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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门与白夜(罪:其一)

    *

    第一节:雨夜往事

    雨一夜深深,沉默的秒针

    雨一夜阵阵,跌落的秒针

    如浪潮发生,熄灭这盏灯

    偷盗无藏身,我两手嫣红

    第二节:惊鸿一梦

    冷月朦胧听雨疏,事事疏状,人心狡诈,不堪同住;

    醉生梦死几度去?一说此生,一叹忧愁,空笑惆怅。

    第三节:濒死幻想

    其一:独白

    人间失格,斑驳白骨。

    世界满目荒芜,唯独残杀例外;笑一个吧,笑一个吧,就是因为此时才要笑笑吧?哭一会儿,哭一会儿,一切都会过去。

    我们的天空仍在下雨,每个人都看似很近,每个人都想要活命,我们好像没有什么不同,都已死亡了,该如何说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

    ……

    我眼中曾有道光,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黑暗熄灭了。

    其二:牧歌

    田野里响彻的是全是悲惨的曲调,期许已久的明天是什么呢?

    身上的痛苦不可说,心中的创伤不可言,对明日的畏惧不可谈,对人世的疑惑不可论,昨日之耻不可笑,今日之忧多烦忧!

    其三:疯子

    我记得有人说过,疯子和诗人的区别在于,疯子把他所见所思都说了出来,而诗人只是写了出来。

    世界好像病了啊,如今的尘世,谈不上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所人世间摸爬滚打至今,我唯一视为真理的,就只有这一句话。

    “一切都会过去的。”

    “杀戮终会习惯。”

    其四:醉语

    “所谓神明,不就是个神吗?”

    “所谓世人,不就是我们吗?”

    你呀,就是因为蔑视一切才能被称为神明。

    我呀,就是因为恐惧未知才被称作为凡人!

    ………

    *

    还未天明,阿廖沙就醒了,他差不多是被噩梦惊醒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他一个人坐立不安的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心中越发的焦躁不安,屋外的天空不知什么又时候下起了雨,一阵阵狂烈的暴雨打在窗户上。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个房间是个坟墓。

    他烦躁的闭上眼,不去看窗外,然而眼睛闭上了,其余的感官更加敏,耳旁响起树林里嗖嗖的冷风,还有不远处教堂钟楼凄凉的敲击声。

    天亮了,雨停了。打破凄凉的声音只有教堂钟楼单调的敲击声,他再次睡下了,由于内心的孤寂和不安,他的眉头一直紧缩。

    “吱呀。”一声,门开了。

    阿廖沙从梦中惊醒,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是仆人西蒙诺奇,他恭敬的递给了阿廖沙一通邮件。

    “先生。”西蒙诺奇说:“这是你吩咐我去日本取的那通邮件。”

    “嗯。”阿廖沙焦急的说:“西蒙诺夫,你先下去吧。”

    信在阿廖沙手里颤抖,他不想当着仆人的面拆信,他想独自一人看好友加尔森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西蒙诺夫出去以后,他马上把信那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然后久久的凝视信封上的署名,凝视着那熟悉而又劲道的、纤细的斜体字。

    他不急于拆信,甚至好像害怕什么似的,最后他慎重的将这封信放到了抽屉里。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好友临终时对自己说的所有话。

    “阿…廖沙…”当时加尔森嘎哑的、勉强能够听出来的声音说道:“我的好友,我有东西给你。”

    “加尔森,您,您别说话了。”他叫道,微微弯下身子,想让他躺下:“你先睡一会,在床上,休息……休息……大夫一定们会救好你的。”

    “…不…”加尔森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

    后来他说的话又快又急,阿廖沙倒是想仔细听清楚,可是污血已经卡在了加尔森的喉管,他所发出的声音嘶嘶咽咽,如同破损的鼓风琴发出的声音。

    “啊……啊……”加尔森焦急的指着妻子的房间,想要说些什么。

    “我的好友,请你别说了,别——说——了。”阿廖沙焦急喊到。

    也许是回光返照,也许是心底的执念,加尔森使出不同寻常的力气,倒吸着气,终于咿咿呀呀的吐出了几个字。

    “日本…”加尔森嘴边堆着泡沫,声音嘶哑,上气不接下气,脸色发青,瞪直双眼,神色惊恐的抓着阿廖沙的手说:“如月寺…日本…在日本…柳树…左侧,左侧…”

    “信!”

    终于,他竭尽全力大叫一声!随后,他的头颅重重的跌在了枕头上,他紧攥着阿廖沙的胳膊也缓缓垂在了半空。阿廖沙注视了一下好友的脸……眼睛瞪的大大的,似乎仍有不甘,那张沾满汗水的面孔,连胡须也能看的分明。然而,不论是那双瞪的大大的眼睛,还是斜歪的嘴唇边上的血沫,亦或是脸颊停止抽搐的肌肉,都在历历表露出加尔森心底的不甘、悲愤和惊恐。

    这时响起了一声霹雳,雷声轰轰,下起了倾盆大雨,雨点开始敲打着玻璃,屋内黑了下来。加尔森的仆人好像害怕了,画了个十字,所有人都停了下来,默不作声。

    医生上前摸了摸他的脉搏,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阿廖沙觉得这一切恍如发生在梦中。

    后来,阿廖沙派仆人多番打听,终于得到一个消息:

    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的加尔森跟随父母在日本吉野生活,十七岁他才回到俄罗斯同祖父一起生活;而如月寺,据说江户川时期曾是吉野一个有名的寺庙,不过这些年来,近乎荒废。

    因为琐事缠身,阿廖沙便派遣仆人西蒙诺夫前往如月寺取回好友的遗物。

    最后,他还是使劲撕开了韧性十足的信封,里面露出一份原稿模样之物,横纵的格子线里字迹井然,为了便于封装,稿纸被双重对折。

    加尔森不由的一惊,这哪是什么信件?分明是一篇长篇小说,同时,他也在想,不知耗费这么多纸张和墨水,好友究竟想与我说些什么呢?在阅读这封信之前,阿廖沙就有一种预感,自己肯定看不完这封信。看完之前,肯定会有什么人回来找我,至少是加尔森的妻子,不然就是仆人将人领进来。

    阿廖沙无法这种情况下静心阅读加尔森的这封信,只是坐立不安的看了开头的第一页:

    *

    我的好友,你曾认真追问我为何突然性情大变。那时,我没有勇气正面回答你,不过我现在确信已经有了向你当面演言说的勇气了,然而这份勇气又在等你从国外归来到时候失去了。

    罢了,勇气,只不过是世俗的勇气。我相信只要你一直往下看便一定会明白我想要说什么。

    *

    读到此处,阿廖沙才明白加尔森为何要写此长信。

    “勇气,只不过是世俗的勇气。”

    阿廖沙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话,却苦于不解其意。突然一阵不安袭来,当阿廖沙正待继续下看时,门口突然响起了门铃声。阿廖沙急忙将信收好,惊慌地站起身,跑也似的来到门口,缓缓拉下门把手。

    他已有觉悟,加尔森临终时未出现,葬礼也从未出现的明子夫人——加尔森的妻子。此刻正冒着大雨站在门口,等待自己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