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 安魂
晏若听懂景丰的言下之意，温声解释道：“我们已有立身之所，签方舟计划也只是占用资源。不过我们虽然没签方舟计划，但也和大禹签署了其他计划。若单论自由度，的确没有伊甸园更适合候选者的。”
他说话极诚恳，诚恳到沈耀根本没去思考景丰话背后的意思。
这个心思颇为简单的年轻正因为伊甸园被晏若认同而引以为豪，嘴角咧得都要拐到后脑勺。
景丰瞥了眼三言两语就把她话中歧义平息的青年，继续道：“话说回来，伊甸园的存在，不会引起普通人的不满吗，或者换句话说，加剧候选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
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猫狗分开养会不会打架，没听明白的人丝毫感觉不出语句背后的锋芒，“毕竟我们的民众可不知道伊甸园是保护被猎杀的候选者。他们估计只能看到大禹在优待候选者，优待一群可能还没他们优秀的人。”
刘泽明极不起眼地瞟向景丰，而张芷惠和沈耀则已经开始在顺着她的话思考。沈耀：“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像我们的确还挺招人嫉妒的。”他傻乎乎的摸自己后脑勺笑。
晏若抿了抿唇，下意识正襟危坐后才想起自己在狭窄简陋的船上。他回答景丰：“为何不看成是一种激励的手段，让人们更向往成为候选者。”
景丰步步紧逼：“我以为官方会致力于减少两者身份间的差别？”
晏若防得滴水不漏：“我们必然可以宣扬二者无差别，只是不可否认，候选者在试炼中得到的进化点普遍多于普通人。为了应对危伏四起的未来，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候选者，你说呢。”就像古时候科举能改换门楣，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只有利益当前，人们才会费尽脑汁去钻研，同时也能让嫉妒和排挤成为良性共同发展。
景丰对他的反问没做回答。而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也让其他人听出端倪，个个面面相觑不敢插话，直到两人都不再开口后，沈耀才问起自己先前很想问的问题：“我以为你们不会同意去中心大教堂的，咋又忽然同意了？”
这话景丰回答了她：“我个人倒是不想去，可惜这次行动的指挥我们晏哥上。”
被又一次叫晏哥的晏若耳朵不自在微动，虽然景丰说话依旧语气淡慢，但他不知为何在这句称不上听出调侃。不过好在他背对着众人，微红的脸颊隐藏在夜色下，只有起桨的手微不可见的停顿。
张芷惠以为景妹在不满，她赶忙跟解释：“因为张特助给我们的任务是接应人和拿回生产仓嘛。”
刘泽明也没察觉两人的小官司，只在张芷惠拽袖子后帮她一起开口：“现在敌人既然已经告诉我们李升他们在中心大教堂，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眼。”
张芷惠：“对呀对呀！如果设备和李升在教堂咱们没去，到时候可没法和张特助和其他人交代。”
他们一唱一和，待晏若收敛多余的情绪后，也象征性补充，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向沈耀解释，“介时洪水淹没城市，如果设备散落在外会更难找。”
难找是晏若的委婉用词。毕竟一旦水位淹没建筑，人类基本可以宣告放弃。
话说到这，沈耀见情况合适，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那个悬挂在实验楼隔壁的生产仓，是说明李哥他们暴露了吗？”
景丰有些不耐沈耀一直问显而易见答案的废话，她凉薄道：“也许你当时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找找有没有眼熟的尸体。这样不止你放心，我们也放心。毕竟你知道的，除了你，他们没一个人见过那五人的长相。”
沈耀被刺得不敢再讲话，甚至他有那么一瞬间体会到在越野车上刘泽明被怼的感受。
晏若则任劳任怨替戳人心口子的景丰善后，他安抚道：“不一定是李升暴露。”明明没大沈耀几岁，但他身上的真的有种令人心灵宁静的气场，他温和说道，“因为我们并不清楚观察者候选人死亡后凭证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可能是直接继承空间，也有可能是重选进化方向。如果是后者，那也不意味空间里的东西不会直接泯灭。”
“所以我个人的倾向是可能中间出现了什么意外，让设备并没有被全部放入空中。”
“别忘了，我们还没确定恐怖分子的首领是不是阿塔，其是否拥有空间凭证呢。”
晏若一番话下来极大安抚好躁动不安的沈耀，让他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连刘泽明和张芷惠脸色都好看许多。唯有后排的景丰，连一声没有掩示的嗤笑让沈耀又紧张起来。
不过在晏若严阵以待下却并不闻后文，她似乎只是单纯的没忍住。
但也足够青年尴尬和不自在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粉饰太平用一些话术掩盖。谁让沈耀的心理素质比不上刘泽明，若要他提前知道伙伴和李哥出事，他反而会成为这趟任务里的不定因素。
所以在晏若看来，还不如先暂时安抚着，其他事等到了教堂再说。
*
中心大教堂规模旁大，建造于二百年前。因为外来资本和传教士及众多信众的缘故，未受战火影响。不仅保存至今，甚至因为在炮弹横飞的年代庇护了平民百姓而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主祷告区是一幢七米高的建筑，分上下两层。
一层已经被淹没，当景丰等人到来时，只看得见被洪水吞没的只剩苍穹的一层和泛着七彩光的二层。
光源来自室内，因为不透明的彩色玻璃而折射出的神秘光晕让屋檐上的神物雕塑都显得不凡。
然而走的近了才能看到二层有面玻璃呈碎纹状，仿佛只待轻轻一击，就能迸成碎块。
四周很安静，除了船桨抚过水的破浪，周围没有任何活的事物的声音。
“你们看那！”张芷惠四处观望，忽然看见什么，惊叫道。
主祷告区旁边的禁闭塔塔顶，正有个浑身漆黑的怪物矗立在上。
“是它。”景丰一眼就认出这是阿塔，晏若也是。
相信看过它的人不会有人忘记它的模样。
它似乎在这儿站了他们许久，如同雕塑那般看着船从天边出现，等着船上的人发现它。
但景丰发现，有一道目光自她出现后一直紧盯着她，似乎不敢置信。在众人还没看清时，它陡然向后倾倒，又在张芷惠沈耀两人的惊呼中从塔顶下的桅杆跳到另一处楼顶。
姿态轻盈得仿佛重力已不再影响它。它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飞檐走壁离开，以达成一场演出的完美落幕。
亲眼目睹首领塔最后竟停滞在空中飞翔，张芷惠喃喃惊叹：“怎么可能……它真的是人类吗？”
见过其手下因膜拜首领而拿黑袍假扮的沈耀，在亲眼看过阿塔后，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说自己是画虎类犬的冒牌。
景丰无动于衷。
从实验楼那些被特意摆饰的尸体能猜出幕后主使的性情。而此时对方堪称炫技的离场，只会让景丰恶意猜测它只是还没有手段去伤害他们。
“景妹，”张芷惠凑近，“那个怪物…它是人类吗？”
景丰回神，此时五人中只有她还淡然坐在位置。她抬头仰看了眼几乎要抱上她的张芷惠，回答道：“如果你单指它能像跳蚤一样来回蹦哒，那么你也可以做到。”景丰顿了顿，“只要有足够的进化点。”
仅仅两点进化点就能改善视力，三点就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耐力和跳跃力的增长，说实话景丰毫不怀疑自己有天也能突破人体极限，去永远一跃千里的身法。
只要有足够的进化点。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阿塔，哪来这么多的进化点？
景丰想到候选者凭证的转移方式，收回视线，望向泛着七彩光芒的教堂。
要问阿塔的进化点，可能这教堂内可以解答一部分。
“我们不走吗，它离开了，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李哥在里面！”
“等等。”
出声阻止的是晏若。
景丰向前望去，只见青年左手轻搭观察者凭证，柔和光芒汇聚成弓箭。金色长弓流光溢彩，脱离光芒具现为实物，他左手持弓，右手虚搭，一道同色调能量箭矢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搭弓，射箭。
“嗖”
箭尾破空时带着光翼，从眼前穿过，直撞向十米开外的彩色玻璃。
哗啦一声，七彩颗粒迸溅在半空，室内强烈的光源将它们包拢飞舞隐形。
“这样安全些。”晏若收回弓解释道。
*
景丰在几年前来过中心大教堂，因为一些其他目的，通过特别手段拿到二楼祈祷厅的邀请函———那是为庆祝新主教到来的一场宴会，而在景丰看来，它只是将信徒心目中的圣地变成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一层公共祈祷厅的罗马柱，而天使壁画和神物雕塑衬得教堂恢宏瑰丽，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穹苍顶绘着神与人的第一次接触。
只不过洪水淹没后，它也再无法重现在世人眼前。
相比起一楼富丽堂皇的大气装饰，不对外开放的二楼祈祷厅更有宗教清修的意味。
据传中心大教堂的红衣主教都来自于宗教圣国，因为当初主持修造的人非常有名望，故而百年后其主教士依旧来自教廷。
景丰曾听闻教廷的人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和精力，也要拿到签证坐镇于此。
船行近，高涨的水位让他们仅仅靠举手就能碰得到二层的露台。
刘泽明和晏若先借助船沿跳上去，然后再拉剩下三人。最后上去的景丰则顺手将船收入空间。
露台不小，但站了五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几人也不耽搁，直接朝晏若破开的窗户走去。
夜晚起风了，在眼球适应光线看清室内的第一秒，张芷惠和沈耀就扭头干呕。
工地挂灯被固定在银色十字架的三端，架上的雕塑被人为割去，替换成一个耷拉脑袋的人类。
先行跳进去查看的刘泽明沉声道：“那是李升。”惊得沈耀都顾不上视觉冲击，留下张芷惠就要赶上前面走的景丰晏若。
室内不再是景丰以前见到的那样，而是很空旷，空旷到只有神像和神台前不知从哪儿搬来的长桌。
神像脚下匍匐跪着两个人，待几人推动，才发现他们早已死去多时，而他们的心脏处，是个赤裸的空洞。
沈耀颤抖的说那是他们伊甸园的候选者。
两颗心脏在长桌上的供台中央，周围坐着十三个人，皆披黑袍，以一种冥想沉思的姿势坐着。
他们也早已死去，沈耀看了几个人的脸，认出那是之前和他们商议的恐怖分子。
十字架上的救赎之父，跪在地上的祈求贡献者，充满讽刺的十三位黑袍人。
景丰抬眼望去，发现原本圣洁的白色雕塑不知谁用血色勾勒出色彩神态。
神圣又怪诞的画面冲击着来者心灵。
金碧辉煌的欧式内潢和罗马浮雕还记载着古老圣诗，而堂下的神像，却已经开始奏响人间的安魂曲了。
他说话极诚恳，诚恳到沈耀根本没去思考景丰话背后的意思。
这个心思颇为简单的年轻正因为伊甸园被晏若认同而引以为豪，嘴角咧得都要拐到后脑勺。
景丰瞥了眼三言两语就把她话中歧义平息的青年，继续道：“话说回来，伊甸园的存在，不会引起普通人的不满吗，或者换句话说，加剧候选者和普通人之间的隔阂？”
她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猫狗分开养会不会打架，没听明白的人丝毫感觉不出语句背后的锋芒，“毕竟我们的民众可不知道伊甸园是保护被猎杀的候选者。他们估计只能看到大禹在优待候选者，优待一群可能还没他们优秀的人。”
刘泽明极不起眼地瞟向景丰，而张芷惠和沈耀则已经开始在顺着她的话思考。沈耀：“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好像我们的确还挺招人嫉妒的。”他傻乎乎的摸自己后脑勺笑。
晏若抿了抿唇，下意识正襟危坐后才想起自己在狭窄简陋的船上。他回答景丰：“为何不看成是一种激励的手段，让人们更向往成为候选者。”
景丰步步紧逼：“我以为官方会致力于减少两者身份间的差别？”
晏若防得滴水不漏：“我们必然可以宣扬二者无差别，只是不可否认，候选者在试炼中得到的进化点普遍多于普通人。为了应对危伏四起的未来，我们还是需要更多的候选者，你说呢。”就像古时候科举能改换门楣，所以才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说法。只有利益当前，人们才会费尽脑汁去钻研，同时也能让嫉妒和排挤成为良性共同发展。
景丰对他的反问没做回答。而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也让其他人听出端倪，个个面面相觑不敢插话，直到两人都不再开口后，沈耀才问起自己先前很想问的问题：“我以为你们不会同意去中心大教堂的，咋又忽然同意了？”
这话景丰回答了她：“我个人倒是不想去，可惜这次行动的指挥我们晏哥上。”
被又一次叫晏哥的晏若耳朵不自在微动，虽然景丰说话依旧语气淡慢，但他不知为何在这句称不上听出调侃。不过好在他背对着众人，微红的脸颊隐藏在夜色下，只有起桨的手微不可见的停顿。
张芷惠以为景妹在不满，她赶忙跟解释：“因为张特助给我们的任务是接应人和拿回生产仓嘛。”
刘泽明也没察觉两人的小官司，只在张芷惠拽袖子后帮她一起开口：“现在敌人既然已经告诉我们李升他们在中心大教堂，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眼。”
张芷惠：“对呀对呀！如果设备和李升在教堂咱们没去，到时候可没法和张特助和其他人交代。”
他们一唱一和，待晏若收敛多余的情绪后，也象征性补充，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向沈耀解释，“介时洪水淹没城市，如果设备散落在外会更难找。”
难找是晏若的委婉用词。毕竟一旦水位淹没建筑，人类基本可以宣告放弃。
话说到这，沈耀见情况合适，把一直憋在心里的话问出口：“那个悬挂在实验楼隔壁的生产仓，是说明李哥他们暴露了吗？”
景丰有些不耐沈耀一直问显而易见答案的废话，她凉薄道：“也许你当时应该和我们一起去看看，找找有没有眼熟的尸体。这样不止你放心，我们也放心。毕竟你知道的，除了你，他们没一个人见过那五人的长相。”
沈耀被刺得不敢再讲话，甚至他有那么一瞬间体会到在越野车上刘泽明被怼的感受。
晏若则任劳任怨替戳人心口子的景丰善后，他安抚道：“不一定是李升暴露。”明明没大沈耀几岁，但他身上的真的有种令人心灵宁静的气场，他温和说道，“因为我们并不清楚观察者候选人死亡后凭证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
“可能是直接继承空间，也有可能是重选进化方向。如果是后者，那也不意味空间里的东西不会直接泯灭。”
“所以我个人的倾向是可能中间出现了什么意外，让设备并没有被全部放入空中。”
“别忘了，我们还没确定恐怖分子的首领是不是阿塔，其是否拥有空间凭证呢。”
晏若一番话下来极大安抚好躁动不安的沈耀，让他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连刘泽明和张芷惠脸色都好看许多。唯有后排的景丰，连一声没有掩示的嗤笑让沈耀又紧张起来。
不过在晏若严阵以待下却并不闻后文，她似乎只是单纯的没忍住。
但也足够青年尴尬和不自在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粉饰太平用一些话术掩盖。谁让沈耀的心理素质比不上刘泽明，若要他提前知道伙伴和李哥出事，他反而会成为这趟任务里的不定因素。
所以在晏若看来，还不如先暂时安抚着，其他事等到了教堂再说。
*
中心大教堂规模旁大，建造于二百年前。因为外来资本和传教士及众多信众的缘故，未受战火影响。不仅保存至今，甚至因为在炮弹横飞的年代庇护了平民百姓而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主祷告区是一幢七米高的建筑，分上下两层。
一层已经被淹没，当景丰等人到来时，只看得见被洪水吞没的只剩苍穹的一层和泛着七彩光的二层。
光源来自室内，因为不透明的彩色玻璃而折射出的神秘光晕让屋檐上的神物雕塑都显得不凡。
然而走的近了才能看到二层有面玻璃呈碎纹状，仿佛只待轻轻一击，就能迸成碎块。
四周很安静，除了船桨抚过水的破浪，周围没有任何活的事物的声音。
“你们看那！”张芷惠四处观望，忽然看见什么，惊叫道。
主祷告区旁边的禁闭塔塔顶，正有个浑身漆黑的怪物矗立在上。
“是它。”景丰一眼就认出这是阿塔，晏若也是。
相信看过它的人不会有人忘记它的模样。
它似乎在这儿站了他们许久，如同雕塑那般看着船从天边出现，等着船上的人发现它。
但景丰发现，有一道目光自她出现后一直紧盯着她，似乎不敢置信。在众人还没看清时，它陡然向后倾倒，又在张芷惠沈耀两人的惊呼中从塔顶下的桅杆跳到另一处楼顶。
姿态轻盈得仿佛重力已不再影响它。它以人类根本不可能做到的飞檐走壁离开，以达成一场演出的完美落幕。
亲眼目睹首领塔最后竟停滞在空中飞翔，张芷惠喃喃惊叹：“怎么可能……它真的是人类吗？”
见过其手下因膜拜首领而拿黑袍假扮的沈耀，在亲眼看过阿塔后，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说自己是画虎类犬的冒牌。
景丰无动于衷。
从实验楼那些被特意摆饰的尸体能猜出幕后主使的性情。而此时对方堪称炫技的离场，只会让景丰恶意猜测它只是还没有手段去伤害他们。
“景妹，”张芷惠凑近，“那个怪物…它是人类吗？”
景丰回神，此时五人中只有她还淡然坐在位置。她抬头仰看了眼几乎要抱上她的张芷惠，回答道：“如果你单指它能像跳蚤一样来回蹦哒，那么你也可以做到。”景丰顿了顿，“只要有足够的进化点。”
仅仅两点进化点就能改善视力，三点就能让她感受到自己耐力和跳跃力的增长，说实话景丰毫不怀疑自己有天也能突破人体极限，去永远一跃千里的身法。
只要有足够的进化点。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阿塔，哪来这么多的进化点？
景丰想到候选者凭证的转移方式，收回视线，望向泛着七彩光芒的教堂。
要问阿塔的进化点，可能这教堂内可以解答一部分。
“我们不走吗，它离开了，我们快去看看，说不定李哥在里面！”
“等等。”
出声阻止的是晏若。
景丰向前望去，只见青年左手轻搭观察者凭证，柔和光芒汇聚成弓箭。金色长弓流光溢彩，脱离光芒具现为实物，他左手持弓，右手虚搭，一道同色调能量箭矢出现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搭弓，射箭。
“嗖”
箭尾破空时带着光翼，从眼前穿过，直撞向十米开外的彩色玻璃。
哗啦一声，七彩颗粒迸溅在半空，室内强烈的光源将它们包拢飞舞隐形。
“这样安全些。”晏若收回弓解释道。
*
景丰在几年前来过中心大教堂，因为一些其他目的，通过特别手段拿到二楼祈祷厅的邀请函———那是为庆祝新主教到来的一场宴会，而在景丰看来，它只是将信徒心目中的圣地变成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一层公共祈祷厅的罗马柱，而天使壁画和神物雕塑衬得教堂恢宏瑰丽，正中央有个巨大的穹苍顶绘着神与人的第一次接触。
只不过洪水淹没后，它也再无法重现在世人眼前。
相比起一楼富丽堂皇的大气装饰，不对外开放的二楼祈祷厅更有宗教清修的意味。
据传中心大教堂的红衣主教都来自于宗教圣国，因为当初主持修造的人非常有名望，故而百年后其主教士依旧来自教廷。
景丰曾听闻教廷的人不惜花费巨大代价和精力，也要拿到签证坐镇于此。
船行近，高涨的水位让他们仅仅靠举手就能碰得到二层的露台。
刘泽明和晏若先借助船沿跳上去，然后再拉剩下三人。最后上去的景丰则顺手将船收入空间。
露台不小，但站了五个人就显得有些拥挤。
几人也不耽搁，直接朝晏若破开的窗户走去。
夜晚起风了，在眼球适应光线看清室内的第一秒，张芷惠和沈耀就扭头干呕。
工地挂灯被固定在银色十字架的三端，架上的雕塑被人为割去，替换成一个耷拉脑袋的人类。
先行跳进去查看的刘泽明沉声道：“那是李升。”惊得沈耀都顾不上视觉冲击，留下张芷惠就要赶上前面走的景丰晏若。
室内不再是景丰以前见到的那样，而是很空旷，空旷到只有神像和神台前不知从哪儿搬来的长桌。
神像脚下匍匐跪着两个人，待几人推动，才发现他们早已死去多时，而他们的心脏处，是个赤裸的空洞。
沈耀颤抖的说那是他们伊甸园的候选者。
两颗心脏在长桌上的供台中央，周围坐着十三个人，皆披黑袍，以一种冥想沉思的姿势坐着。
他们也早已死去，沈耀看了几个人的脸，认出那是之前和他们商议的恐怖分子。
十字架上的救赎之父，跪在地上的祈求贡献者，充满讽刺的十三位黑袍人。
景丰抬眼望去，发现原本圣洁的白色雕塑不知谁用血色勾勒出色彩神态。
神圣又怪诞的画面冲击着来者心灵。
金碧辉煌的欧式内潢和罗马浮雕还记载着古老圣诗，而堂下的神像，却已经开始奏响人间的安魂曲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