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时机
王主任说的没错，夏茉清自己也在质疑自己，“能不能适应律师工作？是不是缺心眼？会不会被淘汰？一天一天的过去，一点长进都没有？”。就拿退律师费那件事来说，夏茉清也懊恼。客户是个单亲妈妈，因为别人欠钱不还，委托夏茉清帮她打官司，进行了庭前调解和证据交换，双方就和解了。虽然客户对结果很满意，但因为没有正式开庭，当事人总觉得没判决，律师就没干多少活，就跟夏茉清商量要退律师费。
夏茉清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虽然没正式开庭，但律师干的活可一点也不少。如果不是她及时申请冻结对方的财产，又做了充分的证据准备，对方恐怕也不会那么痛快和解。何况委托合同里写的很明确，律师费不退。可对方那个声泪俱下啊，夏茉清就差陪哭了。就这么心一软，夏茉清答应只收个基本费用，其余退给她，总不能自己还倒贴车马费吧？退费的申请交到王主任那里，自然是没成，夏茉清当即就被教育了一顿。夏茉清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客户经济不但不困难，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土豪。
当时夏茉清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还同情人家？还帮人家退律师费？这不就等于叫花子给首富捐钱吗？她暗暗的骂自己：“同情心？我也配吗？”
此时王主任重提起这事，夏茉清确实无言以对。但她觉得陆新杰的案子跟之前的不一样。陆新杰不无辜，却因为证据的原因钻了法律的空子。夏茉清反复问自己：“明知道他做过，我也要给他辩护吗？”，同时她又劝自己：“那时候我不知道真相”“律师的工作是这样的。任何人都有辩护的权利”“可为什么那个辩护人是我？”这些互相矛盾的想法在夏茉清心里来回拉扯，最终变成一个念头：“刘芸芸的死，恐怕我也脱不了干系吧……”
王主任后来说什么，夏茉清已经没怎么听到了，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听，她只想尽快离开办公室。
走出主任办公室的夏茉清，神情沮丧，面色萎黄，她随便跟同事说了一声，就拿起背包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的天气真晴朗，阳光有些耀眼。可是再热烈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叮”，手机响了，夏茉清看了一眼，是辛毅涵的信息。“房子装修好了。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家具吧。之前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吗？”
夏茉清突然情绪崩溃，神经质一样双手捂住脸，在路边大哭了起来。是因为这条信息吗？是，也不是。她跟辛毅涵似乎永远不能同频。
如果这条信息能早来几天，哪怕就早半天，或许会完全不同。
这本是她一直期盼能收到的信息，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欣喜。
此刻的夏茉清心里只有烦躁和自责，充满了对职业选择的焦虑和质疑，根本容不下其他。这条信息非但没有让她开心起来，反而升腾起另一种焦躁。与辛毅涵反复纠缠的感情状况，使得她总是处于一种不确定又无依无靠的感觉当中。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又加剧了工作上的压力，反过来工作的压力又使得她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解惑。遗憾的是，辛毅涵不是这个人，感情与工作就这样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夏茉清其实心里很清楚，工作的好与坏，与辛毅涵毫无关系，她应该独立的解决工作上的问题，而不应该指望别人帮她减轻压力。
可情感和理智永远都是两回事。无论夏茉清再怎么告诉自己不应该依赖辛毅涵，可实际上，她做不到。有几次她想，面对当事人的感情纠纷，她简直可以说毫无人性，可为什么到她自己，就显得智商清零？可抛开职业的背景，她跟其他女孩子到底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没有回辛毅涵的信息。有好几次，夏茉清拿起手机，看看信息又放下。甚至还有几次，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然后叹一口气。
后来的几天，辛毅涵又发了几条信息，还给夏茉清打了电话。夏茉清既没回信息，也没接电话。每次她看到是辛毅涵的电话，就直接挂断了。不是故意使性子不接，而是接起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跟辛毅涵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这道隔阂不知道什么时间出现的，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坚固。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难沟通，互相越来越不理解。在这几天里，夏茉清努力回忆，当初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了这几年？哦，是了，学生时代没那么多烦恼，就连争吵都显得浪漫。
“我和他，或许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只在某一个时刻重合，之前或之后，都注定要走远吧。”
可就这么放弃吗？有些不甘，也有些不舍。“或许等我工作再稳定一点，情形会好转呢？或许是我太敏感、太矫情呢？”
这些念头反复占据夏茉清思维的高地，哪一个都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叮”又是辛毅涵的信息。
“夏茉清，你连班都不上了？”还是他一贯的质问的语气。
夏茉清顶讨厌这种语气，她已经跟辛毅涵抗议过几次了。又见到这熟悉却反感的语气，她无奈的笑笑，把手机丢在一旁，“罢了罢了……人是很难改变的”。
是的。夏茉清这几天都没去办公室。连续几天的失眠让她的头痛发作的前所未有的严重。那种又困又睡不着的焦虑混合着头痛欲裂的痛苦，让夏茉清苦不堪言。而因为陆新杰的案子和刘芸芸的死，她很排斥去办公室。刚好最近没有什么要紧的活，夏茉清就请了几天假，也因此让辛毅涵找到办公室也扑了个空。
“小夏，你男朋友过来找你了。你没事吧？”是文哥的信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文哥都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没事，文哥。”
“都好几天了，还不来上班？龙新集团最近有几个事，忙不过来了。”
“我不想干龙新的活了。”
“因为陆新杰吗？”
“嗯。”
“没有陆新杰，还会有别人。这行总归免不了。单纯从工作发展来说，龙新是个不错的机会。”文哥也算苦口婆心了。
“我知道，文哥。我再想想。”
夏茉清说再想想，可是有什么可想的呢？她早就想过多少遍了。单纯从利弊来分析，她怎么会不知道龙新集团的业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眼下，她无论如何也迈不过陆新杰这个槛。
“叮铃铃……”今天的电话可真忙啊。是许宁。
“喂，你忙着啊？刚刚信息你都没回。”
“哦。刚刚没注意……”夏茉清看了看手机，是有几条信息，可能刚才在想龙新集团的事，信息的声音没听到，“有事啊？”
“嗯。找你帮个忙。”许宁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废话少扯，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找你，你找沈默啊，哈哈哈。”
“什么？”
“是想麻烦你找沈默帮个忙。”
“呃……你跟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同学啊！不比……”
“你打住吧。沈默跟我是同学，但你说话更管用。你也不用跟我来一套官方说辞，我心里明镜似的。”
“呃……哎……”让许宁这么一说，夏茉清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问道，“那你说吧。”
“是这样，我负责的一个项目，刚好跟沈默他们公司有关，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沈默能说上话，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先跟沈默打声招呼，具体的我再联系他。”
“行。我只要说你们公司的业务，想跟他沟通一下就行了吧？”
“嗯。行。”
“好。那我给他说好再给你信息。”
“好！你怎么样？最近都没你消息。听你声音无精打采的。忙的啊？”
夏茉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只说了一句“最近案子不太顺利”就草草结束了电话。
夏茉清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虽然没正式开庭，但律师干的活可一点也不少。如果不是她及时申请冻结对方的财产，又做了充分的证据准备，对方恐怕也不会那么痛快和解。何况委托合同里写的很明确，律师费不退。可对方那个声泪俱下啊，夏茉清就差陪哭了。就这么心一软，夏茉清答应只收个基本费用，其余退给她，总不能自己还倒贴车马费吧？退费的申请交到王主任那里，自然是没成，夏茉清当即就被教育了一顿。夏茉清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的客户经济不但不困难，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土豪。
当时夏茉清就觉得自己是个白痴。还同情人家？还帮人家退律师费？这不就等于叫花子给首富捐钱吗？她暗暗的骂自己：“同情心？我也配吗？”
此时王主任重提起这事，夏茉清确实无言以对。但她觉得陆新杰的案子跟之前的不一样。陆新杰不无辜，却因为证据的原因钻了法律的空子。夏茉清反复问自己：“明知道他做过，我也要给他辩护吗？”，同时她又劝自己：“那时候我不知道真相”“律师的工作是这样的。任何人都有辩护的权利”“可为什么那个辩护人是我？”这些互相矛盾的想法在夏茉清心里来回拉扯，最终变成一个念头：“刘芸芸的死，恐怕我也脱不了干系吧……”
王主任后来说什么，夏茉清已经没怎么听到了，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听，她只想尽快离开办公室。
走出主任办公室的夏茉清，神情沮丧，面色萎黄，她随便跟同事说了一声，就拿起背包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的天气真晴朗，阳光有些耀眼。可是再热烈的阳光也有照不到的黑暗。
“叮”，手机响了，夏茉清看了一眼，是辛毅涵的信息。“房子装修好了。抽空我们一起去看看家具吧。之前是我不对，别生气了好吗？”
夏茉清突然情绪崩溃，神经质一样双手捂住脸，在路边大哭了起来。是因为这条信息吗？是，也不是。她跟辛毅涵似乎永远不能同频。
如果这条信息能早来几天，哪怕就早半天，或许会完全不同。
这本是她一直期盼能收到的信息，可现在却没有丝毫欣喜。
此刻的夏茉清心里只有烦躁和自责，充满了对职业选择的焦虑和质疑，根本容不下其他。这条信息非但没有让她开心起来，反而升腾起另一种焦躁。与辛毅涵反复纠缠的感情状况，使得她总是处于一种不确定又无依无靠的感觉当中。这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又加剧了工作上的压力，反过来工作的压力又使得她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解惑。遗憾的是，辛毅涵不是这个人，感情与工作就这样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夏茉清其实心里很清楚，工作的好与坏，与辛毅涵毫无关系，她应该独立的解决工作上的问题，而不应该指望别人帮她减轻压力。
可情感和理智永远都是两回事。无论夏茉清再怎么告诉自己不应该依赖辛毅涵，可实际上，她做不到。有几次她想，面对当事人的感情纠纷，她简直可以说毫无人性，可为什么到她自己，就显得智商清零？可抛开职业的背景，她跟其他女孩子到底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没有回辛毅涵的信息。有好几次，夏茉清拿起手机，看看信息又放下。甚至还有几次，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然后叹一口气。
后来的几天，辛毅涵又发了几条信息，还给夏茉清打了电话。夏茉清既没回信息，也没接电话。每次她看到是辛毅涵的电话，就直接挂断了。不是故意使性子不接，而是接起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觉得跟辛毅涵之间多了一道看不见的隔阂，这道隔阂不知道什么时间出现的，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坚固。两个人变得越来越难沟通，互相越来越不理解。在这几天里，夏茉清努力回忆，当初两个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明明是那么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了这几年？哦，是了，学生时代没那么多烦恼，就连争吵都显得浪漫。
“我和他，或许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只在某一个时刻重合，之前或之后，都注定要走远吧。”
可就这么放弃吗？有些不甘，也有些不舍。“或许等我工作再稳定一点，情形会好转呢？或许是我太敏感、太矫情呢？”
这些念头反复占据夏茉清思维的高地，哪一个都没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叮”又是辛毅涵的信息。
“夏茉清，你连班都不上了？”还是他一贯的质问的语气。
夏茉清顶讨厌这种语气，她已经跟辛毅涵抗议过几次了。又见到这熟悉却反感的语气，她无奈的笑笑，把手机丢在一旁，“罢了罢了……人是很难改变的”。
是的。夏茉清这几天都没去办公室。连续几天的失眠让她的头痛发作的前所未有的严重。那种又困又睡不着的焦虑混合着头痛欲裂的痛苦，让夏茉清苦不堪言。而因为陆新杰的案子和刘芸芸的死，她很排斥去办公室。刚好最近没有什么要紧的活，夏茉清就请了几天假，也因此让辛毅涵找到办公室也扑了个空。
“小夏，你男朋友过来找你了。你没事吧？”是文哥的信息，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文哥都忍不住担心了起来。
“没事，文哥。”
“都好几天了，还不来上班？龙新集团最近有几个事，忙不过来了。”
“我不想干龙新的活了。”
“因为陆新杰吗？”
“嗯。”
“没有陆新杰，还会有别人。这行总归免不了。单纯从工作发展来说，龙新是个不错的机会。”文哥也算苦口婆心了。
“我知道，文哥。我再想想。”
夏茉清说再想想，可是有什么可想的呢？她早就想过多少遍了。单纯从利弊来分析，她怎么会不知道龙新集团的业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眼下，她无论如何也迈不过陆新杰这个槛。
“叮铃铃……”今天的电话可真忙啊。是许宁。
“喂，你忙着啊？刚刚信息你都没回。”
“哦。刚刚没注意……”夏茉清看了看手机，是有几条信息，可能刚才在想龙新集团的事，信息的声音没听到，“有事啊？”
“嗯。找你帮个忙。”许宁是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废话少扯，上来就直奔主题。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找你，你找沈默啊，哈哈哈。”
“什么？”
“是想麻烦你找沈默帮个忙。”
“呃……你跟他可是正儿八经的同学啊！不比……”
“你打住吧。沈默跟我是同学，但你说话更管用。你也不用跟我来一套官方说辞，我心里明镜似的。”
“呃……哎……”让许宁这么一说，夏茉清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问道，“那你说吧。”
“是这样，我负责的一个项目，刚好跟沈默他们公司有关，我打听了一下，好像沈默能说上话，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先跟沈默打声招呼，具体的我再联系他。”
“行。我只要说你们公司的业务，想跟他沟通一下就行了吧？”
“嗯。行。”
“好。那我给他说好再给你信息。”
“好！你怎么样？最近都没你消息。听你声音无精打采的。忙的啊？”
夏茉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只说了一句“最近案子不太顺利”就草草结束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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