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庭审
陆新杰的案子终于要开庭了。
按照之前的决定，五个被告全部进行无罪辩护。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由不得情愿或者不情愿。“生存是第一位的。”每当夏茉清想起沈默这句话，都会觉得深刻又悲哀。也许混碗饭吃的代价，就是要做一些违心的事吧。
丹丹姐和文哥那晚的争执，夏茉清不知道后来的情况，当然也不敢多问。她听到的那一点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她只是暗暗观察了几天，并看不出他俩有什么异样，还是如常的工作，如常的来往。夏茉清想，“或许是我误会了吧。”
等到开庭的那天，夏茉清看到了证人席上的刘芸芸，清秀的五官，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沦落风尘的样子。她在法庭上的陈述跟案卷里的口供一样，说根本不同意跟陆新杰发生关系，是被陆新杰强迫的。她说陆新杰施暴之后还不算完，为了教训她，又叫来了几个人继续对她施暴。
吴安作为陆新杰的辩护律师，格外卖力。从动机到人格，从证据的关联性到证据的真实性，吴安对刘芸芸进行了全方位的攻击。这些还不够，他又开始揪住细节反复的询问刘芸芸。夏茉清渐渐的听不下去了。
……
“你跟陆新杰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在KTV工作时的客人。”
“什么客人？”
“……我在KTV卖酒”刘芸芸嗫喏着说。
“还有吗？”
“……有时候……也陪唱。”
“还有吗？”
“……”刘芸芸沉默了。
“是不是还在床上服务啊？根据KTV经理、酒店员工的证人证言以及酒店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你曾多次向被告陆新杰提供有偿***。换句话说，你曾多次向被告陆新杰卖yin！”
“不是的！”刘芸芸大喊。
“怎么不是？你就是一个妓女，这次是因为价钱没谈拢诬告被告！”
“不是的！之前他说可以帮我弟弟！”
“也就是说，你有求于被告陆新杰，进而向其提供***，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刘芸芸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话。也是啊，跟吴安这样经验丰富的律师比耍嘴皮子，能比的过吗？
“我没有办法啊！我弟弟病了，尿毒症，要做肾移植，要花很多钱。呜呜……”刘芸芸哭了起来，“我没有办法啊！爸爸早就没了，妈妈一个人拉扯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听别人说在KTV卖酒赚的多，我才想去多赚点钱的。我本来也是要去读大学的！呜呜呜……”
“卖酒赚钱还是不够快是吗？”吴安步步紧逼。
“不是的不是的！陆新杰说他认识医院院长，说能帮忙减免一些医药费，还说能帮着早点安排肾源。”
“所以你就自甘堕落爬上了陆新杰的床！”
“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有什么办法？！陆新杰一开始说要跟我谈恋爱的！”刘芸芸情绪更加激动了。
“既然是谈恋爱更不存在不情愿的情况！”
“陆新杰根本就是在骗我！我每次问他什么时候能帮着弟弟安排，他都敷衍了事。那天我听见他跟KTV的琳达说跟我只是玩玩，没想到我这么蠢说什么都信。他就是个人渣！”
“你有证据吗？”吴安接着问。
“证据？要什么证据？”刘芸芸懵了。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刚才那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是你敲诈不成博同情的谎话！”
“我不是我不是！”
“我再问你，你说你是被强迫的，请问你在被侵犯的时候清醒吗？你能保证你指证的五名被告就是案发时的那五个人吗？”
“可以。我当时是清醒的。”刘芸芸强自镇定着。
“那好。既然你确定侵犯你的就是本案五被告，请问当天他们谁第一个侵犯你，谁第二个，五个人是什么顺序？”
“啊？”刘芸芸大脑一片空白。
吴安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他们五个人当天穿的什么衣服？你做出了什么反对的表示？在侵犯你的时候，他们各自采取什么体位？前面还是后面？”
如果说前面几问还属于盘问技巧的话，听到最后这句话夏茉清只感到反胃。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吴安，这是法庭啊，即便是为了把对方逼入绝境，但做到这个程度，有必要吗？她又看向刘芸芸。她原以为刘芸芸会有很强烈的情绪反应，却不料刘芸芸仿佛呆了一样，大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微张着嘴默默流泪。
“辩护人！请注意你的措辞！注意，与案情无关的事实不需要在法庭上询问！”法官终于制止了吴安的这一波进攻。
证据一组组的出示，一组组的质证。
……
最后陈述的时候，吴安又一次强调了刘芸芸卖yin的前科，强调她的证词不足为信。作为一个律师来说，吴安今天的发挥“不错”。陆新兰为了感谢吴安的努力，特地请大家吃饭，文哥拒绝了，夏茉清也不想去。
夏茉清默默的走出法庭，背包里的材料似有千斤重，让她走路都无精打采的。文哥从后面跟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不适应？”夏茉清点点头。
夏茉清是女孩子，她天然的对刘芸芸抱有同情，即便她可能是个妓女。
“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
……
文哥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夏茉清没有胃口，只要了一份汤，一份沙拉。文哥叫了牛排，但也没吃几口。夏茉清没怎么说话，文哥也不似以往健谈，两个人这顿饭吃的相当安静。夏茉清是仍然因为庭审的事情绪不佳，看样子文哥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女孩子还是少接这样的案子比较好。”还是文哥先打破了沉默。
“确实。我也不想接。”
“我不劝你了。我连自己都劝不了。”文哥笑笑说，语气里满是自嘲。
夏茉清略微有些诧异，文哥业务能力有目共睹，平常也都是他开解夏茉清这些年轻的小律师，怎么也会因为案子影响情绪呢。但夏茉清只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不信啊？”
“有一点。”
“我干得了，不代表我愿意干啊。”文哥自己解释了。
看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夏茉清叹了一口气，问，“是不是得成为非常牛的律师才能拒绝不想做的案子？”
“得多牛？”
“像主任那样？”
“你以为这个案子他想接？”
“他也不想接吗？”
“唉……”文哥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那是不是自己愿意少赚一点就行了？像丹丹姐那样，宁可少赚一点。”
“有时候是吧。”提到丹丹姐的时候，文哥神色有些变化。
夏茉清及时的捕捉到了文哥的变化，熊熊的八卦之心燃起，但她并不敢直接问。
“我来这里七八年了。本来五年前就想走的。像小超那样，去企业做个法务也不错，起码单纯，不需要跟那么多人打交道。”
“那为什么没走呢？”
“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即便文哥没有明说，夏茉清也明白了。丹丹姐，应该就是文哥想见的那个人吧。文哥没有继续往下说，既然他不主动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夏茉清就不好多问。
“文哥，这个案子你觉得怎么样？陆新杰会无罪吗？”
“十有八九吧。”
“刘芸芸真是诬告他吗？”
“哼！”文哥扔下手里的打火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新杰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主任吵架吧？”
“记得。那天你好像喝的有点多。后来好像还跟丹丹姐争执了几句。”
“我没喝多。是气的。我估计你也听见我们吵了。那天陆新兰请吃饭，陆新杰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占丹丹便宜。”
“陆新杰？他不是在里面吗？”
“取保。”
“啊？这也行。”
“怎么不行？有个好姐姐，什么都行。都说长姐比母，我看陆新兰这个姐姐确实做到了，还是溺爱那种老母亲。”
“他还要占丹丹姐便宜？”
“嗯。喝了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什么丹丹姐独守空房他可以效劳，什么不嫌丹丹姐年纪大，估计别有一番滋味。”文哥说的咬牙切齿。
“行，打住吧。”夏茉清没有料到是这样。
“后来他搂着丹丹肩膀非要灌她喝酒，丹丹推开他，他还拉住不松手，后来竟然开始摸腰摸腿。”
“你动手了？”
“我他妈恨不得骟了他！”感觉文哥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原来那天文哥是因为这样才鲜有的失态，丹丹姐恐怕也是怕文哥出事才会那么着急。
按照之前的决定，五个被告全部进行无罪辩护。成年人的世界大概就是这样吧，由不得情愿或者不情愿。“生存是第一位的。”每当夏茉清想起沈默这句话，都会觉得深刻又悲哀。也许混碗饭吃的代价，就是要做一些违心的事吧。
丹丹姐和文哥那晚的争执，夏茉清不知道后来的情况，当然也不敢多问。她听到的那一点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她只是暗暗观察了几天，并看不出他俩有什么异样，还是如常的工作，如常的来往。夏茉清想，“或许是我误会了吧。”
等到开庭的那天，夏茉清看到了证人席上的刘芸芸，清秀的五官，楚楚可怜的模样，一点也不像沦落风尘的样子。她在法庭上的陈述跟案卷里的口供一样，说根本不同意跟陆新杰发生关系，是被陆新杰强迫的。她说陆新杰施暴之后还不算完，为了教训她，又叫来了几个人继续对她施暴。
吴安作为陆新杰的辩护律师，格外卖力。从动机到人格，从证据的关联性到证据的真实性，吴安对刘芸芸进行了全方位的攻击。这些还不够，他又开始揪住细节反复的询问刘芸芸。夏茉清渐渐的听不下去了。
……
“你跟陆新杰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在KTV工作时的客人。”
“什么客人？”
“……我在KTV卖酒”刘芸芸嗫喏着说。
“还有吗？”
“……有时候……也陪唱。”
“还有吗？”
“……”刘芸芸沉默了。
“是不是还在床上服务啊？根据KTV经理、酒店员工的证人证言以及酒店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你曾多次向被告陆新杰提供有偿***。换句话说，你曾多次向被告陆新杰卖yin！”
“不是的！”刘芸芸大喊。
“怎么不是？你就是一个妓女，这次是因为价钱没谈拢诬告被告！”
“不是的！之前他说可以帮我弟弟！”
“也就是说，你有求于被告陆新杰，进而向其提供***，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刘芸芸翻来覆去也就这一句话。也是啊，跟吴安这样经验丰富的律师比耍嘴皮子，能比的过吗？
“我没有办法啊！我弟弟病了，尿毒症，要做肾移植，要花很多钱。呜呜……”刘芸芸哭了起来，“我没有办法啊！爸爸早就没了，妈妈一个人拉扯我们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听别人说在KTV卖酒赚的多，我才想去多赚点钱的。我本来也是要去读大学的！呜呜呜……”
“卖酒赚钱还是不够快是吗？”吴安步步紧逼。
“不是的不是的！陆新杰说他认识医院院长，说能帮忙减免一些医药费，还说能帮着早点安排肾源。”
“所以你就自甘堕落爬上了陆新杰的床！”
“我有什么办法？！你说我有什么办法？！陆新杰一开始说要跟我谈恋爱的！”刘芸芸情绪更加激动了。
“既然是谈恋爱更不存在不情愿的情况！”
“陆新杰根本就是在骗我！我每次问他什么时候能帮着弟弟安排，他都敷衍了事。那天我听见他跟KTV的琳达说跟我只是玩玩，没想到我这么蠢说什么都信。他就是个人渣！”
“你有证据吗？”吴安接着问。
“证据？要什么证据？”刘芸芸懵了。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刚才那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是你敲诈不成博同情的谎话！”
“我不是我不是！”
“我再问你，你说你是被强迫的，请问你在被侵犯的时候清醒吗？你能保证你指证的五名被告就是案发时的那五个人吗？”
“可以。我当时是清醒的。”刘芸芸强自镇定着。
“那好。既然你确定侵犯你的就是本案五被告，请问当天他们谁第一个侵犯你，谁第二个，五个人是什么顺序？”
“啊？”刘芸芸大脑一片空白。
吴安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他们五个人当天穿的什么衣服？你做出了什么反对的表示？在侵犯你的时候，他们各自采取什么体位？前面还是后面？”
如果说前面几问还属于盘问技巧的话，听到最后这句话夏茉清只感到反胃。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吴安，这是法庭啊，即便是为了把对方逼入绝境，但做到这个程度，有必要吗？她又看向刘芸芸。她原以为刘芸芸会有很强烈的情绪反应，却不料刘芸芸仿佛呆了一样，大大的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微张着嘴默默流泪。
“辩护人！请注意你的措辞！注意，与案情无关的事实不需要在法庭上询问！”法官终于制止了吴安的这一波进攻。
证据一组组的出示，一组组的质证。
……
最后陈述的时候，吴安又一次强调了刘芸芸卖yin的前科，强调她的证词不足为信。作为一个律师来说，吴安今天的发挥“不错”。陆新兰为了感谢吴安的努力，特地请大家吃饭，文哥拒绝了，夏茉清也不想去。
夏茉清默默的走出法庭，背包里的材料似有千斤重，让她走路都无精打采的。文哥从后面跟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不适应？”夏茉清点点头。
夏茉清是女孩子，她天然的对刘芸芸抱有同情，即便她可能是个妓女。
“走吧，我请你吃饭。”
“好。”
……
文哥常去的一家西餐厅。夏茉清没有胃口，只要了一份汤，一份沙拉。文哥叫了牛排，但也没吃几口。夏茉清没怎么说话，文哥也不似以往健谈，两个人这顿饭吃的相当安静。夏茉清是仍然因为庭审的事情绪不佳，看样子文哥心情也好不到哪去。
“女孩子还是少接这样的案子比较好。”还是文哥先打破了沉默。
“确实。我也不想接。”
“我不劝你了。我连自己都劝不了。”文哥笑笑说，语气里满是自嘲。
夏茉清略微有些诧异，文哥业务能力有目共睹，平常也都是他开解夏茉清这些年轻的小律师，怎么也会因为案子影响情绪呢。但夏茉清只牵了牵嘴角，没有说话。
“不信啊？”
“有一点。”
“我干得了，不代表我愿意干啊。”文哥自己解释了。
看吧，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夏茉清叹了一口气，问，“是不是得成为非常牛的律师才能拒绝不想做的案子？”
“得多牛？”
“像主任那样？”
“你以为这个案子他想接？”
“他也不想接吗？”
“唉……”文哥摇摇头也叹了口气。
“那是不是自己愿意少赚一点就行了？像丹丹姐那样，宁可少赚一点。”
“有时候是吧。”提到丹丹姐的时候，文哥神色有些变化。
夏茉清及时的捕捉到了文哥的变化，熊熊的八卦之心燃起，但她并不敢直接问。
“我来这里七八年了。本来五年前就想走的。像小超那样，去企业做个法务也不错，起码单纯，不需要跟那么多人打交道。”
“那为什么没走呢？”
“这里有我想见的人。”
即便文哥没有明说，夏茉清也明白了。丹丹姐，应该就是文哥想见的那个人吧。文哥没有继续往下说，既然他不主动说，自然有他不说的道理，夏茉清就不好多问。
“文哥，这个案子你觉得怎么样？陆新杰会无罪吗？”
“十有八九吧。”
“刘芸芸真是诬告他吗？”
“哼！”文哥扔下手里的打火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陆新杰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主任吵架吧？”
“记得。那天你好像喝的有点多。后来好像还跟丹丹姐争执了几句。”
“我没喝多。是气的。我估计你也听见我们吵了。那天陆新兰请吃饭，陆新杰这个混蛋，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占丹丹便宜。”
“陆新杰？他不是在里面吗？”
“取保。”
“啊？这也行。”
“怎么不行？有个好姐姐，什么都行。都说长姐比母，我看陆新兰这个姐姐确实做到了，还是溺爱那种老母亲。”
“他还要占丹丹姐便宜？”
“嗯。喝了点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什么丹丹姐独守空房他可以效劳，什么不嫌丹丹姐年纪大，估计别有一番滋味。”文哥说的咬牙切齿。
“行，打住吧。”夏茉清没有料到是这样。
“后来他搂着丹丹肩膀非要灌她喝酒，丹丹推开他，他还拉住不松手，后来竟然开始摸腰摸腿。”
“你动手了？”
“我他妈恨不得骟了他！”感觉文哥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原来那天文哥是因为这样才鲜有的失态，丹丹姐恐怕也是怕文哥出事才会那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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