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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玉寄生

    路途中,苏客白的部队经过一截河流,他下令部队暂时休整,稍稍收拾下部队仪容,至少把脸上、手上的血给洗净。不远处将是佛塔所在的小镇,也同样是苏客白目前一条重要线索的所在地。

    河水清湛,水中自由遨游的鱼类尽收眼底,它们的鳞片清晰可见。他心里起了别扭感,总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但那感觉迅速消逝,他不自觉地避开了这个想法。扫了一眼水中倒印着的自己因染满鲜血而狰狞的脸,他捧起一汪水,向脸上扑去。血迹濯净之后,看着自己恢复正常的脸,他舒了一口气。

    待所有手下收拾齐整后,苏客白准备下令继续前进时,他听到了身后水中传来古怪音调的低语声。他身体不自觉生了冷汗,他莫名对这声音产生浓郁的厌恶感,准确来说,是这声音所代表的东西。他灵魂深处的火焰躁动着,将那不适传递到了他的内心。

    “快离开水面!”苏客白直觉再在水中待下去要出事,果断下达离开的命令。众士兵虽然没在水中看到什么异常的东西,但训练有素的他们迅速执行了苏客白的指令,撤离了水面。

    就在这时,一位原本跑在前边的士兵步伐陡然慢下,近岸边时,他的速度如同龟爬。士兵脸上冒着冷汗,脖颈青筋毕露,可以看出他已倾尽全力,但任凭他再努力,他的脚如同生了根般,牢牢长在水里,离岸边只有一步之遥。

    “小肖,快跑!”

    他听到了同伴们惊恐的呼声,可他只能在不明力量的驱使下,僵硬地转过身。他眼前一花,一条鱼如闪电般从水底窜出,向他的面门扑去。这哪是他们之前见到的毫无危胁的鱼,它身体血肉外翻,尖齿外露,眼睛血红。短短一时间,鱼便发生了如此剧变。他毫不怀疑,被击中的瞬间,就是他死亡之时。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小肖感觉到了背后巨大的拉力,他眼睁睁地看着鱼贴着他的鼻尖飞过,又迅速落入水中,溅起的水花溅了他一身。一摸鼻子,指尖染了鲜血。

    “怎么回事?”小肖听到救自己一命的苏客白的声音后,身体一放松,竟晕厥了过去。

    目睹了全程的苏客白心里一阵后怕,若不是他们及时离开,怕是有不少人会栽在这里,他来不及像就救小肖一样救其他人。但那士兵的停顿实在是诡异,就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牢牢抓住。他必须得问清楚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苏客白用力掐住小肖的人中,试图唤醒他。他曾经参加过一些学校组织的急救训练,他记得唤醒晕厥的人用到这个方式。

    很快,小肖清醒过来,像是从噩梦中醒来,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半晌,声音颤抖的道,“怪物,水里有怪物!”

    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可怕。士兵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恐惧。同时,经此一激,如同大梦初醒般,他们开始意识到水的不正常之处。正月时节,天寒地冻,此地的水却温度宜人,水中生物欣欣向荣,怎么看也不是这个时节该有的景像。

    苏客白安抚着惊恐的士兵,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大声道:“别怕,我会保护好你们,相信我!”被他那坚定目光扫过的士兵,一个个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开始有人应和起来。

    “将军说的对,不就是一条稍大的鱼,怕它*的,大不了和它拼了,我们这一班大男人难道怕了这小小的鱼?”

    “说的对,干他*的!”

    ……

    苏客白看到一下子像打了鸡血般激动的人群,甚至有些人激动之下操起兵器往河边冲,嘴角一抽。他刚才的话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说服力,万万没想到有这种效果。他忙制住了那些人:“停,保持阵型,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苏客白的命今后,人群的热情迅速冷却下来,人们紧张地注视着水面,手中重重地握住冰凉的剑鞘,等待着将军的下一步指令。

    受此情绪影响,原本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小肖也缓过来,迎着苏客白鼓励的目光,他开始讲述起了他刚刚遭遇的一切。当提及他被未知力量按在原地时,苏客白的表情不禁严肃起来。

    “你身上有带什么东西吗?”

    “有一个护符……”小肖下意识地摸向脖颈处,却意外发现那东西像粘在他脖子上,无法拿动。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试图往他身体里钻。他捂住脖子,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蜷缩。

    苏客白心心隐隐有了想法,如果是那个东西,一切就可以得以解释。他命令旁边的两个人帮他按住小肖的身体,他则提剑,飞快地划开了小肖的上衣,露出其有点泛青的上半身。在他咽喉下方,有个红色物体正紧紧粘着他的血肉。

    看清红色物品全貌后,苏客白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只见它外表如一块血色的玉石,其上雕刻着表情似笑非笑的佛脸。表面如同呼吸般律动,血色仿佛随之流动。明明该是慈悲的脸,却莫名让人感到极度不适。察觉到他的注视,那张脸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笑得更为扭曲。

    玉寄生,食尸鱼,这两者基本上绑定出现。玉寄生岀现时,必引发食尸鱼的躁动。虽两者长相相差甚大,其本质是一类传染性奇差的烈性寄生虫所分化。

    玉寄生部分继承了祖代差强人意的传染性,但进化出了对宿主的强大控制性,能极大程度保留宿主清晰的意识,避免彻底转化后成为没脑子的丧尸。它们多以玉石为载体,大部分时间处于沉睡状态,缓慢融于宿主血肉,此过程宿主不会有任何感觉。受刺激后彻底复苏,加速对宿主侵蚀,这时会产生剧烈痛苦,宿主对身体操纵权将很快被彻底抹杀。

    由于其强大的蛊惑能力,宿主佩戴上它时,会被施加精神暗示,大部分情况下会忘记它的存在,从而给它慢慢侵蚀的条件。

    食尸鱼则比它野蛮得多,甫一入体便迅速破坏宿主大脑,几息之间彻底操纵宿主的身体,因为其破坏性过于强大,人形态难以承载,为了减轻对肉体的破坏性,它会给宿主身体带来可怕的异变。异变到最后,宿主肉身再难承受,以致于身体爆裂,成为一条条嗜血的鱼形生物,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苏客白拧眉,迟迟下不去手。玉寄生太过深入小肖的血肉之中,强行剥离会致他大出血而死。或许巫师系的人来了会有办法,他们善用精神力,能直接震碎玉寄生的灵魂,从根本上解决。苏客白没来得及学习派系能力,他对能力的掌握力过于青涩。

    眼看着小肖眼白外翻,快要起尸,苏客白只得准备强行剥离,下手之际,他听到了一阵低语声,就像有人在贴着他的耳边,声音极具魅惑性:“接受吾,吾将予汝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