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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甘顶罪惨受杖刑

    郑珏惊诧莫名,睁眼一看,那声音的主人正是此时伏在殿前的赵音。他万万没想到,是赵音站了出来。

    司礼太监见赵音出来认罪,语气急切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地问道:“赵音,你说是你干的?那你说说你是如何将这方镇纸带出宫去流到新县侯处的?”

    赵音也是鼓足勇气站出来的,此时仍惊惶不定。他深吸一口气,心思流转,从大太监口中可以推知,太子私自出宫一事尚未被人发觉,而自己一行人并未隐藏身份,在青园中可能事后被人指认出来了。稍一思忖,有了主意。

    他朗声回道:“回公公,草民并不知道这方镇纸的具体来历,更不知道这上面的字句和今科秋试有联系。草民只是日前从太子那里看到了这方镇纸,觉得这镇纸好,心生爱慕,就私自拿了回来。本想着太子日常与同学友善大方,不吝赏赐,应该不会介意。

    中元节草民与同学一道游玩,碰巧进入青园文玩会,一时意气就将这镇纸和其他文玩拿来比高下,是故将镇纸卖入新县侯府。禀陛下,草民私拿太子之物甘愿领罪,但是草民万万不知道秋试试题之事,我的同窗好友他们也对镇纸的来龙去脉一概不知,还望陛下明察!”

    说罢他不住地朝地上磕头。曹豹和盛岱他们听完,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心中对赵音感激无比,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郑珏更是大喜过望,看着磕头的赵音,手指都激动地发抖。

    晋帝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看赵音仍在跪磕,开口道:“好了,你先别磕了。”此时,叶扁舟出列道:“陛下,科举关乎国体,绝非儿戏。赵音之言并不一定全为实情,还需严查,查得真相后必须严惩,以正视听,以慰天下士子之心!”叶扁舟其人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多年任御史大夫,素有清名,唯刚正称道。

    晋帝闻言,不可置否,转向右列列首的镇国公赵诚,问道:“赵卿家,赵音是你的小公子,依你看,朕该怎么处理?”

    赵诚跨一步出列,面不改色道:“犬子犯下罪行,是微臣教导无方,难辞其咎。量罪定罚,依律由陛下定夺,微臣绝无二话。”

    礼部员外郎刘子义出列道:“禀陛下,微臣以为仅凭赵音一人之言难以定案,此事绝非他一小儿能独自犯下,应该还有其他同伙。”话音刚落,武将列里多名将军对其怒目而视。晋帝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刘子义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出言不当惹了天威,冷汗簌簌直流,默默回到了队列。

    晋帝沉吟良久,道:“这方镇纸是朕的私人文房,刻字之事也没什么人知晓。朕赏给太子,被赵音所拿因而带出宫去,倒也讲得通。赵音乃镇国公之子,此事也应属机缘巧合,不是科场舞弊,所幸波及范围也不大,不能定舞弊之罪。但是私拿太子之物引起风波,赵音罪难辞咎,应当处罚。念在镇国公劳苦功高的份上,着赵音杖三十,禁足三个月。”

    赵音长磕一记道:“罪民谢主隆恩。”赵诚也长鞠一躬道:“微臣万谢陛下怜悯。”两名武士将赵音架走,拉到中廷行刑。郑珏望着赵音被拖走的背影,心中震撼和感激交加,一时之间难以言表。

    中廷行刑的是禁军武士,之前领路抓人的白面太监在一旁监刑。那太监道:“小赵公子,圣意不可违,咱家得罪了。”赵音咬了下嘴唇冲着太监点了点头,算是见礼。

    武士得了行刑的指令,高高抡起合拃之围粗的木杖往赵音臀上打去。这没有什么软垫垫着,若是不掺水分的杖刑,三十杖足以要人半条命,五十杖打人至半死,八十杖百杖基本就是杖毙了。

    开始几杖钻肉打得生疼,饶是赵音自幼习武也捱不住,没几杖就漫天哎呦叫唤。十杖以后,赵音连叫喊的力气也渐渐没了,意识逐渐模糊,打下去后也不再动弹,只是下意识地哼唧两声。再到二十杖之后,屁股已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赵音也彻底晕了过去。白面太监不忍直视,心知不能真的打坏了,向行刑的武士摆了摆手。武士会意,最后几杖手头劲儿把握了分寸,高高舞起架势如同方前,只是落下着臀时提了力道,声音清脆“啪啪”两声,实际劲道并未透进肉。

    正德殿中,这秋试试题案算是了结,曹豹一众相安无事放回宫学,郑珏仍需在殿前听政。中廷离正德殿不远,赵音的惨叫依稀能传入殿中。殿中百官有人于心不忍,晋帝神色自若,赵诚面不改色,只是袖袍中拳头隐隐攥紧。郑珏听得惨呼,心中煎熬,垂头几欲落泪,朝堂奏对已经无心再听。

    散了早朝,赵诚谢绝同僚好意,独自一人将昏厥过去的赵音带回了府。进了府中,下人们看到小公子半死不活的样子都慌了神,忙去后院禀告了夫人。谢夫人听了消息如同雷震,一路跑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赵音,几乎昏厥过去。家人将小公子小心翼翼地扶入内堂,谢夫人仔细地掀开赵音那已经血肉模糊的裤子,惨状不忍直视,她眼泪不住地连线般掉,默不作声地替他清理,又差下人去请了京城里回春堂最好的大夫来。

    赵诚没有跟入内堂,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大厅饮茶。听闻消息的赵武和赵文连忙赶回家,见到厅中只有父亲一人,忙问究竟是怎么回事。赵诚摆了摆手,一言不发,兀自端着茶杯,凝视着茶水中的茶叶浮浮沉沉。两兄弟见状只能先进内堂看望弟弟,见到惨状后又是难过又是震惊,身为人子只能在旁安慰垂泪的母亲。

    不多时,回春堂的余老大夫赶到,赵诚与老大夫见了礼,随他进了内堂。赵家是砸了重金,快马驾轿将回春堂的首医余老大夫请到府中的,因此来得迅速。老大夫看了赵音的伤势,开了补体的药方,并留下了一瓶独制的疮药专治外伤。等到诊治完毕,赵武两兄弟亲自将大夫送出,再补了一封诊金。

    服了一剂大夫开的汤药后,过了一会儿,赵音悠悠醒转。抬眼看到的,是身边满脸泪容的母亲,和站在一旁神色严肃的父亲,两位兄长默默站在后面。赵音看到父亲,忙开口道:“父亲,其实我……”气猛提上来有些难以为继,赵音又是感到一阵晕眩,说不下去了。赵诚摇了摇头道:“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已经没事了,此后也不用再提。如今你就安安心心将身子养好,别的什么都不用管。”谢夫人深知定是朝堂大事,没有插嘴,只是眼泪簌簌地流,不住用手轻抚赵音的后背,喃喃道:“音儿没事了没事了,不要说话,趴着就好,趴着就好。”赵音握着母亲的手,微微紧了紧,努力向她挤了个笑容,表示自己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