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生活不易

    会议室。公关部好几个人都在，正在跟宣传人员低声讨论着一篇文案的措词，杜菁的两个助理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陈明陪着凌啸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杜菁侧身坐在窗边的沙发里，视线定格在外面的天空，一动不动。

    白月和丛飞坐在角落里的小桌旁边。白月在吩咐什么事情，说的很急，丛飞一边点头一边快速地记录着。

    陈明走过去在白月耳边说了句话，白月点点头，走过去轻轻扶起杜菁，跟着凌啸去了她的办公室。

    杜菁神色黯然地坐下，凌啸把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桌上，杜菁看了一眼，鼻子一酸，眼泪突然就像开闸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白月拿纸巾递给她，“菁姐，哭出来会好受些。”杜菁立刻哽咽着，声音越来越大，接着，干脆呜呜地哭起来。

    凌啸和白月看着她，都没有再说话。

    哭了一会儿，杜菁渐渐平复了，她蜷缩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腿，看着面前的咖啡，慢慢抬起头，似乎想把心里的情绪通通驱赶出来，慢慢地说：

    “其实不是不想公开，不是不想说我已经嫁了爱我的人，不是不想说我有个可爱的女儿，而是我不能说！不能跟自己的朋友说，甚至不能跟自己的家人说。

    身边的人都以为我隐藏婚姻隐藏孩子是为了所谓的事业，我也不能解释。事实上，是罗家根本从来都不接受我！不接受我出身农村，不接受我是个演员。

    这么多年了，他母亲都不肯同意，我们只好偷偷登记、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人。甚至我已经有了他们罗家的孩子，他母亲都坚决地说，‘如果是男孩还可以考虑，女孩的话就等到我死’。

    所以，知道的人把我当作他的情妇，不知道的，说我没人要。”杜菁那好看的眼睛已经很肿了，她偏过头，脸颊托在膝盖上，悲伤不已。

    白月给她换了杯热水，杜菁端起来，热气扑在眼前，感觉这样让自己冰凉的手暖和了一点。但下一秒，却又忍不住抽泣起来，颤抖着说：

    “其实这些我也都不在乎，这是我的选择，我能担得起。他有事，我为他照顾好这个家，等他回来。”

    杜菁看着白月说，“我什么都不怕。但是女儿不行啊，她不该承受这些啊。她在学校吓坏了，回到家就病了。”

    白月俯身搂搂她安慰道：“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有你的坚强，孩子不会受伤的。”

    杜菁大哭：“昨天晚上罗家老太太来大闹了一场，孩子躲在房间里问阿姨，是不是怪兽来了？是不是怪兽吃掉爸爸妈妈还要吃掉她？”

    眼看着杜菁痛哭到无法呼吸，白月蹲下来，拿过水杯，紧紧握着她的手。

    杜菁一边抽泣着一边问，“你说，这世上有那么多人，只有我，要过得这么难吗？！”

    “菁姐，不是只有你难。每个人都不容易。即使有些时候，有些人，在别人眼里很强大，那也一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曾经独自痛哭过。”

    白月帮杜菁擦擦脸上的泪，接着说，“哭过之后，还是要站起身，继续反击生活里那一点一点的不容易。你没有发现么？最艰辛的那段路，往往只能靠自己，单枪匹马地闯过去。”

    一直抱着手臂站在窗边的凌啸听到这里，缓缓地转过来。她看着白月赞同道：“说的好！生活从来不会变得轻松，只能是我们自己一点一点地变得更强大。”

    凌啸走到杜菁对面坐下，“我有一个朋友，她也出生在农村，但是她比你更不幸的是，她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是家里第二个女儿，她刚出生就被父母扔在医院门口，是被警察找到了她家里，父母没有办法才留下她的。

    她8岁了还没上学，是村长逼着她父亲把她送去学校的。初中毕业她就跟着村里人出去打工了。

    但是她不认为自己的生活就是这样了，她像野草一样顽强地生长在这个城市里。她再也没有回过家，直到她有了像样的工作，有了别人眼里的成功，她每年都寄钱给家里，但是从来不会回去。”

    凌啸看杜菁不再哭了，苦笑着跟她说，“你有个讨厌你的婆婆，可她只有讨厌她的父母，你有爱人有女儿，而她什么都没有。

    如果人生可以比较的话，你说你是不是比她要好一点点？菁菁，我们认识有十多年了吧？你在我心里可从来不是一个懦弱的人。”

    杜菁听了不再说话，也没有再流泪，她盯着手里的纸巾一直没有动。凌啸和白月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过了许久，陈明敲门进来，说外面都安排好了，问杜菁是不是要回去。

    杜菁点点头，对凌啸和白月说，“放心吧，我没事了。好多事等着我，没时间哭了。”

    凌啸走过去抱了抱她，看着她跟着陈明走了。