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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降大任必苦心志

    日居月诸,圆缺十二数。

    寒来暑往,又是一年过去了。

    每日孜孜不辍得修行着,李天行这一日,终是将全身脉络融会贯通,浑然一体。

    运功自上而下,自下而上,源源不断的内力真气冲刷着经穴,每一处都是畅行无碍。若将以前这真气比作涓涓细流,现如今,谓之江河也不为过。

    按照武学上的说法,便是任督二脉大开,阴阳互济再无阻隔,真气运作无不可达之处。

    想来,这还是幸得一年前,挨得老道那一顿揍。

    修炼了近七年的金光咒,也将将大成不久。

    若要被武林中人瞧见,二十多岁的娃儿,竟然将这或需一甲子才可修成的道法神功练成,定要惊呼旷世奇才。

    并且老道口述的秘籍武功,李天行也没落下。当初内功小成,他便发觉记性也随之过目不忘。

    技多不压身,谁也不会闲自个命长了。

    “游龙术,好比飞龙入海,形影无踪。足踏八卦,奇门有术。虚实参半,游龙无止。”

    一通概要,介绍了这门身法的要领。

    进可攻,退可守,虽然比不上脑中存有的几套身法,但那些对内力要求都太玄乎了,李天行自认以目前的水平,能力还远远不足。

    另一门却是拳脚武学——北斗罡拳。

    观七星之势,行七杀之刑。

    归属五行为金,肃杀之意。

    人体气息走势,不外乎周身各大要穴的联通,尤以七关为重。而这至阴至柔的拳法,恰是针对于此七关脉络。

    内里攻击招式多达十三种,且并不拘泥于施展方式,指、掌、拳、脚,皆可招招毙命,直把李天行看得连嘬牙花。

    这似曾相识的观感,却又无从想起。

    ……

    晴空万里,几乎不见云彩飘荡。

    阳光普照肆意挥洒着光辉,其笼罩之下热浪腾腾,酷热难耐。

    往年的四月天,却不是这般光景,或许天怒人怨,也说不准。

    林月茹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着网内跃起的鱼儿,满是欣慰。

    从林府千金大小姐,成为赭湖边一位普通的渔娘,她并没有因为身份的转变而改变。

    只是在揉了揉依然没有动静的腹部,又愁眉不展起来。

    泛舟归岸,手中捻着相伴一年多的渔网,甚是不舍。唤来旁边的渔娘,攀谈几句后,对方诧异却欣喜无比。

    回屋摘下斗笠蓑衣挂在墙上,倒上一杯凉茶坐在凳上慢饮。

    距李天行离家,已有一月有余。原本二人厮守的小屋内,清苦却也充满烟火味。可现今,只显得形影相吊。

    撩起耳边因汗水贴面的秀发,那面容仍似少女般清秀可人。

    看这六月天的毒辣阳光,似是也不忍再伤害到她。

    林月茹也同样喜静,能让她多些时间思念爱郎。

    陡然间,思绪回到与李天行成亲的那晚……

    “爹?天行……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身上伤成这样?”

    林月茹在屋内左等右等,只能听到外边隐约传来的打杀与惨叫声,不免惶恐起来。

    屋门被人一把推开,林月茹如受惊的兔子,看清来人是自己的父亲,才放下心来。

    但定睛一看,他后背上负着浑身血迹的李天行,顿时花容失色,想在屋内寻找些方巾为其擦拭,以便稍后上药。

    林英南来不及解释,神情紧张得边观察周围情况,边急匆匆招呼女儿:

    “不忙那些,先速速与我离开!天行只是脱力而已,并无大碍。”

    随着林英南的步子,一同来到李府后院的景园内。

    只见林英南轻车熟路,踏动一处花坛旁的隐蔽地砖。随着“咔拉拉”的石门磨地声,旁边的假山轰然出现了一条密道。

    离打杀声渐行渐远,城外小道上,一辆颠簸的马车趁着夜色保护,稳稳驶离了芜城。

    林月茹心疼得看着仍处于昏迷中的李天行,轻轻用喜服衣袖,仔细擦拭着他脸上渗出的血渍。

    此刻,她的心中惊恐与疑惑参半。

    大婚吉日,怎会变成这样?

    跟着林英南一路走来,好好的李府竟成了一处修罗场,遍地死尸。更况且这还只是在后院,前厅贺喜中人,亦有些女儿家的闺蜜好友,不知能否死里逃生。

    让她疑惑不解的是,父亲林英南为何如此清楚,李府中这不为人知的密道。

    林月茹抬头看了看闭目养神的父亲,忍不住询问道:

    “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快告诉女儿呀!”

    林英南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球遍布血丝。且他的眼神中,亦满是疲倦之色:

    “非是我要瞒你,但事情变化得太快,一时尚无法说清。”

    林英南顿了一顿,并没有直面回答,“有些事,为父不便明说。你只要相信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你与天行,为了社稷,为了天下众人。”

    “……”林月茹按下心思,自家爹脾性属驴的,犟的很。

    “到了恰当的时机,自会知晓,我与他父亲所做的一切。”

    似要让女儿放心,林英南无奈,眼光扫到昏迷中的李天行,“老李呀,希望你这一招引蛇出洞,能够奏效,也不枉这十多年来的布置……”

    “天行,日后我也会送他上路。”

    走了大半夜,朦胧的雾气罩住已经慢行的马车,将近天明了。

    驾车那人朝里喊到:

    “林小子,你也该去了。这份投名状,他不吃,也得吃!”

    林英南闻言睁眼,惨然一笑。弯身走出帘外,对着驾车的人拱手说道:

    “道爷……那小女,与天行就拜托您老了!”

    “好说好说,他二人我自会安置妥当。倒是你,要受了委屈。”

    这驾车的便是老道吴天了。

    “那林某,去了。”回首不舍得看了眼沉睡中的林月茹,咬了咬牙跳车,辨清方向快步离去,其身法竟是失传已久的万里风行!

    吴天靠在车框边,打着呵欠自言自语:

    “时机已到,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啊!”

    天明,林月茹从睡梦中惊醒。马车依旧颠簸前行,但林英南却不知所踪。

    正疑惑,外面传来吴天懒洋洋的声音:

    “醒了?你爹有要事在身,先行离开了。”

    “你二人先随我安顿下来,日后再做打算。”

    林月茹护在李天行身前,警惕道:

    “你是谁?”

    “哈哈哈~林小子猴精一般的人,倒是生了个憨傻样的丫头,笑死我了。”

    林月茹顿时羞红了脸,被人称做憨傻样,还是头一次。

    不过又觉声音有点熟悉,壮着胆子走出车外。

    “是你!”

    林月茹认出了吴天。

    曾有一次在府中,遇见他正与父亲交谈,行礼后正欲离开,却被老道连忙拦下。

    被打量一番后,口中赞不绝口,迫不及待的连称要收徒,结果被她婉拒了。

    “嘿嘿!丫头,道爷我说话依旧算数……你先别忙拒绝,或许某日,你会改变主意。”

    之后,老道将他们安置在这赭湖边,成了那普通的渔户人家。

    已然是过了一年光景,但这些过往,仍历历在目。

    林月茹放下茶杯,定神摸着手上的玉扳指,这是昨日老道交给自己的:

    “丫头,若想日后能助到天行,就带着扳指前往五里外的蓉城青峰楼,自会有人安排。”

    盘弄半晌,双手握紧这扳指,林月茹已作下决断:

    “天行,我的夫君。李家不能绝后,我也不会让你一人涉险的,等着我!”

    世上女子多是性倚阴柔,却也有些性子如水般可涓涓细流,润物无声,也可湍流不息,刚毅不屈。

    抽刀断水水更流,身处困境,当以奋力而为。待到冲破之时,必心有所悟。

    口中喃喃念叨,林月茹一字一顿,始终重复着一句话,越念,心中越发通透: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之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一年以来,这句话便是李天行,日夜所言之语。

    如今,自己也处在这个十字路口,加快步伐跟上夫君,追至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