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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准备

    【黄葛崖】

    亥景细心的擦拭着墓碑,上面写着纯狐亥景爱妻丑门椛,卒与天照十万八千八百三十二年。他抚着妻子的名字,喃喃自语:椛,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你的愿望未能实现,子狐和丑狐还是未冰释前嫌,未众狐同心……

    小月指着前面悬崖:冥爷,那不是三哥吗?过去打个招呼吧。

    冥爷往左侧看去,亥景正在墓前悼念他亡妻,心想还是不要过去打扰为好。没想到小月这丫头非要过去拜祭。他拗不过,只得让乘黄停在了悬崖上。

    亥景察觉身后有异,立刻转身。

    小月跳下乘黄,拱手道:三哥,没打扰你吧?

    亥景摇摇头,看向小月身后的竹篓,问:弟妹,你采这么多草药,是生病了吗?

    小月连忙否认,表示这些药材是拿去卖钱的。

    “钱?午明没有支给你吗?”亥景心里想着,以午明的性格不像是会疏忽这些才是。

    小月憨笑道:四哥给了的,不过被我拒绝了。我和小朗在你们这白吃、白喝、白住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要麻烦你们帮忙出小朗的学费,实在不能在贪心收下钱了。

    “我想子景是不会在意……”

    “哎呀……”小月打断亥景的话,走到墓碑前,严肃虔诚的在坟墓前拜了三拜。起身后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亥景却先开口了。

    听完亥景的话后,小月惊出一声冷汗。原来丑门椛是丑狐家二小姐,自己从小就认识,还时常椛姐、椛姐的叫着。小时候经常缠着丑门椛,要她教自己枪法。两百年前自己还来参加过他们的婚礼。这些小月当然不会有印象。幸亏自己刚刚没有先问话,不然保准露馅。

    突然亥景一把把小月拽到身后,举起了白蜡枪:丑门枫,别躲了,快出来。

    小月左右看看,并没有人啊!

    “哈哈……”

    一群人从身后树林里蹿了出来。

    丑门枫走到亥景身边,邪魅一笑:亥景,好歹我也是你内兄,口气不要这么恶嘛。

    “就是看在椛的份上,我才没拿白蜡枪对着你。你来这作甚?”

    丑门枫别过脸,看向墓碑:我妹妹葬在这里,来祭扫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小月稀里糊涂的,半天才扯清里面的关系,丑门是丑狐吗?自己是不是忘记重要的事了。啊,小朗说过丑狐是灭族仇人,怎么办,自己该冲上去咬他吗?可是看他身边的护卫,不是很好惹的样子。在说自己好像并不恨他,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小朗和另一个申小月。

    “这不是申屠月吗?”丑门枫看向小月,目光逼人。

    小月也不怵,直勾勾的注视着他。几秒后,她推开丑门枫,走向他身后的女孩,高兴地问道:是你?你的伤好了吗?还痛不痛?有没有留下明显的疤痕?小月这才发现身后的小姑娘,娇小玲珑,非常可爱。

    戌吾沙玫拱手弯腰,道:沙玫谢谢小月小姐救命之恩。

    “小妹,这是怎么回事?”戌吾川好奇的看向小月。

    沙玫低下头,满脸歉意:二哥,这位是那晚在林子里救下我的人。她叫申小月。

    戌吾川拱手:大小姐,好久不见,没想到转眼你已长大成人了。谢谢救命之恩。

    “好久不见。”小月抬手假笑,心里却在想,又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亥景愤懑指着一边:祭也祭拜了,赶紧带着你的人走,不要打搅椛,扰了她的清静。

    小月看着亥景,他对自己的大舅子充满了敌意,里面有什么故事吗?她当然不敢去问,只得当个旁观者。

    “申屠月,大祭再见。”丑门枫那冷若冰霜的表情,让人浑身不舒服。

    小月扭过身去,不想理他。

    见丑门枫已飞走,沙玫急忙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小月:大小姐,我叫戌吾沙玫,过几天再见。沙玫说完后,立马追上了队伍。

    小月朝她挥了挥手。

    戌吾川指责跟上来的沙玫:小妹,你为什么不说?不是说过……

    “川,不要责怪沙玫了。她做得没错,怎么能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呢?”丑门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可是小妹破坏了规矩。”戌吾川看似没有帮沙玫的意思,实则是害怕丑门枫责罚她,所以才在他发话之前,先教训自己妹妹一番。

    丑门枫对沙玫温柔一笑:沙玫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不必顾虑那么多。

    “谢谢枫大人。”沙玫看着靠近自己的丑门枫,脸上泛起一丝丝红晕。

    天色渐渐沉下去,亥景同小月一道,往春和景明谷方向飞去。

    【子景府】

    见阿姐回来了,小朗上前接过小月的背篼,边走边帮她按摩。

    “阿姐,你交代的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我还从启沅哥哥那借来一本介绍十二狐族的书。你有空了记一记,肯定对你有帮助。”

    小月想着要见那么多人,就觉得麻烦。但她还不能不做。昨晚,她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人类的身份被发现后,他们把自己绑在柱子上,举着火把想要烧死自己。小朗还愤怒的拿石头砸向她,要她把自己阿姐还回来。

    “阿姐,阿姐,你发什么呆?”

    小月故作苦脸道:我必须要记住吗?

    小朗摊开双手:你觉得呢?谁叫你失忆了,你又不想别人知道你失忆,只能这样办。

    小月搂住小朗,假装不经意的问道:小朗,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你阿姐,你会怎么样?

    “你胡说什么呢?你不是我阿姐,那谁是?”小朗转身盯着她:阿姐,你不会是害怕了,想逃吧?

    小月一把推开他:一边去,谁怕了,谁怕了?

    两姐弟在院子里打闹起来。

    夜里红烛前,小月翻开介绍十二狐族的小书,认真阅读着。这本书就四十来页,一个时辰小月便翻阅完了。各族图腾也已记在了脑海里,再结合这次来参加大祭的名单,她心里已有了概况。再加上小朗给她做的那些说明,她应该能应付过来。

    “哐当”一声,有东西砸到了院子里,小月赶紧出门查看。只见巳春被两个大包裹压在了下面,动弹不得。

    小月和小朗费力把两个包裹拉开,把巳春扶进了屋内。在把两个大包袱拖进屋里。

    “巳春,你这两个大包里装的啥?”

    巳春缓过来后,打开了包袱,里面全是衣服。有庆典礼服,祭祀礼服,常服,方便干活的便服,还有各种首饰。

    小月张开的嘴就没合拢过,这些精美的服装全是自己和小朗的,比她在现世的衣服还多。而且很精致,全是巳春手工制作。

    “这全是我们的?太多了,不合适吧?”小月盯着那件最精美的庆典礼服,惊叹它的做工。

    “多什么多,时间不够,不然我每种样式给你做二十件。”巳春从包袱里拿出一套黑色祭祀礼服,递给小朗:小子,这是申狐族的祭祀礼服,大祭那天你穿着他,前往祭坛参拜。

    小朗接过服装,不是很明白:申狐?我一人?

    巳春解释道:你还想你阿姐陪你一起吗?你阿姐已经嫁人了,规矩你懂的。大哥说申狐族仍在,理当有你们的位置。所以四哥让我帮你做套祭服。哎,你小子心里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才不怕。”小朗抱紧了祭服。

    巳春拉着小月:好了,五嫂,我们来试衣服吧,我看看哪不合适,好作修改。

    “啊,这么多都要试吗?”小月看向那两大包衣服,好想逃。

    小朗悄悄走到门口,刚迈出门口,就收到身后的警告。

    “小朗,你也要试。如果你想跑的话,我就用九节鞭把你绑起来,帮你换。”

    小朗一脸懊悔,早知道就不出来扶她了。随后换回谄媚的笑容:我不跑,我这不是回房换衣服吗?

    小月和小朗一套接一套换好后,在巳春身边晃荡。

    巳春看着他俩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小朗黑色祭祀礼服上的圆圈里有白色狐头,下面是玉兰花。自己的祭祀黑礼服则是金色狐头加祥云。总体风格和现世明朝非常相似。

    又是一个时辰,姐弟俩坐在地上,背靠着背已经快虚脱了。

    “嗯嗯,都很好。”巳春肚子这时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一阵尴尬沉默后,巳春摸头笑道:嘿嘿……那个五嫂,你这有吃的没?我一整天都未进过食,好饿。

    小月立马起身:有,有,我马上去做。小月跑进厨房,只要不让她换衣服,做啥都行。衣服非常美,就是穿的过程太复杂,她根本整不明白。

    这时,大门又被敲响了。

    子明带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出现在小月眼前。经巳春介绍,眼前两个孩子是双胞胎,八弟纯狐辰景,九妹纯狐辰和。两人咋看之下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谁?但小月一眼就捕捉到了能区分他俩的不同之处。八弟右耳耳垂下有一颗红痣,这样就很好辨认了。

    辰景拱手,彬彬有礼道:见过五嫂,见过申狐小公子。

    “你就是我五嫂啊,长得一般,身材一般。”辰和走过去拍拍小月:你要加油啊,不然怎么比得过雪庄主。

    巳春急忙捂住辰和的嘴。子明则在一旁哈哈大笑。

    小月“……”

    小朗暗自想着,这小丫头虽然嘴毒,倒也是一针见血了。

    午明和亥景办完事回春和景明谷时,经过子景府上空,见后院有亮光,也跟着敲门走了进来。

    小月一看,得,既然都凑齐了,那就一块吃个宵夜吧。在辰景的帮助下,一桌大餐上了桌。小月颇为意外,辰景居然会做面食,他拉的面又细又劲道。

    这晚,餐桌上有欢声笑语,有嬉闹玩笑,非常和谐。

    【雪野山庄】

    听了子景的决定,傒和囊惊掉了下巴。

    雪靥心里虽高兴,但她有分寸:大人,这样做不合适吧?要我跟你一起去参加大祭这么庄重的仪式,恐怕会被人诟病。

    子景淡淡说道:你不要有负担,到时跟着我就行。

    雪靥知道,子景未必是真心想邀请自己,而是想与他大哥作对罢了。

    子景吩咐傒和囊先回去,腾出两间房来,给雪靥居住。

    两个小人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无奈。傒心里想着:这个祖宗这次又要闹哪样?

    【春和景明谷,西岭】

    远远望去,白色的雾围绕着西岭,若隐若现,很是神秘。那白雾时不时的从树顶飘过,看着这风景小月突然想到‘窗含西岭千秋雪’这首诗来,不过这里的西岭没有雪,只有雾。

    西岭是一块绝壁,矗立在春和景明谷后面。上面除了一颗万年的黄葛树外,还有几座坟墓明。那埋葬的都是子狐族的有功先辈。

    午明带着小月和小朗来熟悉仪式,先去了自己公婆坟墓前,演练祭祀流程。在去西岭下的大宴会台,教小月行各种礼节。半天下来,小月的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小月坐在长廊上,揉着自己的腰,看着到处忙活布置的人,她感觉这不是祭祀而是宴会。中间的舞台像是为表演节目准备的。望着在舞台上玩耍的小朗和辰景,她很欣慰,小朗终于交到同龄朋友了。

    “弟妹,感觉怎么样?”午明把茶水递给她。

    小月哭丧着脸:不怎么样,好累呀!

    “辛苦你了。之所以这次会这么隆重,是因为十二狐族今年难得都愿意来参加,往年能来参加的不会过半。所以大哥想借此增进彼此了解,消除误会。”

    小月知道十二狐族不和的事。表示自己不添乱,不拖后腿,会尽力做到最好。

    【子景府】

    “哎……”

    小月刚跨进大门,见两个小人儿在院子里晃悠,惊讶大叫着。

    小朗不同,上前有礼貌的打招呼:想必是傒、囊两位爷爷吧?

    “正是。”

    傒拱手道:见过五娘子,见过小公子。

    囊亦照作。

    小月这才想起午明的话来,他说过子景身边还有另外两个小人儿。她立即抱拳道:见过傒爷,见过囊爷。小月这举止颇有些江湖气。

    “你们回来了,那子景也来了?”小月左右瞧瞧,并没有见着他。

    傒拱手道:回五娘子的话,大人要十五才回来。

    小月点点头,他可能还在雪靥那吧!

    晚些时候,小月做好了饭菜,用竹哨叫来冥爷,为傒和囊接风洗尘。这让傒和囊感动不已,饭后连声道谢,随后表示好久都没有遇到冥爷了,想和他说会话,两人拉着冥爷往前院跑去。

    到了前院,冥爷停下步伐:行了,有啥事?快说。

    “冥,大人这次要带雪靥回来参加大祭。”傒有些急道。

    囊接着补充:大人要雪庄主陪在他身边,你说这是为何?大人往年从没说过要带雪庄主参加大祭啊。

    冥爷思考了一会:哎,我们这个大人有时又有些孩子习性。他这是在跟宗子表达他的不满;不满宗子没有经过他同意就允了这门婚事;不满宗子拿他的婚姻做交易。

    “这样一来,五娘子岂不是很可怜。”

    囊不同意傒的看法:大人也很可怜啊,雪庄主更是了。

    傒和囊就各自不同的想法争论了起来。

    “行了,别吵了,还是想想接下来他们三人在一个屋檐下怎么相处吧?这事我得去知会午明大人才行。”冥爷说完便乘着乘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