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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错愕

    永乐元年四月一日。

    河南承宣布政使司,开封府,封丘县。

    开封府作为宋朝首都,旧时称作东京,太祖高皇帝原打算定都于此,却被手下的将帅以开封富庶无比,却无险可守为由劝住了。

    朱元璋只能作罢,改定都于应天府。

    开封府虽然未能成为大明朝的首都,但依旧是中原顶尖的大府,其人口百万之多,缴纳钱粮数以千万,除却应天府以外,再无哪个地方能稳压其一头。

    此等数一数二富庶的地方,造就了“天下藩封数汴中”的没称,高皇帝朱元璋将第五子朱橚封在此处,是为周王。

    建文年间,建文帝朱允炆大力削藩,朱橚作为朱允炆头号大敌朱棣的亲弟弟,很快就被废为庶人,赶去云南。

    直到朱棣打入应天府,登基为帝后,朱橚才被召回,封回开封府。

    作为大明朝的王爷,周王却是王爷中极其特殊的一个,因为他算是半个武林中人。之所以是半个,是因为他压根不会武功,却医术高超,擅于炼丹,被江湖人称作“贵胄丹王”,排在“奇人榜”的第十九位。

    孟游骑着马奔驰在狭窄的乡道上,回忆着十天前陈师玄往他脑子里塞的知识,该说不说,他的记性还是不错的,很快就将这位天潢贵胄的资料翻了出来。

    听陈师玄说,那两颗极其稀少的肉魂丹便是出自这位周王之手,他当初也是花了大代价才换来的。

    孟游只是进入这开封地界,才突兀地想起这位奇人来,并不是专门来寻他的。

    他一向对朝廷的这些权贵无甚好感,无论是在大宁都司时遇见的都指挥使严秋,还是宁王朱权,亦或是这位“贵胄丹王”,周王朱橚,他本能地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一群将普通人当成猪猡的上等人。

    孟游想起往日的总总,还没见过周王呢,就先将他记恨上了。

    他这次来开封,主要是要将在广平府买到的货物出手,他身上没剩几个钱了,黄老爷给的那二十两银子,他悉数给了娘,自己只剩下从大宁都司带出来的银钱。

    一路人吃马嚼的,此刻只剩下二两银子和几十个铜板,就这点钱,连到汝宁府都不够,更别说到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了。

    他只能借着马力,到一个地方就买些特产,到下一个地方就卖掉,再买些当地的特产,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走。

    靠着这个法子,勉强能够收支平衡。

    为了省钱,他连宵夜都不吃了,导致半夜练完快意诀之后,经常饿得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孟游气不打一处来,笑着给马儿来了一巴掌:

    “真能吃啊,你这家伙,除了干草还要吃黑豆和鸡蛋,我吃得都没你好。”

    马儿挨了一巴掌,委屈地哀鸣了一声,似是在说:“俺除了背你还要背货物,不多吃点能行吗?”

    孟游打完它,又瞧见挂在马身上的两大筐货物,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哎,不去住客栈了,我们寻一个道观住去。”孟游抚摸着马儿的头,掏出一把豆子喂给它,寻了个在田野间种地的农夫,问清了最近的道观在哪之后,便朝着道观前进。

    离开广平府之后,他这几天在城里就住住客栈,在野外就住破庙,自打高皇帝严格规范度牒制度之后,许多野和尚野道士都被强制还俗,众多寺观渐渐人去楼空,被迫废弃。

    只要不担心安全问题,大可住进去。

    虽说陈师玄跟他说,有道袍和玉佩,随便去一个道观挂单都不会被查度牒,但他还有些钱的时候,便有今天没明天地住客栈,没钱的时候呢,寻间破庙也住得,但现在是既没钱也找不到破庙,只能去挂单了。

    ……

    青竹观原先不叫青竹观,而是叫紫竹观,高皇帝登基的时候,以“恶紫之夺朱也”为由,将紫色贬为极低贱的位置,还规定官服不得使用紫色。当时的紫竹观观主听到这个消息,急急忙忙地将紫竹观改为青竹观。

    倒也不是为了避讳,而是紫色都变成低贱的颜色了,百姓以后不找紫竹观看风水和做法事了怎么办。

    不过四十年过去,青竹观也不再有看风水和做法事的业务了。

    他们变成大地主了。

    及至洪武三十五年,青竹观的道田一共三千多亩,这些道田被一共两百多名道士一分,倒也不算多。但到了永乐元年,只五年功夫,青竹观的道田便暴增至两万五千亩,平均一个道士拥有一百多亩田地。

    孟游根据农夫的指路,紧赶慢赶赶在太阳下山前来到青竹观的山下。

    但他不知道如何上山了,只能继续寻个当地人问路。

    因为考虑到自己作为外地人,当地人可能避而不见,孟游决定把何君秋送予自己的道袍换上,扮作道士模样,或许会减轻当地人的疑虑。

    说干就干,孟游披上道袍,简陋地扎了个莲花冠,牵着马儿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非常有礼貌地轻敲了几下房门。

    “咚咚咚。”

    孟游脸上挂着微笑,看着一个汉子打开房门,出现在他面前。

    但笑容还没维持两息,就变成了惊吓。

    那汉子见到孟游,脸上的平和瞬间变成了恐惧,他“砰”地一声将房门再次合上,隔了几秒,又将房门打开,这次出现在孟游面前的汉子,是跪着的。

    孟游惊吓着躲开这一跪,无缘无故受人跪拜,可是要折寿的。

    那汉子跪伏着,脸贴在地上,眼睛紧闭着,口中不住地说着孟游听不懂的话:

    “求求你了,道长,我们会还清的,我就一个小孩啊,不能让他去,我们会还清的……”

    孟游两眼一抹黑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荒诞好笑,他不认识这个人啊,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连喊了几声快起来,那汉子却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了,嘴里绕来绕去还是那几句话。

    孟游无法,只能探着脑袋往屋里看去,只见这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里,除了门口跪着的汉子,角落里还躲着一个妇人,想来应该是汉子的内人。

    不止是一个妇人,孟游眼尖,看到妇人身后还躲着一个小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夫人,还请出来说话……”孟游想着让那位妇人过来将她丈夫扶起来,但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他此生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

    小孩顽皮,从妇人的背后跑出,妇人满脸惊慌,看了孟游一眼,又看了小孩一眼,竟一把捉过小孩的手,一口将其小拇指咬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