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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假作真时

    小城之中人声鼎沸,街道之上车水马龙。与无名的家乡以及他之前去的村落截然不同,这座小城中并不全是普通人,而有一些修炼者存在,城中还有些规模不大的宗门。甚至可以在城中的擂台上,看见相互切磋的年轻人们。

    “真厉害,”无名看着那些修炼者眼花缭乱的招式,不禁叹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他们那样?”

    “可惜在老头子那里待了俩月,结果他屁都没教给我。”无名转而想到那个不正经的老樵夫,很是生气。

    此时的无名,和第一次进城的乡下人,并无区别,红砖青瓦白墙,银袍赤袄金装,无处不是新鲜事物,一眼望去满目琳琅。

    “年轻人,你过来。”

    忽然一句轻声呼唤,叫醒了沉迷在新世界的无名。

    “你是在叫我,老头?”无名走上前,问道。

    “没错,就是你。”只见无名眼前的长者,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一身武袍宽敞,两鬓须发皆白,又道:“我观你筋骨发达,魂魄凝练,是个好苗子,但尚未开始修炼,不如拜入我城南虚有宗吧,我是虚有宗的长老,不会亏待你的。”

    “包吃包住吗?”无名问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至于这个虚什么宗是什么鬼,他才不在乎。

    “这是自然,”长者笑道:“若是表现好,还可以领到奖赏。怎么,意下如何?”

    “好,我拜入虚有宗。”无名心里是乐开了花,包吃包住,有这好事,倒是不用他废嘴皮子讨住处了。

    ……

    林中,老樵夫还在砍着树,突然,抡起的斧子停在半空。“不对劲啊,”老樵夫喃喃道:“神器在边荒出世都没能惊动天庭那几位,天庭莫不是出事了!”

    说罢,老樵夫来至溪边,取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船,扔如溪流当中,随即变作一叶扁舟,老樵夫乘着木舟顺流而下,一路漂流不知多少里,最终随溪流注入一片湖泊。

    湖泊方圆数百里,中央有一座小岛,岛上空雷云密布,狂风呼啸,而岛岸边却盘坐着一位老迈的长者,于狂风之中岿然不动,手握一杆长鱼竿,不时有雷霆劈于杆上,却不能伤其分毫。

    “砍柴的,你怎么来了?”钓鱼人徐徐问道。

    老樵夫哼了一声,道:“谁想来你这鬼地方,说吧,钓鱼的,天庭那几个小子犯什么事了,连神器出世都没把他们引过去。”

    老渔夫轻捋胡须,道:“你那片万界林,枝叶年轮上记载着宇宙历史,何故来问我?”

    “我懒得查,你推演天机比我自己查快多了。”老樵夫道:“再说,你跟昊天那小子关系也不错,发生什么大事,他肯定先跟你说。”

    “也不算什么大事,”老渔夫道:“是那只猴子,就是那个如来偷摸教的徒弟,它把天庭掀了个底朝天,连玉皇都被他揍一顿,但最终还是被如来镇压了。现在天庭那几位都在养伤呢。”

    “哈哈哈,”老樵夫放声大笑,道:“如来的算盘打的精啊,天庭如今伤筋动骨,须弥山要趁势兴起了。”说罢,转身欲走,但转而又道:“把你那幅石刻借我几天。”

    “你借它做甚,那是我用来收徒的。”

    老樵夫嘿嘿一笑道:“我给我徒弟试试,你再让你家丫头把她那粒种子也送来。”

    老渔夫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想法不错,但没什么希望,东西放你船上了,你走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罢,木舟掉头,驶离岸边,尚未行出多远,只见钓线微动,木舟便被一道雷霆击中,老樵夫气愤道:“钓鱼的,你他娘的敢劈我!”

    “让你清醒清醒。”说罢,老渔夫手一挥,风平浪静的湖面刹那间波涛汹涌,浪涛牵动着木舟飞速远离湖心岛。

    ……

    花开花落又一年,无名拜入宗门后,踏上修炼之路,开经脉,辟气海,入宗刚满一年,就从外门升至内门弟子,是城里难得的天才。

    “一年了啊,老头子还没来。”无名来到他来时的林子,不禁感叹。如今这片林子已与普通树林无异。他在里面转了好多圈,可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

    边荒之地的一座世界中。此时正当白昼,可天却忽明忽暗,不时有剑光飞过,还可听见怨魂哀嚎。只见空中有二人,一位黑袍巫师,一名白发道士,一个追,一个逃。

    “死道士,把东西留下,饶你不死。”巫师恶狠狠的说道。说罢,挥舞黑木法杖,招来万千亡魂鬼煞,如同一片阴云,遮天蔽日,浩浩荡荡向道士袭来。

    前方的道士抽出桃木剑,回首一斩,剑光乍现,所过之处,鬼魂尽数湮灭,只一吸间,乌云已然消散,剑出无痕,道士的剑道可谓造诣极高。

    “多年不见,古兄也并未有所长进,光凭这点本事是留不住我的。”说罢,道士的身影消失在天边,远方还传来他爽快的笑声。

    ……

    最是岁月不饶人,当时间开始流动,便一发不可收拾。

    二十岁时,无名被宗主收为亲传弟子,并与宗主之女订亲。此时的他,风光无限,早已把老樵夫的事抛在脑后,而是尽情享受着青春年华。

    二十三岁,正式结婚,同年产一子,次年再产一女。

    三十岁,晋升至外门长老,又三年,升至内门长老。

    四十岁,宗主卸任,无名继位。总揽宗内大小事务。

    五十岁,率领虚有宗统一城中各大宗门教派。

    六十岁,卸下宗主之位,任太上长老。同年,携夫人出游城外,入于林中,忽而忆起往昔,感慨万千。

    其后每年,常入于林中,触景生情,回首往事,感叹造化弄人,世事无常,怆然道:“多少年了,我仍在等,可你却迟迟不来。”

    春去夏又至,秋过冬已来。三年复五载,体衰发也白。

    一百五十岁时,卧病床上,久治不好。时常呻吟:“我被你骗的好惨,我还没成为你那样的强者呢。”

    一日,感大限已至,唤亲朋于床前,交托后事。

    “难道就这么死了,还没把你等来呢。”老年无名双目浑浊,忽然间老泪纵横,道:“我不甘心。”

    转而又已释然,道:“没有老头子也就没有现在的我,此生了无遗憾。”说罢,欣然赴死。

    无名的双目缓缓闭合,到最后,眼里唯剩一片黑暗。

    突然,黑暗之中渐渐浮现出一道身影,须发稀疏,瘦骨嶙峋,正是老樵夫。

    “小子,我来接你了,怎么,愿不愿意跟我走吗?”老樵夫问道。

    “我——”无名气若游丝,道:“愿意——,你个老不死。”

    此时,老樵夫的身影也消失不见,随后黑暗之中,浮现出空间涟漪和时间脉络,相互交织,越来越多。突然间,白光骤放,待到光芒散去,只见视野正中有一座树桩,正事,无名在第一道考验时参悟的树桩。

    “我不是死了吗?那岂不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无名陷入沉思,“不对,身体是不会骗人的。”无名清晰记得,他在树桩前参悟时,很是瘦弱矮小,可现在的他,体魄发达,身材壮硕,显然是在老樵夫那培训两个月的结果。

    “是真的吗?”无名问道。十四岁的年纪本应充满朝气,可无名的神态却犹如饱经沧桑的老者。

    “不错,没疯掉。”老樵夫嘿嘿一笑,道:“你觉得是真是假。”

    “那么过了多久?”

    “从你第一眼看到树桩子到现在,一共十天,对我来说。”

    十天,可对无名却恍如隔世。

    百年光阴一场梦,而今梦醒心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