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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平淡收工 是懦弱吗

    “第一回已经讲完了,人族获得了胜利,这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被吴所衣盯的发毛。

    陆吾忐忑,难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如果这样他可没有半点办法哩。

    这可怜的血汗工钱也太难挣了,还不如去学插画、以一种艺术者的身份去抄录一些人体之妙,听说那可挣钱多了。

    “大..大侠你继续讲吧!我可没听够嘞,待会儿给你买糖葫芦啦!”

    吴所衣抓着陆吾的衣袖,结结巴巴的撒着娇,瞧着她那生涩的模样,陆吾有些手足无措。

    这阵仗可真大,自己可从来都没见过,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陆吾多少有点后悔,自己真是唐突。

    早知道自己就不润色了,照部就班多好?也不知道这样一个漂亮的丫头会不会缠上自己,会不会又让大公子们来找自己的麻烦。

    年少的愁绪似乎再一次跃上了他的心头,略微侧过头,不敢与这漂亮女孩儿的目光相对。

    想了半天的陆吾也没好意思,找出个贴切的理由提醒提醒,他根本不想再讲了,他已经完成张林林交代的任务了。

    陆吾、陆吾,你怎么这么倒霉。

    自艾自怜着,少年目光哀愁的探向了那水林中不知是碧绿还是深红的清水之央。

    如此臭屁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有揍他一顿的冲动,

    半响,见吴所衣眼中冒着彩光,还再等他的答复,陆吾抓了抓脑袋,鼓足了勇气:

    “真是头痛欲裂,精神萎靡,我饿极了!”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现在是下工时间了,糖葫芦什么的没有他下工重要。

    “真精彩,大侠讲得太好了,和以往的汉水往书都点区别呢,更细致了,大侠这是真的吗?在哪里听来的?”

    吴所衣却好像宛若未闻,无邪天真,看样子是想强迫陆吾劳动。

    “我..”

    “衣丫头,你希望他说的是真是假?”

    好久未曾言声的华装妇人听得此言,忽然又出声,她总是爱打断陆吾。

    “小姨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吴所衣看着许倩倩。

    “你应该把话讲明白一些,不要让我老是去猜你的心思,小姨你难道还没长大吗?”

    吴所衣逮着华装妇人许倩就一顿教训,古灵精怪的模样让许倩恨的牙痒痒。

    “臭丫头,小姨我的意思当然是在问,你相信他说的是故事吗?”

    许倩的额头浮出几根黑线,这小丫头果然不好伺候,这才一天她就要已经三番五次的挑战自己作为小姨的权威了。

    怎么办?自己好像真的不是她的对手,许倩很担心,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端庄和严肃。

    “大侠说的是《汉水往书》,当然是故事了,如果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要死太多人了,小姨在胡说什么?难道又犯病了?”

    “难道小姨以前不念书的吗?汉水往书上史记和故事分的很清楚。”

    吴所衣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小脸儿一皱就要去摸华装妇人的额头。

    “所以,故事都有说完的那一刻,这个一般杂役已经讲完了他该讲的故事了。”

    许倩挡开她作乱的手,她心里面简直波涛汹涌、翻江倒海,她刚才不就是问了一下是真是假吗?

    自己不过是想维持一下人设,然后顺嘴提了一句而已呀,干嘛这么怼我,真是气死本姨了。

    “小姨,刚才我记得是你先叫大侠说书的。欸?一般杂役你怎么不继续说书?没错,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

    吴所衣有模有样,扭头看着一脸猝不及防的许倩,然后又学着许倩的作态。

    “小姨,你真是年纪大了,太容易忘事了。”吴所衣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什么年纪大了,我才三十多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吗?”

    许倩倩一下就破防了,也顾不得形象了,当场就和吴所衣争辩了起来。

    “有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吗?”

    见许倩倩咬牙切齿的模样,吴所衣缩了缩脖子小声的嘀咕。

    “吴所衣!!”

    许倩施展了河东狮吼,将房梁上两只你侬我侬的麻雀都震软脚,躺在地上一边抽搐一边吐着白沫。

    “我什么都没说。”

    吴所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现在都快子时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嘞。”明媚的脸蛋儿现在黑的发暗。

    许倩一双桃花眼中有闪烁的火星,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点就炸。

    许多武者都在此时生出感应,莫名的心惊肉跳,有些心慌发堵。

    这种感觉,难道附近是有什么高手在暗中窥伺不成?

    “我不走,我要听大侠讲完,除了汉书后面的好多章节,连第一回都没讲完。”

    吴所衣气呼呼的扭过头,小姨怎么和他哥哥一样总是神神叨叨,太惹人烦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汉书后面的很多东西你不都是已经看过了?”

    许倩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清心诀,随即平复自己的情绪。

    今天第一次和自己侄女儿见面,不能让她认为自己许倩是个不温柔的坏小姨。

    温柔、一定要温柔。

    “大侠还没有讲清楚假仙,伪神是什么?是种族吗?他们有什么来历?他们很厉害吗?”

    “甲阵兵具体指的是什么?一下就让人族变得那么厉害,是和我们大苍帝国一样的阵甲兵吗?。”

    “帝夋,东皇这些神明死了吗?他们是怎样成为那么高的高手的?”

    “五界在哪里?”

    “星星真的可以被捉下来吗?以前我怎么没听过?”

    “尼比鲁、逐鹿和不周山又在什么地方?”

    “诸神为什么授术法给了上古先民,又要收回去呢?人族怎么就和诸神成为敌人了?”

    “上古先民的五部经书找到了没有?和人族先辈们的探索的武有什么区别?谁更厉害一些?”

    “神骨又是什么?人族最古老的敌人的之一是仙,那其它的呢?”

    “那个时候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厉害?能活那么久?”

    “天上为什么会有河?”

    “蛮古在哪里,是很久以前吗?不周山真的倒了么?有没有压死人?”

    吴所衣噼里啪啦,跟炒豆子似的,一口气讲了许多。

    声音奶萌奶萌的,很是好听。

    “什么?”

    许倩瞠目结舌,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成了总结小能手了?怎么感觉她问的问题比这个一般杂役说的还要多?

    难道这个一般杂役所编改的汉水往事中隐藏了这么多的逻辑?自己怎么没发现?

    许倩第一次感受到了窘迫的滋味儿,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去刑天的藏书阁好好搜罗搜罗。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年纪大了而反应有点迟钝的,自己只是知识储备有点不足。

    “小姨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装大尾巴狼。”吴所衣气呼呼的,显现刁蛮的本性,一点面子都不给华装妇人

    “这个谁说我不会?这个事传我也曾听过,据说那些探寻前路的人族先辈是找到了五大先民的传承,所以才会突然之间变得很厉害,到最后才连神明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对…就是这样的。”

    支支吾吾,许倩倩梗着脖子,仍然努力的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和人设。

    她挑了一个在她看来最简单的一个回答着。

    “我不想听,我想听大侠讲。”

    吴所衣捂住了耳朵,蹬蹬的跑到陆吾的旁边撒着娇。

    “大侠,你可以回答刚才我问的问题嘛?我很想知道,虽然我以前也听过很多讲汉书,但他们讲的太过粗糙了一点儿都不精彩。”

    “可..可是大小姐,我只是单纯的觉得汉水往书太过枯燥了一点,第一回逐鹿之争真的已经讲完了,讲不出来了。”

    少年畏怯的缩回自己的手臂,这才感觉那道震人心魄的冷光少了许多,这妇人真的厉害的紧。

    “我头疼欲裂,我要回去了。”

    陆吾当然明白许倩的意思,她并不想让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十分有礼貌的小丫头有什么瓜葛产生。

    他也明白自己是不配与这两人产生任何交集的,所以陆吾也根本不会生出任何不自量力的妄想。

    “大侠,生病了吗?要不我去帮你找大夫。”

    吴所衣还是想听他继续讲蛮荒的古事,至少现在她真的觉得眼前的大侠挺神秘的。

    “不用麻烦大小姐了,我真的要走了,待会儿应该会有顶班的杂役过来,他可能讲的比我好很多。”

    如芒在背的陆吾连忙摆手拒绝。

    折过身,他暗自警告自己再也不要说书了,哪怕张林林用棍子抽他也不行。

    别人说书都有钱赚,兴起的时候有打赏,而自己口干舌燥不说,居然三番五次的会有生命危险,真是太离谱了。

    别看他现在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之前大公子,大小姐那一波自己要是稍微敢跳一点,估计就领盒饭了。

    没办法,没有老爷爷的陆吾命很苦。

    “待会儿顶班的也会你说的这些吗?”

    吴所衣脚步踌躇,时辰这么晚了还是有点不愿意陆吾就这样离去,她很不满足。

    这般意犹未尽的模样让陆吾打着寒颤,没有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脑子里的墨水一滴都没有了。

    “好了,小衣不要任性,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做,别忘了你这次来刑天城的目的!”

    见吴所衣这番模样,许倩再次用出了自己所剩无几的威严。

    她可不想出来听个书,参加一次临座启明就将自己宝贝侄女儿给搭了进去。

    换做其他人可能许倩还不至于如此,怪就怪在这家伙长的实在太俊俏了一些,连自己都忍不住想要上去调戏两句。

    要是让这小丫头和其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候给自己带回来两个大胖小子,那还了得?

    “坏小姨,我不跟你玩了,我要回府。”

    见两个人都拒绝自己,吴所衣气呼呼的转过头,直直的就跑了。

    唉..许倩呀许倩,你说你鬼迷心窍的来这里干嘛?

    这下好了,大发了吧!见此华装妇人欲哭无泪。

    “小衣,你别走,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错了还不行吗?”

    许倩很是后悔,还好这个一般杂役有自知之明,不然还真是一桩麻烦事。

    见此陆吾轻轻摇头,这般场景让他哑然失笑,刚才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真像是一场闹剧。

    不过还好有惊无险,陆吾把木桌收拾干净放在重新放在角落。

    在打量一番天色之后,陆吾也是困意袭来,想到待会儿还要去赤望城挖燧石他不由一阵叫苦。

    真是劳累的命、太幸苦嘞。

    ……

    青青小轩滚潮岸,澈澈凉风醉落梅。

    沙沙鱼云聚白鹭,徐徐蓑衣撑碧波。

    一路走过风情甚好、景色怡人,穿越了人潮拥挤的大道,踏过了小桥流水的青石。

    一座小亭、几树梅花,还有半点嫩芽从半冰半融中抽身而出,闻过清水之香,陆吾刚刚从中走出,就感受到一股宏伟、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陆吾把打瞌睡的青灯儿摆正,以免它做梦的时候捉虫儿,那可不妙,随后又将木桌重新放回角落,便向后仓赶去,这次他倒没有再坐械车了。

    一是时间没有来的时候那么急切,二是张林林很有可能不给他报销差旅费。

    他这出来一趟可谓是巨亏,先是坐车用了八个铜子儿,后面又是收信的五个,怪不得张林林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会大方的把两三天的工钱一并结给他,原来是有这打算。

    陆吾心痛的不得了,而经过水林时周围千金一掷之景,风流雅俗之图,美人含情之语,也全都流入了他的的眼或耳中。

    略带羡慕,他闷着脑袋“陆吾你在想什么?是这满目的兴盛和美景吗?”

    他有些出神喃喃自语道“是啊,谁不想呢,可惜像我们这种没有大侠品格和魄力的人,没有什么办法的。”

    陆吾沉默了许久,他真的很不甘,他不想生来就低人一等,他也想强大到无人敢辱,无人敢欺。

    可是..他现在的顾虑太多了。

    “且不去想这些惹人心忧的事,明天的临座启明空前盛大,可是难得,要好生的看看。”

    “若此生真的碌碌无为将来也好向我的儿子吹嘘,你爹我曾经的本事可大着嘞,见识过许多你没曾见过的东西。”

    没有盖住那声从心底深处发出的那一声叹息,陆吾只好自嘲的摇了摇头。

    他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那么平庸、那么懦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它的前提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超越常人的天才啊!他陆吾芸芸众生一个,又算的了什么?

    纵使机缘巧合得了承武经和天葬经,陆吾仍然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

    他知道自己过于谨慎,或者不能叫谨慎,在很多人看来这就是懦弱、这就是卑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