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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天机镜

    这才是龙城的目的,他本就是来寻衅滋事的。

    虽然修为已跌到磨皮期,但对前世格斗的记忆却不曾消失。龙泽并不害怕,还未开言,香香却冲了出来,大声说道:“龙城公子,你都到了开脉期,跟我家少爷切磋不是欺负人吗?若是之前,你敢如此吗?”

    “嘿!”龙城面色一寒,“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下人跟我这样说话了,反了天了!少爷?谁?就这废柴?他不过是条野种,也配称少爷?”

    “你说什么?!”

    龙泽隐忍再好,也不由怒气勃发。他虽是众人眼中的废柴,但还有自己的底线。退一万步说,侮辱他可以,侮辱母亲龙溪就是不行。

    龙城无视他脸上的怒色,冷哼道:“本公子要挑战你!你,可敢?”几乎一字一顿的说出,脸上漾起说不出的鄙夷。

    龙泽一下攥紧拳头,拳背上青筋暴跳。还未等他发作,香香快步挡在他身前,有些哭腔的道:“龙城公子,你不能伤害我家少爷!”

    龙城哈哈大笑:“龙泽,你就只会躲在女人……”

    “住口!”一人飘身而来。

    “龙声怎么来了?”龙城转头一看,不禁蹙眉。

    来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名叫龙声,是大长老龙海的儿子。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之类的话就不说了,总之很帅,几乎跟龙泽一样帅。

    龙声冷冷凝视着龙城,语声也是冷冷的:“都是一家人,怎能做出落井下石的勾当!”

    “一家人?”龙城一脸嫌弃,“不瞒堂兄,小弟前来的确有事。”

    “何事?”

    “家父请龙泽花厅一叙。”

    几人都是心头一震。因这花厅并非布满鲜花的厅堂,而是刑堂。只有犯了大错的族人才会被带去花厅。对花厅二字,族人都是谈虎色变。

    “二长老怕是没这权力吧?”龙声紧盯龙城的双眼,谨慎地道。

    “如今大伯外出,不在府中,自然一切事宜均由家父全权做主。”

    龙城微微一笑,又添了一句:“小弟也只是传话,别的事一概不知。”

    短暂的一静,唯有徐徐的微风。

    “你们这是私设刑堂!”香香突然爆出一句,眼圈都红了,她是真的急了。

    她是龙溪捡来的弃婴,但跟龙泽情同姐弟,龙泽也从未将她当作侍女对待。

    “他就是个废柴,你这丫头片子……”

    “我陪表弟走一趟。”

    龙家子弟中,龙声算是与龙泽最交好的一个。他心知龙湖既已下令,这一遭龙泽决计躲不过,担心在路上龙城玩阴的,他真不够龙城一拳打的,况且龙城还带着十几个狗腿子。依龙泽如今的修为,跟没有修为也差不多,就算不会半点战技的寻常壮汉也能将他一顿胖揍。

    花厅并不大,略显简陋,跟厅室这个词好像并无关联。不过,门外的走廊上还真摆着几盆盆栽,花朵早已枯萎凋零。冷风一吹,光秃秃的枝桠,显出几分萧索。

    “站住!”龙声正欲往里走,被门口的勇士拦下了,“二长老有令,只准龙泽一人入内。”

    “兄长不必担心,回去吧。”冲忧心忡忡的龙声摆摆手,龙泽迈步入内。

    花厅中坐着两个人,正中是龙湖,旁边是四长老龙河。两人是亲兄弟,也是一个鼻孔出气的拍档。

    龙湖一脸淡漠,瞥了龙泽一眼,却望向别处,“你可知罪?”

    “我何罪之有?”龙泽神色不变,不卑不亢。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不见棺材不落泪!”龙湖转过头,面沉似水,似结了冰的水,“你罪大恶极,竟不自知?”

    “不知。”龙泽一脸坦然。

    龙湖哼了一声,“其罪有三。其一,猛虎拳的拳谱丢了一本,听人说,在你那里见过,你作何解释?”

    “解释个屁,看来这对父子串通好的,手段不可谓不阴险毒辣,可他俩为何总针对我?我碍着他们什么了?”

    龙泽心念电转,却听龙湖冷声道:“你可知未经允许擅自修炼猛虎拳要承担什么后果吗?常言道,国有国法,族有族规……”

    “是龙城你那宝贝儿子偷来给我的,你信吗?”很快就要撕破脸皮,龙泽反而无所谓了。

    龙湖不虞他如此直白,一张蜡黄的苦瓜脸上闪过一抹极不相称的老红,随即犹似罩了一层严霜,冷冷地道:“血口喷人!你……你枉费了我龙家对你多年的栽培!其一,你偷盗猛虎拳谱;其二,你耗费我龙家无量的修炼资源;其三,你不过是个捡来的野种,如今废物一个,不思报恩,竟还想着反咬主人一口,简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

    “你说啥?”龙泽扬眉错愕。

    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他与龙家朝夕相处十余载,哪能没有半分情谊?倘若龙城如此谩骂,还可说无知愚昧,但他身为族中长老属实不应该啊。

    况且,龙溪还是他的亲妹妹。他骂龙泽野种畜生,那龙溪又是什么?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龙湖满面怒容。

    龙泽终于缓过神,脱口甩出一句:“我妈是龙溪。”

    “你妈?”龙湖笑了,笑得很夸张,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特么还以为溪妹是你亲妈?实话告诉你吧。前几日,溪妹受了点伤,大夫诊治下发现她还是完璧之身。你想想,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不过是溪妹捡来的一条野种,看你有几分修武的天赋,我龙家才不惜重资培养你。谁曾想你如此不争气,此生无缘武道不说,今后也是个混吃等死的废物,还不知廉耻的搬出溪妹做挡箭牌,你特么还要不要脸?我若是你,早弄块豆腐撞死算了!”

    龙湖越说越不解气,已经撕破脸皮,再无所顾忌,积郁多年的怨气不吐不快,“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提溪妹?凭你偷盗猛虎拳谱一事证据确凿,便足以将你处死。我终究心中不忍,念你是溪妹养子的份上,网开一面,罚你去地牢充当试奴,也算是你的一点良知。你,可有异议?”

    良知?

    这样的人也配提良知?

    猛虎拳谱确是龙城给的,不假,只是不知他是偷来的,还是龙湖给的。若是后者,问题就大了。这是要杀人呀,誓要拔除他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尽管他风光不再。

    落井下石,不正是小人行径?

    他是小人,怎还能把话讲的如此慷慨激扬?他脸不红、气不喘,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关键,他连亲妹妹都要辱骂,这样的人居然还敢提良知!

    龙泽本想辩解几句,但想到落入对方陷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是,想起龙溪这些年的养育之恩,眼前已是模糊一片,强忍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要见母亲一面,若是母亲也这般说辞,我再无话可说,任凭处置。”

    他虽认为龙湖是栽赃陷害,是胡放狗屁,但内心也隐隐觉出几分不妙。如果不是掌握了一些什么,龙溪又是他的亲妹妹,龙湖总不致如此丧心病狂。

    “想得美!”龙湖猛然起身,面目阴沉如鹰隼,“你还嫌拖累溪妹不够?来人,将这野种拿下!”

    “且慢!”一直未开口的龙河终于开了尊口,瞥了龙泽一眼,压低声音,“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溪妹的养子,这样将他处置了,日后让溪妹知道……”

    “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这野种能不能活……”龙湖突然住了口。

    龙泽瞬时冷静下来,有时愤怒更能使人冷静。这种冷静也更可怕,就像随时可喷涌的火山。

    “龙湖!”多年的隐忍在此刻不堪一击,化为乌有。

    龙泽冷锐的眸子里泛起血一样的鲜红,如一只嗜血的野兽逼视着龙湖,“我知道你们父子二人对我有成见,扪心自问,我对阁下可曾有过半点亏欠,何以招致阁下如此污蔑陷害?你不过欺我修为倒退,但我还年轻,还会成长,莫要狗眼看人低!你说的这些,我半点都不信,我要回去问母亲!”

    言罢,扭头便走,再也不看一眼,他已悲伤愤怒到极点。

    龙湖亦是怒不可遏,他从未想过一个废柴也敢对他这般姿态,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喝一声:“想走?”飞身一掌拍向龙泽。

    武道九重天,每个境界分九重。

    龙湖修炼二十余载,已臻十狼八重天,这盛怒下的一击,虽未动用战技,仅凭力道便逾千斤,身为废柴的龙泽如何抵挡?

    况且,他也从未想过龙湖会对一个后辈下此重手。待得惊觉,闪避已是不及。直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般当胸袭来,抵受不住,飞跌出两丈有余,撞上一根石柱,烂泥也似摔在地上,一口鲜血狂涌而出,随即陷入昏迷。

    “手下留情!”风声飒动,显是有人来了。

    “来人,将他带去地牢充当试奴!”

    迷迷糊糊中听到龙湖这句话后,龙泽便不省人事。只是他未发觉,他吐出的鲜血染红了颈间的一块质地温润的银色玉佩。诡异的是,鲜血竟全然渗进玉佩中。须臾,整块玉佩便焕发出熠熠的光辉。

    龙声料想龙泽进了花厅,必会受到非人的折磨,龙湖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即去搬救兵。他本想去找跟姑姑龙溪最交好的小长老龙泉,却在半路遇上了三叔龙江。

    只是,这一切龙泽已经不晓得了,也就不晓得痛了。就在龙湖一声令下后,便奔进来几个勇士,薅起他的头发衣领,拖死狗般将他拖出了花厅。

    “少爷!”香香见他许久不出来,早急得团团转。终于见到,却是这副狼狈凄惨模样,胸前衣襟满是鲜血,也看不出生死。她芳心一恸,尖叫着扑上去,“少爷,你不要吓我!”

    刚到近前,便被一名勇士一脚踢翻在地。那勇士朝她啐了一口,满脸不屑:“区区执事的儿子也配称少爷,滚!”

    “少爷!不要伤害我家少爷,求你们啦!”

    香香只是个未觉醒灵胎的普通人,受了这一脚,直痛得不能起身,眼睁睁看着龙泽被人拖走,晶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从眸中滚落。

    “区区执事的儿子也配称少爷?”想起刚才的这句话,慌乱悸痛的心忽然静下来,香香眼前一亮,“怎么把这茬忘了,去找龙溪长老!”

    龙溪早就不是长老了,但在香香心里,她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威风八面、和蔼可亲的四长老,从来都没有改变。到此地步,也只有龙溪能救她的少爷了。

    沿着一级级石阶而下,光线随之暗淡,扑面而来一股腐木的气味,刺鼻难闻。到处挂满蛛网,阴暗潮湿,连空气似乎都已发霉。不提防脚下吱吱作响,却是不小心踩上了耗子。这里的耗子也不怕生,跑出几步,还回头瞪着滴溜溜的小眼珠打量来人。

    糟糕的环境,令人作呕的气味,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这是地牢,是关押罪人的地方,也是试奴住的地方。

    说白了,试奴就是活靶子。

    无非就是一些犯了过错的下人或是穷困潦倒之人。虽然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但这就是他们还能在这个世界苟延残喘的唯一出路。

    铁栅栏门打来,几名勇士将龙泽丢尸体般丢进去,好在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稻草。否则,就算身体强健的人,这一下也能摔个半死。

    也将龙泽摔醒过来,已是气若游丝。

    地牢中不止龙泽一人,还有十几个小伙子。个个面黄肌肉,身上都有淤伤。几个膀大腰圆的,也是鼻青脸肿。

    试奴,本就是这个样子。

    “看好了,别让他嗝屁了,龙城公子特别交代过,这家伙还有用呢!”带头的勇士说完,咣当一声,关上了铁门。

    这些试奴慢慢聚拢过来,见龙泽满脸血污,仔细辨认一下,却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