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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危险的庸人

    “你还在等什么?需要我给你上点动力?”

    年老的剖析员这样说着,他那带着椅子的拐杖逐渐靠近门口。

    慈脸上的冰霜更多了。

    “等等!”

    汀阿郎叫住了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止一次这样问你的师傅,他从没回答过,只是用一个又一个的奇迹来证明我所学一切的可笑。”

    “如果不用打开脑袋就确定内心所想,那我的术式就只是残忍;如果不用高压逼迫就能探析意识深处,那我制作的道具就只是愚蠢。我不服气,因此潜心研究,自我封闭,远离家人。我为此蹉跎了差不多半个时代的更迭。当我自认为可以与他一争高下的时候,他已经埋入地下,拥抱着他永恒的胜利,什么都不用回答了。”

    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激动和愤恨都有,我被当成了他认识的人的徒弟,剖析员就那么几个,估计是我的小伎俩和某个剖析师的技艺很像。

    “让你失望了,我确实不算是剖析员,更没有所谓的师傅,我从一些资料和文献上自学,因为有剖析学专业的朋友,所以略懂罢了,此刻站在这里是出于铁勒的走投无路。你仔细看看我这个半吊子,剖析学是横跨数十个学科的高深学问,或许有天才能够站着看一看就洞悉一切,但是你看我哪里像天才了。”

    拐杖猛烈地敲打着地面。

    “学习剖析的‘朋友’都来了,你确实对剖析的学习过程一无所知,你要说有想让你死亡的仇人还比较合理。哪个学徒有胆子去教别人?”

    这样说着,他掩饰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疑惑。

    “确实是同样的方法,但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太愚钝了。”

    那位双腿萎缩的剖析员沉思了一会,抬头看着汀阿郎。

    “你身上的愿望还没用完,在这里许愿,‘你将全力模仿你剖析学老师布洛意德的一切’。”

    慈快步上前,抬手捏住了他的脑袋,指缝间的冰霜开始蔓延。

    “你在威胁铁勒的人?”

    “这是现在学会里普遍认为的最安全使用愿望的方法之一。”

    剖析员毫不畏惧,萎缩的双腿在悬空的时候颤抖。

    汀阿郎想要阻止慈的行动,但是哪怕是靠近的勇气都没有。此刻的慈正是他对战自爆魔人的状态,无比冷酷,只会用最快而非最好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

    “立刻离开这里,什么也不许说。”

    慈五指逐渐收拢,剖析员的鼻孔放大,在低温下呼出的气体却变少。

    “我拒绝,我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或许对我而言,就这样死在希望的盲盒面前还算不错,但是对你们而言可是个大麻烦。”

    汀阿郎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老板,这是个机会,我们可以要求他帮助我们,对我们来说是很赚的。”

    现在最优先的是从怪物身上挖掘出线索,如果是这个状态下的老板说不定会同意。

    慈没有放手,但是镜片之下骇人的凶光减弱了不少。

    “许愿终究是有风险。”

    “他是个愿望剖析师,而且丘比乐和忒蓝德也在外面,我自己还有第三个愿望。”

    慈松开了手,剖析员的拐杖倒在了一边,他也随之重重落地。

    “发誓,在他许愿后你要帮助我们铁勒,如果有违背,我以劳斯之名为保证,你将以自己最后悔的方式死去。无限城内的剖析员确实不多,但我慈·劳斯确实只有一个。”

    “慈·劳斯,你应该也算是这个家族里的怪胎……我也厌倦不能对这怪物动手的蠢命令了。”

    剖析员默认了汀阿郎的建议。

    “汀阿郎,只要你有把握的话就开始许愿吧,我们时间有限。”

    汀阿郎不由感慨到这个状态下的老板实在是冷酷,如果是原来状态下的老板至少得给自己弄一堆保证安全的措施。

    “我许愿,希望我能模拟我剖析学老师布洛意德的一切。”

    汀阿郎确信自己连他写的书都没看过,他是头一次知道这个名字。

    一秒过去了,二秒过去了……

    慈收起了预备的术式,剖析员瞪大着眼睛,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一点动静都没有,愿望落空了,不是没能实现流窜愿望,单纯是因为限制的条件不达成,愿望的力量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的着力点。”

    这队剖析员的打击似乎很大,看他的表情比刚刚被掐着的时候还难看。

    “你不是他的弟子,你只是在悬崖边跳舞的蠢货,自以为很酷,自以为可以靠小聪明来涉足人类最危险的领域,你以为自己得到的优厚待遇是命运的馈赠,那是迟早得加倍偿还的高利贷,蠢货,他是唯一能击败我的奇迹,如果有谁能当他的弟子,至少也得有我当年的水平。”

    自己好像进入了这个城市以后一直在挨骂就没停过。

    剖析员用力杵着拐杖,踱到玻璃窗前,拍打着玻璃。

    “我不知道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一点皮毛,你的水平低得令人发指,从你看到这个家伙的第一眼以后,你就应该放弃肉眼观测和常规计算。”

    剖析员似乎很生气,抓住汀阿郎的衣领,把他摁到了玻璃窗上。

    “来,告诉我,这个家伙为什么会陷入这种状态,它既没有许愿的能力,也没有被他人的愿望影响,线索我已经告诉你了,在它体内的母亲血统高于父亲。”

    汀阿郎被挤压得有些呼吸困难,他绞尽脑汁,回忆那些又难又厚的知识。

    和会愿望流窜脉络有关?不太可能,或许是一种病症,不,这也太牵强了。蒲公英蟑螂的血统大于人类算什么提示?

    见他迟迟答不上来,剖析员愤怒地甩了他一拐杖。

    “蠢货,我都把错误答案给你排除了。他没有自己许愿,没有受到愿望影响,也肯定没有受到上位存在的干扰,还能是什么?它本身就是愿望的一部分!”

    慈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为之动容,脸上的冰霜抖落了一些碎屑。

    “它是愿望的造物?有人用愿望创造了它?”

    “谁教你用疑问句说话的!你这样的家伙居然有他的一点影子,只有万分之一,不十万分之一,也是侮辱!快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这不可能啊……”

    汀阿郎再次对怪物使用了剖析,得到的结果还是那么清晰肯定。

    “它身上只有一种念头,它要出去,这不可能啊?”

    剖析员气得哈哈大笑。

    “你这小混蛋谁教谁倒霉。用你脖子上的大肿瘤好好想想,凭什么不可能。”

    “这样的愿望和这些怪物门完全不挨着啊,这怪物的父亲已经疯了,而且早就把愿望用完了,怪物的母亲没有人类血统,不可能许愿,就算许愿了,它也不是愿望造物。如果是有人利用愿望帮助蒲公英蟑螂许下了类似‘要逃离监狱’的愿望,这又和它们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相信你确实不是他的弟子了,你可能是他的皮肤屑成精。你居然想要准确无误地弄明白愿望的每一点细节?这是只有传说中的灯神才能办到的事情。剖析学最重要的就是猜测和独断!”

    “哪来的什么不可能,现在的这个世界,这座城市最不可能出现!剖析结果就是这样,这个家伙是愿望的造物,可能是它的爹说了谎,可能是它的奶奶有一点艳遇,这个家伙一定是愿望造物,不能被拘束的愿望铭刻在了它的灵魂之中!”

    汀阿郎张大了嘴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言论。愿望剖析学应该是无比严谨的学科才对,看看那些深奥的理论,看看那些海量的方法,看看自己被折磨掉的头发,这一切只是为了得到一个拥有大量疑点和漏洞的结论吗。

    “可、可是……”

    “愚钝!我居然把你认成他,对我对他都是耻辱!你还要在这里说什么蠢话,我解释得还不够明白吗!”

    剖析员继续用拐杖敲他的小腿。

    “那岂不是我们彻底没法从它身上获得任何信息了?”

    汀阿郎想躲,但是剖析员出手无比老练和毒辣,想必他的学生一定经常得到这样的待遇。

    剖析员长叹一声,说:“我就应该死在那个角落,这样我就不用被血压连顶两次脑门了。我一把年纪了,怎么受得了这种折磨啊,你连最基础的‘婴儿世界’都不会吗?”

    不等汀阿郎回话,他就自己唠叨开了。

    “给我一百个‘婴儿’,我就能创造一个社会。这怪物的内心与大脑都很健康,你现在去攻击他的话一定会遭到反击。这怪物的情况就像一台正在全速运作的电脑,但是很多功能还是能用。我要做的就是构建一个外接的思考容器,调动最简单的处理池,来让它回答一些最基本的问题。让它短时间内构造出由记忆和本能驱动的‘第二人格’来回答我的问题,这个人格对我就像对母亲一样顺从。”

    “你还在这里等什么?去给我准备器材,道郎的小子,把我送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