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抛弃
李寒霜并未回头，听他说是个大胡子，肩膀微微抖动，显然已经明了死者是谁。
“周祈死了！”张铁山悲伤说道。
听到周祈死了，众人都一脸沉重的望向马车。
见黎晨不知，张铁山低声解释道：“他从小拜入秋水阁，不爱习武，偏爱打铁，阁中有一半武器都出自他手……”
听他一说，黎晨也知道了此人与秋水阁众人的关系。
就在此时，前方那辆马车上的人也检查了伤者，低声说道：“张铁河死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张铁山瞪大了眼睛，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张铁河死了！”
张铁山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在马上摇摇欲坠。
“铁河……”
黎晨看到张铁山整个人都变得萎靡，好似人都缩小一圈，显然受到了巨大打击，显然张铁河就是他的兄弟了。
忽听前方有人说道：“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没必要带着了，把死者丢下去，减轻负重。”
“天已经黑了，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危险，我们得加快速度！”
那人说的话倒是有点道理，但说得真不是时候，黎晨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赵长老。
果然，张铁山红着眼睛，对那赵长老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赵长老训斥一句，不再理张铁山，反而扭头对李寒霜说道:“抛与不抛，你速作断绝！”
张铁山见状，也对李寒霜说道：“掌门不要！铁河是我弟弟，我答应带他回老家，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黎晨窝在马车里，略一思考，便听出了那赵长老在给李寒霜出难题。
她刚任掌门，地位不稳。
若答应抛下尸体，那会寒了张铁山一众人的心。
她若不答应抛下尸体，那其余人又会对她产生不满，觉得她在拿众人生命冒险，优柔寡断。
本以为李寒霜会思考一阵，但李寒霜想都没想，便回绝道：“不许扔。”
黎晨不知她这决定是好是坏，她这么快能回答，要么是根本没看出赵长老的陷阱，要么是极有魄力。
黎晨觉得李寒霜是后者。
“妇人之仁，不配当一门之主！”赵长老冷笑道。
“长老做好分内之事便好。”李寒霜面无表情说道。
“保护门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你这是在害大家，你为什么不听听大家的意见？”赵长老向众人问道：“现在天色已暗，晚出森林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诸位真要为几个已死之人搭上性命吗？”
黎晨看见不少人低下了头，眼神闪躲，显然都觉得他说得对，但顾忌在同门之间的颜面，不好直说出口。
“若其他死人当然不值，但他们是谁？”李寒霜质问道。
“他们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是天天对你恭谨行礼叫你长老师叔的人！”
“不是我薄情寡义，他们死了我也心痛。”赵长老吼道：“但生人与死者孰轻孰重，还请小姐分清！”
李寒霜争锋相对说道：“人类与野兽异同，也请长老清楚！”
“哼！”赵长老怫然不悦，对众人挥袖说道：“话已至此，你们自己选吧。”
队伍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风渐渐大了。
黎晨依靠在马车，浑身冰冷，寒风吹在伤口上，如同冰刀般一直往身体里钻，钻到血肉深处，又是火辣辣的疼，仿佛遭受地狱酷刑一般。
他想睡过去，但又不敢睡过去，马车旁边的火炬在寒风中不断闪烁，也好似在生死之间挣扎。
正朦胧间，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接着伴随老人一声惊呼，马车像碾过什么东西，一阵剧烈颠簸，黎晨赶紧打起精神，紧紧抓住马车边缘的木板，才没摔下去。
待李寒霜稳住马车回到道中，黎晨回去看去，发现刚才碾压的是一具尸体。
原来不知是谁，趁着火光黯淡，将前方马车上的死者抛下了。
黎晨记得被抛下那人是张铁山的弟弟。
果然，张铁山回头望向尸体，渐渐降下马速。
“张铁山，要给你弟弟陪葬的话，我没时间拦你。”赵长老在前方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别管他，跟上队伍！”
周围人也跟着一齐劝他。
张铁山罕见地没有说话，只是勒马返回，向尸体方向赶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没过多久，他又跟上了队伍，黎晨看见他把弟弟的尸体搭在了马背上。
他的坐下马显然是一匹良驹，但经过长途奔袭，它早已疲倦不堪，又多载一人，显然有些吃不消。
“你这样是走不出森林的。”有人劝道。
“不用你管，我跟不上了也别管我，不拖累你们。”张铁山说道。
前方的马车抛掉一具尸体，明显轻快许多。
当火光再次黯淡时，黎晨感觉有人骑马靠近马车，弯腰向马车内探来。
那人以为自己没被发现，扯住周祈的尸体，就往外拽。
黎晨想了想，伸手将那人的手按住。
于此同时，一柄剑鞘也刺向那人的手背，打得那人闷哼一声。
火光亮起，驾车的李寒霜不知何时已到马车后方，车斗内躺满人没空位，她便站在马车边缘细窄的挡板上。
李寒霜身体随着马车起起伏伏，但手中剑搁在旁边骑手脖子上，没有丝毫动摇。
“师弟，你也不听师姐的话了？”
那骑手是个青年，大概是队伍中年龄最小，见自己暴露，一张脸涨的通红，最后脖子一梗，对李寒霜说道：“我觉得赵长老说得没错，活下去最重要！师姐是掌门，爱护弟子不愿抛弃他们，那师弟我就来当这个恶人。”
“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前方赵长老听罢，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你是这么想的？”
李寒霜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最终叹息一声，收剑回到了驾车位置。
那青年见李寒霜不再管自己，将心一横，甩开黎晨的手，扯住周祈的衣服，几番用力，终于将尸体扯下马车。
噗的一声闷响，周祈在石板路上打着滚，睡进路边林地的雪中。
尸体渐渐远去，有的人埋头前进，从始至终不再说一句话语，也有人回头望着尸体，带着些许留念，直到视线渐渐被道旁的树木灌丛阻断，尸体没入黑暗，再也不见。
黎晨低头沉思。
现在抛弃死者，后面便是抛弃自己这些无用的活人了吧？
“周祈死了！”张铁山悲伤说道。
听到周祈死了，众人都一脸沉重的望向马车。
见黎晨不知，张铁山低声解释道：“他从小拜入秋水阁，不爱习武，偏爱打铁，阁中有一半武器都出自他手……”
听他一说，黎晨也知道了此人与秋水阁众人的关系。
就在此时，前方那辆马车上的人也检查了伤者，低声说道：“张铁河死了。”
沉浸在悲伤中的张铁山瞪大了眼睛，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
“张铁河死了！”
张铁山噗的吐出一口鲜血，在马上摇摇欲坠。
“铁河……”
黎晨看到张铁山整个人都变得萎靡，好似人都缩小一圈，显然受到了巨大打击，显然张铁河就是他的兄弟了。
忽听前方有人说道：“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没必要带着了，把死者丢下去，减轻负重。”
“天已经黑了，接下来的路程更加危险，我们得加快速度！”
那人说的话倒是有点道理，但说得真不是时候，黎晨抬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赵长老。
果然，张铁山红着眼睛，对那赵长老大声吼道：“你说什么？”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赵长老训斥一句，不再理张铁山，反而扭头对李寒霜说道:“抛与不抛，你速作断绝！”
张铁山见状，也对李寒霜说道：“掌门不要！铁河是我弟弟，我答应带他回老家，就算是死了，我也要把他带回去！”
黎晨窝在马车里，略一思考，便听出了那赵长老在给李寒霜出难题。
她刚任掌门，地位不稳。
若答应抛下尸体，那会寒了张铁山一众人的心。
她若不答应抛下尸体，那其余人又会对她产生不满，觉得她在拿众人生命冒险，优柔寡断。
本以为李寒霜会思考一阵，但李寒霜想都没想，便回绝道：“不许扔。”
黎晨不知她这决定是好是坏，她这么快能回答，要么是根本没看出赵长老的陷阱，要么是极有魄力。
黎晨觉得李寒霜是后者。
“妇人之仁，不配当一门之主！”赵长老冷笑道。
“长老做好分内之事便好。”李寒霜面无表情说道。
“保护门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你这是在害大家，你为什么不听听大家的意见？”赵长老向众人问道：“现在天色已暗，晚出森林一刻，便多一分危险，诸位真要为几个已死之人搭上性命吗？”
黎晨看见不少人低下了头，眼神闪躲，显然都觉得他说得对，但顾忌在同门之间的颜面，不好直说出口。
“若其他死人当然不值，但他们是谁？”李寒霜质问道。
“他们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师兄弟！是天天对你恭谨行礼叫你长老师叔的人！”
“不是我薄情寡义，他们死了我也心痛。”赵长老吼道：“但生人与死者孰轻孰重，还请小姐分清！”
李寒霜争锋相对说道：“人类与野兽异同，也请长老清楚！”
“哼！”赵长老怫然不悦，对众人挥袖说道：“话已至此，你们自己选吧。”
队伍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风渐渐大了。
黎晨依靠在马车，浑身冰冷，寒风吹在伤口上，如同冰刀般一直往身体里钻，钻到血肉深处，又是火辣辣的疼，仿佛遭受地狱酷刑一般。
他想睡过去，但又不敢睡过去，马车旁边的火炬在寒风中不断闪烁，也好似在生死之间挣扎。
正朦胧间，前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接着伴随老人一声惊呼，马车像碾过什么东西，一阵剧烈颠簸，黎晨赶紧打起精神，紧紧抓住马车边缘的木板，才没摔下去。
待李寒霜稳住马车回到道中，黎晨回去看去，发现刚才碾压的是一具尸体。
原来不知是谁，趁着火光黯淡，将前方马车上的死者抛下了。
黎晨记得被抛下那人是张铁山的弟弟。
果然，张铁山回头望向尸体，渐渐降下马速。
“张铁山，要给你弟弟陪葬的话，我没时间拦你。”赵长老在前方说道，“不想死的话，就别管他，跟上队伍！”
周围人也跟着一齐劝他。
张铁山罕见地没有说话，只是勒马返回，向尸体方向赶去，很快便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没过多久，他又跟上了队伍，黎晨看见他把弟弟的尸体搭在了马背上。
他的坐下马显然是一匹良驹，但经过长途奔袭，它早已疲倦不堪，又多载一人，显然有些吃不消。
“你这样是走不出森林的。”有人劝道。
“不用你管，我跟不上了也别管我，不拖累你们。”张铁山说道。
前方的马车抛掉一具尸体，明显轻快许多。
当火光再次黯淡时，黎晨感觉有人骑马靠近马车，弯腰向马车内探来。
那人以为自己没被发现，扯住周祈的尸体，就往外拽。
黎晨想了想，伸手将那人的手按住。
于此同时，一柄剑鞘也刺向那人的手背，打得那人闷哼一声。
火光亮起，驾车的李寒霜不知何时已到马车后方，车斗内躺满人没空位，她便站在马车边缘细窄的挡板上。
李寒霜身体随着马车起起伏伏，但手中剑搁在旁边骑手脖子上，没有丝毫动摇。
“师弟，你也不听师姐的话了？”
那骑手是个青年，大概是队伍中年龄最小，见自己暴露，一张脸涨的通红，最后脖子一梗，对李寒霜说道：“我觉得赵长老说得没错，活下去最重要！师姐是掌门，爱护弟子不愿抛弃他们，那师弟我就来当这个恶人。”
“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
前方赵长老听罢，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你是这么想的？”
李寒霜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最终叹息一声，收剑回到了驾车位置。
那青年见李寒霜不再管自己，将心一横，甩开黎晨的手，扯住周祈的衣服，几番用力，终于将尸体扯下马车。
噗的一声闷响，周祈在石板路上打着滚，睡进路边林地的雪中。
尸体渐渐远去，有的人埋头前进，从始至终不再说一句话语，也有人回头望着尸体，带着些许留念，直到视线渐渐被道旁的树木灌丛阻断，尸体没入黑暗，再也不见。
黎晨低头沉思。
现在抛弃死者，后面便是抛弃自己这些无用的活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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