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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十九岁

    几条街后,吕阳总算是对这个世界的平民百姓有了一个直观印象。没办法,前主的记忆碎片里,除去年幼时的记忆,除去读书时的记忆,所剩的也就是一些任家的家长里短,这些日子来他能梳理出一套简单的世界观体系,已经是颇为不易。

    周围百姓,大多穿的是素衣、麻衣、葛衣,统称为布衣,少见丝绸锦绫。服饰的颜色,也以青蓝黑白等淡色为主,少见艳丽之色。

    倒不是有具体规定老百姓们的穿着,而是丝绸锦绫名贵,黄红紫绿等艳丽的布料也名贵,老百姓消费不起。

    除了关于妻妾的规定外,夏律少有严苛律法来区分阶级。

    老百姓能住什么样的宅子,能穿什么样的衣服,能过什么样的生活,取决的是自身的经济能力,便是想要纳妾,缴足罚银便可,由此商人的地位并不低。

    当然,类似非道门中人不可着道袍,非学子不可着学袍,非官员不可着官袍,非皇室不可穿龙袍等特殊的限定还是有的。

    总体,吕阳大致将其分成了四个阶段:民、钱、权、超凡脱俗。

    金字塔构建的基础是民,贫民、平民。

    然后是小富至大富的各种商贾。

    到了权则指的是下至九品芝麻官,上至夏国皇室的统治阶级。

    超凡脱俗的无疑是道门,这个暂且不论,只论前三阶段,这个世界在他看来就非常特别,半古不古,半封不封。

    老百姓的人权大于前世古代,却又小于前世现代。经济基础决定物质生活,有经济社会的影子,但依旧是类封建王朝制度。

    夏彩月的夏姓,便是夏国的国姓。千万年下来,国姓也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两人来到一处商业街时,夏彩月指着一家米铺介绍道:“这是我家在南城的米铺。”

    “原来你家是做米铺生意的,要带我进去看看吗?”吕阳看去,米铺门前正是挂着‘夏氏米行’的招牌。

    夏彩月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看的,难不成还要借花献佛赠公子几袋大米不成?”

    “也行啊!要不我能扛动多少你就送我多少?”

    夏彩月莞尔一笑:“那公子应该是扛不多的。”

    吕阳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前世的体育老师了,他这副柔弱书生的模样,确实应该是扛不动多少。转头看向夏彩月,他平视时正好能看到对方的头发,自己现在的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比前世矮了一些,也不知道还会不会长。

    简单计算下,那么夏彩月的身高应该在一米六五左右,女孩子十八岁能有这样身高,在前世也算是比较高挑的存在,说不定还能在长些。

    自己还不满二十,应该也还能再长高些,这副身子骨是柔弱了点,他倒也不是很在意,日后锻炼锻炼就好,但锻炼的事也不能急,需要慢慢计划。

    见吕阳忽然不说话,低头打量起自身,夏彩月还以为是她的话激起了吕阳的心气,未免觉得有些好笑,读书人偏文弱些又何妨,又不是靠卖力气为生的贩夫走卒,大族子弟何须自己出门买米、扛米,便是她家中,也请了几个下人,粗活、重活自有下人来做。

    但男子总是不喜欢有人提及自己的弱处,夏彩月便将话题展开,以米铺为引说起了家中的一些事。

    她家也是商贾世界,祖籍是秋山郡下的治平县,‘夏氏米行’分布秋山郡下四县,于县城民间,属商贾大族。

    族中米行主要走的是优米路线,靠从农户手中收来优质大米,然后卖给城里的富人。

    他父亲在族中地位原本有些普通,成年后颇有放手一搏冲劲,带着些本钱直接来到了这郡城中打拼,二十年过去,一路做大做强,在郡城的南城区、DC区、北城区各有一家铺子,也算是搏出了一份家业。

    如今偶尔回到治平县中家族内,父亲也属于出门创业成功的典范,地位颇为不俗。

    听完后,吕阳评价道:“你父亲挺有商业天赋的。”

    在他看来,夏家既然在四县都有布局,发展到郡城里来应该是迟早的事才对,郡城肯定是比县城富庶的,有钱人自然也更多,优米又是做的有钱人的生意,应该没理由放弃郡城这么大一块蛋糕才是。

    略微思考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既是官本位的世界,思维方式便不能与前世同论,夏家没有郡城里的关系,便从来没有人想过要将生意做到郡城里来,这种思维在他看来是保守、僵化,却也可以理解。

    夏彩月点头表示赞同,叹道:“就是太忙碌了些,不满公子,每月在家我们姐弟三人,最多也就能与家父见个三两面,大多数时间,父亲不是在忙铺子的生意,便是在乡间联络、收购米源。”

    “小时候我偶尔抱怨起来,父亲总是带着愧疚与我解释,说对不起我娘与我们三姐弟,只希望能多攒下些家业,好将文星培养成读书人,好让我与彩音以后不必为生计发愁,能衣食无忧。”

    “以前不懂事,不明白父亲的苦衷,如今回过头来看,我能无忧无虑长大,不就是父亲的辛苦换来的。”

    夏彩月忽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就谈起了小时候的心事?这些愁衷应是只能与亲近之人诉说才对,怎么说着说着,就和任公子说起了这个。

    她将头偏过,歉意道:“家长里短的,倒让公子见笑了。”

    听着她的诉说,吕阳想到前世,他做老师的私立学校算是贵族学校,里面不少学生的父母便和夏彩月的父亲一般,生意人一心赚钱,与子女少见,不少学生都有和他这个体育老师倾诉、抱怨过,他除了笑着宽慰几句,也没法多管,但心里头其实是羡慕的,少见总比没得见要好。

    再想到自己现在的便宜父亲任志远,似乎也少了点如夏彩月父亲般的担当,或许只能说任家的条件有些太好了。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他将目光转向夏彩月,有感而发。

    习惯了将十八岁的年纪与高三相对应,夏彩月在他眼里便有着一种独特的成熟气质。老百姓只能娶一个正妻,只要生活条件过得去,很少有家庭只生一个孩子,二胎、三胎才是常态,只要养得起,一直往下生的也不少。母亲一胎一胎的生,哪里照顾得过来,所以通常都是大的带小的,前世早些年前的农村,不也是这样。

    长姐如母,只言片语中他大概听得出夏彩音与夏文星两姐弟也是夏彩月与母亲一起拉扯大的。

    这个世界又是普遍的重男轻女,不然以夏彩月家里的经济水平,完全是可以给她配个丫鬟的。

    从夏文星这个名字,以及夏家将自家的府邸安置在DC区中,都可以看出夏父在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寄予了极大的期望。

    对于家里的情况,夏彩月又怎会不知,仍是扛起了身为长姐的责任,父亲忙碌没有空、脱不开身,她便以女子之身代表家里,每日前去任府想要亲自感谢他救了自己的弟弟与妹妹。没有见到人,便日复一复,直到见到为止。性子里有着一股极为坚决的执着。

    得知他在城外河边钓鱼,便不惧闲言碎语,坚持每日为他送去温热的饭菜,以表自己的谢意。

    吕阳开阔的思维,梳理出了一些事情的前后脉络,或许并不清晰,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看向夏彩月的目光,敬佩中便带了几分心疼,心疼她的懂事和执着。

    此时他心里已将夏彩月当成了朋友,这个世界除家人外的第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