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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违逆

    “侄儿是不是也应该来一曲?”翀放下七弦琴,举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问道。

    世子想嗔休所想,开口问道:“刚才所谈曲子是……”

    翀答道:“《广陵散》。”

    世子凸惊诧不已,问道:“传闻《广陵散》是大国婳国传入的,据说早已失传,如今怎又会……”

    翀明白世子凸所困惑不解的是什么,于是说道:“不错,《广陵散》在嵯峨国,除了一个人,皆无所会。我现在所弹奏的,正是此人传授与我。”

    嗔休立刻问道:“翀大人,他是谁?”

    翀想了想,才娓娓道来:“此事说来话长。是一位故友,从婳国逃难来到嵯峨国,不幸与妻儿失散,如今不知是否尚在人世。我与他曾是萍水相逢,却成了莫逆之交。”

    嗔休听闻,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的模样,朦朦胧胧的在脑海中,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隐约感觉到父亲很大可能尚在人世。

    翀向他们二人讲了一个故友的故事。

    从前,嵯峨国临川地区有位豢鹰的猎师名叫允尊。某日,他照常带鹰出门狩猎,却一无所获,空手而返。打道回府的途中,渡船经过一片沼泽地时,见河面上有对鸳鸯,正相偎偕游。

    传说中,杀鸳鸯是件十分不祥的事,但这日适逢允尊腹饥难忍,便拉起弓弩,瞄准鸳鸯放了一箭。利箭正中雄鸟,而雌鸟则向对岸菰草丛荫下躲去,不见了踪影。

    允尊提起猎物回家,烹成桌上佳肴,一顿饱餐。

    是夜,允尊做了一个凄清哀绝的梦。梦中一位貌美女子入得屋来,立在他枕畔嘤嘤哭泣,其声哀痛悲切,听得允尊只觉肝肠欲断。

    那女子厉声质问道:“究竟为何?为何你要杀害我夫君?他身有何罪,要落得这番下场?我二人本在赤沼双宿双飞,恩恩爱爱,孰料你却狠心一箭夺他性命。他究竟何处触犯与你?你知不知自己所造的罪孽?知不知自己如何残酷无情?你这一箭,同时也索了我的命,如今夫君既去,小女子断无独自苟活之理……今夜来此,便是想告知你此事罢了。”

    言毕女子放声而泣,声声凄绝。允尊闻之则心如刀绞。

    女子又垂泪唱道:“如影随形,你侬我侬兮,悠游赤沼。今已日暮兮,惘不见君。蒹葭苍苍兮,我独愁眠。孤影伶仃兮,最难将息。”一曲悲歌唱毕,女子又厉声道:“平日太阳落山,我便会与夫君缱绻依偎,相伴回巢。此刻,却落得形单影只,独宿独栖于茫茫菰草之中……此中悲痛,这凄楚滋味,怎一个愁字了得!

    “你哪里会知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不,你不会。但明日你若到赤沼川来,便会明了,定会明了……”

    言毕,女子潸然含泪,转身飘去。

    翌日清晨,允尊醒来,昨夜之梦在脑中挥之不去,那锥心刻骨般的痛楚,亦是历历如新。“但明日你若到赤沼川来,便会明了,定会明了……”这句话,仍在耳边盘旋回响。他决心即刻动身往赤沼川去,昨夜一切终究只是场梦,或是什么,他相信去了定能一探究竟。

    及至赤沼川,来到堤边一看,但见雌鸳鸯孤伶伶独自游于河上。而同时,对方也察觉到了允尊的存在,却并不惊惶飞逃,反向他面前笔直游近前来,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目不转睛瞪视着他。忽然,那雌鸳鸯竟当着猎师允尊的面,以尖锐的鸟喙猛啄起自己的身子,直啄得遍体鳞伤,肠穿腹裂,转瞬惨死在允尊眼前。

    ……

    自此,允尊便剃发出家,做了和尚。

    “那后来呢?”世子凸听得入了神,待翀讲完许久,才问道。

    翀忧伤叹气,道:“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自从我当了人质后,就与他失去了联系。等我回来遆阆,再去寻他时,早已踪影尽失。”

    世子凸又问道:“那有没有去寺庙里找过他?”

    翀答道:“只知道他遁入空门,却不知道在哪一个寺庙栖身。这些年来,我几乎找遍了嵯峨国大大小小,远远近近的寺庙,皆无踪影。”

    嗔休和世子凸听到这里,不禁诧然。而嗔休的心里,对此时始终无法释怀。她总觉得这事跟自己的父亲有关,虽然那个剃度出家的男人叫允尊,并不是父亲的名字。

    翌日清晨,世子凸辞别翀,带着嗔休回宫去了。

    这一次,世子凸不再把嗔休送回箴颜的行宫,而是带着她直接回了自己的鹫峰宫。

    鹫峰宫中,有一株高大繁茂的古银杏树。每逢盛暑之日,躲进树荫下乘凉休憩,已成为世子凸多年的习惯。

    而此时正值秋浓之际。

    昨夜一场秋雨过后,银杏树叶开始飘落,满树金黄纷纷扬扬铺在青砖地面上,落于屋顶灰色瓦片上,装扮出鹫峰宫的秀丽。当鹫峰宫古老的红墙邂逅满目金黄,惊艳了深秋时光。

    嗔休看见满眼的银杏叶,不禁口中吟诵:“人间满目皆清欢,唯有银杏不负秋。”

    世子凸兴之所至,也吟诵道:“满地翻黄银杏叶,忽惊天地告成功。”

    “成功?你以为你真的成功了?”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

    嗔休急忙转身,见一位穿戴雍容华贵的妇人,从身后走来。

    “母后。”世子凸喊道。

    原来她就是芪王后,嗔休心想:“今天可是有一场恶战避免不了的了。”

    “哼,凸儿,你让这女人退下去,我有话跟你说。”芪王后趾高气扬地说道,并用鼻息哼了一下嗔休。

    嗔休见状,正要动脚走开,不想世子凸喊道:“你不用走开。母后,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你就说吧!”

    芪王后气得杏眼圆睁,往肚子憋回一口气,说道:“好吧,反正这事不久之后天下都要皆知。你和蓝顰的大婚吉日,我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中秋节过后。”

    世子凸看了嗔休一眼,只见她的脸上,呈现出一股莫名的失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