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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 神赐

    “等下,他还活着!”晏若放在李升脖颈的手手腹感觉到轻微的律动,惊讶说道。

    十字架上的人虽然呼吸微弱,但其脖颈下的血管却仍旧坚强运转。

    沈耀闻言叫着李哥就要冲上去。

    “拦住他!”

    刘泽明看见晏若挡在十字架前4惊叫,反应迅速地反手拉住跃身而过的沈耀,踢膝背手,短短一瞬制人于地。而此时被压倒在地的沈耀距离十字架不过两臂之距。

    “给我放开,你他妈的放开我!”猝不及防被攻击的沈耀顾不上质问,只拼命挣扎,咆哮得想要扑向咫尺李升。

    晏若松了口气,事实上他不止让刘泽明困住沈耀,自己也是小心翼翼——李升的胸口插着一根石锥,稍有不慎则会让李升立马毙命!

    景丰上前看着这颗位置绝妙的石锥,它虽破体钉死在十字架的交叉口,但见伤口出血量和李升仍存在的气息就能看出,这颗宛若工艺品的尾端细长如银针的石锥,并没有伤及李升体内的各大血管和脆弱心脏。

    这是人力可以造成的伤势吗?

    景丰想着人体胸腔的透视图,思考自己能不能做到这种程度。

    男人头部无力耷拉着,正陷入昏迷。他双腕被冰钉钉在银色十字架上,透明的冰钉没有石锥的花纹,只有着森森寒意,冻结了伤口,手腕一片紫褐色冻伤,能从透明高纯度结晶中看到血肉组织,瞧着触目惊心。

    景丰发现李升的状态现在的确称得上“活着”,然而若是待冰钉被炙热的照明灯烤化,那他胸口那颗原本无害的石锥将会摇身变成盗命利器,随着支撑点消失立马穿破脏器。

    或者不待冰钉融化,只要他们稍微剧烈碰下李升,李升也会魂归西天。

    沈耀在咆哮咒骂,刘泽明则用更大的声音回斥:“你要是真想看你李哥死就继续动!到时候你就是杀人凶手!”

    什么意思?

    情绪冲上头的沈耀用涣散的瞳孔看向刘泽明。

    “他现在不能动,”晏若指着那处并不明显的石锥,“不然碰到血管或者心脏就不好了。”

    沈耀愣了愣,看向晏若手指之处,意识到他们的好意和自己的鲁莽。

    “对不起,我,我就是太着急了…”被松开的沈耀道歉又道谢,然后才小心翼翼靠近十字架。

    凑近看,能看见石锥表面锋利的尖刺。或者说,这是由尖刺合成的石锥,不同粗细大小的尖断似乎凝结成一个特殊的图案,埋没在赤|裸胸膛。

    男人古铜色肌肤和肌肉线条在炽热灯光下惨烈又圣洁。不过现在显然没有人注意到李升是赤身裸|体的状态。他就如艺术家手下为宗教临摹的神像,石锥和冰钉让他看上去不像真人。

    “这冰钉坚持不了多久。”景丰仔细端详了下冰钉的状态,提醒道。

    沈耀看着胸口的石锥,就已经绝望了。在他浅薄的认知里,这是致命伤,即使还有呼吸,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回光返照。但他看见晏若突然抬起右手,虚放在李升头颅上空。

    景丰:“你要救他?”

    沈耀转头,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后的景丰正抱臂看他……哦,不,她看的是他身旁的晏若。

    晏若没回答,只是虚放的手顿住,不见动作,似在等景丰说完后面的话。

    沈耀脑海里似乎有灵光闪过,他猛然扭头看向晏若,那力道之大让后面的张芷惠看得脖子生疼。

    “你能救他?!”沈耀反应过来,不可置信。

    在还没来的及悲伤终究要死之前便得知李大哥还有救,沈耀只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像看救命稻草般看着晏若。

    不过他的反应没人在意,景丰问晏若:“不怕是陷阱?”

    “陷阱”:中央大教堂死了十五个人却独剩李升还有口气,景丰相信晏若和她一样都能看出,这是阿塔故意造就的局面——它在逼神特组的观察者救他,或者“害”他——在大多数眼里,你参与了且有能力救助,却最终袖手旁观,那等同谋害。

    但观察者凭证的神赐多么珍贵,相当于予人第二次生命,景丰并不建议晏若把神赐浪费在这。

    沈耀又聪明了一次,他听出景丰想让晏若放弃救人。

    沈耀:“这有什么陷阱?那个怪物首领不都跑了吗,李哥都伤成这样咱们晚来一会儿他就死了啊!这哪里还有陷阱!”

    他不知道晏若要怎么救李升,但他看见刘泽明和张芷惠都和景丰一样,对晏若能救李升这事深信不疑。

    现在只是他们不想救。

    或者说,景丰不赞成晏若去救。

    沈耀左右看看,一个立在十字架前,敛着神情如神佛注视世人;一个站在众生外,冷漠又高高在上的扮演着旁观客。

    神台下面的刘泽明和张芷惠都没有出声,仿佛将李升的生命交予上方的两人抉择。

    景丰:“你应该知道,观察者凭证的神赐只有一次,你真的要浪费在他身上吗,在你明知道这也是阿塔计划中的一步的时候。”

    沈耀张了张嘴,他想反驳,为什么救李大哥用的是“浪费”这个词。但他看了眼面如白玉的晏若,不得不承认:如果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迹只有一次,那用在别人身上都称的上是浪费。

    就算是他,如果他有观察者凭证,可能也会犹豫不舍。

    然而就在这么想的沈耀却忽然见青年笑了。

    那是一种很温柔带着神性光辉的微笑,似乎原本犹豫的事却因为景丰的话而有了决断。

    “既然神赐是用来救人的,那救谁又有什么区别呢。”晏若轻声道。

    刘泽明看见他左手搭在右手,一阵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金色微光开始浮现。

    景丰眼睁睁看着晏若发动神赐,对刘泽明防备她靠近的眼神熟视无睹,只道:“如果阿塔下步计划就是想至于你死地呢?可没有第二个神赐来拯救你的生命了。”

    “生命没有先来后到,我无法放任一条生命因为一个莫须有的假设而流逝。”

    “那如果,李升并不无辜呢?你救了他,遂了阿塔的意,进而日后造成更大祸患,这样你也不后悔吗你也要救吗?”

    凭证的光辉遵循使用者的意愿笼罩住十字架上的男人,随着晏若的几句使用神赐的祷告语,光芒更盛。

    那意味着神响应了自己信徒的期望。

    晏若平和地望着被光明包裹的李升,他终于回看景丰:“也许他并不无辜,但只因猜忌而判定一条生命的去留,我并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利。”

    “即使要付出你的生命?”

    晏若失笑:“这不能同日而语。”他看着李升,“我现在还活着,而他要死了,而我选择救他,也不会让我立刻死去。”他向景丰眨眼。

    “如果……”沈耀插进二人对话,他言语小心,顶着景丰冷漠的眼神和晏若如沐春风的温和视线,问到,“我想问下,今天你面前的不是李大哥而是一个特别平凡的人,你会救吗?”

    沈耀的表情特别恭敬,生怕冒犯眼前的真佛圣人。

    “生命的贵重并不在于社会价值,”晏若微笑道,那笑容让景丰觉得隔壁房间的圣母雕像都没他耀眼。

    沈耀瞪大眼感叹:“您真是个大好人。”

    晏若倒是诧异,有些不解和无辜的坦诚道:“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事。”

    “呵。”

    景丰嗤笑,表情依旧淡漠。

    十字架上,在神赐光芒的包裹中,李升生机焕发。有新鲜的血肉生长蔓延,将不属于身体的异物排出。冰钉和石锥掉落在地上,发出几声清脆和一声沉闷的声响。

    没了钉子的固定,李升由着重力无力地跌靠在十字架脚下。青白皮肤重新恢复红润,连褐紫色冻伤也被消除不见。

    神赐,神之恩赐。若用在救死扶伤上,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神乎其技不外如是。

    “我会看着他。”晏若忽然道。

    他猜景丰是在担心:李升是大多数候选者默认的领袖,是伊甸园的管理者和话事人。先不论他先前如何,只看他在阿塔手下最终毫发无损,就不可能不引起争议。

    和沈耀天真的觉得李升是死里逃生不同,在他们眼里,李升就是阿塔留下来的活口,是阿塔更大阴谋的一环。

    所以她不赞成自己救他。他能理解景丰的思考,但不认可女生视人如草芥的生命观。

    景丰瞥了眼青年,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不过她猜可能是青年听进去李升的嫌疑,所以在做保证。

    “随你。”景丰收回看神赐效果的视线,对青年的承诺不置可否,“无所谓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

    她话里的意思让晏若一愣,随即无奈苦笑。

    “景妹她怎么了?”张芷惠不明所以的看着女孩头也不回地擦肩而过,走向露台,疑惑问晏若,“你们吵架了?”

    晏若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摇头。他们并没有吵架,只是出现了某些分歧。归根结底可以用“道不同不相为谋”一句话解释。但不知为何,看着少女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突兀得失去了解释的心情。

    【无所谓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她是在隐晦而理性决绝地拒绝他先前的同行邀请。

    压抑住心里空落的失望,晏若看了眼还没醒来的李升,对两位同伴和沈耀轻声道:“景丰的观察者身份,希望各位保密。”

    这话不是商量。

    张芷惠听完眨了眨眼,看着女孩的背影,又看晏若虽然温和却低落的样子,抿了抿唇,似乎明白了什么,转身追去景丰前去的露台。

    刘泽明同晏若比了个收到的手势,看了眼沈耀和地上的李升,也抛下晏若向外面走去——他觉得让晏若和沈耀说明命令就行,他还是一起去露台看看。

    张芷惠小跑几步双手搭在走得并不快的景丰肩上,小声问她:“景妹,你是不是生气了?”

    景丰抬眼疑惑:“为什么生气?”

    “就是晏若救李升,你是不是觉得用掉神赐救李升很不划算。”没比景丰大几岁的张芷惠亲热地搂着她肩膀,撒娇道,“哎呀,其实要不是我和泽明的神赐已经用掉了,刚才哪有晏若出风头的机会。”

    景丰已经明白张芷惠是误会她和晏若之前的争执,但比起解释,她注意力更多在她后半句上,“你们的神赐已经用掉了?”

    “对啊,白天在医院的时候,”说到这儿张芷惠想起景丰那时候还是个普通人,“哦对,我忘了,那时候你跑去逛了,所以不知道。”

    张芷惠:“那时候到医院,我和泽明一下子救了两个差点牺牲的军人呢!”她自豪地比了个二的手势。

    景丰想到的却是手术室前,青年言语模糊,原来就是为了隐瞒此事。所以那时他的担忧是真的,他是真的忧心他那位观察者好友以后无法使用右手。

    张芷惠:“……??”

    怎么说一半景妹还走神,而且为什么好像表情更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