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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 敌友

    F大无人,不止不见原本应守在此处的军人,也不见财宝旁的饿狼。

    当越野开进敞开的F大校门后却不见一个人影,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感觉。

    水位已经蔓延止大腿。

    晏若把车停在综合办公楼前地势较高的地方,淌水而下,通过照明设备查看几乎与水位持平、正在不断往进气口进水的排气口,摇摇头,“车开不了了。”

    刘泽明等人跟着下车。张芷惠道:“难不成真的都转去中心大教堂了?”她偏头望了望沉浸在一片黑暗里的南方,那里是中心大教堂的方向。

    “但你知道的,中心大教堂这条信息不会是王营长发的。”刘泽明沉声道,“这是一个陷阱,针对我们的陷阱。”

    天已经很暗,车灯和晏若张芷惠手里的照明灯在发挥照亮周围的职责。景丰看到灯光背后的沈耀看着他们对话,几次欲张口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都没说。

    沈耀想着,既然李升不在F大那他们就该离开,但他怕他的话给了几人好打道回府的借口。他是想冲去中心大教堂看看的,虽然他感觉神特组的这几人,好像就已经默认李升死亡,而只关心那五个新生的观察者候选人……或者说他们只关心生产仓设备。

    他咬着唇皮子胡思乱想着,一边是对不想拉外人冒险的良心,一边是对生死未卜的朋友的担心;一边是对他们冷漠只关心死物的愤恨,一边是自己也突生退缩想要当鸵鸟的理解。

    景丰像是发现某个有趣事物一样津津有味看着沈耀脸上的变化莫测,她踏上教学楼的高处离开水滩,却立刻感觉到冰凉裤管粘腻在肌肤。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弯下腰拧了拧裤脚,打断刘泽明他们的谈话,道:“来都来了,何不直接去实验楼看看?”他们总能在留下的痕迹中推测十几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什么,进而决定之后的行动方向。

    世上最顶不住几句话:“多大点事”、“大过年的”、“我这是为你好”、“孩子还小不懂事”、“来都来了”,作为把握人性妥协的华式劝解哲学,很能博得几人同意,更何况景丰说得的确没错:他们现在一头雾水两手空空,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的确不好做出判断。

    “有道理,说不定能找到李哥他们,或者他们留下的线索!”沈耀立马赞同道。

    张芷惠被晚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她靠近台阶上的景丰,冷到碎碎念:“这F大门口是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哇…王营长就算发现敌人追去了,也不给咱们留个人或者讯息什么的嘛?明明说好在F大等我们聚集的,这算不算渎职……”

    听到她的抱怨,晏若却更赞同刚刚刘泽明的观点:“王营长不会抛下我们,自己去执行任务的。这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我现在怀疑王营长根本没有收到张特助的的命令。”刘泽明在旁撇嘴道。不是他自傲,而是他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在目前来说是何等重要,而张特助也透露过,他下达的指令并不是让王营长他们找回生产仓,而是保护并听取神特组成员的调派。当然,现在神特组的正事成员还在F市的就晏若他们三个。

    张芷惠:“那谁发的通讯?来源码是王营长,难不成他通讯器被偷了?但这要是被偷了,张叔在联系得时候怎么可能没发现。”比起相信没接触过的王营长,张芷惠更宁愿相信这只是单纯的渎职行为。

    “你觉得俘虏指的谁。”景丰忽然道。

    “不就是李升和那五个……”正要附和,张芷惠又嚼了遍景丰特意问得这话,“难道不是李升?”她心里想到另一个发展,“等下……有没有可能是王营长他们出事了?然后通讯器被恐怖分子拿到手里,然后发给我们了这条信息?”

    说着又自我否定:“不至于吧,那可是一个营,虽然分走了一批人护卫运输车,但也至于打不过那群只是拿着枪的暴徒吧?”

    刘泽明对她的猜测倒是直言不可能。

    景丰开门:“有没有可能,俘虏是我们?”语气幽然陪着空无一人的学校,听得几人直打寒颤。

    景丰:“F大是交战的火力中心,从沈耀说的李升准备藏起生产仓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到两小时。但现在你们也看见了,这里停战很久,敌友两方一个都没见。就算转移战场,也应该有动静传来。但刚刚路上你们也发现了,周围没有任何交火的声音。”

    晏若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景丰:“要么那为王营长根本没和黑袍人甚至暴徒们碰面,要么他们双方直接你好我好的'和平洽谈'。”她最后用的词实属客气。

    张芷惠只听明白景丰后面的话:“你是想说王营长有问题?”

    景丰指着她手里的通讯器大胆猜测:“与其被离间,怀疑官方的人有问题,不如去高看恐怖分子的科学技术。”相比较怀疑一个王营长有问题,景丰更倾向于支援军没有收到张特助下达的最新任务。

    而张特助作为和张芷惠有亲属关系又是F市最高决策人的身边人,有问题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景丰便将怀疑的目光看向通讯器。

    晏若皱眉:“你的意思是恐怖分子渗透进我们的通讯频道,甚至还窃听篡改了信号?”

    “这可能吗?!!”沈耀惊叫。

    景丰耸肩,“不要太低看你的敌人,尤其在对方还是心怀叵测又有备而来的时候。”倒不是说景丰多相信没有内鬼,只是她下意识觉得能聚合愚民而供己趋势到家伙,比起风险巨大的策反官方的人,应该会更倾向于编造谎言,玩弄所有人。

    “芷惠,这可能吗?”晏若问张芷惠。

    张芷惠从没往这个方向猜过,她愣了愣神,然后道:“其实单以技术层面,并不是不可能……”

    刘泽明:“也就是说,我们的行程一开始就被监听了?!”

    景丰淡淡道:“不妨大胆点猜,你们张特助联系到的人根本就不是王营长。”

    “可能吗??”

    是有可能的。虽然这比窃听有着更高的技术要求。但景丰觉得只有如此,才能解释当前的局势:没得到任务指令的王营长单纯以为是护送运输车和给生产仓使用救生带。但当他带人前去实验楼时,发现生产仓已经不见,在水位越发危险时故而选择全军护佑运输车撤离大学城。

    当然中间的猜测并不一定,景丰还需要去实验楼看看。

    只是如果按照景丰的猜测,那讯息上的中心大教堂和俘虏就显得别有深意了。而让景丰怀疑的还有一点,那就是作为地点的中心大教堂——要知道中心大教堂离F大并不近,再加上黑袍人的邪教属性,景丰一开始就在怀疑这条讯息的发送者是暴徒背后的黑袍人。

    “啪”

    是沈耀上阶梯时绊倒的声音。台阶上的四人回头看他。

    白炽灯光下清晰显出男生毫无血色又慌张的表情。

    “那……”沈耀心神大乱,“你们说通讯有问题……也包括被监听吗?”

    监听是必然的事情,所以景丰几人都直接略过此事谈论后续的影响,然而此时沈耀的惊恐,才让他们后知后觉想起监听背后代表的什么——死亡,李升取回生产仓计谋的破败和那六人的危险处境。

    “你…冷静点,事情还不一定那么糟糕。”张芷惠小心翼翼安慰,“景妹也只说是猜测,不一定的啊。”自从景丰车上挑衅过刘泽明后,张芷惠就跟了沈耀的称呼,改“小景”为“景妹”。

    沈耀脑海里只捕捉到张芷惠说的猜测心里萌生侥幸:“…对,只是猜测而已,也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的是不是,你们也都是凭空想象的吧,没有证据是不是?”

    在沈耀看来,如果他们的通讯过程真的被监听,那李升夺取生产仓的计划相当于是被他亲口暴露给敌人。换言之,也是他亲手害死李升。故而他才会情绪那么激动。

    景丰冷眼看着年轻人自责又慌张,道:“的确没证据。”但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就能看出,“我们需要去西楼实验室看看。”

    沈耀骤然松的一大口气。但这里只有沈耀因为景丰这句疑似安抚的话而放松,其他几人却都显得坐立不安,愧疚自责,尤其是晏若。

    因为那时候是晏若主动拨通张特助通讯询问的。

    景丰皱了皱眉,但很快又平缓,她用一种不理解的口吻道:“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要跟来?”另四人看她,见她满脸的莫名其妙,“沈耀不知道就算了,你们三个不是就在旁边听吗?”

    “来之前我就说那群恐怖份子的首领可能是阿塔,就算李升抢回生产仓的计划没因为通讯器窃听暴露,可在同为观察者候选人的首领阿塔面前,也跟没穿衣服就跑出来是一样的效果吧?”

    景丰摇头,无语对晏若道:“所以晏哥你是根本没把我的推理放心上?我以为你同意是也想到那几个空间凭证的人有危险。”

    这是景丰第一次叫晏若晏若哥,在众人听来就像是女孩气急败坏的讽刺。张芷惠恍然:原来景妹不惜违背原则也要暴露身份,是因为早就想到这种可能……

    但被景丰这么称呼的晏若本人,却感觉怪异至极,就好像一条蛇在劝诫夏娃不要吃苹果。他条件反射看了眼景丰,却骤然像是烫到似的移开。无人瞧见的耳后渐渐附上羞红,刚刚的疑虑违和一下子都忘了,只剩下无人知的别扭。

    景丰收回放在唇角边的手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他们两人的隐秘互动并没有被其他三人发现。

    张芷惠打着圆场道:“哎晏若只是一时忘记啦,就…思路被带偏了,”她右拳拍在左掌,努力不让景丰有误会,“晏若没有不放在心上,哈哈哈景妹你别多想!”张芷惠觉得,晏若顶多就是和他们一样,不相信F市还会再多出一个先天观察者候选人。

    按常理此时晏若会应和,但张芷惠瞧去,发现同伴眼睛看向另一边似乎在走神。“喂,晏若你说句话。”她戳戳青年手臂。

    “嗯?嗯,是这样。”青年狼狈应是,然后被张芷惠指责敷衍。但这么一闹,三人的愧疚明显被其他事替代,刘泽明道:“我们还得找些材料,看能不能制作出水上交通工具。”

    因为没接头上王营长,导致他们五人没有大卡坐,也没有救生带使,而带他们过来的车辆也很快会因为越来越高的水位而暴罄。

    “走了。”

    听到景丰招呼,张芷惠应了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越野车。当离开光源重入黑暗的时候,它会逐渐被洪水吞噬,不见踪影,一如凡人……

    “惠姐,你的头盔。”

    少女清哑冷淡的声线从前方传来,和刚刚活泼不同,和第一次见面的柔软平淡不同,张芷惠知道这才是女孩本来的声线。原本觉得不够平易近人的声音现在却顿觉于人安稳。

    景丰看着盯着她走神的张芷惠,有些疑惑,看她似乎想通什么似的拍拍自己脑袋,然后一蹦一跳来到身边接过照明头盔。

    “来啦来啦。”张芷惠欢快应道,快走几步手臂圈住只到她肩膀的少女,对她的皱眉视而不见,“话说景妹你这个身高是不是在同龄中也显得矮了……”

    景丰由着她把大半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只问道:“……你想表达什么。”

    张芷惠:“哈哈哈哈哈有感而发景妹你别多想~”

    ……

    路上,沈耀拉了拉最好说话的张芷惠,悄悄问她阿塔是谁。

    “是哦,景妹来的时候你还在大厅。”张芷惠想起,“对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神庙试炼中还有除候选者和普通人的第三种试炼?”

    沈耀摇头。

    张芷惠:“那是神庙专门为景妹晏若这种先天观察者候选人知道的试炼,人少又刺激。阿塔就是曾出现在那种试炼中的试炼者。不过景妹之所以会把它和黑袍人联系起来,就是因为在试炼里那个阿塔也是一副怪物的模样,全身漆黑头顶有复眼……”

    一路上张芷惠给沈耀科普了许多,比如神赐之物,比如神庙的最强试炼,比如第一代自然观察候选人多么稀少珍贵等等。沈耀在得知全球人数都不足百后,也颇为理解晏若他们对景丰说的“首领就是阿塔”猜测保有怀疑态度。

    当然,有来有往,张芷惠说了许多沈耀不知道的消息,沈耀也投桃报李,把他们在候选者集会中实验出来的结论告诉了他们——比如试炼如何拿到高分,比如对试炼背景的整体猜测,比如如何转移进化点。

    这都是干货,包含景丰晏若在内的四人都表示受益匪浅。

    听沈耀说完,刘泽明忽然道:“也就你们有这时间琢磨出这么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