士再次打量男子，男子身上没有一处伤，他强壮的身体并非受恩典使然，而是平时勤于锻炼的缘故。
他直觉男子如此状态，可能是其他药物引发的精神错乱。
“啊，放开我！放开我！”在护工用缚带把男子缚束在诊断床上时男子突然嚎叫起来。
“别紧张，只是需要抽一点血。”陈博士安抚说。
“滚开，魔鬼！”男子嚷道。
忽然，啐出一口痰。陈博士眼疾的头偏到一边，痰从他肩膀上飞了过去。
“打倒撒旦！打倒撒旦！打倒撒旦！”男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整个身体都在使命地扭动。
“上帝恩典你成为他的战士吗？”陈博士司空见惯地问。他问出这话时脑子里浮现了乔纳森的脸。
“哈哈哈，撒旦的仆人你害怕了吗？跪地吧，求饶吧，但这都免不了你们下地狱，你们的嘴脸终将被世人认清
你们欺骗世人太久，你们遵照撒旦的指令尽把世人往邪道上引，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上帝的旨意在人间行使，你们的末日到了！下地狱吧，打倒撒旦打倒撒旦！”
他狂笑起来，如撒旦附体。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像换了张面孔似的，呈现出了痴呆之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出窍。
如果有一天人类到了那一步，那意味着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整个海洋，甚至是两极都会被人类的尸骸覆盖。
陈博士感到眼睛疲劳了，把眼睛从显微镜上移开，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揉了揉。尔后，他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钟显示现在是十一点二十二分。这时，响起一阵嗡嗡的震动声。
他朝震动声望去，见手机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串号码。看到号码，他立即想起安东尼奥的脸来。
安东尼奥难道还不死心吗？
陈博士决定不理会来电，拿过另一个培养皿继续观察。这个培养皿里住的是无头尸已经死亡的细胞。
培养皿里仍然一片死寂。不过，似乎有点变化。他感觉有细胞在动。但当他将注意力更集中时，发现毫无动静。
手机震动停止了。过了一会，短信音又响起来。还是安东尼奥发过来的。还真是没完没了。想到安东尼奥是市长的儿子，而康复院正在进行一项先斩后凑的工程，他便抓起了手机。
陈博士一滑开手机，见安东尼奥发过来了一个视频链接。他点开视频，瞬间被视频下的“富人区惊现丧尸，有居民惨遭杀戮”的标题给惊住了。
这时，帕琳跑进来，急促地说：“陈博士，出大事了……”
话还未说完，她看到陈博士手机里的视频，便住嘴了。
陈博士蓦地把手机丢在了桌上，好像手机突然之间变得很烫。
“我已经确认了，康复院并没有病人跑出去。”帕琳像是在安慰陈博士说，“死亡的病人，都已经火化，没有遗漏的。”
听罢，陈博士说：“我们在对抗一种比我们强大多的力量。它给小警官杀死无头尸怪的异能，又让他频频失手。”
“它的目的是什么？”
沉默间，陈博士站了起来，边脱下橡胶手套边说：“我要约见小警察，就在周末吧。”
“好的。”帕琳点头。
陈博士走出了实验室，径直到了观察区。在入口的观察室前他停住了脚，朝着单向玻璃窗看去，见莫娅已经睡了，看样子，她睡着很沉。床周围的仪器已经被移走了。床另一侧，也就是窗户的对面摆着五个画架。四个画架上的画是素描，摆在最中间的画架上的画是彩色的。
他的视线定在那副彩色的画上，画中是一个站在绵延帐篷中的男人。男人穿着浅灰的西装，身上闪烁着星光，低垂着头，看着从帐篷里探出来的一张张或苍白，或暗黑的面孔。男人满溢着星辉的脸上流露着耶酥般的慈悲祥和。与其说画中的男人是他，莫如说那是莫娅幻觉中的男人，想象中的男人，或许还是莫娅梦里的男人。
陈博士心底涌起一股氤氲般的奇异感觉，他说不清那是欣悦还是忧虑，或者来自本能的蠢蠢欲动。他很快把头转过去，继续走起来。
他在一扇门停下，将手指放在了门上的指纹识别器上。作为一院之长，康复院里的负责人，他的指纹可以开启康复院里的所有的门。当然，工作人员的宿舍除外。
门悄然开了，他走进去，目光还未来得及在缚束床上的伊戈尔的尸体上停留，便被矗立在床前的一个仪器上突然蠕动的线条给拽直了视线。
尽管现在的情景是他期望看到的，但当情景真的出现时，他的心里顿时激荡起来，一时间感觉脚下的地板即将要塌陷。惊慌之余，他把目光转到伊戈尔的尸体上。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尸体看上去不那么苍白了，似乎红润了一些，仿佛凝固的血液开始流动，僵硬的血管开始软化。
他用手指摁了一下伊戈尔的尸体，尸体还是柔软而冰凉。他再朝仪器看去时，如蚯蚓蠕动的线条消失了，似乎刚才看到的是幻觉。然而，仪器下面的数据明白无误地显示在一分钟前伊戈尔的脉博确实极其轻微的跳了数秒。
忽然，身后有人。
陈博士忙转过头去，见是韦斯莱博士，韦斯莱博士的脸看上去有些异样，似乎不像她本人。陈博士赶紧稳定心绪，这时韦斯莱的脸变得柔和了一些。
“有什么问题吗？”韦斯莱博士问。
“他的脉博动了。”陈博士眼睛转向仪器说。
韦斯莱博士走向仪器前，看着仪器上的记录数字，突然之间，她脸上现出不安的神色。然后，她转回头来审视着被铁弧铐着的尸体。
“如果他睁开了眼睛……”她停顿下来，抬起眼睛盯着陈博士，刚才的不安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叫人无法说清的夹杂着疑惑和兴奋的表情，“我是说杰弗雷，你确定要赌吗？”她以念书般的语调说出了陈博士的名。
本来他的信念很坚定，但现在他思绪摇摆了起来。若睁开眼睛的伊戈尔是一个受控制的怪物还好，但若无法被控制……其实这些设想他早已想过，在工作的间隙，在休息的空余，在睡意袭来却无法入眠的困倦里他想过无数遍，
但他时常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站在悬崖边，前面是万丈的深渊，后方站着一个恶魔，恶魔的手里拿着个骨制的骰子，骰子上的点是猩红色的。恶魔说奇数是现在跳下去，偶数明天跳下去。
“你知道上城区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出现了一群超级变态人，有人死了。”
韦斯莱博士睁圆了眼睛。显然她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们还有选择吗？”陈博士说完，走出了观察室。
再经过莫娅的观察室时，他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过一个楼梯口时，他听到从楼下大厅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他知道那是脚镣发出的声音。说明警方又送嫌犯过来了。
然而，康复楼已经没有多余的床铺了。两周前警察对88区进行了大搜查，给康复院送来了不少瘾君子，其中有一些还未被法院定罪的嫌犯。
尽管警方雷霆出击，地毯式搜查，号称没有放过一座房子，一顶帐篷，一条阴沟，但还是没有清除干净。上帝恩典简直就像个癌症患者体内的怎么切也切不干净的恶性肿瘤，更糟糕的是医生们打开癌症病人的胸腔后愕然地发现眼下的恶性肿瘤超出了现今医学的认知。
陈博士正准备上楼时，突然感到胸口的手机震动起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负责接收病人的主任称警方带来的嫌犯企图冲进市政厅，杀死市长先生。
陈博士立即来到主任办公室，见三个警察押着一个穿着红背心，脖子上，肩膀上，手臂上都有纹身的白人男子。他注意到缠绕男子双臂的纹身是两条中国青龙。男子四十岁左右，罐骨突起，身体强壮，双眼呆滞，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像是他手上的手铐，脚上的镣铐让他呆若木鸡了。
詹姆斯警官打破了沉默，开门见山地说：“局长让我们送过来，我们要在半个小时内知道这家伙有没有注射恩典。”
“好的。”陈博士说。
“需要博士你亲自看看啊。”马库斯警官说。
“在枪林弹雨中他差点冲进市政厅。”约翰逊警官说完，黑色的脸上似浮出惊魂未定的表情，仿佛那一幕又在他的视网膜上重现。
陈博士再次打量男子，男子身上没有一处伤，他强壮的身体并非受恩典使然，而是平时勤于锻炼的缘故。
他直觉男子如此状态，可能是其他药物引发的精神错乱。
“啊，放开我！放开我！”在护工用缚带把男子缚束在诊断床上时男子突然嚎叫起来。
“别紧张，只是需要抽一点血。”陈博士安抚说。
“滚开，魔鬼！”男子嚷道。
忽然，啐出一口痰。陈博士眼疾的头偏到一边，痰从他肩膀上飞了过去。
“打倒撒旦！打倒撒旦！打倒撒旦！”男子歇斯底里地吼叫着，整个身体都在使命地扭动。
“上帝恩典你成为他的战士吗？”陈博士司空见惯地问。他问出这话时脑子里浮现了乔纳森的脸。
“哈哈哈，撒旦的仆人你害怕了吗？跪地吧，求饶吧，但这都免不了你们下地狱，你们的嘴脸终将被世人认清
你们欺骗世人太久，你们遵照撒旦的指令尽把世人往邪道上引，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上帝的旨意在人间行使，你们的末日到了！下地狱吧，打倒撒旦打倒撒旦！”
他狂笑起来，如撒旦附体。又过了一会，他突然像换了张面孔似的，呈现出了痴呆之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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