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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春秋酒馆

    璟曜引着九畹来到一处古香古色的客栈,门口的四根松木椽子又长又大,横梁立柱浑圆光滑,中间悬着一块棕色的匾额,上面写着四个字:春秋酒馆。

    匾额下是两扇半掩的门,里面透出阵阵欢声笑语。璟曜推门而入,只见酒馆内四四方方摆着八张桌子,配一对圆椅。楼上还有一层,房门紧闭着,但仍挡不住娇媚的女声和粗犷的男声交织在一起。

    璟曜找了张无人的干净桌椅坐下,隔壁一张桌的伙计瘦瘦高高,穿着打扮奇特。短短的立领上衣,中间一排纽扣,外套兽纹坎肩,下身的裤子腰紧摆宽,缘边同样绣着兽纹。

    九畹隐隐约约觉得他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直到他快步迎上前来,热情开朗地说道:“欢迎公子、小姐来到‘春秋酒馆’,我们这儿有上好的美酒,而且,我们物美价廉,绝对童叟无欺。”

    他的语言风格自成一派,九畹恍然,喜道:“你是‘别有洞天’的伙计!”

    “怪不得觉得这位小姐面生,原来是木槿城人。”他嘻嘻一笑,“不过小姐认错人了,我不是‘别有洞天’的伙计小七,我是‘春秋酒馆’的跑堂小八。”

    “可你们长得好像……”

    “我们是孪生兄弟。”

    “你们酒馆还做不做生意?”璟曜斜睨了两人一眼,凤眸中露出一丝狠厉,小八审时度势,顿时改口问道:“小姐想喝点什么?我们这儿有涵花露酒,云裳百合酒,雪花酒酿桃子——”

    “雪花酒酿桃子?”九畹眼睛一亮,“是真的雪花吗?”

    “我们集的是十二月十二日的雪花,自然货真价实。不过小姐,这酒烈得很——”

    “上就是了。”璟曜冷冷地打断小八的话,又点了几个下酒菜。

    没过一会儿,酒菜便上齐了。

    雪花酒酿桃子装在一个雪白的酒瓶里,九畹倒出一些,液体呈桃红色,桃香幽幽。九畹喝了一口,霎时之间,一股冰冷的寒气从丹田处升了上来,好像全身都要冻僵了。她全身剧震几下,牙关格格相撞。

    璟曜嗤笑她一声,夹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嚼了两口后摇了摇头,“还欠些火候。”

    “火公子来啦!”过了不久,一道娇滴滴的声音自楼梯传来,只见一个手持团扇的艳丽女子花枝招展地走了下来,她穿着一条月华裙,裙褶在她的步姿下摇曳舞动,仿佛湖面风动涟漪。“奴家可想念您呢!”她用团扇轻轻拍了一下璟曜,顺势紧紧地贴着他坐下,在他的耳边轻语道:“要不要去奴家房里坐坐?”

    月娘。不对,她八成又是月娘的孪生姐妹。九畹坐在一旁暗暗思忖。如今小七、月娘都见到了,还差一位王子舒易了。该不会是这春秋酒馆的大厨吧?

    “没见本公子今日带着姑娘来吗?”璟曜不知何时在九畹的圆椅上生生腾出一块位置坐下,左手搂着她的腰,“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本公子也有些乏了,想上楼眯一会儿。”

    估计是璟曜在她的身上下了定身诀,九畹觉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璟曜搂着,显出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

    “成,火公子能在春秋酒馆尽兴就好,奴家便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你放开我。”九畹轻轻一斥,手脚顿时行动自如,她朝边上一闪,刻意与璟曜保持距离。

    “春秋酒馆卧虎藏龙,你最好给本王乖乖的。”璟曜搭上九畹的肩,那双丹凤眼似眯未眯,柔声威胁道,“你若不配合,本王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你不就是小阎王?!”九畹腹诽,表面上却笑脸相迎,老老实实搀着璟曜。璟曜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找了间房门敞开的房间,走了进去,然后用力关紧房门。

    “我们什么时候去取天墨徽?”

    “等本王睡醒后。”右指一弹,几盏红烛燃起,幽暗的红光照在纱帐上,璟曜躺在榻上,凤眸微阖,再也不发一言。

    九畹望着他俊美的容颜,回想起这一天的经历,又想起白天他说的那些关于容修的话语,心里油然而生好奇之意。于是,借着酒劲,她竟唤出宫心珠,探知璟曜的过去。

    明月在天,星汉灿烂,夜空深蓝如海。竹林之中,两位英俊风流的少年惹来不少掌灯侍婢的频频回眸。红衫少年坐于竹子下的石盘上,十指轮流在琴弦上扫过,按弹音琳琅清亮。在他的身侧,一位蓝衫少年身姿笔挺,衣袂飞扬,他手握一支玉笛,横在唇边,笛声悠长,与琴音相融,如月华拂过湖水,微风掠过丛林,百转千回,令人心情愉悦。一夜之间,就连林间枯萎的花儿都簌簌地开了。

    “少宗君弹琴的样子也太迷人了,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女仙想要挤进蟠桃大会一睹他的风采,若不是天后的面子,她们哪有机会听到那么美的乐曲啊!”

    “是啊是啊,好喜欢看少宗君弹琴,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哪怕是看一辈子,都不会腻。我们真是太幸运了,能在幽篁馆做掌灯侍婢。”

    “你们别犯花痴了,小心被少宗君听到。”

    “你还说我们,你那双眼睛不是也一直落在少司君的身上嘛!瞧瞧你的灯,都快灭了还没察觉!”

    “我哪有,你别瞎说。”

    “还不承认?这天上地下,喜欢少宗君和少司君的人不计其数,有什么好害羞的?!”

    “好啦,我承认就是。你们声音轻点,别吵着少司君和少宗君。”

    “我们离得那么远,听不到的啦!”

    几个掌灯侍婢的话语一字不落地传进璟曜的耳朵,他轻轻一笑,凤眸微眯,朝容修递了个眼色,打趣道,“二哥,恭喜你又多了一个小爱慕者。”

    “远不及你。”

    “二哥,认识那么多年,怎么都没见你动过心?大哥都已经成亲了,可别到时候让我赶在你前面。”

    “若是遇到那个喜欢的女子,一切都会水到渠成。”容修神色从容,“倒是你,挂在嘴上的名字那么多,可从未让我见过一人。”

    “若是遇到那个想让我与她共度余生的女子,我一定带她来见你。到时候,你一定要送我一份大礼,可得比送大哥大嫂的贵重!”

    “你成亲,我自然会送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