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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情报收集

    当夜幕再次降临,犬屋埋便把自己裹在了厚厚的被子里,哪怕被闷出满身的臭汗,也不愿冒出头来。

    月亮,是他现在最恐惧的东西。

    游戏屏幕打开在眼前,白日里无所事事地消磨了宝贵时光的犬屋埋终于在夜空中的“达摩克利斯月”的威慑力下,开始认真地思考起一些问题。

    其认真与专注的程度让他本人都苦笑不已,直骂自己犯贱又懈怠。

    ‘问题一,游戏中的游戏是同一个场景的吗?’

    这将决定犬屋埋是否可以通过反复地试探与尝试,得到更多的信息与优势。

    ‘问题二,在第一个问题答案为是的前提下,昨夜的那场小镇游戏,关键的入手点在哪?’

    答案昭然若揭,游戏之所以是游戏,便是它本身具有“游戏”的逻辑……身份是医生的学徒,一开场便跟随着医生去小镇上看怪病……如此直切要害,答案不是早就写在明面上了吗?

    ‘问题三,在第一个问题答案为是的前提下,围绕关键点,我在下一次游戏最应该做些什么?’

    犬屋埋在心中自问自答道:

    ‘尽最大可能收集一切信息,确定这场游戏的攻略方向,为下一次或下下次游戏通关开辟道路!’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验证问题一至问题三的答案?’

    犬屋埋按下了“游戏”按钮——

    唯有以身犯险。

    ……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

    “你醒了。”

    “是的,医生。”

    坐在对面的医生皱起眉头。

    “你不会还没睡醒吧。”

    犬屋埋正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一边对照着自己的记忆,大概确定了下“问题一”的答案。

    “不,医生……”发现医生的表情依旧有些怪怪,犬屋埋便又问了一句,“有什么问题吗?”

    车子停了下来。

    “不,没什么。”

    医生摇摇头,拿起一旁的帽子戴上,起身道:

    “到了,拿好东西,我们下车。”

    犬屋埋背起木箱,跟着医生下了马车。

    当他再次踏上这里的土地,犬屋埋看见了一些之前未看见的东西。

    这里房屋的样式基本都是复状斜顶,带着高高的烟囱,而不远处的教堂虽然也是经典的尖顶造型,却又绝非哥特式的那种华丽繁复,简单的线条与造型显得格外平和。

    钟声恰在这时响起,镇长和神父也堂堂登场。

    “保罗医生,多谢您能来!”

    “你好,维金镇长!”

    神父紧紧握着犬屋埋的手,虔诚在他的脸上宛若怜悯与慈悲。

    “愿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愿上帝保佑你,神父。”

    同样的屋子、同样的房间、同样的少女……同样的怪病……

    “哦,我亲爱的伊丽莎白,请保佑你……”

    捧着半盘子血去厨房处理的犬屋埋遇见了一位自顾祷告的妇女,她是身宽体壮的农家样子却满面愁容、憔悴不已。

    “您是?”

    妇人的手中握着银白的十字吊坠,历经风霜的脸上是紧绷的皱纹与严厉的泼辣。

    “我是神父的妻子,你拿着的血是从我那女儿身上流下来的。”

    犬屋埋点着头,倒不至于和游戏中的人物斗气,便直接了当地问起问题:

    “请问一下,您女儿生病前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或是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妇人眉头皱起,她以一种审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

    “没有。”

    “那又有没有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拿回家过什么奇怪的东西?”犬屋埋不死心地追问着,“像是内容怪异的画作、其他文字的书籍或是奇诡的雕像什么的……”

    “我的女儿是一个好孩子。”妇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问询,“她更是一个虔诚的孩子,不会做那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她粗鲁地夺过犬屋埋手上的盘子,转身就走不再看他。

    “不像你,年轻人。”

    ‘不像我?’那份过于明显的厌恶,令犬屋埋低头检查起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找了半天才从一旁的小镜子上看见了原因——

    那是一位瘦弱的年轻人,他哪怕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头发和眼睛却依旧是黑色的,他哪怕长相不错、面无血色,上下肌肤却依旧看得出是黄色的。

    犬屋埋眉头轻挑,再一次意识到,这个游戏过分真实,每个人物皆有背景、每个行动皆有动机、每个细节皆有信息……

    他摸摸裤子上的口袋,掏出了一枚戒指,如果在足够的阳光下观察它的内侧,就可以看见上面刻着“B&L”的字样。

    ‘所以,你又代表着怎样的信息呢?’

    犬屋埋暗自琢磨着,医生的呼喊倒是从外面传来。

    “我来了。”犬屋埋一边回应,一边收起戒指走了出去。

    “我们要在镇上多住几天,埋。”

    “好的,我知道了。”

    落在镇长与医生身后,背着医药箱的犬屋埋又不由得发起呆来,‘虽然好像挺麻烦的,但是总比另一边的大月亮好对付……大不了跑路,然后游戏重开。’

    随后几天,医生依旧遵循着上次的轨迹,每日定时用放血疗法折磨病患,犬屋埋倒是抽空在镇子上到处乱逛,遇到人就问东问西,试图以此找到怪病可能的来由……那些可疑的传说、见闻或习俗……

    结果是,微乎其微。

    这副原版身体自带的种族特征是一方面,可疑的外来人身份是另一方面,巨大的阻碍带来下意识的排斥与厌恶,大多数的镇民都不太愿意和犬屋埋有所交流,更不用说出现“交浅言深”这种天大的好事了。

    但也不是“一无所有”,所谓的信息便是越多才越有利用的空间。

    这场游戏好像是使用同一个世界背景……虽然初来乍到,犬屋埋也不是很确定现实中的所谓“新世界”历史到底是不是这样……

    时间是1692年,地点是新大陆的殖民地塞勒姆镇,镇里奉行的是信仰上帝的新教,镇民的成分主要是参与耕种的农民与专职打猎的猎户,少量的文职人员主要负责解决纠纷与统筹活动,众人中声望最显赫的是镇长维金、神父爱德华和另外一名富有人家的家长科尔文,小镇常驻人口有两百左右,多以家庭式的作坊自给自足,每逢时节转替还有外来行商带来别处的特产以交换钱货……

    至于平日饮食,大抵不过是犬屋埋眼前这种有些咯牙的黑麦面包配野菜清汤。

    ‘寡淡无味,但果腹尚可……’

    犬屋埋一边吐槽着,一边三下五除二地解决午饭,便告辞外出了。

    今天是他们来到镇上的第六日,如果犬屋埋没记错的话,再又一次治疗不见成效后,医生会在今晚敲开自己的房门……

    所以,犬屋埋要抓住最后的空余去会一会他心目中的最佳嫌疑人。

    在前世的素质教育中,新记忆的主人最常从他的语文老师那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要想理解作者为什么这样写,就要先去了解作者本人的平生经历。

    这是一个不可讲那些不可理解的存在的世界,但在原本那个可以讲述的世界里,最开始的那位作者是有着一些后世看来不太光彩的标签的……这些标签在他的作品,也就是不可知的存在出场的故事里,也是统统有所表现的……

    ‘在故事是虚假的世界中,歧视只是一种歧视。但在虚假才是故事的世界中,歧视便是一种证据。’

    塞勒姆镇上,常驻居民大约有两百人,其中大多是笃信可靠、身家清白的清教徒与旧大陆殖民者,但在小镇外往西北方向距离三、四公里处却聚集着一小群不受人待见的集体……

    他们的肤色有黑有红有黄有白,有的人来自血腥可怖的远洋贸易船、有的人来自这片大地上那些传承古老的原始部落、有的人来自险恶海峡上的海盗或走私犯……虽然犬屋埋也是。

    这个集体的领头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与殖民者们交流,转头就用那些晦涩难懂的语言与他们同族窃窃私语,讨论那些可疑的话题……虽然犬屋埋也是。

    哪怕爱德华神父多次向他们布道与施讲,清教徒们却从未在教堂的礼拜上看见一个皈依者悔改的身影……虽然犬屋埋也是。

    虽然犬屋埋也是和他们差不多的人物,却从不怀疑自己的逻辑与思考的结果——

    “污秽的种族”、“异类的文化”、“背主的道路”,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证据。

    ‘就像是叠buff一样,叠得多了,一眼就可以看出身份来。’

    犬屋埋默默地调侃着,走进了那个可疑的聚集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