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爱子情深
苏家小铺已经不再开门营业。
自从苏生受伤以来，铁冷颜和苏缄安就很少归家。
也曾请过几位医师来为苏生诊治。
也曾请过不像医师的奇人异士来看过。
俱都是没有结果。
…………
且说苏生梦中修炼桩功，让铁欢欢目瞪口呆。
而躺在床上的苏生肉体，也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进行着变化。
浑身上下，渐渐析出如同黑泥一般的物质，越来越多，覆盖他浑身上下每一处。
苏生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消瘦，很快变得形容枯槁，整个人像是一个皮包骨的瘦削老者一般。
与此同时，隆隆声也在他身上响起，而且越来越大，就连苏云芷这个普通人都能听得到。
“不好，苏生哥哥有危险！”铁欢欢惊呼一声，死死盯着那床上的少年，眼中尽是担忧。
“欢欢，哥哥他怎么了？”苏云芷看着诡异的一幕，有些六神无主，只好把主导交给明显更懂一些的铁欢欢，自己则在旁边不住地为苏生擦去身上的黑泥。
“仙人保佑，天神保佑，保佑哥哥能够逢凶化吉，早些康复。”
苏云芷喃喃念叨着，一会悲从心起，簌然落下泪来。
“不对，苏生哥哥好像要醒了！”铁欢欢也不顾浑身黑泥恶臭不堪，趴在苏生身上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惊喜地喊道。
“咚！！”
“咚！！！”
“咚！！！！”
铁欢欢有些夸张地学着自己听来的声音。
一会后，就连苏云芷也能够听见那像是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从苏生胸口处传来。
“咚咚咚！！！”
密集的心跳声，像是鼓点一般，豪放狂野，充满力量。
忽然，那少年猛然一震。
“嗬！！！！！”苏生猛然张大嘴巴，狠狠喘出一口浊气。
他猛地坐起身子，却与胸前那小小的脑袋撞了个结实，二人均是惨嚎出声。
苏生有些茫然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到。
只因为那小小少女，此刻已经钻进了苏生怀中，将他狠狠抱住。
“苏生哥哥，你终于醒了，这两个月，欢欢想你了。”
这句话让旁边的苏云芷都有些羞赧，微微有些红脸。
铁欢欢抱了一会，却没有等来苏生哥哥的反应，也是有些奇怪，脱身看去，却见苏生虽然睁着双眼，却是略微有些无神。
“苏生哥哥，你看得到我的手吗？”铁欢欢用手在苏生面前摆了摆。
“看不清晰，只是有一些光影变化。”苏生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苏生哥哥，你不会……”
“哥……”
苏云芷与铁欢欢均是惊叫出声。
“诶，好像是……”苏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好像是瞎了吧。”
此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
苏生瞎了，但又没完全瞎。
他可以感受到白天黑夜的光影变化。
若是集中精神去看，也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人影，再是细节之处，便是看不出了。
就像是在眼前蒙上一层毛玻璃。
然而虽然暂时失明，苏生却也发现了两个意外之喜。
首先便是心湖空间。
如今的苏生已经掌握清醒状态下进入心湖空间的技巧。
即使睁着眼睛，也并不妨碍他将心湖空间固定在他的视野之中。
其次便是，那三具奇怪的分身，竟然还没有消失。
当日的苏生因为身体能量不足以支撑拳桩持续修炼的缘故，导致那青色分身停止修炼，那晶体也重新回归青色巨树。
然而苏生却已经明白，如今只要他愿意，一个念头，便能让那青色分身继续修炼拳桩。
而那青色分身修炼拳桩，却是可以将修炼进度完美叠加到本体之上。
通俗来说，就是有一个可以挂机修炼的外挂存在。
便像是如今，半个月过去了，不间断使用分身挂机修炼拳桩的情况下，苏生已经是搬血境五重的境界。
全力一拳挥出，便是铁板也要砸出个深深拳印，更别谈普通青石，一拳下去都是碎裂。
如今的他，算是真正力能扛鼎。
“好强！”苏生紧握着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涌动的力量，心里也是有些惊喜。
搬血境五重都是如此，那炼骨、锻体、无漏、蜕凡，又是何等强大？
苏生现在有些理解前世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中，朝廷为何总动不动便要对武林高手们痛下杀手。
真正的强大，是人数无法限制的存在。
…………
“哥，你看谁来了。”
苏云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两道模糊人影。
“苏公子，小老儿听说你患了眼疾，真是夜不能寐，只恨老天不长眼，让您这样的好人遭逢大难。”
苏生听到那老者声音，顿时便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李玉匠，我这只是暂时的，近来眼前光明了些，想来不要多久便能看清东西的。”苏生朝前虚抓了抓，李玉匠赶紧伸手扶住。
那双苍老的手掌，表面像是树皮一般皱皱巴巴，苏生略一感受，只感觉李玉匠比那日更加苍老，也更加虚弱了。
苏生关心道：“李玉匠，近来可好？我听你声音，却是有些虚弱。”
李玉匠伸手拍拍苏生的手背，宽慰道：“小老儿一切都好，劳烦苏公子费心了。”
“咳咳……”说着，李玉匠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等苏生开口，便是急忙说道：“无事，无事，小老儿只是喉头痒了，不妨事。”
真是个倔强的小老头，善良得让人心疼。
苏生心头微酸。
在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在混乱不堪的时代，还是有这样淳朴善良的人，成为正义之举的注脚。
苏生轻轻道：“李玉匠，你身体抱恙，还是多多休息，你能来看我，我很是开心，切莫为了我耽误了身体。”
“不妨事，不妨事。”李玉匠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小心翼翼。
“对了，李永近来如何了？”
苏生忽然想起那个坐在屋檐下呆滞望着天空的清瘦青年，有些在意问道。
“……”李玉匠与老太太沉默不语。
苏云芷也不出声了。
一时间，小院中显出安静又尴尬的境况。
良久，还是老太太的抽泣声先响了起来：“永儿，永儿他……”
“李永那个逆子！他还是赌，偷了家里的钱，去了城北的赌坊，咳咳咳！”李玉匠有些激动，双手不自觉用力，竟然抓的苏生有些生疼。
李玉匠语气悲苦，忽然哭泣起来：“那逆子！呜呜……那逆子，上个月，死了……”
“被人打死了，死在了小巷子里，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呜呜……”
苏生虽然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李玉匠抓着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用力，显然老来得子，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让这位花甲老人无法接受。
李玉匠靠在苏生怀中嚎啕大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
苏生轻轻搂着，心头也是五味杂陈。
自己前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女友，孓然一身的自己死在歹徒手中以后，又有谁会为他哭，又有谁会为他高唱挽歌？
“不要赌，苏公子，不要赌，赌博害人啊……”李玉匠抓着苏生的手狠命摇着，高声喊道。
苏生点点头，安慰道：“我不赌，李玉匠，你放心，日后待我好了，我便为你二老向那城北赌场讨个说法。”
“不用了，不用了。”李玉匠连连摇头。
“多谢苏公子，多谢。”老太太却是咬牙切齿，紧忙感谢不迭。
“咳咳！”李玉匠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苏生多谢二位长辈探望，只是李玉匠你身体抱恙，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去吧，日后我眼睛好了，必定再登门拜访。”
李玉匠咳得越发凶了，也不再多说，由老太太搀着，朝院外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李玉匠忽然回头，将一物塞到苏生手中。
“李玉匠，这是什么？”
苏生好奇摩挲着，有些熟悉。
“苏公子，我们李家代代清贫，如今到我这一代，被逆子把家业败个精光，已经是愧对祖宗，我夫妻二人都是时日无多，孑然一身也算了无牵挂，只有这十几代传下来的小宅院，算是最后一点家产。”
李玉匠喘着粗气，缓缓说道：“与其再被恶人占了去，不如就将这小宅院送给苏公子，只希望苏公子能为我那逆子一条烂命讨个说法。”
苏生本想推辞，却不曾想那枯瘦手掌竟然抓着自己的手，死死用力，不肯放松。
苏生顿时明白这李玉匠已经是心如死灰，临死之前，终究忘不了自己的儿子。
苏生怔然不语。
片刻后，才叹道：“好吧，李玉匠，我一定会替你二人，还有李永，讨一个说法。”
听到苏生答应，那李玉匠顿时放松了手，嘴中喃喃道：“好，好……”
苏云芷送二位老人出门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苏生却仿佛看见，两个老人依偎着，颤颤巍巍地在巷子之中挪动脚步，缓慢又鉴定地走向终点。
日薄西山。
“终究是爱子情深啊。”
苏生捏紧手中的地契，心头满是沉重。
自从苏生受伤以来，铁冷颜和苏缄安就很少归家。
也曾请过几位医师来为苏生诊治。
也曾请过不像医师的奇人异士来看过。
俱都是没有结果。
…………
且说苏生梦中修炼桩功，让铁欢欢目瞪口呆。
而躺在床上的苏生肉体，也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进行着变化。
浑身上下，渐渐析出如同黑泥一般的物质，越来越多，覆盖他浑身上下每一处。
苏生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消瘦，很快变得形容枯槁，整个人像是一个皮包骨的瘦削老者一般。
与此同时，隆隆声也在他身上响起，而且越来越大，就连苏云芷这个普通人都能听得到。
“不好，苏生哥哥有危险！”铁欢欢惊呼一声，死死盯着那床上的少年，眼中尽是担忧。
“欢欢，哥哥他怎么了？”苏云芷看着诡异的一幕，有些六神无主，只好把主导交给明显更懂一些的铁欢欢，自己则在旁边不住地为苏生擦去身上的黑泥。
“仙人保佑，天神保佑，保佑哥哥能够逢凶化吉，早些康复。”
苏云芷喃喃念叨着，一会悲从心起，簌然落下泪来。
“不对，苏生哥哥好像要醒了！”铁欢欢也不顾浑身黑泥恶臭不堪，趴在苏生身上仔细听着他的心跳，忽然惊喜地喊道。
“咚！！”
“咚！！！”
“咚！！！！”
铁欢欢有些夸张地学着自己听来的声音。
一会后，就连苏云芷也能够听见那像是擂鼓一般的心跳声从苏生胸口处传来。
“咚咚咚！！！”
密集的心跳声，像是鼓点一般，豪放狂野，充满力量。
忽然，那少年猛然一震。
“嗬！！！！！”苏生猛然张大嘴巴，狠狠喘出一口浊气。
他猛地坐起身子，却与胸前那小小的脑袋撞了个结实，二人均是惨嚎出声。
苏生有些茫然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摸不到。
只因为那小小少女，此刻已经钻进了苏生怀中，将他狠狠抱住。
“苏生哥哥，你终于醒了，这两个月，欢欢想你了。”
这句话让旁边的苏云芷都有些羞赧，微微有些红脸。
铁欢欢抱了一会，却没有等来苏生哥哥的反应，也是有些奇怪，脱身看去，却见苏生虽然睁着双眼，却是略微有些无神。
“苏生哥哥，你看得到我的手吗？”铁欢欢用手在苏生面前摆了摆。
“看不清晰，只是有一些光影变化。”苏生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苏生哥哥，你不会……”
“哥……”
苏云芷与铁欢欢均是惊叫出声。
“诶，好像是……”苏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好像是瞎了吧。”
此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
…………
苏生瞎了，但又没完全瞎。
他可以感受到白天黑夜的光影变化。
若是集中精神去看，也可以隐隐约约看出人影，再是细节之处，便是看不出了。
就像是在眼前蒙上一层毛玻璃。
然而虽然暂时失明，苏生却也发现了两个意外之喜。
首先便是心湖空间。
如今的苏生已经掌握清醒状态下进入心湖空间的技巧。
即使睁着眼睛，也并不妨碍他将心湖空间固定在他的视野之中。
其次便是，那三具奇怪的分身，竟然还没有消失。
当日的苏生因为身体能量不足以支撑拳桩持续修炼的缘故，导致那青色分身停止修炼，那晶体也重新回归青色巨树。
然而苏生却已经明白，如今只要他愿意，一个念头，便能让那青色分身继续修炼拳桩。
而那青色分身修炼拳桩，却是可以将修炼进度完美叠加到本体之上。
通俗来说，就是有一个可以挂机修炼的外挂存在。
便像是如今，半个月过去了，不间断使用分身挂机修炼拳桩的情况下，苏生已经是搬血境五重的境界。
全力一拳挥出，便是铁板也要砸出个深深拳印，更别谈普通青石，一拳下去都是碎裂。
如今的他，算是真正力能扛鼎。
“好强！”苏生紧握着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涌动的力量，心里也是有些惊喜。
搬血境五重都是如此，那炼骨、锻体、无漏、蜕凡，又是何等强大？
苏生现在有些理解前世看的那些武侠小说中，朝廷为何总动不动便要对武林高手们痛下杀手。
真正的强大，是人数无法限制的存在。
…………
“哥，你看谁来了。”
苏云芷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两道模糊人影。
“苏公子，小老儿听说你患了眼疾，真是夜不能寐，只恨老天不长眼，让您这样的好人遭逢大难。”
苏生听到那老者声音，顿时便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李玉匠，我这只是暂时的，近来眼前光明了些，想来不要多久便能看清东西的。”苏生朝前虚抓了抓，李玉匠赶紧伸手扶住。
那双苍老的手掌，表面像是树皮一般皱皱巴巴，苏生略一感受，只感觉李玉匠比那日更加苍老，也更加虚弱了。
苏生关心道：“李玉匠，近来可好？我听你声音，却是有些虚弱。”
李玉匠伸手拍拍苏生的手背，宽慰道：“小老儿一切都好，劳烦苏公子费心了。”
“咳咳……”说着，李玉匠忍不住咳了几声。
不等苏生开口，便是急忙说道：“无事，无事，小老儿只是喉头痒了，不妨事。”
真是个倔强的小老头，善良得让人心疼。
苏生心头微酸。
在笑贫不笑娼的世界，在混乱不堪的时代，还是有这样淳朴善良的人，成为正义之举的注脚。
苏生轻轻道：“李玉匠，你身体抱恙，还是多多休息，你能来看我，我很是开心，切莫为了我耽误了身体。”
“不妨事，不妨事。”李玉匠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小心翼翼。
“对了，李永近来如何了？”
苏生忽然想起那个坐在屋檐下呆滞望着天空的清瘦青年，有些在意问道。
“……”李玉匠与老太太沉默不语。
苏云芷也不出声了。
一时间，小院中显出安静又尴尬的境况。
良久，还是老太太的抽泣声先响了起来：“永儿，永儿他……”
“李永那个逆子！他还是赌，偷了家里的钱，去了城北的赌坊，咳咳咳！”李玉匠有些激动，双手不自觉用力，竟然抓的苏生有些生疼。
李玉匠语气悲苦，忽然哭泣起来：“那逆子！呜呜……那逆子，上个月，死了……”
“被人打死了，死在了小巷子里，我们两个半截入土的，都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呜呜……”
苏生虽然看不清晰，却能感觉到李玉匠抓着自己的双手越来越用力，显然老来得子，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事，让这位花甲老人无法接受。
李玉匠靠在苏生怀中嚎啕大哭，像是一个无助的孩童。
苏生轻轻搂着，心头也是五味杂陈。
自己前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也没有女友，孓然一身的自己死在歹徒手中以后，又有谁会为他哭，又有谁会为他高唱挽歌？
“不要赌，苏公子，不要赌，赌博害人啊……”李玉匠抓着苏生的手狠命摇着，高声喊道。
苏生点点头，安慰道：“我不赌，李玉匠，你放心，日后待我好了，我便为你二老向那城北赌场讨个说法。”
“不用了，不用了。”李玉匠连连摇头。
“多谢苏公子，多谢。”老太太却是咬牙切齿，紧忙感谢不迭。
“咳咳！”李玉匠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苏生多谢二位长辈探望，只是李玉匠你身体抱恙，还是赶紧回去歇息去吧，日后我眼睛好了，必定再登门拜访。”
李玉匠咳得越发凶了，也不再多说，由老太太搀着，朝院外走去。
然而走到一半，李玉匠忽然回头，将一物塞到苏生手中。
“李玉匠，这是什么？”
苏生好奇摩挲着，有些熟悉。
“苏公子，我们李家代代清贫，如今到我这一代，被逆子把家业败个精光，已经是愧对祖宗，我夫妻二人都是时日无多，孑然一身也算了无牵挂，只有这十几代传下来的小宅院，算是最后一点家产。”
李玉匠喘着粗气，缓缓说道：“与其再被恶人占了去，不如就将这小宅院送给苏公子，只希望苏公子能为我那逆子一条烂命讨个说法。”
苏生本想推辞，却不曾想那枯瘦手掌竟然抓着自己的手，死死用力，不肯放松。
苏生顿时明白这李玉匠已经是心如死灰，临死之前，终究忘不了自己的儿子。
苏生怔然不语。
片刻后，才叹道：“好吧，李玉匠，我一定会替你二人，还有李永，讨一个说法。”
听到苏生答应，那李玉匠顿时放松了手，嘴中喃喃道：“好，好……”
苏云芷送二位老人出门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苏生却仿佛看见，两个老人依偎着，颤颤巍巍地在巷子之中挪动脚步，缓慢又鉴定地走向终点。
日薄西山。
“终究是爱子情深啊。”
苏生捏紧手中的地契，心头满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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