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煎熬
王主任说的很慢。夏茉清从他的话里慢慢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刘芸芸虽然不满陆新杰无罪释放，可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原本打算忍气吞声，换一个没人认识的新环境好好生活，没想到不依不饶的反而是陆新杰。这个畜生不断骚扰刘芸芸，去住处闹，去工作的地方闹，无论刘芸芸怎么搬家、换工作，他总能找到。更无耻的，是他拿着偷拍的照片贴满了刘芸芸的住处和公司。刘芸芸无脸见人，咽不下这口气，又拿陆新杰无可奈何，情急之下来到律所质问为什么要给陆新杰这样的畜生辩护。
她在律所接到了一个电话，正是这个电话把她彻底推上了绝路。刘芸芸的弟弟终于听说了姐姐的事情。因为等不到肾源，靠透析维持着生命，他本就恨自己拖累了家里，知道姐姐为了他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再也不想拖累家里人，就投了湖。
一对姐弟，就这么没了。
夏茉清鼻子酸涩起来。她看了一眼吴安，吴安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波动。
可夏茉清做不到无动于衷，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不知道陆新杰是不是无罪，但他不去贴照片也不至于逼死刘芸芸。文哥出去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来拍了拍夏茉清的肩膀。
……
第二天，夏茉清依然顶着两只熊猫眼来了办公室。如果不是丹丹姐找她有事，她甚至不想到办公室来。昨天楼下那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夏茉清的脑子里，她一时半会儿还克服不了内心的煎熬。
怕什么来什么。一进门，丽丽就跟夏茉清说，王主任让她一来就去他办公室，说丹丹姐已经去了，陆新杰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夏茉清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不清楚啊。一早就来了。好像是因为昨天的事。夏姐你昨天又没睡好啊？黑眼圈又重了。”
“嗯。”夏茉清应了一声，拿着咖啡走到自己桌前坐下喝了一口。她一点都不想理陆新杰的事，坐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叮铃叮铃”，手机响了起来。夏茉清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王主任打来的。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王主任。”
“小夏，你还没到办公室吗？”
“有什么事吗？”
“龙新集团，要出一份律师函，你来了之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龙新集团的活我不想干。”原本就在忍受针扎般的头痛和睡眠不足的烦躁，一想到陆新杰，夏茉清也按不住火气，语气生硬的拒绝。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王主任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啪！”另外一声来自于夏茉清。电话挂断的很突然，她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听筒里就变成了“嘟嘟”声。她“嗯？”了一声，皱着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扔在桌上，“腾”的一声站起来，端起喝剩的咖啡“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又把手里空了的咖啡杯一捏，捏的瘪了，也扔在桌上，这才走向主任的办公室。杯子里多少还剩了点咖啡，不小心溅了一点在身上。夏茉清拿着纸巾边擦边走，可是已经擦不掉了。
王主任办公室里，陆新杰正与王主任相谈甚欢，夏茉清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她按捺着情绪，敲门进去。打开门，陆新杰正说到刘芸芸，“她自己想不开有什么办法。不就是几个人一起玩玩嘛，有什么……”
看见夏茉清进来，陆新杰止住了话头，谄笑着起身，眼都瞪大了一圈，“哟哟哟，夏律师，你好你好”，一边说一边又伸出了手。这次夏茉清没理会陆新杰伸出的手，刚刚那句“不就是几个人一起玩玩嘛”她听的清清楚楚。
夏茉清又往里走了几步，问道：“王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
王主任指了指陆新杰旁边的座位，说：“来，坐，坐下聊。”
夏茉清没动，说：“不坐了，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您吩咐吧。”
王主任眉头皱起来，脸耷拉下来，语气不悦起来，“坐下再说。你有什么事？！”
丹丹姐忙把夏茉清拉到自己旁边，拉开凳子让她坐下，“上吊也得喘口气，有活慢慢干。来，坐下说。”
夏茉清本还想说什么，丹丹姐跟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就没有再犟，默默坐在了丹丹姐旁边。
“昨天刘芸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几家媒体对这个事做了报道，网上也有一些针对龙新集团的帖子。今天陆总过来，主要也是谈这个事情，初步打算给那几家媒体发一封律师函，同时在主流报刊上发一下声明。小夏，你来负责拟这个稿，有一些细节跟陆总再对一下。”
夏茉清听到叫她也没吭声。王主任见她不接茬，又看了她一眼，大概考虑到有外人在，没有发作。丹丹姐也不作声。
反倒是陆新杰接过话头，声色俱厉的说，“真是死了也不省心！妈的，真是个贱货！装什么清纯！不就多找了几个人跟她玩玩嘛！就装模作样的不肯！还告我！整不了我就寻死觅活的。死了也是活该。死了还要抹黑我！幸亏她是死了，不然我还要搞她！”
夏茉清的怀疑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刘芸芸果然是被强迫的，强迫她的人就是陆新杰。不，强迫她的不止陆新杰。夏茉清怒气上窜，紧皱着眉眼看向陆新杰，手也攥了起来。丹丹姐在旁边及时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即便丹丹姐不提醒她，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只不过是个小律师，无权又无势，连法官都判了陆新杰无罪，她还能怎么样？她甚至都不敢站起来骂一句“畜生”！在资本的面前，良知和知识，不值一提。
夏茉清低下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抬起头，说：“王主任，这个活我恐怕干不好，你找别人吧。”
“夏茉清你想不想干了！……”王主任终于发了火，这还是他第一次训夏茉清。但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新杰拦下了。
“哟哟哟，别生气别生气”，他劝住王主任，又接着说，“美女嘛，都有脾气，都任性。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小夏律师这样有个性的！哈哈哈哈。”
夏茉清早已经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心说喜欢你妈x，你敢招惹我我就让你绝后！
丹丹姐不想夏茉清为难，主动接过了律师函的活。
王主任没有再继续训夏茉清，他把夏茉清赶了出去。等陆新杰走后，又把她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夏茉清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不想干龙新集团的活。”
“你不想干就滚！”
夏茉清咬住下嘴唇，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她还没被人这样骂过，哪怕工作之后也没有。
王主任骂完这一句，点上烟猛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干龙新的活。情怀不光你有。可情怀当不了饭吃！”
夏茉清低着头，还是没吭声。王主任又接连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在烟灰缸里捻灭，接着说：“你以为我想干？你不干你能怎么办？我不干我能怎么办？”
夏茉清抬起头，问王主任：“你早就知道陆新杰做过是不是？”
“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为什么还要给他辩护？！”
“不然呢？陆新杰算个屁！但不管他，怎么维护龙新的业务？”
“那……”
“那什么那？”王主任截住话头，“你别跟我说公平正义。我是律师，服务客户。没了。”
“我知道你年轻，有书生气，有理想。理想能填饱肚子吗？不干，你想怎么办？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这就是现实。优胜劣汰，接受不了，你就只能被淘汰！”
“还有那次，你帮着当事人退律师费的事。人家稍微卖卖惨你就同情心泛滥了？你可怜她，谁可怜你？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搞慈善的！你觉得她没有工作，离婚又带着孩子，不容易。可是你知不知道，人家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花着前夫的钱，根本就不需要工作！你有什么？有什么？起早贪黑剩下什么了？”
王主任一桩一件的数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夏茉清一开始还梗着脖子不服气，越听头越低……
刘芸芸虽然不满陆新杰无罪释放，可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她原本打算忍气吞声，换一个没人认识的新环境好好生活，没想到不依不饶的反而是陆新杰。这个畜生不断骚扰刘芸芸，去住处闹，去工作的地方闹，无论刘芸芸怎么搬家、换工作，他总能找到。更无耻的，是他拿着偷拍的照片贴满了刘芸芸的住处和公司。刘芸芸无脸见人，咽不下这口气，又拿陆新杰无可奈何，情急之下来到律所质问为什么要给陆新杰这样的畜生辩护。
她在律所接到了一个电话，正是这个电话把她彻底推上了绝路。刘芸芸的弟弟终于听说了姐姐的事情。因为等不到肾源，靠透析维持着生命，他本就恨自己拖累了家里，知道姐姐为了他受了那么大的屈辱，再也不想拖累家里人，就投了湖。
一对姐弟，就这么没了。
夏茉清鼻子酸涩起来。她看了一眼吴安，吴安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波动。
可夏茉清做不到无动于衷，眼泪开始“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她不知道陆新杰是不是无罪，但他不去贴照片也不至于逼死刘芸芸。文哥出去用凉水洗了把脸，回来拍了拍夏茉清的肩膀。
……
第二天，夏茉清依然顶着两只熊猫眼来了办公室。如果不是丹丹姐找她有事，她甚至不想到办公室来。昨天楼下那一幕深深的印在了夏茉清的脑子里，她一时半会儿还克服不了内心的煎熬。
怕什么来什么。一进门，丽丽就跟夏茉清说，王主任让她一来就去他办公室，说丹丹姐已经去了，陆新杰也来了。
“他来干什么？！”夏茉清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不清楚啊。一早就来了。好像是因为昨天的事。夏姐你昨天又没睡好啊？黑眼圈又重了。”
“嗯。”夏茉清应了一声，拿着咖啡走到自己桌前坐下喝了一口。她一点都不想理陆新杰的事，坐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叮铃叮铃”，手机响了起来。夏茉清看了一眼来电号码，是王主任打来的。她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喂，王主任。”
“小夏，你还没到办公室吗？”
“有什么事吗？”
“龙新集团，要出一份律师函，你来了之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龙新集团的活我不想干。”原本就在忍受针扎般的头痛和睡眠不足的烦躁，一想到陆新杰，夏茉清也按不住火气，语气生硬的拒绝。
“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王主任说完就“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啪！”另外一声来自于夏茉清。电话挂断的很突然，她张开的嘴还没来得及出声，听筒里就变成了“嘟嘟”声。她“嗯？”了一声，皱着眉拿开手机看了一眼，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扔在桌上，“腾”的一声站起来，端起喝剩的咖啡“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干了，又把手里空了的咖啡杯一捏，捏的瘪了，也扔在桌上，这才走向主任的办公室。杯子里多少还剩了点咖啡，不小心溅了一点在身上。夏茉清拿着纸巾边擦边走，可是已经擦不掉了。
王主任办公室里，陆新杰正与王主任相谈甚欢，夏茉清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哈哈哈”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她按捺着情绪，敲门进去。打开门，陆新杰正说到刘芸芸，“她自己想不开有什么办法。不就是几个人一起玩玩嘛，有什么……”
看见夏茉清进来，陆新杰止住了话头，谄笑着起身，眼都瞪大了一圈，“哟哟哟，夏律师，你好你好”，一边说一边又伸出了手。这次夏茉清没理会陆新杰伸出的手，刚刚那句“不就是几个人一起玩玩嘛”她听的清清楚楚。
夏茉清又往里走了几步，问道：“王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
王主任指了指陆新杰旁边的座位，说：“来，坐，坐下聊。”
夏茉清没动，说：“不坐了，我还有事。有什么事您吩咐吧。”
王主任眉头皱起来，脸耷拉下来，语气不悦起来，“坐下再说。你有什么事？！”
丹丹姐忙把夏茉清拉到自己旁边，拉开凳子让她坐下，“上吊也得喘口气，有活慢慢干。来，坐下说。”
夏茉清本还想说什么，丹丹姐跟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就没有再犟，默默坐在了丹丹姐旁边。
“昨天刘芸芸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有几家媒体对这个事做了报道，网上也有一些针对龙新集团的帖子。今天陆总过来，主要也是谈这个事情，初步打算给那几家媒体发一封律师函，同时在主流报刊上发一下声明。小夏，你来负责拟这个稿，有一些细节跟陆总再对一下。”
夏茉清听到叫她也没吭声。王主任见她不接茬，又看了她一眼，大概考虑到有外人在，没有发作。丹丹姐也不作声。
反倒是陆新杰接过话头，声色俱厉的说，“真是死了也不省心！妈的，真是个贱货！装什么清纯！不就多找了几个人跟她玩玩嘛！就装模作样的不肯！还告我！整不了我就寻死觅活的。死了也是活该。死了还要抹黑我！幸亏她是死了，不然我还要搞她！”
夏茉清的怀疑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刘芸芸果然是被强迫的，强迫她的人就是陆新杰。不，强迫她的不止陆新杰。夏茉清怒气上窜，紧皱着眉眼看向陆新杰，手也攥了起来。丹丹姐在旁边及时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松。即便丹丹姐不提醒她，她还能怎么样呢？她只不过是个小律师，无权又无势，连法官都判了陆新杰无罪，她还能怎么样？她甚至都不敢站起来骂一句“畜生”！在资本的面前，良知和知识，不值一提。
夏茉清低下头，做了一个深呼吸，抬起头，说：“王主任，这个活我恐怕干不好，你找别人吧。”
“夏茉清你想不想干了！……”王主任终于发了火，这还是他第一次训夏茉清。但他话没说完，就被陆新杰拦下了。
“哟哟哟，别生气别生气”，他劝住王主任，又接着说，“美女嘛，都有脾气，都任性。哈哈哈哈哈。我就喜欢小夏律师这样有个性的！哈哈哈哈。”
夏茉清早已经在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心说喜欢你妈x，你敢招惹我我就让你绝后！
丹丹姐不想夏茉清为难，主动接过了律师函的活。
王主任没有再继续训夏茉清，他把夏茉清赶了出去。等陆新杰走后，又把她单独叫进了办公室。
“夏茉清你怎么想的？”
“我没怎么想。我不想干龙新集团的活。”
“你不想干就滚！”
夏茉清咬住下嘴唇，强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她还没被人这样骂过，哪怕工作之后也没有。
王主任骂完这一句，点上烟猛吸了几口，平复了一下焦躁的情绪，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干龙新的活。情怀不光你有。可情怀当不了饭吃！”
夏茉清低着头，还是没吭声。王主任又接连吸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在烟灰缸里捻灭，接着说：“你以为我想干？你不干你能怎么办？我不干我能怎么办？”
夏茉清抬起头，问王主任：“你早就知道陆新杰做过是不是？”
“知道又怎么样？”
“知道为什么还要给他辩护？！”
“不然呢？陆新杰算个屁！但不管他，怎么维护龙新的业务？”
“那……”
“那什么那？”王主任截住话头，“你别跟我说公平正义。我是律师，服务客户。没了。”
“我知道你年轻，有书生气，有理想。理想能填饱肚子吗？不干，你想怎么办？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这就是现实。优胜劣汰，接受不了，你就只能被淘汰！”
“还有那次，你帮着当事人退律师费的事。人家稍微卖卖惨你就同情心泛滥了？你可怜她，谁可怜你？你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搞慈善的！你觉得她没有工作，离婚又带着孩子，不容易。可是你知不知道，人家住着豪宅开着豪车，花着前夫的钱，根本就不需要工作！你有什么？有什么？起早贪黑剩下什么了？”
王主任一桩一件的数落，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夏茉清一开始还梗着脖子不服气，越听头越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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